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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顿时脸色发白,握着阿福的手不自觉的用上了力气。
瑞云急忙递茶过来,不着痕迹的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开。
“这关系咱们家的名声……还有阿喜后半辈子的日子,母亲要拿定主意。”
朱氏已经拿定了主意。
走,越快越好!
不过,计划总是遇到意外,没等朱家三人离开,先走的是李馨。
早上起来没有任何征兆,阿福晚上腿抽筋了,她自己知道是多半是缺钙了,可是瑞云和紫玫却是吓的不轻,两个姑娘下半夜几乎没睡着,于是弄的阿福也没有怎么睡好。
起来洗脸梳头的时候,海兰进来了,朝阿福屈膝行礼:“夫人,三公主来了。”
阿福微笑着转头,瑞云怕她脖颈累头皮紧不舒服,几乎不梳什么繁复的发型,今天梳的是燕髻,头发分成若干股,缠以发绳,再总归在一起,辫结处簪上几多拇指大的小花便成了,看起来极为温雅宜人,又不累着自己又体面不失礼。
三公主进来时,却是一身宫装打扮,头发梳了高环髻,两侧斜插步摇,发髻正中别着衔珠金凤钗,完全是在宫中要见人时候的标准打扮,与平时闲时样子全然不同。
阿福微微一怔,笑容慢慢沉淀下去。
“嫂子,这些日子承蒙你照看,小妹不胜感激。”
李馨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向阿福裣衽施了一礼,所有人都震惊了。
连阿福也是,她既没想起来让人拦住她不要行礼,一旁的人也没个回过神来的。
李馨微笑直起身来:“我总在嫂子这儿白吃白住也不成个体统。父皇既然已经回来,我也该住到行宫去,拖延了这么些日子已经不妥,今日就向嫂子辞行了。等我的小侄子小侄女儿的出世,我一定再来,向嫂子道贺,讨喜面吃。”
李馨主意已定,连包袱都打好了。金银细软之物东苑近来的赏赐份例不少,她身上这身新宫装也是东苑行宫那边送来的。
阿福想起刘润说的话,果然一一对应上了。心像栓了铅块,一点点儿的往下坠。
李馨急着回去,自然是她认定了一个仇人,要回去报仇。
她的母亲,还有弟弟……两条命。
躲在这里山高皇帝远的过小日子,不是她的个性。
阿福没法儿说什么,李馨看起来很美……真的,可是,她给阿福的感觉,却已经截然不同了。
以前的三公主李馨像一颗明珠,光芒四射,但是又很通透……
现在阿福却完全看不穿她了。
她像一件经过雕琢的艺术品,更华美,更……复杂。
雕琢玉石需要刻刀。
雕琢人,则需要苦难。
李馨一路逃难来到山庄,母亲和弟弟的噩耗又随之而来,一时间她几乎失去了一切。
阿福很想说,忘掉那些,你的母亲和弟弟一定也不希望你沉浸在仇恨之中。你好好的生活才最重要……我们,或许来自同一个时代,同一个地方……
可是,李馨都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也许她就是怕阿福的劝阻,简短的告别之后,就转身出了门。阿福只来及说了一句:“若是遇到什么烦难的事,就回山庄来住着,这也是你家。”
李馨只是一笑,毫不留恋。
她带走了海兰和另两个小丫头,杨夫人安排了刘润和四个禁卫兵护送她前往行宫。现在京城附近还算太平——地广人稀的,许多逃难离开的人开始渐渐回来,并没有什么大的危险。
一众人一起阻拦阿福去送李馨,瑞云紫玫劝慰她——紫玫多少猜着一些,瑞云却不了解其中究竟,只说:“夫人别不舍得。姑嫂相得是好,可是三公主在咱们这儿住着确实不合体统嘛。夫人要是想她了,还能没有见面的机会?三公主也不是个薄情的,她不也说了,等夫人生了世子郡主,她要来吃喜面的啊。”
阿福觉得胸口闷的要死,她现在思绪又散又乱,就担心李馨这一去,没几天后就会传来一条消息——三公主暴卒,三公主病殁……
阿福揪着袖子。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强硬些把三公主拦下来,不让她去。就算现在她会怨恨,可是自己是为了她好。
紫玫端茶过来:“夫人不用太担心。回去,是必然的,三公主自己也愿意回去。我还记得夫人和王爷刚成亲不久说过一句什么话,好像是说,快乐顺心这种事,别人给的不算,自己觉得好才是好。想吃甜的给咸的人家不乐,想走的人硬留着反而留成仇家。我记不清了,夫人还记得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阿福勉强一笑,紫玫当然也是在安慰她。
是啊,她和李馨不是一类人。也许是穿越前就有区别了,也许穿越后的成长生活不同,李馨可以为了母亲和弟弟的仇恨不顾一切——阿福想,如果换了自己呢?
如果朱氏朱平贵被人暗算,死的不明不白……
阿福惊讶的发现,自己胸口因为这个假设而涌起的怒火与愤恨!
不!决不能放过那恶人!一定要查出真相,讨回公道!
她差点把杯中茶水泼到身上,然后才回过神来自己把假设当真了。
阿福缓缓吐口气。
虽然她是再世为人,可是亲情,友情,爱情这些东西,并不因为你是穿越者,你有前世记忆,就与你绝缘。
你生活在这儿,你与他们是家人,你付出了,你也得到了……
就算有缺憾,有偏颇,有抱怨,可亲人还是亲人。
任何人都不是命运的旁观者。
她现在,差不多理解李馨为什么要回去。
皇宫的危险她不会不懂不知道。
但是如果她不去,心口的这个伤疤也并不会消失,也许,十年,二十年,这件往事会变成一条毒蛇,盘踞在心口,时时将人咬的痛不欲生,成为她的终身之憾。
阿福的离愁与担忧还没收拾完,朱氏三口来了,他们也是来辞行的。
朱平贵没说别的,阿福也不确定他知道不知道阿喜和史辉荣的事。'网罗电子书:。WRbook。'
不过,多半朱氏没告诉他,朱平贵不善作伪,要是他知道了,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正文 六十五 春愁三
要送走朱氏三口——当然,主要是送走阿喜。这事阿福想了不是一天了,可是到了真送走的时候,心口还是空落落的难受。
就算不是亲人,也没人谁不喜欢欢聚一堂而喜欢曲终人散的。
同样觉得难受的还有阿喜。
从朱氏说要走的时候,她就开始使脸色,摔摔打打,最后更是说:“我不走!你们爱走自己走!”
朱氏只看她一眼,吩咐人加快速度收拾东西。
她们本来没什么要收拾的,但是在山庄住着的时候,阿福给做的衣裳,给朱氏和阿喜戴的首饰,一些日用的东西,这些都要收走。京城的房子虽然修缮了,但是被蛮人抢过,过日子还是有些不足,朱氏甚至并不虚假客气去跟杨夫人说要铁锅木盆之类的这些东西一起带走,杨夫人当然满口答应了。
阿喜又扯坏了一条上好的绢帕后,朱氏说:“你扯吧,都扯坏了,你回城也就不用使了。”
阿喜手顿了一下,果然没再继续扯。
她也想到了,离开了山庄,不光是没办法再和史辉荣相见了。
还有更重要的,更多的变化。
没有丫鬟下人服侍,没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享受生活,没有绫罗绸缎金银首饰,没有高床软卧锦被绣榻……当然,也更不会有南方来的皇家贡品瓜果了……
阿喜的神情如丧考妣,可是这次连朱平贵都并不心软。
他说:“娘说的是,咱不该住妹妹家,乱时避祸不说,现在已经太平了,自该回自己家去。我堂堂男儿,怎么不能养活娘和阿喜?一家人一起赖在王府吃白食?别人不戳脊梁骨,我自己夜里也亏心睡不着觉!”
阿喜还想再说,朱平贵瞪了她一眼:“你现在越来越不像样子,名声已经坏了一次,现在京城乱过一回,别人多半不会再记得。你以后给我好好学学规矩!就算不做刘家妇,将来也要寻个好人家。有阿福在,你要嫁好人家也不是难事。可嫁了之后,你要再着三不着两的胡闹惹出是非来,我也不再姑息你!”
要说阿喜还对谁有惧怕,那非朱平贵莫属。以前她撒娇,惹祸,朱平贵都挺身而出护着她,可是这回连朱平贵也沉下脸,阿喜顿时无计可施。坐在屋里只觉得怀里揣着无数耗子,百爪挠心的滋味儿绝对难捱。朱氏看着她,她也没法儿给史辉荣送个信儿去。
他们要走人,那史辉荣当然也得走了——这一别,将来天南地北,重重相隔,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之期。
阿喜是知道的。
一别,可能就是永别。原来街口袁家的女儿,订了婚的男人去外地讨生活,三年毫无音讯,托人也打听不到,袁家姑娘不愿另嫁,要再等下去,可那又要等到什么时候?谁知道那人是活着还是死了?
机会是稍纵即逝的,不管袁家女儿当时是解除了婚约另寻人家,还是干脆完婚跟那人一起去外地,都绝对比这样等下去要强吧?
可是阿喜心焦归心焦,朱氏把她看的死死的,朱平贵也已经拿定了主意。她就算把屋里能摔的都摔碎能扯的都扯破,也是无济于事。
等到去向阿福告别时,根本没让她去,朱氏与朱平贵去了,而她直接在杨夫人的虎视眈眈下被送上了门口的马车。
阿喜急的几乎要哭出来,可是这时候她知道她哭也没有办法,所有人都和她作对。以前朱平贵会帮她,她在刘家受了委屈时会挺身护她。可是现在他也不帮她,嫌她丢了朱家的脸。
阿喜枯坐在车里,她知道前面等她的肯定不是能舒服的,随心所欲生活的日子了。
车壁响了一声,阿喜没有留意,心里像打翻了油锅一样煎熬。
没过过久,啪的一声又响起来。
阿喜掀开车帘,不远处的树下有人探出身来朝她招手,身形又高,眉目又俊,不是史辉荣又是哪个?
阿喜又惊又喜又怕,真恨不得就从车窗里跳出去和他相会。可是她转头朝另一边看,杨夫人指派人就站在车前头,正在整理车辕上的攀绳。
史辉荣朝她摆了摆手,眉目含情,眼神分明是在示意她不要出声也不要妄动,接着他手一扬,一个纸团朝这边抛了过来。他抛的很准,阿喜抬手就接住了。车身晃动了一下,连着拉车的马也动了一下。
阿喜急忙在车前的人目光扫过来之前放下了车帘子。
阿喜手心里都是汗,急忙把那个纸团打开来看。
她识字不多,但是上头写的字她还是认识的。
纸上写的字很简单,阿喜都认识:三桥下车。
三桥是个地名,回城必经。那里是个路口,直走就去京城。
阿喜的心怦怦直跳。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史辉荣的意思。
史辉荣让她在三桥下车,那……肯定是不是为了相会说几句话。三桥是个大的岔道口,那里有茶棚,过桥的人多,也常需排在前面的车马行人后等一等。在那里倘若下车,然后……在那里转了方向走上别的岔道,那真是又方便又难以追查寻找。
史公子这是约她……私奔!
阿喜的脸腾的一下就热了。
虽然她嫁过人,可是刘昱书并未和她同房过,一直以礼相待。阿喜到现在,真正意义上还是个姑娘家,不是个妇人。
私奔这种事,邻居,街上,反正人们是不齿的。可是戏上又常有美貌小姐与风流才子花园私会,约定终身,最后……
最后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啊。
阿喜紧紧攥住那纸条,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这,这……该如何是好?
她听着杨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