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七月上旬,就在大汉使团登岸将将三十日后,原本封锁保克海峡的大汉水师又遣人登岸,寻到注辇舟兵将领,传达了汉廷颁布的所谓禁海令。
不仅止保克海峡,整个身毒半岛的东部海域皆尽数封禁。
注辇国占据身毒半岛南部,在身毒诸国中,其疆域面积仅次于巽加王朝,且是贯穿东西两岸的,故该国的海岸线极长,近愈三千里。
保克海峡全长三百里,仅占注辇国东部海岸线的两成左右,大汉舰群若真要在身毒半岛东部彻底禁海,意味着会将封锁的范围大大延展,这对重视海捕渔业的注辇国自然是无法接受的。
然大汉水师可不管注辇人会如何看待此事,他们仅是遣人预先告知注辇舟兵,而非与之商量,正是所谓的“勿谓言之不预”了。
非但如此,大汉水师的实质作为远比那霸道的禁海令更为过分,不止是单纯的封锁海域不让注辇船只出海,而是彻底圈禁近海,乃至濒海地域。
但凡汉军战舰弩炮所及之处,且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管你是战船还是民船,是官兵还是百姓,汉军战舰巡海时,兴致来了就朝岸上轰几炮,且专朝注辇舟兵的驻地或人口聚居之地轰。
弩炮的射程固然不远,然经过多年的不断改良后,填塞其中的高爆炸药的威力已有大幅提升,轰炸之处,方圆十余丈皆只余断壁残垣,尤是炸中人畜,那等碎肉横飞,血沫四溅的场景,实在太过恐怖残忍。
亲眼见识过的注辇军民皆是骇得魂飞魄散,纷纷远离海岸,便连诸多码头和舟兵营地都彻底弃守,能侥幸逃脱的战船都纷纷南下,绕往西部海岸。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注辇王喀卡楠接获紧急军情,向来冷静自持的他都无法保持理智,恨不得亲自提刀去斩下大汉使臣的脑袋,以雪此等奇耻大辱。
注辇群臣虽也愤恨不已,却有不少老成持重的苦苦劝阻自家君王,在大汉水师展现出无可匹敌的战力后,斩杀大汉使臣,彻底与汉廷撕破脸实属不智之举。
要晓得,现下的斯里兰卡岛上还有两万巽加兵马,况且汉军水师能搭载来两万兵马,就能搭载来更多更多。
此番巽加出兵征讨狮子国,打的旗号是婆罗门教的圣战,若有心人稍加引申,甚或为信奉婆罗门教的身毒诸国提供庞大的助力,怕是会扩大成雅利安人对土著部族的大清洗。
国力强盛的大汉,恰恰就拥有足够的资本从旁煽风点火,甚至出兵为婆罗门教“助阵”,得罪不起的。
尤是在注辇舟兵毫无抵抗之力的当下,压根无法阻止敌军登岸,注辇国即便暗中积蓄了百余年的实力,然现下要应付巽加和大汉两大强国的联手,仍无异以卵击石。
即便能胜,亦必是惨胜,且会引得巽加更为警觉,百余年的忍辱负重无疑要毁于一旦的。
为今之计,只有与大汉使臣好生商谈,最好能如巽加王朝般,与汉廷签定邦约,不求大汉能独厚注辇国,只求休战止戈,且日后大汉能不偏不倚即可。
若无大汉水师协助,巽加王朝绝不可能遣出大军,跋山涉水数千里南下进犯注辇国,毕竟还有百乘王朝横桓在身毒半岛中部。
注辇王喀卡楠在暴怒之余,仍是听得进逆耳忠言的,发泄了几分怒气,终是恢复了理智,同意再度接见大汉使臣。
汉使季籍闻得注辇王要接见他,不禁晒然失笑。
大行令常言,外交乃是军事的延伸,果不其然啊。
这些泰米尔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何苦来哉呢?
第六百零二章 借刀杀人()
(哎,又有三章惨遭屏蔽,现在写起来束手束脚的,感觉很累,又得改大纲了。)
注辇王喀卡楠此番接见汉使季籍,没摆甚么大阵仗,王宫大殿内除却侍卫,就仅余数名重臣,毕竟是被逼无奈才接见他的,终归落了下乘,喀卡楠身为人君,在众目睽睽下,必是拉不下脸来与季籍好言相谈的。
说实话,喀卡楠没提刀找上门去砍了他,已算是够沉得住气了。
季籍亦是深悉人心,登殿参见是颇是谦恭,没摆出甚么倨傲模样,倒非是怕掉脑袋,死国没甚么大不了,只怕惹恼了注辇君臣,反是坏了陛下的谋划。
对于大汉水师强行禁海之事,季籍自是早就知晓的,实则何时行事,正是他与此番统领舰群的水师稗将议定的,大汉使团登岸后,若三十日内不遣人传讯回去,水师舰群就会依计行事了。
季籍官居行人令,直属于掌身毒诸国邦交的大行丞窦蟠辖下,跟着窦蟠驻在巽加国都已有数年之久,惯常与轮驻仰光的水师将士接触往来,偶尔还送些身毒特产去劳军的,彼此间的配合自然默契得紧。
倒非甚么了不得的计谋,正是汉廷在身毒诸国用顺了手的“以战逼和”罢了。
汉军固然强悍无匹,然有些仗能免则免,没必要付出无谓的牺牲,依着皇帝陛下的谋划,非但不会真的对注辇国动手,实则连必得征讨的百乘王朝,都不会让汉军充当主力的。
喀卡楠却是不知汉人谋算,见得季籍登殿,不待他行完礼,便是出言怒斥道:“本王且问你,你大汉边是遣使递来国书,想与我注辇国缔交修好,却又怎敢出动数百战船犯我海疆,戮我军民?”
他虽有给季籍下马威的盘算,却也是真的怒火中烧,神情没有半点作伪,是真的怒发冲冠,目眦欲裂!
季籍晓得注辇王城府甚深,此时他若故作不知,反倒会被喀卡楠抓住话头,不断的逼问呵斥,倒不如明着说,既然喀卡楠主动召见他,那明摆着就是心有忌惮,不敢杀他,免得和大汉愈发交恶。
“大王此言差矣!我大汉皇帝陛下早在国书中言明,世间万邦,与我大汉,非友即敌,让大王尽速决断。”
季籍躬身作揖,复又起身直视王座上的喀卡楠,朝天拱手,肃容道:“我大汉皇帝金口玉言,言出则必践,容大王仔细思量三十余日,已是难得了。”
“放肆!”
数位重臣皆是齐声呵斥,觉着汉人实在是太过狂妄了。
季籍两手一摊,无奈长叹道:“良言逆耳,大王若觉我所言刺耳,那便将我头颅斩下,唯望大王能让人将我这颗头颅悬挂在东城门上。”
喀卡楠冷哼一声,嗤笑道:“你竟也知道,若不将你的脑袋挂在城头示众,难平我注辇臣民的愤恨?”
“大王此言亦是差矣!”
季籍不禁摇头失笑,出言解释道:“数百年前,我华夏仍是群雄并起的大争之世,其时以吴越两国最为强盛,彼此相攻。吴国有绝世名将,名为伍子胥,屡屡向吴王夫差进谏良策,奈何吴王忧谗畏讥,非但不纳良谏,更是听信谗言,逼迫伍子胥自戮。伍子胥死前留下遗言,让人将他眼睛剜下,悬挂在吴国都城的城门上,以便日后亲眼见得越国灭了吴国。”
喀卡楠闻言,面色愈发铁青,他又不傻,自能听出季籍既是语带讽刺,更蕴着赤果果的威胁。
季籍却是毫无惧色,继续出言道:“大王乃是英明有为的君主,我才敢直言相劝,我大汉皇帝在国书里已说得明白,你我两国非友即敌,是友是敌,全在大王一念之间罢了。”
喀卡楠再度嗤笑出声,带着浓浓的讥讽意味,半晌都没搭腔。
古外今来,搞外交的大多脸皮厚,若没点唾面自干的心态,光凭甚么不卑不亢,甚么有礼有节,那是难成大事的,痞里痞气的张仪和堂堂正正的苏秦,就是最典型的对照,三寸不烂之舌,还要配上三尺厚的脸皮,那才真正管用。
季籍就是实打实的外交人才,在大行府熬了二十余载,一路摸爬滚打出来的,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杠杠的,仿若没听出注辇王那笑声中的讥讽,自顾自的往下说:“大王啊,我大汉是真想与注辇国结为兄弟之邦,便如同巽加人那般友好亲近啊。”
此言一出,喀卡楠瞬间敛了脸上的冷笑,殿内众人皆如死一般的沉寂。
这若不是威胁,甚么才算威胁?
这厮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断挑战大王的耐性啊!
注辇重臣们皆是缩着脖子,觉着这位大汉使臣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哪有这样上赶着找死的?
“如此说来,你大汉与巽加便是那甚么兄弟之邦了?”
喀卡楠两眼微阖,下意识的用手摩挲着王座的金扶手,淡淡道:“怪不得你大汉战船会帮着巽加载运大军,征伐我注辇的属国啊。”
“确是如此!”
季籍仿似个听不出好赖的愣头青,毫不迟疑的颌首应是,却又随即意味深长道:“然若注辇与我大汉亦为兄弟之邦,那便是难分亲疏远近了,或许你我两国更为亲近,也犹未可知啊。”
“哦?”
喀卡楠面色稍霁,扬眉问道:“若真如此,你大汉战船可会即刻北返?”
“大王说笑了,我大汉向来极重信诺,岂能背弃邦约,将那两万巽加将士扔下不管呢?”
季籍忙是躬身回话,心下却是冷笑,大汉水师舰群若是驶离保克海峡,注辇国必定即可发兵渡海,前往斯里兰卡岛驰援狮子国。
注辇国不怕巽加王朝,更不怕远在万里之外的大汉,却是怕巽加兵马和大汉水师联手,若非注辇君臣有此忌惮,他季籍的小命只怕也留不到此时。
此时背弃巽加人,等若自断臂助,即便他季籍答应,大行丞窦蟠也不会答应,远在帝都长安的皇帝陛下更不会答应。
若是此时应下注辇王,坏了大局,他季籍怕不得要落个枭首夷族啊?
喀卡楠又是沉默不语,却是睁开半眯着的眼睑,不再掩饰双目中的凛冽杀意,冷冷的注视着玉石台阶下的季籍。
季籍虽是头皮发麻,却是面不改色道:“恕我直言,大王何必如此在意那小小的狮子国,若你我两国真能交好,大王想借我大汉之力,夺取更大的疆土,也不是甚么难事。”
“呵呵,便如巽加人这般么?”
喀卡楠已算不清自个今日被这厮气笑了多少次,想着若真杀了他,得先将他那条舌头给活生生拔出来,如此才能解恨啊。
“大王又想岔了,巽加此番出兵征讨狮子国,实非意在开疆拓土,而是诸位婆罗门圣僧意欲清洗叛族叛教的僧伽罗人罢了,巽加王是抵不住诸位圣僧的请托,才答应劳师远征,却也仅遣来两万兵马。”
季籍忙是出言解释道,说的也不算是假话,虽说少不得有大行丞窦蟠的怂恿,然出面“请”得神谕,逼着巽加王案达罗迦出兵的,也确实是众多的婆罗门僧侣贵族。
“多说无益,你大汉既是有意襄助巽加人征伐我注辇属国,就休要再谈两国交好之事。”
喀卡楠抬手重重拍在王座的扶手上,沉声喝道。
季籍却是不惊反喜,盖因他听出注辇王的语气已然有所变化,不再似先前般冷嘲热讽,却也不似要斩杀他,这就是要讨价还价,有的商量了。
如此便好,遇着想议价的聪明人,总比遇着只会喊打喊杀的莽货要好得多。
“大王息怒,与其在意那小小的狮子国,大王何不与我大汉联手,兴兵北伐,夺回泰米尔人的祖地呢?”
季籍终是不再绕圈子,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