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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看门弟子朗笑一声,“那你们便进入辟雍学府吧。”
入了门,姬枫沿着长廊走到尽头,便瞧见一排整齐的屋檐,大门之上的匾额在苍柏青翠掩映下,影影绰绰,却恰能瞧见每座门庭上镂刻着的六艺,四人对视一眼,分别进入自己所选一艺对应的门庭。
“好久没来人呀。”脸色温和些的看门弟子眉头一挑。
旁边一脸木纳的弟子却是一声冷哼,“一群废物,来了也无用,进入乐之一艺的两人怕是丁等的实力都达不到,进入数之一艺的那人好些,大概也只有丙等下级,这样的天赋在上古只是沧海一粟。”
“那进入书之一艺的人呢?”
“死路一条,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那一艺,我瞧他是与其他几人有嫌隙,不敢选同一艺罢了。”
“唉。”那长眉的弟子没有否认,显然也是认同了他的判断,只是感叹一声,“如今好多道都没落了,不像当初那般百家争鸣了,现在的人都只求实力的提升,像礼、书这两艺已经没有人进入试炼了,好不容易有个进入书试炼的,也是迫不得已。”
“尧帝在世,门庭赫奕,如今仙陨,门可罗雀,天下间何处不是这般。”
姬枫进入大门,自以为书之一艺的门内,应该尽是些埋头苦读的弟子,或许有皓首穷经的老叟,可能还有些人会为了一古语的翻译而引经据典甚至破口大骂,但绝不应该是这幅模样。
映入眼帘的是一群人围拢在桌前,领头一人青年模样,一袭白衫,墨黑的长发只用白带简单束好,端的浪漫潇洒,莫不是他此时身子微微有些紧张地前倾,一只脚不羁地踩在长凳上,一手握牌高高举过头顶,双目圆睁,口中谩骂高喝,定然掷果盈车的美男子。
“一张百目尊者。”
“颛臾尊者大过你。”
“一张商皇龙於,一张羽帝鲲鹏,还压不过你!”
“四张百墟鬼行者!”
“无尊道祖!”
“我,我,荒古仙尊。”
“滚,一张荒古仙尊,凭什么压过我无尊道祖,还需要一张太阳命数。”
白衣青年趾高气昂,“哼,那张太阳之命在我手上!跟我赌牌!又输了吧,快把形声、转注两卷书给我。”
“还赌不赌,我赌你的长恨歌、鬼墟记事!”旁边还有的人赌红了眼。
白衣青年摆摆手,见好就收,“今天不赌了,不赌啦。”
围着长桌观看的人,听到青年这么说也有些意兴阑珊,纷纷散开。
“嘿,新来的弟子呀!”白衣青年春风得意,是第一个瞧见姬枫进来的弟子,一顺长衫,就走到姬枫眼前,“你也是来考辟雍学府的么?”
姬枫心惊胆战,他们赌牌时出的牌莫不是名震宇内的尊者,谁敢轻慢,但是在他们手中就随意戏耍了,听到这青年问候,姬枫呆立片刻才回道:“恩。”
“你背到哪里了?”
“什么背到哪里。”
“无尊道祖道经、德经你肯定会了吧,四书五经背到哪一部了?”
“我一部都不曾背过。”姬枫说的是实话,他在东华门的时候倒是听过讲师讲解道经的第一卷,不过自己只是囫囵吞枣,根本不曾背下来,修真界里面的背,不仅需要对每句话的释意清楚,还有生出自己的感悟,否则于己根本毫无作用。
白衣青年,“那你进入书这一艺是为甚,难道是作死,你不知道还有其他五艺吗?你这样的水准连癸等都没有!”
姬枫刚想问癸等是什么,白衣青年却低声说了一句,“讲师来了,哎,你小心了。”说完便走回堂内上首的位置,将长发一甩,一整衣冠,缓缓地坐下。
果然不一会儿,门口走进来一个迟暮的老者,步履蹒跚,但还是慢慢地走上讲堂。此刻,喧闹的厅堂瞬间安静下来,每个弟子都恭顺如仪。
姬枫抬眼望向老者,竟发现此人连凝气的修为都不有,像是一个俗世的人,只不过浑身带着一种学究气,这似乎也是一种气势。
老者瞧见姬枫不知所措地站立着,连脸上的皱褶也微微一抽,很是严厉地瞧了姬枫一眼。只一眼,姬枫只觉胆心生寒,心下也有了思量,这老者那怕没有修为,只用气势一压,自己也得立毙当场,要知道姬枫在心态早就达到了守心,说得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可是在这讲师的气势面前却如此不堪一击。
姬枫低头一抹额头的冷汗,望四周一瞧,只见厅堂之中末座到有几张空凳子,姬枫便弯着腰一步步退到凳子前,安安静静坐下。
“你是新来的弟子吧?”
“是。”
“五经中的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所谓何意,你可有自己的见解?”
“并无。”
“那四书中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呢?”
“也无。”
讲师的眉头微微一皱,“道经中的天地不仁,以为万物为刍狗呢?”
“大概是说天地无所谓仁,也无所谓不仁。天地看万物和那个丢掉的草狗一样,并没有对人特别好,对其他的万物特别差,至于我个人的见解,也无。”
老讲师摇摇头,只说了“癸之下。”便让姬枫坐下了。
整堂课,姬枫都惴惴不安,一直在揣测讲师的话,等到结束才长舒一气。
“兄弟,你牛啊,癸之下就敢来考辟雍学府!”白衣青年一下课就坐在姬枫对面,肆意调侃。
姬枫苦笑一声,满是无奈:“别嘲笑我了,先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癸之下。”
“在书院是分等级,共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等,每等三级,癸之下就是指你在书这一艺的造诣在癸等下级,想要通过入门六艺,至少要达到前五等。兄弟,你这水准来辟雍学府的,不说后无来者,至少是前无古人,你怕是以后都要坐在最末座了。”
“那我该如何达到前五等?”
“想连升五等?白日做梦,天赋高者也需千年。”
姬枫好不懊恼,自己一个筑基修士不过几百年寿命,何时能等到那时,早知便进入数之一艺试炼,至少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别泄气,还有办法。”旁边一袭素衣着身的青年安慰道,这人相貌堂堂,但是眼神沧桑,眉宇之间更似抹着愁苦,姬枫倒也记得这人,方才白衣青年聚众赌博之时,唯有此人安坐捧书勤读,而且此人的位置只在白衣青年之下。
“方法的话,至少等你的等级提升了一级才用的上,现在可不行,”白衣少年接茬。
“敢问道友姓名?”天下修士大多唯利是图,这人却满怀赤诚,姬枫对此人也是心怀感激。
白衣青年随便张口就是,“李小白。”
姬枫瞠目结舌,这人的名声如雷贯耳,是尧帝仙尊时期的圣贤,他在诗词上的造诣堪称巅峰,仅凭书这一道就成就仙君,尊号诗仙,后世之中苦心孤诣钻研书艺的人寥寥无几,他的成就的确算的上空前绝后。
“你呢?”姬枫又向眉宇带愁的青年询问。
“杜大甫。”
“……”姬枫猜其肯定也不是什么碌碌之辈,不料想一日之间见到两位圣贤,这杜小甫成就同样高绝,有诗圣的尊号。
“你上课之时坐在上首,那你达到什么等级了?”
“甲之下。”
姬枫大惊,“不是说前五等就可以通过试炼了么?”
李小白一耸肩,“对啊,但是通过试炼就不能再回来,这里的许多妙处在弟子八规里中没有,所以在这里多留些时日喽?你可别吃惊,有人等级比我高还留在六艺中呢。”
姬枫无语凝噎,他是无法通过试炼,却发现竟还有人死皮赖脸留在这里试炼,姬枫转向杜大甫询问,“莫非你的等级更高?”
“我也是甲之下。”
“我说的是隔壁射之一艺的后羿,他等级都在甲之中了,还赖着不走,达到这个层次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了。”
“那他为何不走。”
“哎,只怪他的妻子嫦娥。他原本有一宝贝荒古道图,可自由连通仙界与墟地,但是他的妻子偷偷拿了荒古道图独自前往仙界了,再也没有回来,后羿想前往仙界亲自问个明白,所以他想法设法进入辟雍学府,因为据说六艺考核达到甲之上的,龙於仙尊会亲自出手帮忙一次。
他呀,实在太傻了,如果是我的话,怎么被这琐事羁绊,我肯定会高歌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扰……”
姬枫泪目,“不装逼,我们还是好朋友。”
第一百七十二章 后天神纹()
后天神纹
在辟雍学府留了些时日,姬枫也估摸清楚了,这些学府之中的弟子应该跟学府的看门人一般同样是先贤用一气化清之术留下的化身,只是一丝执念留在学府之中,不过能够与众多天才一同修习学业姬枫已经倍感荣幸了。
唯一让姬枫疑惑的是书之一艺中的众多弟子唯有李小白与杜大甫对自己甚是青睐,其他弟子不是隐怀敌意便是敬而远之,思来想去只能归咎于李小白得罪学子太多乃至迁怒于己。
“姬枫,你敢跟我赌斗么?”眼前来人浓眉大耳厚唇,胸前肌肉贲突,有虎狼之姿,丝毫不像读书人。
姬枫紧了紧怀中九天纹之水纹朱涛注疏,摇头拒绝,这卷书是他从葵之下升为葵之中的奖励,书院之中,每升一个小级会随即得到一卷书,升一大等则是得到三卷,这些经书无不是珍藏圣典,或是贤圣遄思偶拾,或是后人独特的见解,对自己都有不少的受益,只是这些书都被下了禁制,神识浏览一遍之后便会化作齑粉,不允许弟子间传阅。
弟子有时得到经书中所载内容不是自己的专长,便会与人交换,除此之外便是赌斗,姬枫刚进学府见到的一幕便是李小白与他人赌斗的场面。
“不敢赌?”汉子的声音愈加雄浑,有逼问之意。
姬枫认得这大汉叫防风熊,防风氏是一个很古老的姓氏,为人亦略有倨傲,这人在书之艺排坐的位置不上不下,但比起末座的姬枫还是要胜出不少。
“哦,防风熊你这么想赌,不如跟我赌?想赌什么,怎么赌都随你挑。”李小白将长衫一甩,大腿一迈,便很不羁地坐上了姬枫前的桌子,虽然防风熊人高马大,但是在李小白这番姿态面前也不由落了气势。
“我只想要水纹的注疏,你的经书与我无用。”防风熊虽然不敢跟李小白赌斗,只轻声嘀咕了一句,不肯弱了气势。
“嚯,这书你也不想要么?”李小白转手将一本经书排在桌上,瞬间众人目光灼灼,气氛近乎窒息,姬枫瞥了一眼,只见封面写着遒劲浏漓、逸势起伏的四字鬼墟记事,下面轻毫署名,竟是尧帝!
防风熊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这书,贪婪之色根本无法潜藏,而四周的弟子除了杜大甫也几乎没有安坐的,姬枫顿生一阵恶寒。古便有箴言财不露白,但是身处中心的李小白宛如没事人,根本不为所动。
“既然不敢赌,那便走远些。”李小白摆摆手,像是驱赶苍蝇一般。
防风熊生怒,脸上骤然显现一串墨绿色的符文,缓缓勾勒出粗骨巨人的模样,这巨人成形的一瞬,一股苍远空旷的气势拔地而起。
“先天护体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