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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庞海龙话音尚未落地,玉河北侧光秃秃的榆树后边突然传来一声娇斥,循声望去,一位少女俏然靠在树旁,脸蛋儿冻的通红,显然已经等待多时。
“春桃,你怎么来了?”陈默暂时忘记了庞海龙,诧异的望着已经走到桥那头的春桃。
庞海龙本待发怒,一见是李太后身旁的人,还是未来厂公老婆最亲密的姐妹,顿时哑了火,努努嘴,示意抬门板的杂役将陈默抬过去,自己到底没敢上前。
冯保微微皱了皱眉头,见陈默已经被放到了春桃的对面,收回视线,索性将后背背的包袱放到桥头,一屁股坐下去,靠在桥栏养起神来。虎老雄风在,一众番子见状,见庞海龙没有表示,干脆也纵马靠了过去,下马歇息,待庞海龙反应过来时,也没了话说,狠狠一勒马缰,纵马冲过桥,扬鞭远去,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疼么?”春桃的脸颊尚有些肿,蹲下身子望着门板上趴着的陈默,眼睛用力眨了眨,强忍着没有落泪。
“好多了,”陈默想翻身坐起来,伤口撕心裂肺的疼,只好重又趴了下去:“想不到最后一次见面是这么个模样,让妹妹看笑话了。你来太后知道么?”
春桃想不到这当口陈默还有心思开玩笑,不禁瞪了他一眼,却又不忍说他,点点头:“你别替咱担心,娘娘特许咱来送送你。”说着话从身后解下一个花布包袱放到陈默脑袋旁边的门板上:“这是些换洗衣服,还有你托人给琪儿姐姐的银票”
陈默神色一黯,打断春桃:“琪儿她?”说完这仨字,却又不知如何问,只好闭上了嘴。
“姐姐”春桃欲言又止,良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姐姐很好,你放心就是!”不好又能如何,凭你现在的身份,不过多一份烦恼罢了。
“那就好!”陈默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对了,”春桃突然想起什么:“包袱里还有两封信,一封是你义父写给你的,你猜猜第二封是谁写的?”她不想把别离搞的过于伤感,索性卖了个关子。
“郑淑嫔?”
春桃摇了摇头,呸了一声:“也不知道你怎么气的郑淑嫔,听说你从延祺宫出来以后,她命人将你所用的那条板凳被褥等物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还会给你写信?想的美吧!”
倒也是,陈默苦笑,再问:“总不可能是太后娘娘吧?”
春桃一笑:“知道不可能还问,哎你就不能不往女人身上想,想想男人么?”
陈默大窘,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一声才问:“赵振宇?”
春桃摇头。
“陈友?”
春桃再次摇头,却不想再逼陈默,说道:“行了,别猜了,咱告诉你吧,是你内书堂的先生,沈鲤沈归德。”
“啊?”这回陈默可是真的吃了一惊,倒吸口凉气,偏还呛了一下,咳嗽了好几声才止住,震的臀腿火辣辣的疼,却也顾不得了,问道:“怎么会是他呢?”
“咱哪里知道?”春桃摇摇头:“这是今天上午琪儿姐姐去内书堂跟众同学告别时,沈先生交给她的。”说到这里春桃神色黯然下来,心说连那个老古董都看出姐姐对你的情意了,你咋就能跟郑淑嫔说那些话呢,难道,真如淑嫔娘娘说的那样,咱们都看走了眼?
原来她已经知道了郑淑嫔生气的原因,之所以不说,无非是怕离别在即,双方都难堪罢了。
“是琪儿给你的啊?”陈默再次沉默了下来,神色变幻,顿了一会儿,突然微微一叹,冲春桃说道:“能让妹妹送这一遭,咱十分感动。俗话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天快黑了,你一个姑娘家不方便,早些回去吧!”
说罢又想起什么,瞥了不远处榆树下拴着的骏马一眼,又看了春桃身后:“屁股不要紧了么?”
春桃脸一红:“没事了,就打了三下,那领班知道咱是太后娘娘跟前的人,手下留了情的。”
“那就好,回吧!”陈默点点头,高声招呼已经躲到远处抬门板的两名杂役:“两位大哥,过来,咱每上路吧!”
杂役应声而至,春桃自怀里摸出两锭银子每人递上一锭:“两位大哥,路上多替咱照顾他,咱在这里先谢过了!”
“姑奶奶放心,包在咱兄弟身上了!”二人先瞧瞧桥那头没人注意这边,这才揣银子入怀,拍着胸铺保证。
“走吧!”春桃挥了挥手,目送着陈默被抬着越走越远,直到快看不清时,才高声冲着陈默叫道:“陈默,你要好好的,你可要好好的啊!”说完蹲下身子,泣不成声。
声音远远的传到陈默的耳朵里,已经不甚清晰。他的心像被人狠很的揪了一下,疼痛甚至盖过了臀腿上的伤痛。
“但愿你们都好好的吧!”他悠悠说道,心想起码思琪的结局还算不错。这是目前唯一让他有些安慰的地方。他回过头,遥望皇城的方向,好像能够听到隐隐的喧闹声
张府,前院儿锣鼓喧天,布酒的猜拳的唱戏的耍杂耍的热闹非凡,后院儿新房窗户新贴了白纸,大红的双喜字在同样通红的蜡烛照耀下愈发红艳。
张鲸身穿大红喜服,醉熏熏的闯了进来,瞥一眼头遮盖头,身穿霞帔,木雕泥塑一般坐在炕上的思琪,先奔东墙藏宝阁,在格子最底部的暗箱内取出一根长可七八寸,粗如儿臂,前端椭圆,躯体高低不平的棍状物,又抓了一串大小不一,顺序排列的珍珠链子,和一条细若烛芯般的柔软绳索,这才淫笑着向思琪走去
ps:别急,还没完,网文是让人放松的,虽然咱倾向于用这样的内容结束本卷,不过,考虑到各位朋友的心情,下章会有一个小小的逆转,内心强大的可以跳过,玻璃心每却一定不要错过。
今天更新晚了,二更随后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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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盘龙佩(二更)()
乾清宫东暖阁(朋友们别吐槽,古人以东为尊,主人一般都会选择住在东边)内温暖如春,朱翊钧身上只穿着缎黄中衣,靠坐在热乎乎的炕头,望着炕桌上翠玉双龙烛台上红彤彤的蜡烛出神,连陈友叫他都没有听到。
张大受管事乾清宫多年,上下都是他的人,陈矩初掌,自然要带几个得用的人过来。陈友是陈默的老乡,虽然没陈默聪明,不过勤快,有眼力价,还懂医术,他就干脆将其也收做了义子,带到了乾清宫,也算填补赵鹏程被抓,陈默遭贬的缺憾。
朱翊钧早已用过了晚膳,翻了郑淑嫔的牌子,如今敬事房的人已经将人送了过来,在外头等着回话,他却发起了呆,陈友不禁有些急,忍不住又叫了他一声。
“什么?怎么了?”朱翊钧有些恍惚。
“回万岁爷,敬事房的人把郑淑嫔送来了,外间儿候着呢,奴才进来请旨”
“哦,”朱翊钧这才想起有这么回事,点点头:“带进来吧!”
陈友答应一声匆匆出了门,很快,就有两个身穿青色贴里的宦官抬着一卷被子进了暖阁,小心翼翼的放到炕上,跪地冲朱翊钧磕头行礼,朱翊钧摆手,方才起身悄没声的退了出去。
被子卷成桶状,蛇蜕皮般扭了几下,郑淑嫔的脑袋从一头冒了出来,又挣扎了几下,露出了她仅着大红龙凤呈祥肚兜的雪白身子,喘口气,不满的瞪了朱翊钧一眼:
“也不知道是谁定下的规矩,卷着来就卷着来吧,连衣服都不让人穿,这不是糟践人么?”
“此乃古礼,朕也没办法,”朱翊钧显然已经不再生郑淑嫔的气,上前拉住她的手,将其整个从被子卷儿里抻了出来,瞟一眼她的肚兜亵裤,嘿嘿一笑:“知足吧,你还穿着点,换别的人,连这肚兜亵裤都是不敢穿的!”
朱翊钧此言不虚,要知皇帝乃万乘之君,天下共主,内宫当中,刨除太后太皇太后以外,唯有皇后一人跟他享有同样待遇,是他法定的妻子,其她嫔妃,不过就如富贵人家的妾室通房丫头,地位不可同日而语。表现在**上也是如此。
比如规定,皇帝只许在坤宁宫过夜(这是为了维护皇后的威严),宠幸其她妃嫔时,只能如郑淑嫔现在这般,翻牌后由敬事房宦官送过来,同房之后,再由他们登记在册,著名某某日宠幸某某妃嫔(以便将来万一妃嫔受孕查对),原样送回,根本就不允许整夜留宿(清宫剧流毒过深,此处方是正解)。
“所以啊,下回陛下还是去臣妾那儿吧,还是延祺宫自在。”
朱翊钧怔了一下:“算了,不知道是谁将朕在你那儿留宿的事情传了出去,外廷已经有人拿这说事儿了,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郑淑嫔噗嗤一笑,拽朱翊钧上炕,偎在他的怀里:“你会怕他们?怕你头一次就不敢去了,依臣妾看,陛下之所不去延祺宫,是怕睹物伤神才对!”
“有什么好伤的,”朱翊钧飞快说道,边说边在郑淑嫔肚兜最高耸的地方轻拧了一把:“他对朕不仁,朕自然待他无义”
“他当然是咎由自取,可思琪呢?思琪总是无辜的吧?”郑淑嫔不客气的打断朱翊钧,说道:“那丫头待他情深意重,为了他,真是死都不怕,便如臣妾对陛下一般无二,如今落入张鲸手里,着实让人怜惜陛下一贯慈善,他的错是他的错,怎么就能迁怒一个弱女子呢?”
朱翊钧一直不安,便是因为思琪嫁给张鲸之事。当时他气陈默不过,也气思琪不顾与己多年相处感情为陈默说话,便想出这么个方法折磨两人,事后越想越后悔,只是金口已开,不好反悔,只能独自懊恼。
现在被郑淑嫔点破了心事,他非但不恼,反而干脆叹息了一声,说道:“既然说到这儿了,朕也不瞒你,确实是有些后悔了。那小子罪有应得,倒没什么,可思琪是无辜的她比朕大一岁,八岁就入了宫,十岁开始跟着母后,朕小的时候,没少受她照顾,朕没姐姐,其实心里头一直是拿她当姐姐看的。那天听说那小子为了他得罪了朱翊鏐,朕心里其实特别开心张鲸是什么人朕心里头明镜儿似的,可现在木已成舟,你让朕怎么办?”
郑淑嫔没急着回答朱翊钧的问题,先欠起屁股嘟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才是臣妾的好男人,咱还以为陛下真的变了呢其实这事儿好办,张鲸那人虽然人品不咋地,对陛下您倒是忠心耿耿,现在时辰还不晚,估计还没入洞房,陛下派个人过去传口谕,让他不许对思琪无礼,量他也不敢如何。”
“这”朱翊钧有些迟疑:“朕都亲口许婚了,怕是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郑淑嫔不屑的说道:“其实都是虚凰假凤的事,原本也没什么,就是臣妾听闻那张鲸行事有些出格,连小宦官都不放过,又听说思琪性格变成如今这样,也是因为他,陛下您想,一个连小丫头都不放过的人,落在他的手里,思琪还能有好?受辱是肯定的,咱心里每每想到此处,都心疼的不得了算臣妾替思琪求求您吧,张鲸能娶思琪做妻已是天大的幸运,有个名分都是祖上烧了高香”
“也罢,朕就听你的,不能让思琪受那样的折磨!”朱翊钧忽然下了决心,只觉周身一阵轻快,索性又多个念头,高声叫人。
陈友闻声而入,低着脑袋望着地面:“奴才在,万岁爷”
“你去一趟张府,将这枚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