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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摇摇头,微叹道:“它们在山林中方才过得快活,入了深宫,怕也是难熬的。”
刘彻默然良久,突是俯下身子,附在她耳边道:“朕觉着你这傻婆娘近来还真是长大不少。”
阿娇满头雾水,抬眸看他,见他视线直勾勾的落在自个胸前的丰盈,俏脸霎时通红。
若非身后有众多郎卫,她非得啐这不知羞的登徒子满脸唾沫,管他是甚么大汉天子。
“回吧!”
阿娇豁然起身,跺了跺脚,便是自顾自的转身离去。
帝后翻身上马,率着骑队疾驰远去。
中途,阿娇偶是扭头回望那处山脊,心中仍不禁生出几分惆怅。
不知今生今世,她能否得为人母?
第三百六十九章 泄密之人()
山中无甲子,不知不觉已过初伏。
虽要到末伏方才重新开朝,但刘彻还是与阿娇北返,到南山河谷住下,盖因辽东太守窦婴传回军情,朝鲜又有些不老实了。
据游骑斥候回报,今年春夏之际,朝鲜北方的不少城池周边已有农人在复耕田地,且朝鲜君臣从中部不断调集兵力北上,驻扎在北方城池中。
朝鲜北方的天气与辽东相似,冬季酷寒,冰期较长,故而晚春再耕作农地也是不迟的,朝鲜君臣分明是想趁着匈奴大军南下,大汉无暇再出兵侵扰朝鲜,在北方的产粮重地复耕了。
窦婴既呈报军情,又是询问当如何处置,没有皇帝的旨意,他可不敢随意调派边军,免得犯了忌讳。
刘彻也没下甚么旨意,就回了八个字“仔细戒备,按兵不动”。
从耕作,播种到收割,最少得半年光景,匈奴和乌桓已是对峙多日,刘彻不信匈奴人的后勤补给能再支撑半年。
后世最牛掰的蒙古大军,也要靠以战养战才能稍稍解决后勤问题,却仍免不了偶尔断粮,被迫着烹食白彘(白种人)。
此番匈奴兴兵二十万骑南下,匈奴左部的附属部族在数年前又惨遭血洗,加上乌桓部族都躲入乌桓山脉,匈奴人也劫掠不到甚么,难不成要宰杀战马果腹么?
待匈奴撤兵,大汉再派大队骑兵侵入朝鲜北方,将那些将熟未熟的禾苗尽数焚毁,抱着侥幸心理的朝鲜人必定会更加绝望啊。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等心理落差怕是会将朝鲜君臣本已脆弱的神经彻底绷断。
朝鲜王卫右渠那厮能忍到今日,在中部的丘陵地带龟缩了数年之久,已是大出刘彻的意外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要在沉默中灭亡。
刘彻正等着卫右渠彻底癫狂的那日,朝鲜之事着实已拖得太久,该要想办法决战了。唯有收拾了朝鲜,大汉才能腾出大部分囤驻在辽东的边军,全力投入对匈战场。
三十余万边军相较于大汉五千余万的册籍人口,数量还是太过庞大了,后世华夏十数亿百姓,还是物资生产极为丰富的时代,都只维持百余万的正规军。
待日后彻底覆灭匈奴,大汉还要继续裁军的,毕竟有类似全民兵役的府兵制撑着,各郡县皆保有大量郡兵和县兵,着实没必要维持规模过大的边防部队。
若无需再防备外夷侵袭汉境,倒不如用裁军省下的粮饷,在京畿再多成立几支精锐骑营,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终南山猎苑离长安颇远,南山河谷则近得多,快马加鞭的全力疾驰,大半个时辰就可从长安南面的西安门直入未央宫。
阿娇虽是娇纵任性,但也晓得轻重,刘彻这皇帝若远离京城太久,诸多局势就不好掌控了。
况且南山河谷现下已菊香遍野,正是避暑玩乐的好地方。
夫妻俩抵达河谷庄园,刚安顿下来,驻留长安宫城的卫尉公孙贺便是应召而来,还顺带捎了媳妇南宫公主。
南宫公主出降至今,硬是没能出门避过暑,两年盛夏皆在那蒸笼似的长安城里呆着,到得今岁着实是再也受不了。
尤是太后王娡又特意嘱咐公孙贺,让他多管着南宫公主些,让她少食冷饮,甚至少在屋内用冰降温。
如此一来,对于娇生惯养的南宫公主而言,长安的三伏天真是会热出人命的,初伏才过数日,她已彻底发蔫了。
公孙贺此番得了陛下传召,又见得自家婆娘已热得半死不活,索性就将她捎上,权当来给皇后阿娇作伴,想来陛下也会不在意的。
刘彻确实不在意,甚么享受二人世界的调调,对他而言皆是狗屁。
他尚未纳妃,平日在深宫内苑最不缺的就是二人世界,政务不忙之时,他和阿娇能闲到大眼瞪小眼的消磨半天。
没电脑,没手机,没网络,连想追汉武挥鞭这本好书都做不到,闷死人啊!
阿娇见得闺蜜来,也颇是欣喜,两人已有多日未见了。
昔日的大汉悍妇三人组,皆是喜好骑马射猎,上树掏鸟的主。
今岁楋跋子因要待产及生子,没法出门,阿娇身为皇后也不好时常探望,倒是同住皇亲苑的南宫公主每日皆是过府陪她。
因而阿娇自个呆在深宫,除了不时和大长秋卓文君说说话,旁的时候就只能逗弄逗弄泰安公主这小姑子了。
刘彻觉得长此以往,自家粉雕玉琢的可爱幺妹必会被这莽婆娘彻底带坏,但为避免阿娇死缠着他,终是咬了咬,决意牺牲幺妹,换取自个耳根清静。
现下南宫公主前来,阿娇有了伴,便没心没肺的抛下刘彻,与好闺蜜翻身上马,领着近侍宫婢出庄游玩去了。
刘彻待得她们走后,将宫人和侍卫尽皆摒退,方向公孙贺问道:“查出来了?”
“回陛下,已是查出大概,只是事涉某些人,还要请陛下圣断,是否继续彻查。”
公孙贺躬身应道,从胸前衣襟内掏出本册子,双手呈上。
刘彻伸手接过,细细翻阅着,两道剑眉渐渐颦起。
尤是看到册子中的某个名字,他那狭长凤眸中的瞳孔微是紧缩,额角青筋鼓胀。
“朕原本只当他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没料到便连嘴都管不着!”
刘彻穿越至今从未似此时这般恼怒,怒极反笑道:“酒后失言,酒后失言,好个酒后失言!”
公孙贺缩了缩脖子,他追随陛下多年,晓得陛下此番是动了真怒,怕是会痛下狠手,绝不容情的。
“查!给朕彻查!”
刘彻果是咬着后槽牙,冷声下令道:“不只是他,大长公主府内所有可能得闻此事之人皆要查清,甚至是他们的亲朋好友,凡是今岁有过往来的,皆给朕查清楚!”
公孙贺感受到陛下言语中的凛冽杀意,脊背直冒冷汗,硬着头皮道:“陛下,那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又如何?”
刘彻剑眉倒竖,毫不留情面的狠声道:“最先管不住嘴的便是她,否则此事岂会让旁人知晓,真真是个愚妇!”
公孙贺忙是劝慰道:“陛下,虽是堂邑候嗣子泄露的风声,但真正罪魁祸首乃是在背后煽风点火的世家大族,毕竟大长公主是皇后的……”
“那又如何?子不教,父母之过也,既是大长公主管教不好自家儿子,就需提早为陈须那厮备好坟茔,且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
刘彻眼睑微微眯起,皇后阿娇宫寒之事,除却为其制配药膳,调养身体的老医官和长秋詹事丞,原本便唯有太皇太后和馆陶公主知晓详情。
便连太后王娡和大长秋卓文君都只晓得皇后难孕,却不知具体情形,王娡是不想多过问,卓文君则是不敢多问。
陈须作为阿娇的长兄,既是从馆陶公主口中闻得此事,本应守口如瓶,岂料竟是在醉酒后将此事宣之于口,使得外人得以借此在暗中大做文章。
该死,着实是该死!
这事太大,馆陶公主保不住他,太皇太后也保不住他!
此事虽因阿娇而起,但发展到现在,已不仅止是事关皇后,更是涉及天家颜面和宫闱禁忌。
非但是陈须,大长公主府内所有妄议宫闱之事者,除了馆陶公主和堂邑候陈午,余者皆得死!
“在皇亲苑加派羽林卫,尤要在暗中严密看守大长公主府,待彻查清楚之日,除能确定未牵涉此事者,旁的皆尽数羁拿,押至城外,寻隐秘处屠绝填埋,半个活口不留!”
刘彻眼睑尽阖,数度深呼吸却仍无法平息他胸中的杀意,复又道:“尽速将在暗地推波助澜的世家大族皆查清楚,亦监控起来,凡曾是妄议皇后者,皆不得放过!”
公孙贺心下大骇,颤声劝慰道:“陛下,恕微臣直言,这世家大族多是彼此联姻,若是牵连太广,只怕……”
刘彻摆摆手,不以为意道:“无妨,朕并无意血洗长安,涉事者至多枭首抄家,不会牵涉其姻亲。”
公孙贺不由松了口气,陛下不打算夷族就好,否则便连公孙世家也未必能脱得了干系。
毕竟大汉立朝已近七十载,京畿内的世家大族不断联姻,拎起个绳头,能牵出绳上栓的无数只蚂蚱。
尤是那些顶级世家,若真要夷灭甚么三族九族的,长安城的北阙甲第怕是立时就成了全天下最大的坟场。
“你速速回京,彻查此事,二姊就留下陪着阿娇吧。”
刘彻揉着眉心,尽量让自己平复怒意,免得待会教自家那傻婆娘瞧出端倪,又是缠着问这问那。
对于阿娇此等憨直之人,无知往往才是福气。
日后若要屠戮陈须乃至大长公主府内诸人,虽瞒不住阿娇,刘彻却也想尽量不让她知晓陈须酒后失言之事。
被自家嫡亲兄长伤害,哪怕是无意的,阿娇怕也难免悲凄吧?
她本就因宫寒难孕而郁郁寡欢,若再加上这事,怕是会雪上加霜。
大汉皇帝想杀鸡儆猴,鸡多得是,罪名也多得很。
大长公主府内的涉事诸人,就赏他们块清幽静谧的坟地,让他们不用背负太大的罪名,死得清静些。
第三百七十章 意欲内附()
(企鹅群:一五零四二零五五七,欢迎书友光临。)
东瓯王和闽越王在正朔朝贡后便是启程归国,在二月中旬陆续返抵两国都城。
两大藩王此番归国,返程时有诸多大农府和大行府属官随行,自是为了向两国臣民宣扬东瓯和闽越皆是先秦越国后裔,两国百姓皆是华夏子民,同时安排两国百姓迁徙事宜。
两大藩王对臣子们也没甚么可隐瞒的,尽皆坦言相告,就是打算归附大汉,做诸侯国了。
对自家国君这等“卖国”行为,臣子们倒也没太过闹腾,盖因数年前两大藩王皆是弑兄篡位,已将不识相的官员都尽数清洗了,存活的大臣不是心腹亲信,便是怯懦怕死的。
刘彻这皇帝在大汉朝堂之上,都未必能如两大藩王在东瓯和闽越大臣面前般独断专行,说一不二。
小国寡民多是如此,但凡国君心意已决,便鲜少再有人敢多说废话。
举国内附不是简单的事,尤是两国要从藩属国转为诸侯国,依着大汉皇帝的意思,必要让两国百姓知晓自身是华夏后裔,亦是堂堂正正的大汉子民。
东瓯和闽越两国源起于越部族,故权利架构不似大汉般以世家为根基,而是由诸多于越分支部族凝聚成的。
若不打散这些部族的内部框架,其族人是很难与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