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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轻墨目光似两把刀子一般飞向兰箫,却见那人依旧浅笑安然地望着她,没有半点异样的神色,心下骂了句“虚伪”,只好将目光挪到白清城脸上,微微颔首:“二公子安好。”
白清城目光复杂,半晌亦颔首:“白宫主安好。”
兰箫喝了口茶,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微微一笑,道:“此番魔宫先是搞出武林内乱,再放出消息重现世人眼中,就是为了引起恐慌,好为来日入侵打下基础。”
白轻墨颔首:“魔宫中人神出鬼没,所修习的功法亦是诡秘多端。再者,五十年前余威仍在,过了今夜,想必这中原武林又将大乱。”
白清城呡了一口茶,略微犹疑道:“我却好奇,魔宫为何只是针对你们二人下手?”
兰箫饮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白轻墨目光一滞,半晌才道:“也许……与玲珑诀有关。”
二人沉默。
许久,白清城问道:“这玲珑诀之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不知。”兰箫诚实地答道,“同其他人一样,我们只知它是一枚圣物,却不知其来历用途。”
白轻墨颔首,算是认同了。
白清城再问,“我记得这玲珑诀是在流云吹烟阁之时,倾云楼拿出来拍卖的?”
“不错。”
“那……”白清城敛眉,“倾云楼主既然能拿到玲珑诀,应当会比我们知道得多一些才是。”
白轻墨略略回忆了一番凌昭云那一副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模样,道:“他也不知道。”
“那他是从何处得到的玲珑诀?”
白轻墨道:“他只同我说是有人托他给玲珑诀找主人,并未提及是从哪里得来的。”
兰箫插嘴道:“你们是否还记得,上一回玲珑诀现世,是什么时候?”
二人同时一愕。
白清城道:“正是五十年前,魔宫入侵中原之时。”
闻言,白轻墨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是碧霄山。”
这下轮到兰箫与白清城愕然了。
“怎么说?”
“当年碧霄派掌门岑风大败魔宫之主而声名远扬,只是,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人听说过碧霄派这个名号,而且在那之后,碧霄派也很快从江湖销声匿迹。就像是……被魔宫逼出来的一样。”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白轻墨道,“也许,魔宫大张旗鼓地血洗中原,目的除了称霸一途,还有夺得玲珑诀。”
“只是……”白清城道,“当年玲珑诀现世仅仅是传闻,毕竟并未有人真正见到碧霄派岑掌门持有此物。”
“不,一定是碧霄派。”白轻墨转向兰箫,“你是否还记得在如烟谷时,柳非烟讲到的玲珑诀与莲和璧本为一对?”
兰箫颔首。
“那便是了。”白轻墨道,“那时候忘了告诉你,毒后柳非烟,师承——碧霄山。”
白清城手一抖,杯中的茶水泼了不止一两滴。
兰箫一顿,一双漆黑眸子里一缕光闪了闪。
“你的意思是,是岑风将玲珑诀交给的倾云楼。”兰箫回想起月前北堂寻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道,“如此说来,碧霄山早就知晓魔宫即将出世。”
“不错。”白轻墨转着手中的茶杯,道,“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了。”
这时候,旁边忽然传过来一句:“那他们岂不是袖手旁观看着咱们中原武林乱了这么久?”
三人转首看去。只见祁无芳正在活络筋骨,想来是一刻钟已到,穴道自然解开了。
祁无芳脸色臭臭地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端起茶水猛灌了一口:“现在魔宫又出来蹦跶了,那些所谓的隐世门派总该要出来布布道了吧。”
白轻墨微笑:“若是隐世门派的人皆如你这般头脑简单,咱们中原武林能镇得住场面的门派早该拱手让贤了。”
祁无芳脸黑了一黑。
白清城不由微笑。
兰箫道:“上次魔宫打进来,也逼得三大隐宗出世,皆损伤不小。不知这次会如何。”
“魔宫此番卷土重来,虽然尚未痛下杀手,这苗头却已是来势汹汹。”白轻墨唇角勾起,笑得有些凉薄,“今夜,你们也看到了,仅仅一个天尊便能有那般难对付的功夫,还不知他们尊主修炼到了什么程度。”白轻墨眼中掠过一丝暗光,“依我看,时隔五十年,魔宫已是今非昔比,只怕,还有几分复仇的意思。”
众人沉默。
祁无芳道:“难不成青城派便是例子?别忘了,当年的雷如阳——也就是雷如海的父亲,可是坚定地站在碧霄派那一边的。”
“说到这个事情,本宫倒是想起来,”白轻墨抚摸着光滑的杯身,“雷如海的下落,你们可有人找到了么?”
白清城沉默了一会儿,道:“未曾。”
白轻墨一笑:“我当时中的可是青城派的毒,但那毒药连我宫中护法雪升都不曾认识。”
“你中毒了?”白清城倏地抬眼看向白轻墨。
见着白清城的目光,白轻墨淡淡道:“还是青城派被灭前几天的事了。”
兰箫沉吟一瞬,道:“你是怀疑,雷如海与魔宫有瓜葛?”
“不是怀疑,是肯定。”白轻墨道,“当日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雷如海的人,留下一位长老还被下了巫蛊之术以致无法说出其下落……这种种疑窦,真是叫人无法不联想到魔宫呀。”
“既然如此,那为何魔宫要屠杀青城派?”
“这便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白轻墨道,“若青城派真与魔宫相勾结,即便青城派再不顶用,多一个内线总比杀光了有价值。”
“不过,若果真如你说的,那事情就更加复杂了。”兰箫道,“魔宫的爪牙早已伸入中原,除了青城派,定然还有其他门派被其控制。”
祁无芳嗤了一声:“现在中原武林乱成一锅粥,黑白两道根本就分不清谁正谁邪,还成天忙着拉帮结派,若是没个领头的,根本就是一盘散沙。待魔宫入侵,定然溃不成军。”蓝黑的眸子里映着暗黄的烛光,“本少爷只是好奇,那魔宫尊主五十年前就不年轻了,这五十年后还活着……岂不真成了老妖婆?”
此言一出,整间屋子里气氛一滞。
白清城望着祁无芳,目光中有些不可置信的好笑。
兰箫则是顿时摇头失笑,再喝一口茶。
白轻墨咬了咬牙:“这儿说正事儿呢,你能不能别这么讨打?”
还是兰箫向外头望了望,十分善解人意地道:“夜已深,祁少爷想来是有些乏了。不如先行回府,改日再叙?”
“如此甚好。”祁无芳见着兰箫又转首望向白轻墨张口欲问,脑子里忽然忆起方才进门来看见的那一幕,顿时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抢先道,“你这儿太过简陋不好住人,这样吧,今儿个你们三个都到我家里去住一晚上,改明儿再打道回府?”
白轻墨一笑:“好呀。”
兰箫被一阵抢白,见祁无芳那一脸算计的神色,顿时感到有些好笑,只好配合地说道:“既然祁少爷诚心相邀,本座便却之不恭了。”
白清城亦道:“祁家主好意,在下怎好拒绝。”
于是兰箫先行推开门,领着四人出去。
洁白的月光洒进来,祁无芳亦踏出门去。白轻墨将杯中茶喝尽,才发现房中只剩下她与白清城,于是放下茶杯起身出门,感觉到身后胶着的目光,却没再回头看,方一脚踏过门槛,却听见背后陡然一声低唤——
“墨儿……”
第31章 衡阳雁去无留意()
这一声虽唤得低沉,而在场三人包括祁无芳都有些武功底子,皆是耳聪目明的,自然听清了这轻飘飘的两个字。
白轻墨方踏出门槛的脚顿住了。
祁无芳顿时惊愕地转过头来。
兰箫淡淡转过身,站在庭院里,对着白轻墨停滞的目光微微一笑,对着惊愕的祁无芳道:“祁兄,今夜明月高悬,夜景甚好,与其浪费这绝佳的月夜,不如你我二人便在庭院中赏月罢。”
说着便温和但不容置疑地再次点了祁无芳的穴道,牵过他的袖子,背过身去,往庭院里坐下。
身后的人没有再出声,白轻墨目光中有异样的情绪暗暗翻涌,看见兰箫的举动,半晌收回迈出去的腿,关上了门,缓缓回过身去。
透过薄薄的一层窗纸,洁白的月光朦胧倾泻而下,眼前的人一身白衣,站在昏黄的烛光里,月色中飘渺的身姿压上了几分沉重。清澈无暇的面容上,有着淡淡的忧郁和……依念。
一切仿若梦中。
白轻墨垂下眼睑,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墨儿?本宫怎么不记得何时与白二公子如此亲近了?”
白清城急急向前走了一步,却最终顿住,苦涩道:“我知你不想见我。以你现在的成就,也再不需要我如从前那般陪在你身边……”
“从前?”白轻墨打断,抬眸看着白清城,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本宫事务繁多,不是什么事儿都会放在心上。从前的事情记不大清楚了,也不愿记着,还请二公子莫要旧事重提。”
“你若是不记得,今日又怎会这般同我讲话。”白清城一叹,一双眸子里闪着忧悒的光,“你可知这么些年,我都是怎么过的?墨儿……我知你不愿见我。”
“呵……二公子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因此以为本宫不愿见你么?”白轻墨垂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甲,眼神玩味而讽刺,“何况,为何要说是本宫不愿见你呢?这么多年来,本宫并未隐姓埋名,在江湖上亦并非无名之辈,且从未扬言说不见白家人。白二公子若是有事,随时可往沉月宫一叙,可你自个儿不来,这分明是你不愿见本宫了。”
白清城目光一颤:“当年你那样头也不回地离开,我……”白清城抿了抿唇,似要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头也不回的离开?”白轻墨缓缓抬头,眯起眼睛,目光直刺白清城双眼之中,眸中缓缓浮起一丝难言的恨意:“倒像是我负了你们一般,却也不想想,当初是谁逼我离开的?”
白清城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墨儿,你这是在怨么……”
“怨?怨谁?”白轻墨笑得似是不可置信,唇角那一弯弧度讽刺至极,“二公子是不是太高估白家了,你们白家值得本宫念念不忘这么多年么?”白轻墨上前两步,笑道,“不过是一个白家,本宫扔了便扔了,再无什么可留恋的。偏是你们白家自作多情想来招惹我,你以为,如今的沉月宫,还会比不上你们那所谓的武林第一世家么?”
这话说得刻薄且丝毫不留情面,任是谁听了都会因这几近侮辱的话语而火冒三丈。
而白清城只是颓然的站着,清俊的面庞刻上了一丝痛苦的痕迹,目光在烛光下颤抖:“我早知……我只是想知道,这么些年来,你……过得好不好?”
“二公子看本宫这样像是过得不好么?”白轻墨勾着唇角,展开袖子,紫色的罗裙在月色与烛光的交错映衬下显出华美却淡漠的光泽,“沉月宫在武林中的地位比白家只高不低,沉月宫主白轻墨亦今非昔比。倒是二公子你,最好分清楚形势,千万别站错了地方。要知道,白家可是无人质疑的武林正道,沉月宫前不久还与碧落教联手灭了青城派,正是千夫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