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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见他遍体鳞伤,柔声道:“你受伤了,疼吗?”说着便去碰他臂上的伤口。
刘皓南急忙跳起来退后两步,想也不想便冲口而出:“别碰我!”
他声色俱厉,小女孩吓得一呆,突然羞红了脸低头道:“你的衣服都破了……”她又瞟了刘皓南身上一眼,“你若是没地方可去,就在这里等等我,好么?”也不待他回答,转身飞快跑开了,不远处有一匹白色小马,是小女孩的坐骑。
刘皓南看看自己身上衣衫破碎,不由脸上一红,见小女孩骑马去远,他毫不迟疑地往相反的方向跑去。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也许只是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他跑出几步,终于感觉到足底传来钻心痛楚,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因意识的恢复而疼痛起来,他只好放缓脚步,蹒跚走在看似无边无际的草原上,心里暗自后悔刚才没向小女孩问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天色暗了,远处低缓的山坡上星星点点的点缀着白色的帐篷,成群的牛羊,他发现方才自己滚下来的那面山坡并不算高,背后却是群峰林立,峻峭凌空。那绝谷的地势显然要比这里低得多,想是山脉的断层,极为隐蔽。
身后忽有马蹄声响,刘皓南心中一惊,只道是那小女孩又追来了,回身一望,却是两匹高头骏马一前一后冲着自己奔来,正是杨延朗和孟定邦。
杨延朗行至刘皓南身旁含笑招手,说了一句契丹话,见刘皓南毫无反应,又改用汉语道:“小兄弟,你是管涔牧的人么?”他边搭讪边用心打量刘皓南,见他身上单衣短小破旧,几乎不能蔽体,用的却是极为华贵的质料,衣衫破碎处满布伤痕,有深有浅,有新有旧,衬着初雪般白皙的皮肤,尤为触目惊心。
刘皓南对两人怀有戒心,退了一步,摇摇头没有说话,他那幽光闪烁的黑色眸子里,带着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冷酷和狠厉。饶是杨延朗阅人无数,也被刘皓南的眼光看得面上一寒,心头暗凛:“这孩子好重的杀气!”
杨延朗略一犹豫,温和地道:“你若不是管涔牧的人,最好不要在这后山上乱走。这里是齐王耶律答赞的属地,戒备森严,擅闯者死……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刘皓南眨了眨眼,道:“我……不知怎么走到这里的……”他的声音如金石相激,清冷激越,其语调却因很久不曾与人交谈而显得生涩僵硬。
杨延朗明知他没有说实话,却不好相逼,心忖这孩子说不定已发现了宋军的埋伏,绝不能让他扰乱了今晚的偷袭计划!他却不知刘皓南死里逃生,悲喜交集之下心神大乱,根本不曾留意周围情况。
刘皓南见杨延朗面有疑色,自己也觉得这个谎话太过拙劣,他本就不善扯谎,脸上一热干脆转身就走,避开两人。
杨延朗略一沉吟,追上去说道:“小兄弟留步!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免得被牧场中人盘问生出不便。”说完回身看了孟定邦一眼,示意他带上刘皓南。
刘皓南回头瞧他一眼,暗道:“他初次见我,为何如此好心?”想到这里心生警惕,惊疑不定。
孟定邦真的开始装起了哑巴,他的态度可不像杨延朗那般客气,伸手便向刘皓南抓来,手上暗含擒拿手的后着,若刘皓南挣扎反抗,就只好用强将他带走。
刘皓南心念电闪,暗忖此时决不能暴露自己的武功,急忙收回护体真气,任由孟定邦将自己抱上马去。
孟定邦的手指触到刘皓南的胳膊如碰寒冰,暗叫:“我的娘!这小子身上怎么冷得跟死人一样?”凝神戒备,但听刘皓南呼吸沉重并不似身怀内功,略为放心。
杨延朗驰骑在前,心中疑虑重重:这孩子眼神古怪,心机深沉,而且似乎身具邪气霸道的武功。他是谁?从哪里来?又将去往何处?
三人两骑翻过一道山坡,顿觉眼前一亮,这一带坡谷极为宽阔,上千匹骏马在牧民的催召下从南北两面奔来,向坡谷正中的蓄马木栅涌去,马以色分,依次入栅,井然有序。蓄马木栅方圆百亩,规模浩大,外围还有辽国骑兵设岗守卫。木栅的正前方以及两翼各有一组帐篷群,大片的白色毡顶紧挨密连,牧民进出其间,十分热闹。
杨延朗有心试探刘皓南,同他搭话:“小兄弟你看,这就是管涔牧的牧监驻地所在了,其下管辖三四千户牧民,每日晨起放马,傍晚回栏。这里的马多用做军马,夏秋时节这里是牧场,冬春之际便成了驯马场,由士兵训练作战,以供军队所需……”
刘皓南只管敛神垂目平定心境,只听他讲解,却不答腔,也不开口相问。
此时一骑飞驰而来,马上是一名高大魁伟的军汉,他年过四旬,面庞方正,相貌堂堂,眼神却很灵活,带着与其憨厚外表不相称的狡黠,一看便知是精通官场手段的圆滑老手。这人是牧监里的南部监副监使庞林,见了杨延朗忙下马施礼,喜叫道:“韩大人原来在这里!可让卑职好找!”
杨延朗下马回礼,微笑道:“有劳庞将军,在下只是随便走走。今观牧场经营日盛,足见我朝国富民强,心甚慰之!”
庞林的官阶在牧场里只算中级将官,没料到这韩大人竟能记住自己,颇有些受宠若惊,堆起笑容道:“怎敢当将军的称呼?韩大人叫我庞林便成了。韩大人真是有心,自当今圣上登基以来,大辽确实国力日盛,单是本监所蓄军马便比五年前多了一倍有余……”
杨延朗点点头,学足韩德让的样子感慨道:“我西驻高昌五年有余,久不闻家乡事了!圣上龙体无恙吧?”
庞林答道:“听说圣上多病,亏得皇后娘娘主事……”他顿了顿又道:“也多仗令尊韩相全力辅佐,大辽才有此全盛之局!”
杨延朗淡然道:“庞将军谬赞了!”他怕再谈国事会露出破绽,指着站在旁边的刘皓南道:“庞将军,这小兄弟是我的朋友,方才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下来摔伤了,请将军带他去换件衣服,梳洗一下。在下要回去略事休息,晚膳再来唤我吧!”
庞林不敢多问,连声道:“是,大人请放心!”
杨延朗点点头,含笑跟着引路的仆从去了,哑巴随从孟定邦仍站在刘皓南身侧,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庞林试探地问道:“兄台,你跟这小兄弟一起么?”
孟定邦阴沉着脸点点头,他对庞林这种溜须拍马的人物向来没什么好感。
庞林忙道:“请!请!”亲自带两人往南部监的那片毡帐走去。
牧场中部的豪华大帐是牧监主要官员和守军的驻地,北部监住有契丹族牧民两千户,南部监则以汉人居多,牧民农户各一千户,因此分得的草场较少,但牧场以东的万亩良田都归农户耕种。庞林身为南部监的副监使,分管千户牧民的日常事务,在牧场的汉人官员里算是地位较高的了。
庞林的毡帐在南部监西首的显赫位置,式样与寻常毡帐没什么不同。庞林率先进帐叫道:“紫菀,紫菀,有贵客到了!”
毡帐里甚为宽敞,用华丽的壁毯将卧房和客厅隔开,帐内摆设也很考究,整洁的地毯让人难以下足。壁毯掀开一角,一袭紫衣跳入眼帘,刘皓南不由一惊,这个紫菀正是自己白天遇到的小女孩!
。。。
第6章 亡国旧恨()
紫菀见了刘皓南,也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庞林向着两人笑道:“这是小女紫菀。”又向紫菀皱眉道:“愣着干什么?紫菀,带这小兄弟换件衣服,他可是韩大人的朋友,莫要怠慢了人家!”
紫菀回过神来,应了声是,她面色微红,低低向着刘皓南道:“跟我来吧!”
庞林的毡帐后面还有一座小帐篷,是紫菀的闺房,馨香满室,床头小几上插了一束盛放的紫菀花,紫瓣黄蕊,零星地点缀在翠绿的叶片间。
刘皓南梳洗后换过了衣服,立时精神许多,他本就生得俊秀,加之长居谷地脸色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令人望之生怜。
紫菀沉默着看他换过全身行头,方抿唇笑道:“你穿我的衣服还真合身呢,只好送给你了!”
刘皓南闻言大惊,叫道:“什么?这是你的衣服?”
紫菀见他紧张的样子,格格笑道:“别急,这是男装!我们经常四处游牧,男装穿起来方便些!牧场里每个女孩子都有几身男装的!”她打量着刘皓南的身材,又问道,“你多大了?”
刘皓南想到自己穿着这女孩子曾穿过的衣服,不由满脸通红,随口答道:“十三岁。”
“那我比你大,我十四了!”紫菀似乎很开心,“你该叫我菀姐,我叫你什么呢?”
刘皓南犹豫片刻,答道:“我姓何,何皓南。”他随口说自己姓何,是因他的娘亲姓何。
紫菀还要再说什么,帐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孟定邦突然掀开帐帘进来,一把抓起刘皓南的手腕。
紫菀见到大汉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失声道:“你……你干什么?”
孟定邦瞪她一眼,闷声道:“小孩子别管闲事!跟我走!”后面那句话却是对刘皓南说的。
刘皓南吃了一惊,他这一路没听孟定邦开过口,还以为他真的是哑巴呢。
孟定邦拉着刘皓南行至帐篷间的阴暗角落,扣紧了他的腕脉低声喝道:“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若不说实话,休想生离此地!”
刘皓南料到杨延朗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早就想好对策,做出不屑解释的神色道:“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你要杀便杀!”
孟定邦见他如此硬气,愣了一下,眼中微有笑意,冷声道:“胆子倒是不小!你尽管说,我信你!”
刘皓南在绝谷下与阴险诡诈的老人生活了六年,早学会了察言观色,他知孟定邦貌虽凶恶,却不是真的想杀自己,半真半假地道:“我不小心跌进了后山山谷里,好不容易才爬上来的……”
孟定邦自然不相信,怒道:“撒谎!那明明是万丈深渊,掉下去也摔死了,怎么爬得上来?”
刘皓南只是冷笑,道:“早知你不会相信了!”扭过头去不再解释。
孟定邦思量半晌,道:“我相信你!后山上都是我们的人,绝不可能有外人闯进来。”
刘皓南听出蹊跷,转头看着他问道:“你们的人藏在后山?”
孟定邦神色一变,自知失言,恶声道:“问那么多干什么?老实跟着我,今晚就带你出去。若被牧场的人发现你这来历不明的小子,你便死定了!”
刘皓南愈听愈觉得奇怪,思量间又被孟定邦带回庞林帐内。此时庞林不知哪里去了,紫菀见刘皓南回来,又惊又喜,躲着孟定邦悄声道:“你们干什么去了?他的样子好吓人……”
刘皓南见她很害怕凶巴巴的孟定邦,便安慰她道:“别怕,样子很凶的不一定是坏人……”
孟定邦听到两人的话,面色和缓了一些,却仍恶声恶气地道:“臭小子少拍马屁!”知趣地转身到帐外去了。
紫菀伸伸舌头,偷偷塞了一个苹果在他手里,道:“给你!”
刘皓南心里突然怦怦跳了起来,脱口道:“谢谢菀姐。”这声菀姐叫得自然而然,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对这温柔可爱的小女孩产生亲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