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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白云悠悠心自在,只存本真非常道。【毒点甚多,不喜莫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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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山中师徒()
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
“师父,渴不渴?先喝点水。”一个三四岁的男孩提着一个黑色的陶罐,一路上水花不停地从陶罐里溅出来,撒在路上,在被烈日晒成了灰白色的泥土路上,留下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水印,然后慢慢地消散。
“常兴!慢着点,师父不渴,师父不渴。你功课做完了没有?”看着男孩艰难地提着水走过来,头发发白的老道脸上露出了笑容,连忙将锄头放下,迎着男孩快步走去。老道叫张太金,是峰眉寨祖师庙的道长。
“做完了,早做完了。师父,为何我每天画清心符,却不画驱邪符?清心符又不能够捉鬼怪。”常兴问道。
“术法符箓皆小道。师父不想你修了小道,误了大道。道可道,非常道。参读经义,领悟大道,才是真正大道。术法符箓终究是小道。徒儿,可记住了?”张太金慈祥地说道。
“记住了。那为什么你让我每日站桩功,却不让我学拳术呢?”常兴又问道。
“炼体为强身健体,不为争强夺胜。既然这样,何必学拳术呢?”张太金呵呵一笑,用手在常兴头上抚摸了一下。
“可是仙基桥的小孩子围攻我的时候,我不会拳术,就打他们不赢。每次都被他们一群人追得到处跑。”常兴不满地说道。
“原来你练武功,只是想用来欺负小孩的呀?那我更不能够教你拳术了。”张太金笑道。其实张太金知道,常兴心地淳厚,绝对不会去欺负别的小孩。但是张太金担心,将来常兴长大,年轻气盛,又有一身武功,容易招惹事情。索性没将拳术传授给常兴。不过基本功是一点都没让常兴拉下。
“那要是别人欺负我呢?”常兴问道。
“别人又不是疯子,欺负你干什么?”张太金呵呵一笑。
“师父,我们是道士,怎么要每天念经呢?又不是当和尚。”常兴脑袋里面有问不完的为什么。
“我们那不叫念经,参悟道法。法不轻传,皆口口相传,不记文字。清静经你记住了没有?”张太金问道。
“记住了!我看几眼就记住了。”常兴撅着小嘴,得意地说道。
“那你背一遍给我听听。”张太金朗声笑道,慈爱之情溢于言表。
“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才读了一段,张太金连忙皱着眉头打断:“停停停,你都背的什么?”
“师父,兴儿没背错啊?”常兴眼眶里一下子便噙满了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你背倒是背得一字不差,但是完全不是清静经的味道。妙法不记文字,你道为何?就是因为妙法的奥妙不在字面,而在于口口相传。咱们派的这清静经是祖师爷传下来的,奥秘就在这一字一腔之中。”张太金本来准备严厉地斥责常兴几句的,但是看到常兴眼里的泪水,心中立即一软,说话声已经柔和了许多。
“兴儿知道了。”常兴抽泣了几下,眼睛里的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兴儿别哭,乖,回去师父给兴儿做好吃的。”张太金说道。
“兴儿要吃鸡腿。”
“要得,要得。吃鸡腿。回去,师父就把那只老母鸡给宰了,给兴儿吃鸡腿。”张太金扛起锄头,一手将常兴夹在腋下,阔步往回走去。常兴紧紧地抱住手中的黑陶罐,水却从陶罐的嘴子里流了出来。
“师父,老母鸡宰不得,宰了,就没有母鸡下蛋给兴儿吃了。”常兴馋鸡腿馋得要命,但是想着每天一个荷包蛋,又有些舍不得了。
“那可怎么办?我家兴儿要呷鸡腿子,可咱们观里就那么一只老母鸡啊。不杀老母鸡哪来的鸡腿子?”张太金问道。
“师父,山里好多的野鸡,你不晓得去山里捉一只回来,兴儿就有鸡腿吃了呀!”常兴眨巴眨巴眼睛,很快便想出了办法。
“打鸟莫打三春鸟,儿在巢中望母归。但是没得办法,我兴儿想要呷鸡腿,我跟山神讲几句好话。一定让山神破个例,我就捉一只公野鸡回来。让我的兴儿解解馋。”张太金笑道。
这还是三春天,野鸡产卵繁育的最佳时机,如果这个时候把母野鸡给打了,就绝了野鸡的种了。这是山里打猎的猎忌。
张太金打猎跟山里的猎人打猎不同,打猎对于张太金这一派来说,是一件特别讲究的事情。
所以回到祖师庙之后,张太金头上缠了黑布头巾,背插畲刀。张太金的祖师庙跟一般的庙堂不一样,供的是一尊约五寸高木雕倒立神像,那神双手撑地,两脚朝天,那就是张太金这一派的祖师张五郎。
神龛中间大书“天地国亲师位”,左边写着“历代堂上宗祖”,右边写着“梅城助福正神”。张太金在神龛前的方桌上燃烛焚香,斟满三碗米酒,坛主烧过钱纸,躬身念咒:“志心皈命礼:奉请祖师,祖师降坛场,头戴遮天猛威帽,眼放豪光澈底清。朝在玉皇金阙殿,暮游七星北斗辰。凡人有事来下请,火急领兵赴坛庭。弟子虔诚来拜请,惟愿祖师降来临。”
请完了祖师,张太金喊过来常兴:“兴儿,你好好在观里守着,师父去给你打鸡腿子去。”
常兴不干:“师父,我一个人待在观里害怕,万一来了叫花子,把我拐走卖掉了。”
平时,常兴不听话的时候,张太金就拿叫花子来吓唬常兴:你不听话,叫花子来了,就把你拐走卖掉。
没想到常兴竟然用这个作为借口,让张太金带他进山。
张太金有些为难,大山里可不是闹着玩的。树林茂密,山势陡峭,成年人行走都极为困难。这还是其次,最危险的是,到处都是毒蛇猛兽,一不小心就可能遭到攻击。张太金自保尚可,带上一个常兴,就让他头大了。
“这深山老林的,哪里来的叫花子?乖,听话,只要半晌功夫,我就带着鸡腿子回来了。”张太金绞尽脑汁哄常兴,谁知道常兴打定了主意要跟张太金进山。任凭张太金如何劝说,常兴都没有松口。
张太金哄了半天都没效果,勃然大怒,凶了一句:“再不听话,我打烂你的屁股!”
“哇!我若是有亲爹亲娘,就不会这么凶我!”常兴哇哇大哭。真是让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张太金见常兴大哭,心一下子软了下来,连忙将常兴抱住:“莫哭,莫哭,师父带你进山!你就是我的克星!”
第2章 猎俗()
真经歌。真经歌。不知真经尽着魔。人人纸上寻文义。喃喃不住诵者多。
……
虽然还是春季,树林早已经是绿意盎然,清脆的鸟鸣声不时地在林间响起。
师徒二人走在密林之中,脚下不时地传来沙沙的声音。树林里铺垫着厚厚的残枝败叶,踩下去,软绵绵的。苔藓的嫩绿的芽尖已经从枯叶中钻了出来,给地面增添了一抹淡淡的绿色。
这个季节进山其实是比较安全的,因为至少可以不用担心蛇的威胁与马蜂的侵袭。但是这个季节的野兽是躁动的,会在林子里四处跑动,一不小心就可能遇到猛兽。峰眉寨这一带的老林子里,熊瞎子、大青狼、野猪……没有一个善茬,甚至偶尔还能够看到老虎的踪迹。解放前,听说还有老虎冲到村子里来伤人。
猎人出门打猎,自然得隐秘上路,不能让猎物发现自己的踪影。张太金念了一个藏身咒:藏身藏身真藏身,藏在真武大将军,左手掌三魂,右手掌七魄,藏在何处去,藏在波罗海底存,……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常兴第一次跟师父进山打猎,看得自然是稀奇,但也很是不满:“师父,你就我一个徒弟,教我术法竟然还藏私。你放心好了,你肯定不会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以后我学会的术法,天天进山给你打野鸡,让你吃鸡腿子,还打野猪,让你吃肉。赚到了钱,也要孝敬你,给你讨个师娘回来。”
张太金看着常兴一本正经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也不管会不会把野物给惊走了:“哎!乖徒弟,乖徒弟。师父错了,以后教兴儿不藏一手了。兴儿要是想学,师父把压箱底的功夫都教给兴儿。”
张太金现在只教常兴一些最基础的东西,符咒只炼清心符,功夫只炼桩功,经书只看清静经。主要是想培养常兴的心性。法不轻传,张太金这一派特别注重传人的品行,唯恐传错了人,贻害无穷。但是张太金现在的想法有了一些改变,我这徒儿心地纯朴,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是一把年纪了,修为已经很难有所进展。还不是因为我错过了最佳的修炼时机?如果能够在兴儿这么大年纪,就开始参悟精深道法,只怕修为不会限于如今这个层次。兴儿天赋不错,我若是好好培养,将来说不定能将我派发扬光大也未可知。这么一想,张太金便已经下定决心回去之后好好培养常兴。
“师父,还要走多远呀?”走了一会,随着身体开始感觉到疲乏,常兴对这一次的狩猎执行,便开始有些乏味。
“快了快了。蛇有蛇路鼠有鼠道。这野物也有藏身的地方。你想要捉住它,就得找到它的窝。”张太金说道。
“师父,你就不晓得念个咒语,把它喊过来不就行了?”常兴眼珠子一转,帮师父想了一个办法。
“咦,这是好办法。那师父得得好好想想,看看祖师爷也没有传授过这样的好办法。”张太金假装想了一会,然后装作惊喜地说道,“有了!”
常兴惊喜地看着张太金:“师父,你有什么好办法呀?快告诉兴儿。”
“有了有了。我有一个天罗地网法,这样山里的野鸡就逃不过我的手了。”张太金在路边捡了三块石头,走到一处平地,将三块石头堆成一个品字形,然后开始念咒语,“吾在此处划井格,吾在此处划格坑,划在无底万丈坑,山中野物来到此,野兽野物不乱闯,只有野鸡进网来。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看着师父口中念念有词,常兴看得特别认真,也不敢开口说话,唯恐把野鸡给吓跑了。
也不知道是张太金的咒语起了作用,还是碰巧,还真出现了两只野鸡摇摇晃晃地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走到张太金摆的三块石头面前,就迷惑地看着四周,脑袋歪来歪去。
“师父,野鸡,野鸡。快捉住。”常兴见师父不动手,着急地喊道。
“莫急莫急。”张太金见来的两只野鸡都没有长长的漂亮的尾羽,说明来的两只都是母的。而且这两只母野鸡都看起来滚圆滚圆的,肚子里肯定是形成了卵,说不定已经快要产卵了。按照猎俗,这种母野鸡是不能打的。张太金是修道之人,讲究天和,猎杀产卵野鸡,有伤天和。
“师父,莫不是你不想让兴儿呷鸡腿子啊?这两只野鸡好大的鸡腿子啊!”两只野鸡在常兴眼里,就是两只会走路的鸡腿子。山里生活清苦,很难吃上几顿肉食,也难怪常兴如此嘴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