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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小翠此时走到了床边,给他重新盖好了,又掖了掖被子。
“妈妈。”这是勾陡翻在睡梦中的呼唤。
就在须小翠又回到炕上躺下的时候,窗户纸被捅开了一个小窟窿,一个装着上等迷药的竹筒被人送进。
的确是上等迷药,普通的宵小之辈用的迷药一般是装在一个铜制的小仙鹤中,鹤腿是把柄,一拉鹤尾,鹤腹中会打起火苗,将粉末样的迷药烧成烟从鹤嘴喷出,叫做“熏香”,而此人用的迷药不用成烟,直接把末粉吹进屋中就管用,上等迷药现已在屋中弥漫了一片。
当屋外这个人估摸药效已挥发时刚要去拨门,一只晶莹的纤纤玉手搭住了那人的肩膀,“朋友,你的案子犯了,跟我到衙门走一趟吧。”说着,另一只玉手去擒那人的双手腕。
那人猛然一惊,回身并食中二指使出一招剑法中的“凤穿牡丹”,刺肩头“肩髃”穴。
纤纤玉手的主人暗地“咦”了一声,因为那是凤舞“飞凤翔宇剑”里的招数,她当然熟悉凤舞,她就是鱼爱媛。
鱼爱媛跟踪至此,夜里想找机会救人,不想却遇上个做没本钱生意的,凭着多年的经验,她判断出那人用的是上等迷药而非毒药,这倒可省了她不少力气,而且还能抓个小偷玩玩,可就冲刚才的那一招她就知道了这是个大偷,那就更得抓住他了,遂反手一拨,扣对手腕上“大陵”穴,没想到那人换招不慢,脚下一错,另一只手五指并拢劈出,既卸掉她的部分力量又还招应敌。
鱼爱媛又是一惊,对方使的竟是“五欢喜”中“当车螳螂”步量力的“量力步法”和“当车刀法”中的“一意孤行”,她急忙灵活地抢占有利位置,一个“肘槌”撞对方的臂上“天泉”穴。可对方又变成了窦旎纨“野猫求存式”中的“铁爪留花”,奔鱼爱媛的粉颊挠去。
这可惹怒了鱼爱媛,“滑鱼功”一施“游”到这个大偷的身后,直捉对方的两条小臂。
对方虽不是“鱼”,可也够“溜”的,一下躲过,可明显地逊了一筹。
在接下来的打斗中,鱼爱媛慢慢发觉这个蒙面大偷是个女人,虽然是各门各派招数的变化又多又快,但招式有余心法欠缺,还有些像“杀手刀法”、“捉秀笔法”、“捣药拳”这样比较高深的武功连形似都谈不上。
可她也聪明,马上就知道这些功夫唬不住对方,立刻放弃改用自己比较熟悉的功夫,又一招孝义门“厚拳”中的“金砖何厚”,击敌手的前胸。
鱼爱媛微微一笑,知道再没多少工夫就能将之活擒,一让一抓。
这可让力气不济的大偷生生吓了一跳,险些就被制住了,慌忙中右腿使了一式软傢伙的功夫,结果让鱼爱媛得到机会,眼看就能捉住她,可她运功于后背,施出了一个申恨疑兵器招式里的“冰墙”,这拼命的打法着实让鱼爱媛一奇,她又马上就势一个“烫冰”兵刃招数里的“焰线”,一头顶了过去,趁鱼爱媛一闪的工夫跳上了屋顶,欲结束这场都没有发出太大响动的比斗。
鱼爱媛自然不放,亦上房紧追不舍,一连追赶了十几个房顶,哪知就差几步之遥时那个大偷跳了下去,鱼爱媛自也飞身落地,倒把一个又瘦又弱的中年汉子吓了个趔趄,肩上挑子里的东西碎响了一地。
她四下一张望不见那大偷,把眼光落在了那吓得面如白纸的汉子身上。
那汉子更是骇得连连倒退,口里连呼“女侠饶命”,还要把自己的挑子“孝敬”给鱼爱媛。
鱼爱媛没敢放松警惕,盯着他审道:“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小的叫吕恻,双口‘吕’,‘人人有恻隐之心’的‘恻’,是卖驴肉面的。”惊魂未定的汉子道。
“卖驴肉面的?”鱼爱媛看了看地上几只摔破了的粗瓷碗,还有羹匙和装调味料的瓶瓶罐罐,还有那块擦得很干净但十分陈旧的招牌,上写“吕记驴肉面”,“这么晚了还在卖?”
“小的伺候的就是起早贪黑的客人,我们家在这里卖了多少年了,都是天快黑的时候才起灶,也算老字号了。”直到此刻吕恻的话音还是怕得很,一看就是个胆子不大的小老百姓。
鱼爱媛听完有些个过意不去,“你别怕,我是个捕头。”说着掏出块牌子给他看,又塞了几块碎银在他手里。
吕恻显然还是将信将疑,一个劲地推脱不要。
鱼爱媛没办法,心里也起急,杏眼一瞪斥道:“叫你拿着你就拿着。还啰嗦什么?”
那汉子立刻吓得不敢再不要,“小的那就谢过捕头大人。”他边说还边连连作揖不止。
这又让鱼爱媛心里不安了,暗忖可能是本地的公人们对老百姓太苛刻严厉,都给吓出毛病来了。
“你可见到一个在我之前从房上跳下来的人?”她把语气放得和缓柔美了。
听完问话的吕恻一副努力思索的样子,然后谨慎地摇了摇头。
难道是她从他身后落下的?鱼爱媛心中暗忖着,又看了看眼前还是战兢不已的吕恻,“吕老板以后尽量做白天的生意吧,你这胆子真的不适合走夜路,等这里也实施宵禁了,你的营生可就做不得了。”她关切地提议到。
“是,是。其实以前都是我哥出来做生意的,这几天他病了,才换小的出来的。”这时的他,脸上多少陪了点笑模样,在还未来得及收敛中,不想再吓他的鱼爱媛没有用轻功,而是快步离开了吕恻目及的地方。
转天天亮,大块头的不叫“吕恻”的而且家中独子的吕记驴肉面的老板被人在死胡同的角落里发现,当时他给打昏了而且还被人扒掉外衣,挑子里的东西毁了不少,但不知何时荷包里多了几块碎银,最出奇的是别人问他话的时候,关于遇到一个夜间捉贼的女捕头,还和他说过话的事,他竟然只字未提,就好像没有这么回事似的。
难道说真是吓的?但传说“装模扮样”的易容之快堪比蜀中戏里的变脸很有可能是真的。
“你说昨天晚上点的线香,可以解天下所有的迷药。”白天和勾陡翻赶路的须小翠问到。
“天下所有的也许夸大了一些,但至今为止解不了的,我还没遇到过,而且还有安神的效用,是令狐堡主给的。”语气中很是得意,就像是那东西是他第一个造出来的,显露出一些孩子气,“快到午时了,也别去馆子了,你给我做吧。”
遂,他们找了家农户给了些钱,用人家院子里自家种的菜,还抓了只人家自己养的鸡,借人家的锅灶烹煮了起来,不过,这回是勾陡翻在她旁边打下手。
“喂,你这么早放进锅里不容易入味的。你不是会做饭吗?”
勾陡翻苦笑了一声,“在诡道堡,可有几年没吃过自己做的饭了。”
又是一股家的味道,尤其是和须小翠一起吃,就更浓了。
晚上他们倒是投宿了客店,仍是要的一间房,这回内掌柜的多问了一句,“你是她的什么人?”
“他是我妈。”
不知道须小翠要是看见他的口形到底会怎样?
“你妈!”内掌柜的有些吃惊,不停地打量须小翠。
勾陡翻此时又言道:“内掌柜的知道我妈为什么这么年轻吗?”
半老徐娘的内掌柜的看起来对此非常感兴趣。
“因为我妈从来不多事。”
内掌柜的确实挺精明,岂有听不出人家的话里有话,别的话再也没多说,就把他们领到了一间上房里。
夜比较深了,虽然勾陡翻已找内掌柜的要了席子,弄好了铺盖,可他们还没有休息,因为勾陡翻和须小翠正做游戏做得起劲呢,他们在玩翻花绳。
这种游戏适合母子之间玩,也适合孩子之间玩,孩子间会比较在意输赢,母子之间一般不会,须小翠和勾陡翻就不会,也许是勾陡翻不认为自己会输,在挑最后一根绳时总认为会翻出前无所有的花样来。
他当然会这么想,因为小时侯就没有接触过,所以像孩子般对翻花绳有新鲜感,尤其跟她玩,那就是绝对的新鲜。
“再来,这回你先来。”在勾陡翻孩子般的欢声笑语中,新的一轮翻花绳游戏又要开始了。
这可让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鱼爱媛费了不少脑筋,随着一路的观察,她渐渐发现,须、勾二人的关系变化实在是匪夷所思,开始那肯定是被绑架者和绑架者的关系,后来又变成了姐姐和兄弟的关系,再后来恰似是姨妈和外甥的关系,而现时越来越像母亲和亲儿子的关系,使她觉得这里面的文章不是那么好读的,更不敢贸然下手了,思来想去,鱼爱媛干脆决定,等勾陡翻把小翠带进诡道堡再救人,反正堡里就他一个打手,总不能成天别的事不干,一天到晚的看着小翠,那时就能避其锋铓,相对反倒容易。
她不相信诡道堡是铜墙铁壁,凭自己的本事连个人都救不出来。
这日,诡道堡已近,而须、勾两“母子”没去诡道堡大门的方向却绕道来到一条大河前。
勾陡翻究竟想做什么?
“准备好了吗?”勾陡翻问到。
“咱们为什么不走正门?”
“这是堡主吩咐的。我猜想正门是敞开做‘生意’的地方,堡主他是个要面子的人,不想让人知道诡道堡绑架了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说着他把“母亲”背了起来,一纵游入水中身手利落,看来水中的功夫弱不到哪里去。
由于背上有个不会水的人,所以他一切的动作都不敢迟缓,背着须小翠很快地在水面上游过河心,“闭气。”
说完,他一个猛子扎入水下,快速潜到对面河道下一扇栅栏门前,迅速地掏出钥匙打开了上面的锁,钻过后,他在转身重新锁好栅栏门的时候,由于记挂着背上的人,也没发现鱼爱媛。
也难怪他发觉不了,鱼爱媛水底隐蔽的功夫是何等的了得。
开始鱼爱媛还在庆幸,要是勾陡翻带着小翠走正门,也许要麻烦一些,可她来到栅栏门前就傻了眼,那道门是精钢打造的栅栏,锉都未必能锉的断,栅栏之间的间隙比较窄,真是一条没骨头的白鲢鱼也未必游的过去,还有门上的锁,她用手一摸锁眼竟是九心锁,她不是没有开锁的本事,可九心锁就是专给没钥匙就能开锁的人准备的。
怎么办?再不追过去,他们就不知到哪里去了,她要救人的话,就只得搜遍全诡道堡。
勾陡翻真的很快,在须小翠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一口气将将憋完的时候就上了岸,将须小翠放下后他就没有回过身,因为他不可以看这时浑身衣服湿透的须小翠,“跟紧我,诡道堡别处的地方都不‘好走’。”
他既然背冲着水面自然就更不可能看见在水面下潜伏窥视的鱼爱媛。
待他们走出一丈开外时,她才无声无息地把眼睛升到水面之上,从衣袖里取出一粒“六扇门六宝”之一的“蛛丝马迹球”。
一粒比黄豆还要小的透明小球就让小翠毫无感觉地粘到了她的鞋底,这可不单单是那宝贝小球的奇妙。
是,鱼爱媛是打不开九心锁,是钻不过栅栏门,是撬不断精钢栅栏,可她有伯讲给的一把“无锁不通”,万幸那九心锁不是“造物弄人”宫就制作的,否则那天下间唯一的无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