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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血的滋味,他们必然怀念至今……在人类国度,他们总会带来麻烦……”
“与豺狼同船,必有覆舟之险。”
真是大义凛然……只是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嘛……泰尔斯挠挠头。
“原话奉还。”泰尔斯叹着气道:“血族的原雇主。”
詹恩收起笑容。
两人沉默着对视。
泰尔斯越发觉得不安起来。
詹恩眼神一转,突然又是展颜一笑:
“但我的确欠你一个人情。”
泰尔斯轻轻蹙眉。
詹恩笑道:“遇刺的那天,谢谢你——虽然我知道你根本没想替我挡灾。”
他这是在——示好?
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谁都要和自己示好?
六一儿童节吗?
“不必了,”泰尔斯无精打采:“你也投了赞成,支持我的权利作为回报,不是吗?”
但刚刚廓斯德的话,随即流转过心头。
【这都是领主们为了自保!】
泰尔斯突然抬起头,疑惑地看向詹恩:“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投票给我?你不像是那种会因被出卖的愤怒,就昏头反戈的人。”
“哪怕那种情况下,让璨星获得继承人,也并不符合你身为领主的利益吧?”
詹恩盯着他,整整三秒,然后他轻轻挑眉。
“谁知道呢?”
“反正那种情况下,我也没有机会了。”詹恩轻笑着:“也许我只是想着,比起那些老奸巨猾的人,涉世未深的殿下你,来做王国继承人……”
“更像软柿子,容易拿捏?”
泰尔斯轻皱眉头。
这些公爵们——能说点人话吗?
“开玩笑的!”詹恩哈哈大笑。
泰尔斯翻了个白眼。
“但在殿下您离去之前,有一份礼物,请您千万笑纳,”詹恩轻轻挥手:“蔓草庄园那天,这个星辉军团的老兵认出了你们,但正是他紧咬牙关,才让你们安全离去,否则等待你们的……”
“就是两个极境的骑士了。”
泰尔斯心中一凛,看着远处,一个满身疲惫的男人,被粗暴地推向璨星私兵的车队。
那是……
谁?
“不用担心他是我的间谍……杰纳德曾是星湖公爵的亲卫,”詹恩拍拍他的肩膀,露出神秘的笑容:“应该能派上用场。”
泰尔斯满面狐疑。
但他又突然想起廓斯德的话。
【南岸领因家族斗争元气大伤……】
“詹恩公爵,”泰尔斯沉吟着开口:“听说你成为公爵才两年,是么?”
詹恩眉头一皱,点点头:“父亲两年前不幸离世,我从东陆游历归来,继承爵位。”
泰尔斯斟酌着用字:“这么问也许冒昧了,但是我听闻……老鸢尾花公爵,是因为家族内的斗争而……”
詹恩轻轻屏住呼吸,维持最完美的表情。
“是的,几位叔伯觊觎他的位置,借口父亲对他们压迫太过……最后,面临失败的他们丧心病狂,铤而走险,重金收买了刺客,刺杀了父亲。”
泰尔斯叹出一口气:“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那天会说‘永星城不欢迎谋杀’?”
詹恩轻轻吸入一口气,轻轻颔首:“也算其中一个原因吧。”
泰尔斯微微沉默。
【就连两年前凯文迪尔的家族内斗,都有他的影子在……】
“公爵大人,您父亲的离世,”王子回想着凯瑟尔五世的手腕与手段,疑惑地道:“真的仅仅因为家族内斗吗?还是别有内情?”
詹恩心里猛地一惊!
他……这小子……
“什么意思?”年轻的公爵再也维持不住表情,脸色难看地反问道。
泰尔斯没有注意詹恩的表情,他低下头,继续回想着王室插手继承斗争的可能。
【我们十九家贵族……都会被吃得干干净净……】
王子沉吟道:“公爵之死,是否有一些更深层,更本质的真相……”
【为了存续我们开国至今的家族……】
“例如,公爵大人是为了守护家族的存续,守护下一代的未来,不受外界的侵害,而不幸罹难?”
泰尔斯抬起头,目光犀利地,想从詹恩的眼里看出点什么:
“你说呢?”
那一瞬间,詹恩心内有如惊雷炸响!
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双目圆睁地看着眼前的第二王子。
但他的脑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为什么,要特意提起父亲的死?
家族的存续……
鸢尾花的存亡——他是王室,肯定知道,初代凯文迪尔公爵,就是六百多年前,星辰王国的第一任秘科首领和情报总管,也是“净世计划”的最高负责人……
所以说……
下一代的未来……
凯文迪尔的下一代——他是在说我,还是……希莱?
天气寒冷,但涵养极好的詹恩·凯文迪尔公爵,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冷汗淋漓。
该死……
关于父亲的死,关于那件事……
关于——詹恩捏紧拳头——希莱的身份……他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年轻的公爵抬起头,看向泰尔斯的灼灼眼神。
他是在……
威胁我。
警告鸢尾花。
该死!
詹恩不自觉地呼吸紊乱。
泰尔斯这才注意到詹恩铁青的脸色,突然醒悟过来。
额……大早上就问别人父亲的死因……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抱歉,”泰尔斯歉意地笑笑:“是我过分冒昧了。”
他的眼中,詹恩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很少见地,勉强竭力(平时这于他而言小菜一碟)挤出一个顺服而讨好的笑容:
“不,”詹恩心中苦涩,但他随即闭上眼睛,重重一躬,艰难地道:
“泰尔斯殿下,三色鸢尾花明白……明白您的意思了,从此刻起,南岸领愿为您鞍前马后,绝无怨言。”
他怎么突然鞠躬了?
泰尔斯吓了一大跳,后退一步。
明明没说什么啊,他为什么要鞠躬……而且,这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他的反应……好快啊。
泰尔斯疑惑地眯起眼睛:“詹恩大人,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了?”
詹恩紧紧咬牙。
要逼我做出承诺么。
“我刚刚的意思是,如果那场家族内斗没那么简单的话……”
“是的!我明白了!”
詹恩猛地抬起头,眼神坚定:“凯文迪尔的族训非常清晰:宁为友故,不以敌亡(Rather_die_for_friends_than_foes)。”
他认真地看向泰尔斯:“我刚刚想通了,您说得对,鸢尾花若要越发繁茂,确实该仔细选择自己的盟友……例如您,唯一有资格的星辰王子,王国血脉。”
他……这是?
泰尔斯紧皱眉头:英雄换人操作了?
但远处,基尔伯特的声音传来——他们该走了。
第二王子的车队走远了。
但詹恩还立在原地,呆愣不动。
从后方走上前来的管家阿什福德,正要说些什么,然而詹恩猛地抬手,止住管家的话。
直等到车队远去。
呼吸不平的詹恩,这才点点头:“好,现在这个距离,连吸血鬼的听力也无法触及了。”
阿什福德微微皱眉。
主人有些不太对。
“您试探出来了么?”阿什福德小心地问。
詹恩紧皱双眉,习惯性地点点头:“当我问起血族的事情时,他下意识地答应了。”
“吸血鬼们——的确与他们同行。”
詹恩长叹一口气,喃喃着:“真是大胆,而无畏。”
阿什福德恭敬地道:“那就按照原计划,知会血瓶帮,从破坏他的名声开……”
“不!”
詹恩抬起头,目光坚毅。
还带着一丝决然。
看着远去的泰尔斯,詹恩眯起眼,下定了决心。
没有人能伤害希莱。
没有人。
即使是王国的血脉。
年轻的翡翠城主,南岸领守护公爵,星辰六大豪门中三色鸢尾花的主人,詹恩·凯文迪尔,对着身侧的管家轻声道:
“把话传过去。”
阿什福德挑起眉毛。
“那一边?”阿什福德轻声询问道。
詹恩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那一边。”詹恩默默地道。
阿什福德没有说话。
他在等主人的最后确认。
詹恩的声音,艰难地传来:
“你知道该传哪个部分。”
阿什福德虽然心存疑惑,但善于察言观色的他,马上理解了主人的意思。
老管家点点头,鞠躬远去。
半晌。
詹恩睁开眼。
他自言自语道:
“我投出了赞成票的星辰王子……背负着两国的战争与和平。”
“至少,在国境内的话,应该没有星辰的领主,敢冒险危及你的生命吧?”
“大家……应该都是这样想的。”
“那就这样吧。”
——————————
第二王子的马车驶到了北城门。
远远地,隔着汹涌来看热闹的人群,泰尔斯就看见了卫兵隔离出的一片空地。
星辰的至高国王,凯瑟尔·璨星,正站在三位公爵中,默默看着这边。
“我就送您到这儿了,殿下,”基尔伯特站在原地,伤感地道:“一路小心,我恭候您的归来。”
泰尔斯转过头,看向基尔伯特。
【如果你只听得见拥王党人给你描绘的,悲情国王和坚毅王室的故事——那你干脆把自己的双眼挖掉,只留耳朵就好了!】
泰尔斯吐出一口气:“谢谢你,基尔伯特。”
然后泰尔斯后退一步,深深鞠躬:
“谢谢你,老师。”
基尔伯特拄着手杖,低头叹了一口气,最终什么也没说。
泰尔斯吐出一口气,在普提莱和怀亚(罗尔夫的那副尊容,还是呆在马车里为好,而活泼好动的埃达,则不知为何根本没下马车)的陪同下,走下马车,走向他那位疑似“暴君”的父亲。
三位公爵向他行礼。
他也体面地回礼。
“殿下,虽然这对您很不公平,”胖胖的东海守护公爵,鲍勃·库伦呼哧喘息着,赞叹道:“但我想让您知道,您的勇气,让我倍感欣慰。”
泰尔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身为星辰的王子,理所应当。”
【东海领吓成了缩头乌龟。】——廓斯德的另一套星辰现状说法,浮现在他脑中。
“嘿嘿嘿,我曾希望自己的儿子跟您一样出色,殿下,”西荒守护公爵,尊容可怖的法肯豪兹,继续着他的讥讽:“但现在看看,还是算了……太危险咯。”
泰尔斯当着他的面翻了个白眼。
“承您吉言。”他无力地道。
【西荒借着西部战线的重要性,勉力自保。】
他走到那个少女面前。
莱安娜·特巴克,刀锋领清秀的少女公爵,脸色清冷地看着他。
“我想……我们都知道,身为家族的最后一人,背负的是什么样的重担。”她轻轻开口。
“但正因如此,”少女不假辞色,却语带刀锋:“我们才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