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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轻墨挑起秀气的远山眉:“你竟是白练了这么多年的武,这就脚力不足了?”
凌昭云一哂:“我分明是怕你身子吃不消……不过看你现在倒是很神气的形容,唔,这天委实冷了点儿,再走上个把时辰,估计我们几个都要着了凉去,传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白轻墨好整以暇:“那你说该如何?”
“现在折回去估计得走到天亮……”凌昭云噎了一噎,妥协道,“算了,还是继续走罢……”
白轻墨轻轻一笑,敲了敲凌昭云的扇子,抬起手臂往正前方一指:“不必着急,再过了这一个沙丘,你就能见到人家了。”
几人惊异:“你怎知晓?”
白轻墨简洁明了:“空气、沙土、水汽、风向。”见祈无芳满脸不解欲张口问,立刻打断道,“别问那么多,我不想解释,往前走就是了。”
几人应言向前而去。
顶着烈风,终于踏上又一个沙丘顶端,远处的景象让几人心神一震。
在百米之外的沙丘上,成片的房屋鳞次栉比,仅凭视觉看,也是一个至少不下百户人家的村子。月光洒在茅屋的屋顶上,一片淡淡的银辉闪现。入夜已深,大多数人家都早已熄灯睡下,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仍旧能看到在大片的黑暗中,零零星星几点微弱的灯火,从茅屋的窗户里透出来,如豆跳跃。
几人站在原地,望着那大片的民居,却半晌没有人挪动一步。
祈无芳刚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蓝黑相间的眼眸中掠过几许异色:“这村子怎么……”
却被白轻墨抬手打断。
“别多言,先看看再说。”
言罢,几人才抬步向那村子的方向走去。
这里并非绿洲,没有水,没有植物,更谈不上种植作物或是养活家畜,那么,人要怎么存活?更别说如何会有这么大的村子?这已经是沙漠的深处,而先前他们所入住的客栈,已经是离沙漠最近的一个镇子,在外界,根本就没有听说在沙漠之中还存在着这么一个大村庄,不仅是他们这些外来者,就连西域本土的居民们也未尝得知。
身后是一串长长的曲曲折折的脚印,几人终于驻足在村庄的大门口。
白轻墨抬头看了一眼正前方头顶上用竹竿和茅草支起来的简陋村门,目光微微闪了闪,提步向里面走去。
两排房屋分列在道路两旁,虽是沙地,但有了两侧房屋的阻挡,风力也小了大半。沙漠中皆是沙质土壤,无法建起坚固的楼房,因此这村庄里入目所见皆是简陋的茅草平房,简陋朴素。路边还有些许被风从房顶上垂落的茅草,纠结在一块儿,随着风的方向在地上时不时地移动。
大部分的屋子中都是黑压压的一片,柴门紧闭,无声无息,不只是主人已经睡着了还是房中压根就没人。偶尔有一两间屋子亮着烛火,能够看见烛火因从窗户缝隙中灌进屋内的风而轻微地晃动,却亦是没有半点动静。整座村子只有几人的脚步声和浅浅的呼吸声。简直就像是一座……死村。
四人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提高警戒。
地上砂砾干燥,茅草干枯,与村外的沙地毫无异状。几人仔细打量着周围环境,慢慢地往前走,折阙忽然指了指正前方:“宫主,你看。”
几人顺着她所指之处望去。
只见一间普通的小屋中亮着灯烛,与其他茅屋不同的是,这间屋子的门是打开的,屋中的烛光顺着打开的门扉映在门前的一片沙地上,虽然微弱,在这极为黑暗的地方,却是显眼至极。
几人对视一眼,向那间茅屋中走去。
跨过门槛,地面是普通木板所制,有些地方已经干枯开裂,屋中摆着几张木制方桌和长凳,桌上放着一樽铜质烛台,其上一支红色的蜡烛正缓缓燃烧着,已经烧去了大半,没有人修剪蜡泪,蜡烛油团簇地凝结在烛台边。前方最靠墙的位置是一个柜台,墙上拴着一个破旧的木篮子,其中空无一物。
看上去像个普通的茶舍。
祁无芳扬声问道:“此处有人否?”
无人应声。
凌昭云用手指在桌上摸了摸,蹙眉道:“开着门然而灰尘不多,至少是今日下午打扫过的。”
走近柜台的折阙忽然出声:“这儿有一个人。”
几人目光都向那里看去。
祁无芳快步走到柜台前,低头向里一看,只见柜台后趴着一个人,带着一顶西域人的防风帽,领子高高竖起,完全遮住了头颈,看身形像是一个身材较为挺拔的男子。
祁无芳拍了拍柜台:“喂,老板。”
那人纹丝不动。
蓝黑眼眸中眸光一沉,祁无芳与折阙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将那人的帽子取下来,却在下一刻陡然扔掉帽子后退一步。
那失去了掩盖的下方,赫然是一具骷髅。
骨架似乎已经有不少的年岁,被挪动后失去了最原始的平衡点,整副身体“哗啦”一声倒下去,骨头并着衣物散了一地,完全看不清原貌。只留下柜台上那一颗白森森的头骨,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死气沉沉。
祁无芳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绿得简直就像一头撞在了苔藓上。
折阙冰冷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异色。
凌昭云虽然不至于像祁无芳那样反应大,但也不由得眼皮跳了跳,在心里骂了声娘:“这大半夜的,鬼都会被吓死……”
白轻墨绕过柜台,用手捻起地上一小片碎开的骨头,微微一用力,骨头便化做粉末落下来。
凌昭云折扇“啪”的一声敲在手心:“如何?”
“死者年龄在花甲左右,死亡时间不足十天。而且尸体不是此地居民的,而是从别处搬来此处的。”白轻墨拍了拍手,站起身,视线依旧停留在那人散落一地的骨骼上。
凌昭云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俊眉微挑:“这是……习武之人。”
“嗯,而且底子不薄。”白轻墨点点头,转眼打量着周围的陈设,“果然不出所料,这是座死村。”
难怪从未有人知道在沙漠之中还有这么一个村子,想来是废弃已久,无人居住,也没有可用物资,旅人也无法在此歇脚进水,这才从未有人在意罢。
那么,这一路行来所看见的灯烛……
折阙目光微闪:“宫主……”
“既来之,则安之。”白轻墨的目光落在那跳跃的烛火上,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微弱的火光,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容,“看来,沙漠的主人已经等不及要好好向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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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前的真气缓缓收拢消失,风凛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山青色的瞳眸中仿佛凝结着万年不化的冰霜。
胸口的伤势依旧隐隐作痛,虽然那一掌中所蕴含的力道还不足以将他打成重伤,但是,凭他在生死之间游走多年的经验,那人绝对没有出足三分气力。
那个女人……
风凛眯起眼。
跟在凌昭云身边的女子理应是风琉月,但风琉月绝对没有那么高的武功。可是,除了身为原祁家五小姐的风琉月,谁还能与倾云楼主走得那么近,还会出手救祁无芳?隐藏得那么完美,低调得令他几乎感受不到那个女人的气息,可是,当那个身影如一道流光挡在他眼前之时,他分明感受到仿佛一盏明灯贴着面孔升起,其中蕴含着如海水一半澎湃的内力,带给他几乎灭顶的压力。刀尖上舔血的经验让他在第一时间做好了防御,再加上沙漠中风力极大乃他所长,否则,那一掌就不只是让他轻伤了。在那女子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风凛根本没有任何怀疑,只要眼前的人想要取他的性命,就如同探囊取物。
风凛的脑中忽然掠过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那女子在出招的那一刻,他的鼻端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莲花香气,彼时他还以为是错觉并未在意,可是……
风凛的眼睛倏地睁大,冰霜般的眸中浮现出不可置信的震惊。
他没有忘记赤邪是怎么死的,那样的狼狈不堪,那样的毫无还手之力。
身为风的使者,在那一缕温柔清丽的莲香之中,风凛更嗅到了一种气息,而这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却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第67章 凤去台空自流()
房间里放了四五包大大小小的行李,下人们仍在不断地将物品放到行李中去,整个房间一派忙碌之象。
单飞一踏进房门便看见这样的景象,想了想自己扛起这些东西出门的模样,小心肝不由得抖了抖,头痛地道:“哎哎哎,又不是头一回出门了,这么多东西,你们这是想把本少爷累死么?”
埋头苦干的下人们见单飞满脸抽搐,只好停下手中活儿,面面相觑。
半晌,其中一人站出来,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道:“少门主,老主人特地叮嘱我们要帮您把东西该带的都带齐了,一件都不能落下,路上走着方便,也省得您又四处去、去……”
“去什么?”
那人思忖了半晌,终于憋出一个委婉点儿的词:“去做……梁上君子。”
单飞抚额:“行了行了,东西都放这儿,再收拾多少我也不会带,白白浪费力气。”
“可是老门主说……”
“我爹那儿你们别管,我去说几句就好了。还嫌事情不够多么,尽搞些乱七八糟的名堂……”单飞挥挥手,然后指了指自己腰间挂的一个酒葫芦,“本少爷有这个就够了,你们下去罢。”
“是。”下人们垂手退出房间。
单飞看着已经被收拾得不染纤尘的房间,百无聊赖地从腰间解下酒葫芦,灌了口酒。
身后忽然有人急匆匆地跑来:“少门主。”
单飞转过身去:“何事?”
“有人找,是……”
单飞不耐烦地挥挥手:“就说我不在。”估计又是哪个小门派想来拉关系的吧。
那下人犹豫了半天:“那个……那人说他是少门主您的结拜兄弟,姓北堂……”
“怎么不早说!”
那下人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身旁便觉一阵风掠过,回过神来只发现自己手里多了一个酒葫芦。
那人捧着连盖子都没塞上的酒葫芦,苦着脸喃喃道:“您也没给机会让我说啊……”
单飞一路施展轻功奔至前厅,果然见一名年轻男子一身白色锦衣安然坐在厅中,身旁的桌子上放着一个体积不小的长长的锦布包裹,玉冠束发,俊眉星目,一身出尘气质,带着世外之人的安然纯净,看着便令人极为舒服。
见到单飞走出来,北堂寻立刻站起来,欣喜道:“单飞兄,你果然在这里。”
单飞哈哈一笑,一手拍在北堂寻肩膀上,笑道:“好小子,回去好几个月了,居然还记得来看一眼兄弟我。怎么,眼下魔宫当道,中原混战不休,你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公子走在街上可打眼得很,你师父也不怕把你丢出来就收不回去了?”
北堂寻道:“师父正是因为魔宫的事情才让我来中原的。他也说了此行危险,叮嘱我必须先找好能保障人身安全的地方,才能亮明身份。”
“所以你便来了我这儿是吧,哈哈、哈……”单飞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脸上,愣了半晌,脑子才陡然转过来,面上一瞬间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