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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从宽着降奉御,发南京新房闲住。”
类似这样的话在许多明史著作中记载,寥寥数笔,具体经过却无一人提起。陈默一直怀疑,冯保跋扈由来已久,为何那十二大罪状早不被人提起?张居正刚刚去世不过半年,就算冯保失去了外廷的最大奥援,可综合最近这段时间的言官弹劾内阁辅臣一事来看,冯保在外廷仍有巨大实力。
现在亲身经历其中,他总算明白了,有些史实,基于某种原因,被隐藏在了历史的迷雾之中。万历或许早就看冯保不顺眼,或许早就想收拾他,不过,对于他那样的性格来说,假如冯保不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他是不会使出那样雷霆的手段来对付冯保的。冯保有了异心,却又没有成功,才是他走向毁灭的根本原因。
联想到冯保让张大受转述的“有要事相商”,陈默刚刚放松一些的心,重新又揪了起来。
“先生正直为公,学生佩服!”陈默十分诚挚的冲沈鲤鞠躬,遥见冯府在望,也不隐瞒,说道:“学生也觉得冯公公行事太过,曾出言劝谏,今日有暇,当再走冯府一遭”
“你要去找冯保?”沈鲤终于动容,打断了陈默。
陈默点头。
“抛开贪腐跋扈擅权之事,冯保此人,亦有可取之处。”沈鲤突然说道,“当年太师初掌大权,冯保主动联手,改变了本朝内廷外廷内外不睦,虚耗国力的格局,使得太师政令所至,畅通无阻,新政‘考成法’‘一条鞭法’得以顺利实施。可以说,方今朝廷富庶,此人功不可没。另外,此人在早期对待陛下的态度上,识大体,守职责,颇有文人风骨,历任司礼监掌印当中,算是个颇有担当见地之人假若你能规劝于他,改弦易辙,与外廷修好,无异为大明立下了大功,怕只怕”
“先生是担心学生人微言轻劝不动冯公公吧?”陈默坦然说出了沈鲤未尽之语,昂首挺胸,慨然说道:“学生虽是阉宦,为外廷不耻,不过,学生却也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中兴大明是先生的夙愿,也是学生的夙愿,为此,学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罢拱手,昂然而去。
“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望着陈默吊着膀子,大红蟒袍下略显瘦小的背影,沈鲤双目精光爆闪。陈默不知道,无意中偷盗后世一句名言,竟然使得年已半百的沈归德热血沸腾了起来。
行至冯府正门,陈默眼尖,发现一乘轿子自远处夹道抬出,颤颤悠悠的远去,样子十分熟悉,应该是潞王朱翊鏐的坐轿。
果然是要图穷匕见了么?
陈默暗暗忧心,上前叫门,很快就被已经对他记忆深刻的门子迎了进去。
“老祖宗在书房等您,印公这边请刚下了雪,这段路有点滑,印公慢点”
心忧国运,殷勤的侍奉并不能让陈默飘飘然,反而让他十分烦躁。一路快行,根本就不理会旁边哈腰引路的下人,让那名身穿青色贴里的奉御有种拍马屁拍到马腿的感觉,后来便也住了嘴,直到走到冯保书房的门口,入内通禀过后,这才躬身虚引:“老祖宗等您多时了,印公里边请!”
这不是陈默第一次来冯保的书房,内里摆设依旧,热气扑面,心境,却已非当初。
“坐吧!”如同第一次一般,冯保靠坐在金丝楠高背靠椅上。不过与第一次不同,当时陈默可没坐的待遇。
陈默并不欣喜,也不就坐,行礼过后,直绰绰站在冯保对面,视线掠过书桌上那支精致的象牙手铳,落在冯保略显疲惫的脸上:“老祖宗,您真的要怂恿潞王,做惊天之事么?”
事情急迫,他已经懒得再兜圈子了。
冯保好像并不意外,抓起象牙手铳在手中摆弄,微微点头:“你以为,咱家还有别的选择么?”
“除非张申引退,潘晟入阁,否则再无转圜可能。”
“您就不怕”
“怕有何用?”陈默话未说尽就被冯保打断,说着话,冯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目如电,脸色涨红,挥舞了一下手里的象牙手铳,语速极快的说道:“你以为咱家真的想这样?朱翊钧翅膀硬了,咱家已经成了他的眼中之钉,肉中之刺,非拔之而后快,莫非咱家就要坐以待毙?不行,咱家奋斗了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才有今日?就算他是皇帝,咱家也绝不允许他抢夺咱家所拥有的一切咱家能扶植他坐稳皇帝,咱家也能让他做不成这个皇帝!”
说完这些,好像已经耗尽了冯保所有的力气,直勾勾的望着陈默,呼呼地喘粗气。
**能让人进步,也能让人灭亡。
陈默沉默的望着冯保,突然有些怜悯。
时间如同凝滞,良久,冯保终于平静下来,肃然开口:“你是咱家十分看重的人,相助咱家,事成之后,东厂掌印之位就是你的。如若不然,咱家杀人无数,倒也不惜辣手!”说着抬手,象牙手铳正对着陈默的胸膛。
ps:孩子老闹腾,头都快让他叫炸了
。。。
第七十五章 心灰意懒(首更)()
“潞王朱翊鏐,真的是做皇帝的料儿吗?”黑洞洞的铳口对着,陈默浑身一紧,汗毛都竖了起来,却未直接回答冯保的问题,反而问道。
冯保不答,眼神却愈发凌厉起来。
“好,就算‘将相本无种’,朱翊鏐可以做皇帝,但是,老祖宗您想过没有,他真的可以坐稳这个皇位么?外廷文武,您真的肯定能够一手遮天?”
冯保仍旧无语,眼神也依旧凌厉。
“好,晚辈就揣测一下您的计划,拉拢禁军诸卫,掌控兵权,这是首要之事,近来您屡次出入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府上,想来就是为此。其次展示力量,安抚内外臣工之心,弹劾内阁张申两位辅臣,大概便是为此。最后,拉拢潞王,逼宫逊位晚辈刚刚脱离小火者身份才多久,便能窥测到这许多事情,万岁爷掌握厂卫,您真的可以肯定他毫无察觉?说句不客气的,刘守有与您的交往,晚辈便怀疑他受到了万岁爷的指示”
“不可能,”冯保终于开口,面无表情的微微摇头说道:“历来锦衣卫指挥使都是皇帝重臣,凡新帝登基,首要更换的便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而刘守有先皇时便出任此职,万岁冲龄登基,内外琐事皆由咱家与太岳处理,才让他得以任职至今。太岳故去,万岁与咱家渐行渐远,拿下刘守有,改由他所信任的骆思恭替代乃是迟早之事。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刘守有都不会背叛咱家——咱家已经箭在弦上,少言,危言耸听没用,你只告诉咱家,你究竟站在朱翊钧一方,还是站在咱家一方。”
“假如刘守有选择出卖老祖宗向万岁爷邀功请赏,如此天大的功劳,莫非还保不住他的位置?”陈默仍旧没有回答冯保的问题,反而匆匆问道。
假如说以前他只是怀疑这个推断,那么,联想不久前朱翊钧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他几乎可以肯定,事实的真相定然就是自己所推测的这般。
什么“冯保变了”?初听朱翊钧这话陈默惊则惊矣,其实内心深处十分欣喜,还以为那是朱翊钧信任自己的表现。现在他突然想到,最起码可以掌握东厂大半力量的朱翊钧(张鲸),在选择相信一个人的时候(自己),又怎么会不提前观察一番呢?而但凡朱翊钧多花些心思,自己与冯保之间的亲近关系根本就不难查出来。一句“冯保变了”,焉知潜台词不是在敲打自己?
想到这些,陈默忽然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突然发现,自己如今的处境虽然表面风光,其实竟然已经走到了悬崖的边缘,稍一不慎,等待自己的绝对是万劫不复。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投靠冯保,选择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未来那一场结局不明的巨大冒险上?是,根据历史的记载,冯保没有成功,不然,他的结局就不是孝陵种菜,残年终老了。但加入了自己这个变数呢?事情的结果马上就变的扑朔迷离起来。
朱翊钧绝对还是看重陈默的。这一点,陈默自己心里十分清楚,不然的话,冯保也不会如此看重他。
只要他暗中相助,冯保的计划,成功的几率必定大增,这才是他在冯保心中真正的价值。
朱翊钧敲打自己,应该是希望自己离冯保远一些吧?陈默沉思着,却不敢肯定。他所可以肯定的仅仅是冯保对他的需求是十分迫切而又真实的,假如他是一个投机者的话,毫不犹豫,他就会选择冯保。
偏偏他不是一个投机者,他不希望,将大明的未来寄托在潞王这样的人身上。
“刘守有不会这么做!”冯保定定的说道,说完,沉默一下,又道:“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咱家认命!”
“老祖宗您也不敢肯定,为何一定要冒险呢?主动引退,回家做一个富家翁不好么?”这是最完美的结局,真的引退,不但能够打消朱翊钧的疑虑猜忌,时日久了,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陈默不死心,仍旧再做最后的努力。
“有些事情,咱家也是身不由己啊!”冯保的眼神不再凌厉,缓缓暗淡下去,脸上也浮起一抹疲惫。不过他很快深吸一口气振作起来,渐渐垂落的手臂再次挺的笔直,将象牙手铳的铳口对准陈默的胸膛:“别废话了,答应帮助咱家,便在那张白纸上写上一份效忠书,不答应,就死!”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刻,陈默的心倏地沉了下去。
有个词语叫做“思绪如飞”,在这一刻,他的脑海里掠过无数画面,诸如思琪焦切的俏脸,诸如朱翊钧胖乎乎的身姿,诸如李太后软乎乎的屁股,还有饿殍遍野,还有八旗辫子兵纵横,还有八国联军为恶,还有膏药旗飘荡下黄皮鬼子犯下的那一幕幕令人发指的罪行
他突然发现所有的努力根本就没用,华夏民族如同受到了诅咒,即使自己拼尽一切力量,结局仍旧与自己的理想背道而驰。
既然如此,那自己的穿越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瞬间,他突然心灰意懒起来。无法给心爱女人幸福,也无法改变大明衰落的命运,难道真的昧着良心扶植潞王登基,成为历史的罪人?
不,他用力握紧了拳头,勇敢的望着冯保,动作缓慢,却又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对不起,老祖宗,假如您真的为了您的权势一意孤行,陷大明于危机之中而不顾的话,晚辈得罪了,开枪吧(开什么,咱想了半天,开铳吧?怎么读怎么别扭,好吧,就开枪吧,爱咋地咋地吧)!”
“你不怕死?”冯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宦官历来名声不佳,为世人所耻,您知道因为什么吗?因为他们只顾一己私利,毫无良知。有句话叫‘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晚辈虽是阉竖,却也愿效仿先贤,告诉世人,宦官当中,也有忧国忧民有良知的好人!”
望着陈默昂首挺胸,毫无畏惧的侃侃而谈,冯保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那个时候他正在接受张鲸的处罚,在孔子像前边“拜圣人”,同病相怜的遭遇让自己出手救了他,现在想想,除了同病相怜,吸引自己的,莫非就没有此子这种大是大非面前,又臭又硬的脾气么?
早就该猜到是这种结局的。
冯保悠然一叹,缓缓扣下了扳机
ps:死是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