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羽林卫现下足有两万员额,选出些彪形大汉轮番站岗自是不难,大多将士还是在校营刻苦操练,以维持住汉军精锐之名。
但若有人因此小瞧那些戍守宫门的将士,那就是大错特错了,站完岗也不能落下日常操练。
羽林卫的粮饷待遇比城卫军和京畿骑营还高不少,唯有虎贲卫能与之相近,这等优厚待遇可不是白拿的。
卫长跟随着引路的行人令,迈着颤抖的双腿走在悠长的宫道上,只觉周围分外静谧,除了簌簌的落雪声,便仅能偶尔听闻宫人扫雪清道发出的刷刷声,着实渗人得紧。
入得中央官署的正门,却仿似骤然换了人间。
虽是寒冬腊月,却见得诸多锦衣玉袍的汉官在廊道趋步疾走,在各处屋舍间来回奔忙。
行人令领着卫长步上廊道,抖去大氅上的雪,正了正衣襟。
卫长忙是有样学样,跟着正了衣冠。
便在此时,前方突是行来十余位身着朝服的大臣,腰间皆挂着三彩靑绶。
行人令忙是拉过卫长,避让在廊道边,微微躬身。
“咦,瞧这打扮应是朝鲜来的,看着年岁,莫不是那甚么太子?”
走在前头的朝臣止住脚步,打量着卫长,出言问道。
行人令忙是出言答道:“魏其候慧眼如炬,此子正是朝鲜太子卫长。”
他晓得眼前的诸位大臣皆是各郡的太守,实打实的封疆大吏,乃是到公府参加那甚么政令讲席的,故而他也没称窦婴为太守,而是称他的侯爵封号。
卫长虽没亲眼见过窦婴,但对他这辽东太守还是有些了解的,毕竟近年朝鲜可被窦婴折腾惨了。
他正欲上前拜见,却是闻得另有人发话了。
“卫右渠那货怎的不亲身前来,好歹是个朝鲜王,卵子都没有么?”
云中太守吴蒯为大汉镇守边陲多年,对外族向来瞧不过眼,又是个莽的,迈步越过窦婴,走到卫长近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如同纨绔子弟调戏小娘子般,满脸谑笑道。
“啊……”
卫长自幼娇生惯养,经不住吴蒯的偌大手劲,不禁痛呼出声。
“……”
在场众人听得他那软糯的声线,再看他那泪盈余睫的楚楚可怜,还有那唇红齿白的相貌,皆是面皮抽搐。
这特么若换身女子衣裙,可不就是个娇柔少女?
窦婴摇摇头,颇是感叹道:“朝鲜卫氏果是废了!”
吴蒯微是用力,将卫长甩得跌坐在地,哈哈大笑道:“此乃幸事,难得混着尚食监庖制的御宴,今日的政令讲席既已听过,我等不妨同去欢饮几樽,诸位意下如何?”
诸位太守皆是笑着应下,近年陛下让宫人在中央官署设了庖厨灶间,除却给各府属官提供营养早膳,还会给离家较远或因政务繁忙而留宿官署的大臣们提供膳食。
今岁各郡县长官仆射返京参加政令讲席,也是提供膳食的,县令们是定时供给,但对郡守此等封疆大吏,那就定是要命尚食监替他们开小灶了,美酒佳肴必是管够的。
十余位郡守边是谈笑,边是举步离去,没人再看跌坐在地的卫长。
“诶……”
行人令躬身送走诸位郡守,方才伸手扶起余悸未消的卫长,好心替他拂去大氅和衣裳的尘土,同时长长叹了口气。
他做了多年的行人令,本是分掌朝鲜及扶余等大汉东北塞外的外族,然现今扶余国本彻底夷灭,朝鲜估摸着也要废了,再不似昔年般敢与汉廷讨价还价,讹取粮草财货。
他这行人令只怕不久便要转而分掌西域的部分外邦,虽能多捞些孝敬,但也不轻省的。
就西域那屁大点地方,足有百余藩国,各邦使者的长相还和汉人大为不同,那深深的眼窝子瞧着都差不多,这特么怎么分得清楚?
因着窦氏的清河百货需要大量货源,大行令窦浚对西域胡商颇为善待,皇帝陛下也是默许的,大行府属官们自也不会随意怠慢西域各国的使者,好歹长相得记住,分得清是从哪来的吧?
这行人令瞧着卫长那畏缩的模样,觉着还真是可怜,这就叫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了。
若朝鲜能学学东瓯和闽越那般识趣,也不至落得这般田地,真比西域诸国都不如。
待得卫长缓过劲来,行人令带他又绕了几条廊道,终是入得大行府署。
登堂入室前,行人令让卫长卸了大氅,近年中央官署逐步进行了修葺,皆是铺设了地龙,到得冬日便会烧热,室内皆是温暖如春的。
对于此次宫内动土,御史府属官倒也没跳出来反对。
毕竟是皇帝陛下体恤群臣的善举,若是诸御史把此事搅黄了,陛下又没甚么损失,反倒是御史府要成为众矢之,被各府署的臣僚戳着脊梁骨骂的。
用皇帝陛下的话来说,这叫集体供暖,貌似入火口烧得的不是柴禾,而是那甚么沼气。
少府卿陈煌倒是略微提过,说那沼气还是挺危险的事物,虽想尽了法子,却仍暂且无法推广至民间,仅在宫城和皇亲苑的边角偏僻处埋了些沼气池子,还得遣人严加看管着。
这沼气平日也就少府诸冶监偶有使用,冬日若有富余的,就顺带用来加热地龙了。
大行令窦浚没打算在正堂接见朝鲜太子,而是让人带到他在府署内的燕居住所。
在中央官署内,非但三公九卿,便连各府司的仆射诸官皆备有住所,供其不便出宫回府时燕居之用。
既是在住所内,窦浚自是没穿繁复的官袍朝服,只穿着燕居常服,又因地龙烧得热,衣着更是随意。
行人令带着卫长前来求见时,窦浚正斜倚在坐榻上打盹,年岁大了,在暖烘烘的地方总有些犯困,不时会打瞌睡。
自打中央官署有了这甚么集体供暖,窦浚都不爱回窦府去烤炭盆了,想着甚么时候让家老去田氏商团的营建工坊请来工匠,让他们在窦府也修葺地龙才好。
卫长被行人令引入室内,忙是躬身拜见大行令。
窦浚眼睑微阖,瞧着眼前没半点气势的朝鲜太子,不由勾了勾唇角。
他非但没有回礼,更懒得动弹,仍是倚着高高的金丝软枕,突是淡淡道:“卫长倒是个好名字,若是识趣些,或许还真能活得长久。”
卫长不禁骇然失色,不知窦浚此言何意。
窦浚阅人无数,瞧着他那苍白的小脸和惶惑迷茫的眼神,就晓得其神情非是作伪,乃真是怯懦的性子。
他也无需再多做试探了,径自问道:“你想做朝鲜王么?”
卫长愕然,结巴道:“本……小子……不……不敢。”
窦浚挑眉道:“做朝鲜王,或是去死,你选吧。”
“不……不……”
卫长虽是生性怯懦,但脑子不蠢,尤是出身朝鲜王族,又做了数年太子,自是能听出窦浚的言外之意。
窦浚缓缓起身,举步近前。
他虽是身形瘦弱,但高逾八尺,虚年十二的卫长尚不到他的肩膀。
窦浚俯视着满脸凄惶的卫长,从怀中衣襟掏出一个精巧玉瓶,塞到他的怀襟里,拍了拍,轻笑道:“此乃仙丹,可捏碎混入水酒菜肴中,若连服数日,会让人飘飘欲仙,忘却尘缘,你可自行服食,抑或……孝敬你那父王。”
“不……”
卫长伸手入怀,便想往外掏。
窦浚没有阻止他,却意有所指道:“明岁入夏后,若卫右渠尚未身故,我大汉皇帝便会下旨,除非卫右渠肯禅位于你,否则必兴兵覆灭朝鲜!”
卫长顿时止住动作,连连倒退数步,几欲跌倒在地。
他晓得窦浚的意思,若父王闻得大汉皇帝这道旨意,必会迁怒于他,甚至真可能杀了他。
父王不死,便是他死!
“卫右渠服下仙丹不会暴毙而亡,在他卧病之时,必有朝鲜重臣助你成事,你日后乖乖听话,便可活得长长久久了。”
窦浚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脸,笑得分外和蔼。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丝丝春愁()
正朔大朝,大汉天子未允朝鲜太子登殿朝贺,更未接那乞降国书,唯是颁下圣旨,诏令朝鲜王卫右渠亲身入朝请罪,称臣纳贡,割地献城,皆不可少。
昔年皇帝陛下诏令西域诸国臣服纳贡时,天下人都觉着他太过轻狂,现今却大是不同了,莫说大汉臣民,便是诸多外邦使者都认为大汉皇帝的要求是合乎情理的,是应当应分的。
以朝鲜的衰微国力,与汉廷撕破脸已七年有余,大汉皇帝没挥师征讨,将之似乌孙国般彻底诛绝,真算得上仁慈了。
然而天下人却不晓得,大汉皇帝所谓的“割地”是要割去整个朝鲜北部和中部,“献城”则包含朝鲜国都王俭城在内的所有大城。
若是朝鲜君臣应下,就只能迁徙到南部与三韩接壤的地域,亦即近年被大汉捕奴队疯狂烧杀掳掠的那方地界。
朝鲜使团不可能接受此等苛刻的要求,何况这事他们也做不得主。
好在汉廷为免折损颜面,没坏了规矩,扣下朝鲜太子为质,而是遣骑队护送他们即刻启程归国。
未央宫的高台上,刘彻长身而立,遥望东北,神情淡然。
七年来,大汉的细作早已暗中接触了不少朝鲜重臣,要弄死卫右渠不难,但难免会造成朝鲜内讧,如此必有大量朝鲜军民躲入山地丘陵中,日后清剿起来太麻烦。
精锐骑军在山地难以行进,遣大量步卒搜山清剿更是耗时耗力,不划算的。
不如似南越般,扶持个傀儡为王,徐徐图之为好。
之所以要逼卫长亲自给卫右渠下毒,无非就想让他担上弑父大罪,如此大汉不但握着他的把柄,日后待大事底定,再想下旨诛杀他,也就名正言顺了。
即便卫长真是不敢动手,也会有人暗中帮着他,再将这屎盆子扣到他脑门上的。
朝鲜群臣见得国破家亡已在眼前,同仇敌忾的少,想要跳船自救的却太多太多了。
毕竟卫氏朝鲜立国仅六十余载,贵族又多是秦末的流亡之民,跟他们谈甚么忠君爱国,民族大义,都是扯淡啊。
大汉朝廷只需暗中遣使,许诺他们日后可举族迁回汉境,留得性命家赀,他们已然心满意足了。若再许下优厚封赏,他们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诛杀卫右渠,好向汉廷邀功。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若没有共同的信念撑起脊梁,无论多么兴盛富饶,仍是滩涂沙堡,大浪拍岸便是散了。
后世华夏,若非汉人先被满清鞑子敲断了脊梁,实则以近四亿的人口,若皆同仇敌忾,欧美列强即便凭借着坚船利炮,却也未必能那般肆意逞凶。
英法联军八千人,八国联军两万人,还皆是远离本土作战,却能肆意践踏我华夏,武器装备的差距真有这么大么?
换做秦汉这般铁血皇朝,举国军民只怕宁可拼却性命,也要用自身尸骨埋死这些外邦蛮夷的。
光凭这点,接受清廷招安,为满清鞑子摇旗呐喊的儒家就洗脱不了罪名!
撑了近两千年的脊梁,就特么这样软了,孔老夫子的棺材板压得住么?
昔年不是逼得秦始皇焚书坑儒,遇着满清鞑子怎的膝盖骨就消失了,跪尼玛的跪,还剃发留辫。
亏得后世砖家叫兽有脸夸耀儒家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