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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的。
刘彻倒是没恼怒,朝堂有不同意见是好事,朝臣勇于各抒己见更是大大的好事。
东郭咸阳见得陛下频频颌首,臣僚们也大多颇是认同,心下有了底气。
他朝太常卿刘买拱手,问出最关键的议题:“敢问太常卿,这官办蒙学是只准男儿入学还是男女皆入学?”
刘买微是扬眉,亦拱手道:“昔年太皇太后开创女学时,曾言女子也需学礼学文,不学文何以言,不学礼何以立?女子虽鲜有入仕为官的先例,然其负有相夫教子之责,若连开蒙都不许,如何担此重任?”
群臣闻言,皆是默然不语,觉着刘买此乃诡辩,但碍着他将太皇太后搬出来说嘴,保守派的朝臣着实不好出言辩驳,打太皇太后的脸,毕竟窦氏向来是保守派的执牛耳者。
诸御史也不好跳出来痛批,盖因他们的主掌仆射是御史大夫直不疑,首任女学祭酒,女学初创时的主事者。
岂料直不疑自个却起身离席,缓步行至大殿中央,对皇帝刘彻躬身道:“陛下,臣以为官办蒙学之举不妥。”
“哦,有何不妥?”
刘彻摸了摸下巴,笑着打趣道:“若爱卿也觉女子不应得以开蒙,那未免有些昨是今非,自相矛盾了。”
直不疑缓声道:“陛下想岔了,臣乃是觉着大举官办蒙学有开启民智之嫌,与国不利,无涉男女开蒙之辩。”
殿内群臣皆是额角冒汗,心道这御史大夫还真是口无遮拦,这话都敢随便说,硬是往太常卿头上扣这等大帽子,太特么得罪人。
刘买倒是没露半分蕴怒之色,反是依着礼数向位列三公的直不疑躬身道:“御史大夫此言谬矣,官办蒙学仅教授学子文言与术数两科,顶多让他们识字识数,懂得守礼忠君,却不教授经世之术,治政之道,何来开启民智之说?”
直不疑向来精通崇尚黄老之说,是无为而治理念最坚定的拥趸,也是此学说的亲身践行者,自然不会轻易接受刘买的“诡辩”。
他转身环视殿内群臣,沉声道:“道祖老子有言,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恒使民无知无欲也。使民绝学无忧,方可见素抱朴,少私寡欲,如此可保社稷安宁。”
刘买却是不慌不忙,摇头笑道:“御史大夫此言又是大谬,下官以为,道祖所谓绝学无忧,非是绝学识,而是绝妄念学识者,涵盖甚广,婴孩蹒跚学步赖以学,牙牙学语赖以学成人明辨是非赖以学,忠君爱国赖以学。若真皆不受教,人不言不立,难明事理,那所谓的道法自然又与山林禽兽何异乎?又如何得闻大道,懂得绝学无忧的道理?”
直不疑骤是颦眉,刘买所言虽是对“道法自然”的扭曲和诡辩,更偷换了所谓“学识”的基本概念,但却直指道家学说中的矛盾点,在后世的程序语言来看就是逻辑性谬误,他虽可出言辩解,但就会落入无限的死循环。
直不疑稍作沉吟,出言反问道:“即便如太常卿所言,所谓绝学非是绝学识,而是绝妄念,但若寻常百姓子弟入蒙学,学会识文断句,难保不会贪求更多,意图入仕为官,经世治政,到时为之奈何?”
高居御座的刘彻微是扬眉,抬眸环视殿内群臣,见得朝臣们皆是纷纷颌首,不由感叹直不疑果有急智。
刘买既是诡辩,他就偏不上当,反是另辟战场,提出群臣利益攸关之处,官位是有限的,今后若有大量庶民子弟入仕为官,那世家大族这些既得利益者可就亏大了。
好在刘彻早已与刘买在私下推演过各种情景,也想好如何应对。
刘买胸有成竹的轻笑道:“御史大夫过虑了,入得蒙学的庶民子弟即便完成课业,也无法改册士籍,况且近年公府对入仕待诏之人的核验更比往昔严苛得多,无政经官学评鉴者皆不放官,仅可得为小吏,刀笔吏不可为公卿,谈甚么经世治政?”
群臣晓得刘买又在诡辩,偷换“刀笔吏”的概念,但却也觉得他所言非虚,近年公府选官愈发严格,即便世家子弟都要先入政经官学,课业优异者才得以派官,那些庶民难以获得入学资格,只要把好政经官学,倒不担心大量庶民子弟入仕为官的。
至于那些小吏的位置,世家子弟自然是看不上,可总得有人去做。
近年大汉不断开疆拓土,屡屡设置新的郡县,释出大量官缺,可吏员的缺额颇大,短时间极难补足,正因招募不到能识文断字之人。
譬如税吏,除却四处奔忙收税,还要不断计数对账,不但公务繁忙且极易出错,秩俸低了压根招募不到人手。现今大汉百业兴盛,真有这本事的都跑去各处商家做账房乃至掌事了,谁特么跑来做苦哈哈的税吏?
丞相曹栾对此最是烦恼,本是默默端坐席上听着,此时却是忍不住起身避席,就是移到席位之侧,出言道:“陛下,臣觉官办蒙学之举可试行,不妨已三年为期,以观后效。”
刘彻微是颌首,又抬眸去瞧大行令窦浚。
窦浚向来最会察言观色,他虽是保守派领袖,但清河百货要抱皇帝陛下的大腿才能愈发兴隆,近来又看好岭南四城和海上商路,自然更要靠皇帝大开方便之门,此时正是投桃报李的好时机。
窦浚故作沉吟片刻,亦是起身避席,缓声道:“陛下,臣附议。京畿之地百姓良善,民心稳固,试行三载,即便不成也闹不出甚么乱子,还可彰显陛下惠民的仁心善念。”
宗正卿刘歂见状,亦是避席附议:“陛下,臣也以为此举正可彰显我刘氏天家气度,以民为子,教养其幼,乃是大善之举。”
三公九卿中,郎中令,卫尉卿和少府卿无事不登殿,太尉又向来不过问政务,现下丞相,宗正卿,太常卿,大行令皆同意,唯有御史大夫和大农令反对,太仆卿和廷尉因事不关己,则默不吭气。
各府署朝官向来晓得随大流的道理,见这情势,皆纷纷出言附议。
刘彻见得大局将定,便是给直不疑和东郭咸阳台阶下,缓声道:“大举官办蒙学,国库的开销也太大了。不若如此,蒙学先生虽由公府派任,但还是要向入学孩童适当收取束脩,且需由御史府不断派学监巡查,只准蒙学教授文言和术数,不得传授任何经世治政之道,御史大夫和大农令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
直不疑和东郭咸阳也知势不可挡,且觉着陛下的折中之法也确实不错,便是躬身应诺。
汉六十九年七月,汉廷颁布政令,在京畿各地官办蒙学,正式拉开大汉民间教育普及的序幕。
第四百三十章 惊闻卫青()
逢得休沐之日,皇后阿娇和小刘沐尚在甘泉宫避暑,未曾摆驾返京,刘彻索性微服出宫看了场蹴鞠赛,顺带到皇亲苑与众位兄弟饮宴。
晚宴摆在赵王刘彭祖的王府,因着皇后未驾临,诸位公主和亲王妃也不好列席,席间便只是刘彻与众位亲王。
大汉礼法远不似后世朝代严苛,况且此番是家宴,刘氏天家十一位兄弟又多遗传了高祖刘邦那种地痞习性,觥筹交错间也没太大顾忌,皆是勾肩搭背的举樽畅饮。
虽入得七月,但暑气未消,厅堂内用冰块降温,却反生出些许闷湿。
酒过三巡,众人微醺,皆是微敞了衣襟,虽算不得袒胸露背,但也算衣冠不整了。
这还算好的,关中民风彪悍,男儿又多好烈酒,民间百姓家到得酷暑,汉子们可多是赤膊饮酒的,只要不光着身子跑屋外乱窜,官府也懒得治甚么有伤风化之罪。
常山王刘舜年岁最小,虚年才十七,按着后世算周岁,也就约莫刚初中毕业,两壶陈醴灌下去,已是天旋地转,眼冒金星,瞧着众位兄长皆是带着重影。
“陛下……皇兄啊,你要帮着臣弟向……向母妃说说啊……”
他边是打着酒嗝,边是捶胸顿足,飚着泪,喷着唾沫哀嚎着:“臣弟苦啊!”
众位亲王多是海量,酒量稍差的广川王刘越和清河王刘乘又皆是奸猾得紧,没被灌太多,故而席间众人皆还算清醒,见刘舜嚎得凄厉,皆是哈哈大笑,心道确是酒壮怂人胆,向来最畏惧皇帝刘彻的他此时倒是豁得出去。
踞坐首席的刘彻见得刘舜边喷着唾沫,边踉踉跄跄的向他走来,忙是摆手道:“速速止步,有事就直说,别糟蹋了这酒菜!”
“嗝……还不是纳少妃之事。”
刘舜的思维还是较为清醒的,忙是止步站定,晃晃悠悠道。
大多喝醉的人也往往觉着自个比旁人清醒得多,故而常说“我没醉我我醉”,也未必是在逞强,而是醉酒时的错觉。
刘舜亦是如此,他觉着心里有话,不吐不快,复又语带抱怨道:“陛下偏心啊,怎的十三皇兄不愿迎娶正妃,陛下就替他向母妃说情,臣弟想纳个少妃,都求了皇兄快三年,怎的仍是没个着落?”
刘彻瞧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压根懒得搭理他。
江都王刘非却是插话道:“十四弟这话可不对,听你五皇嫂说,联合制衣可专是为你这事办了个甚么脱岗培训,让你那心仪女子自参与培训时起,三年内不得成婚生子,你若真有本事,现下崽子都抱上了。”
赵王刘彭祖出言附和道:“五皇兄所言甚是,还是十四弟你自个不争气,堂堂大汉天家子,花了数年功夫连个良家女收服不了,传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
众位亲王亦是跟着起哄,调笑得刘舜这未经人事的小雏男面红耳赤,也不知是羞恼还是酒意上脸。
“那脱岗培训已过两年有余,待到明岁三月便是期满三载,那女子将满十九,家中长辈又再为她张罗婚事了,这事真是拖不得了!”
刘舜心急之余,反是压下几分酒劲,口齿复又变得清晰利落,脸皮也顾不得要,急声道。
“那她怎的没应下你?”
刘彻抬眸瞟他,颇是鄙夷的嗤笑道:“朕记得当初曾对你言明,若你不泄露亲王身份,她仍愿嫁你做侧室,朕方会为你向姨母说情吧?”
刘舜欲哭无泪道:“陛下……她虽说过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可这亲王的少妃和寻常人家的侧室可大是不同,陛下何必如此为难臣弟?”
“嗟!你这话好没道理,足足给你三年光景,没能让那姑娘家倾心于你,甘愿委身为侧室,反倒来埋怨朕的不是。”
刘彻端是哭笑不得,耸了耸肩道:“你且让诸位兄弟评评理,朕又没拦着不让你娶少妃,你自个无法请得长辈准允,才来求朕相助,现下朕倒落个棒打鸳鸯的罪名,冤是不冤?”
“冤得紧!冤得紧!”
“十四弟不厚道……”
“自个没本事,还只会怨天尤人,真是没羞没臊!”
……
众位亲王纷纷出言附和,奚落得刘舜无地自容。
“谁说我没本事的?”
刘舜涨红着脸,语带羞恼的辩解道:“我本已让那女子应下了,本已打算照民间的法子延请媒妁向她家长辈说亲,待得他们应下,便可请陛下兄长向母妃说情了。岂料半途冒出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讨了她家长辈的欢心,这才出了岔子!”
众人皆是愣怔,想着若真如此,倒也怨不得他。
婚姻大事,向来讲究父母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