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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脸不耐的停留在原地。而最终证明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汉军果然又是佯攻,待到袍泽们重新归位后,并未听令的兵士满脸得色,炫耀着自己的先见之明和同袍不开窍。于是乎,下一次汉军佯攻时,更多的匈奴兵士拖延着不愿听令分散,阵型开始变得散乱起来。
匈奴诸将见状,不由心头一紧,他们和普通兵士不同,自然知晓汉军此番行径,并不是怯懦,而是仗着人数众多,行那疲兵之计。一旦有机可乘,佯攻很可能就变成真正的冲锋了。楼烦王赶忙下令麾下将领,揪出几个不听号令的兵士,狠狠打了几马鞭,已示训诫。其余匈奴兵士果然心下一凛,又恢复了几分秩序。
然而匈奴兵士们如今已在马上待了大半日,先前在午间的烈日炎炎下,水囊几乎都已见底。如今更是口干舌燥,随身携带的肉干实在难以下咽,腹中难免饥渴。加上数次来回变阵,实在有些疲惫,精神和**的双重疲劳下,又见袍泽遭到鞭打,难免心生怨气。
楼烦王似乎也感受到了麾下将士们怨气,心中却颇为无奈,连日和汉军骑兵交战,往往是汉骑承受不住匈奴骑射带来的伤亡,主动退兵。谁知今日,汉军仿佛疯了一般,派出万余骑,顶着漫天箭雨,和五千匈奴骑射时刻纠缠在一起。
从清晨到日落,楼烦王已将一万五千余匈奴铁骑来回轮换了数次,射出了数以十万计的箭矢,麾下控弦之士皆是腰酸背痛腿抽筋,稍微体弱之人,甚至已无法抬起胳膊,更别弯弓射箭了。匈奴人所用的硬弓,虽说射程远,威力大,但比起汉军的强弩,有一个极大的缺陷,就是颇耗气力,正常的匈奴骑射,一日若勉强弯弓千次,胳膊都会废掉。
据麾下将领的回报,今日交战,汉军虽然身披铠甲,仍至少有数千精骑不可再战,汉军战马更是在箭雨下倒毙无数,而匈奴骑射甚少伤亡,可谓大胜。然而楼烦王却没有任何喜色,反而隐隐有些忧虑。汉军的主帅,可是威震匈奴的飞将军李广,断不会让其麾下将士平白丧命才是。他遥望着渐渐西沉落日,无奈的下令撤回大营。
大汉中军,李广听到曾权报上的伤亡,脸色颇为不忍和哀伤。只是数个时辰,细柳精骑就已伤亡了近四千将士,可谓损失惨重。大部分的伤亡都产生于交战之初,随着时间的推移,匈奴骑射的体力下降得厉害,双方的伤亡比率逐渐接近,甚至一度持平。
齐山长叹一口气,心有戚戚焉,却没有上前劝慰。此番计策,他也曾参与制定,甚至是他最先提议的。昨夜李广召集细柳诸将入帐商讨,其实只是吩咐了一些具体事宜,而真正被告知实情的将领,不过寥寥数人。若是传出去,必定军心不稳。
以己方的巨大伤亡,换取战略优势,这是太子殿下在平日给虎贲和羽林教授的军事课程中,最为残酷,并再三叮嘱需谨慎使用的计策。然而自从齐山收到羽林卫的鹞鹰传信,知晓数万羌骑已陈兵北地郡的边塞外时,他深知局势有变,必须尽量杀伤眼前的匈奴铁骑,否则他们一旦知晓羌人行踪,不顾一切的前去汇合,局势必然一片大乱。而依照以往汉匈的战例,往往伤亡相差巨大,若是能用数千汉骑的代价,换取全歼一万五千匈奴铁骑,说句冷血些的话,实在很值得!
既是非常之时,便只能行非常之事了,齐山在心中安慰自己道,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少几分愧疚。
(由于分章节的关系,还有一章《骑兵对决(下)》写了一半,如是明天无事,争取三更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骑兵对决(下)()
或许是多年的征战让李广已有些麻木,或许是他不愿将心中的哀伤彻底表露,在短暂的失神后,他拿起胸前的望远镜,缓缓扫视了一遍辽阔的战场,幽幽道:“匈奴人要收兵回营了。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齐山颌首认同道:“两翼的匈奴骑射已开始退却了。”
李广剑眉一扬,冷笑道:“杀伤了我数千汉家儿郎,便要罢手,当真如此轻易?”
身后的诸将眼见众多袍泽战死沙场,早已目赤欲裂,此时听出李广言语中的杀意,俱是虎躯一震,纷纷上前请战。
“莫要着急,此番定叫匈奴人有来无回!”李广摆摆手,安抚下细柳诸将,随即下达了一系列军令:“让两翼精骑紧贴上去,死死牵制住匈奴骑射,不能让他们安然退却。前军骑营轮番进逼,一旦匈奴中军后撤,便即冲锋,直至引得匈奴人重新布阵,才能回返军阵。各营停止轮替,尽数回归本阵,上马备战。”
眼看已是日薄西山,匈奴诸将愈发的感到不安,甚至有些惊慌失措。楼烦王下令撤军后,匈奴铁骑原打算按照惯例,逐一退出战场。然而汉军精骑死咬不放,不到一个时辰,匈奴中军已后撤了将将十里之地,而汉军也就进逼了十里之地。眼看身后的匈奴大营隐隐在望,然而匈奴诸将却压根不敢收兵回营。如今汉军虽死伤了数千精锐,然而却仍然拥有绝对的人数优势,况且军械精良,近战时身着简陋皮甲的匈奴铁骑可不是汉军的对手。若是匈奴铁骑归营后,一旦大营被围,覆灭便在当下。
楼烦王面色铁青,却是一筹莫展。而白羊王更是心中满是懊恼,早知当初就不该和这傻子合兵一处,如今被汉军逼到如此境地,如何是好。白羊王心中暗生退意,寻了个如厕的由头,欲先行回营。
心乱如麻的楼烦王不疑有他,只道是白羊王怯战,满脸不屑的摆摆手,示意他自便。白羊王心中暗喜,压根没在意楼烦王的轻视,当即带着麾下将领打马归营。回到营地,他面色一肃,低声下令道:“速速备齐粮草,尽力归拢我部铁骑,若是见机不对,便随本王南下古思旺渡口!”
古思旺渡口,乃是河套东北,黄河小拐角处的一处浅水渡口。是黄河丰水期时,数百里内唯一可以度过黄河小拐角的途径。渡过了古思旺渡口,便可赶至黄河大拐角,通过数处浅水,进入河南朔方之地,进而逃出生天。
而此时,茫然未觉的楼烦王已是焦虑万分,夕阳的余晖渐渐暗淡,天边依稀可见淡淡星光,夜幕即将降临草原。
汉人想打夜战!楼烦王心中一凛,猜出了汉军主帅李广的心思,不由大骇失色。
远在大汉中军的李广,虽不知匈奴人是否已知晓汉军计策,却也不以为意,眼看大局已定,匈奴人此时还未撤出战场,便是无力回天。
此番计策,乃是羽林左监齐山最先提出的。夜间作战,乃是太子殿下在羽林和虎贲常常强调的战术思想。其实自打刘彻穿越至大汉,便多次寻来宫中的典籍,分析了汉初之前数百年,有史可载的经典战役。
在波澜壮阔的春秋战国时期,以夜战闻名的,便是东方的齐国。刘彻在各种典籍中,发现,齐国之所以善于夜战,有一个相当大的原因——齐人靠海食鱼!吃鱼和夜战的联系,就在与当时的中原百姓,不少患有雀蒙眼,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夜盲症。
顾名思义,夜盲就是在暗在夜间或光线昏暗的环境下视物不清,行动困难。夜盲症是一种可遗传性的慢性疾病,只有从新鲜的鱼、肉、蛋、豆类、乳品和动物内脏以及蔬菜之类,摄取维生素a才可减轻症状。然而也只是减轻,在医疗落后,饮食单一的古代,想要完全治愈夜盲,是非常困难的。
在后世的研究中,认为北方游牧民族以肉类,奶制品为主食,患夜盲症比中原农耕民族的几率小得多。刘彻一直先入为主的认同这个观点,然而在当他得知田氏商业集团的羌人奴隶夜间竟全然无法劳作之时,才发觉事实和他想象中的有极大差距。
再次查阅了脑海中的大量资料,又比较了各个时代的饮食,刘彻发现,东方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夜盲症的患病比率在华夏历史上发生过一次重大翻转。和隋唐时的突厥不同,汉朝的匈奴和西羌,患有夜盲的几率,比汉人要高上不少。
匈奴人虽以肉奶为主食,但新鲜肉奶不易保存,除了贵族和少数精锐骑兵外,匈奴人普遍食用腌制的肉干,而驰骋草原的匈奴铁骑,更是饮用奶酒,而非鲜奶。如此一来,大大减少了维生素的摄取,加上匈奴饮食多为烤制,难免伤肝上火。所谓清肝泻火、解毒明目,肝热则伤目。此时的匈奴人,热性眼病颇为普遍。匈奴骑兵即便没有遗传性夜盲,但在长期的野外作战中,若是无暇捕猎,补充大量新鲜的动物肝脏,也会染上暂时性夜盲。
而汉人,特别是大汉的精锐部队,平时有充足的豆类和蔬菜供应,饮食结构相对丰富,反倒较少换上夜盲症。更遑论细柳营这种“日进酒二斤,肉二斤”的精锐骑兵了,他们可以说是汉军中的贵族军队,选取的都是富饶关中的良家子,从小营养丰富,进入细柳营更是好吃好喝的供着。维生素a过多中毒就有可能,缺乏是定然不会的。
在史上,霍去病封狼居胥的一战,正是瞎猫碰了死耗子,大半夜迷路的时候,恰好摸到匈奴人的大营,用大汉的精锐铁骑,打一群睁眼瞎。即便不是夜盲症患者,匈奴骑射在夜间,也是威力大减,就近战而言,压根不是汉骑的对手。
而后世的突厥人和蒙古铁骑,之所以大大降低了夜盲症的患病率,最重要的原因,是奶制品的发展。乳酪从欧洲传入东方,蒙古人发明了酸马奶,茶叶也大量输送至草原,而羌人的酥油茶更是颇为普遍。而战乱频频,百姓衣食无着的中原地区,反而夜盲比率大大升高了,直至抗美援朝时的志愿军战士,还是夜不能视物,要赶紧送去胡萝卜,可悲可叹啊!
楼烦王知悉了汉军的计策,惊慌失措之下,当即下令中军燃起火把,全军缓缓后撤。李广自然不会遂了他的心意,汉军死死的咬住匈奴骑兵,顶着漫天箭雨,悍不畏死的朝急速后撤的匈奴骑兵冲杀过去。
如今夜幕降临,鏖战整日,弯弓无数的匈奴铁骑,早已是疲惫不堪,得到撤退的命令,如闻仙乐,没头没脑的纵马狂奔起来。偶尔被追赶得急了,顾不得胳膊肿胀酸痛,回身射上一箭,不但软弱无力,还无法瞄准,甚至有不少落在后面匈奴骑兵被同伴误伤,登时一阵大乱。
反观细柳精骑,虽是全力追击,而且眼前漆黑一片,然而却能根据领军将领发出的金鼓声,不断调整速度和方向,与同袍保持惊人的同步性。与匈奴人混乱的马蹄声不同,汉骑的冲锋节奏颇为整齐,轰隆隆的马踏声,如暗夜惊雷,声震云霄。
身处中军的齐山不由赞叹不已,这就是太子殿下一再强调的纪律性吧。古代的大军团作战,一般都是采用旗语,绵延数里的大军,要靠掌旗手传达和接收指令。然而在黑夜中,只有中原皇朝,发展出了一整套金鼓为令的指挥系统。特别是细柳营这些精锐,即便目不能视,根据穿透力极强的金鼓声,也能完成协同作战。
匈奴将领也尝试着重整军阵,然而此时两翼的五千匈奴骑射已乱作一团,仓皇逃往大营和中军所在。在黑夜里,不远处的匈奴大营中星星点点的篝火,和中军燃起的熊熊火把,让他们认为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正在缓慢后撤的匈奴中军,原本还能稍稍稳住阵脚,然而面对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