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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刘彻让人不断给两国太子灌输的观念,现下看来,洗脑还是颇为成功的。
洗脑是项系统工程,刘彻向来从不忽视妇女路线,枕边风的威力大到便连他这大汉皇帝都难以抵御。
陛下在床榻上耳根子嘴软,甚么事都好商量。
皇后阿娇曾如是说,刘彻亦无言以对,只因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因而得知两位藩王妃亦是入京后,刘彻便嘱咐诸位皇嫂陪她俩到处转转。
六大亲王妃自是不敢怠慢,领着两人逛遍了天上人间,艾格服饰乃至皇亲苑,让她俩瞧瞧大汉贵妇们的日常生活。
两位藩王妃自是被各种闻所未闻的新奇事物深深震撼,更对大汉贵妇们精致而奢华的生活艳羡不已。
十万钱的香水,百万钱的狐裘,亲王妃们购置时眼都不眨,往柜台拍张金制的卡片,只说声“记在账上,别忘了打折”,便是出了店铺。
天上人间更是热闹得紧,在冰雪漫天的严冬时节,室内却温暖如春,诸多贵妇听曲赏雪,嬉戏玩乐,恣意谈笑。
诸越的诸般礼法多照搬华夏,却只得其形,不得其神,两位藩王妃向来以身作则,谨守妇德妇容,万没料到大汉的世家宗妇们真正的生活会是这般情形,活得这般洒脱随性。
其实她们的看法倒是有失偏颇了,女权主义高涨的大汉本就是华夏历朝历代的特例,盖因历任太后着实太过彪悍,又因有刘彻这穿越众暗中推波助澜,大汉贵妇们才能如此放飞自我。
总之刘彻的目的是达到了,两位藩王妃对大汉贵妇颇是艳羡,甚至怀着丝丝向往。
皇后阿娇得了刘彻的吩咐,宣召她俩入宫觐见,倒是没多说废话,只是赏赐了两份契书。
满头雾水的两位藩王妃忙是谢恩,待得出宫后,便拿了契书给自家大王看。
欧复鸣和邹馀善接过细看,竟是将不少联合制衣的份子过到两位藩王妃的名下,皆是兴奋不已。
他们已跟赵王刘彭祖到那甚么联合制衣去看过,是个挣钱的大产业,据说大汉有头有脸的世家宗妇都在里头有份子,每岁能分润巨额红利。
他们复又想到赵王有意无意提及大汉权贵多在皇室实业入了份子,且数月前皇帝陛下还曾将皇室实业的份子赐予于国有功太仆卿,已隐隐琢磨出了几分暗含的意味。
学梁王或齐王献国于朝么?
他们着实心有不甘,却已生出几分动摇,只得走一步看一步,待归国后再细细盘算,毕竟大汉在征服南越前,是不会向东瓯和闽越下手的。
至于联合南越与大汉为敌,他们是想都不敢想,且不论国力差距何其巨大,单说他们三国彼此旧怨难消,想要齐心协力对抗大汉无异此人说梦。
尤是东瓯毗邻大汉丹阳和会稽两郡,接壤处地势平坦,一马平川,大汉骑兵不消三日,便可打到东瓯国都瓯城,还能指望闽越和南越发兵来救?
怀着这般复杂的心情,两大藩王踏上归途,两位藩王妃则蜷在各自舆车内,捧着皇后赐下的白话文小说读得津津有味,不时撇撇嘴,鄙夷臭不要脸的南越王族。
入得二月,两大藩王才陆续回到各自的国都,未及休憩几日,便迅速号令诸将,在全境调集大批兵马,整军备战。
南越潜伏在两国的细作闻得消息,忙是传讯回国,以便南越君臣可早做防备。
南越王赵佗病情刚有几分好转,尚未来得及弹压趁他重病时蠢蠢欲动的王子王孙,却又得了这等呈报,眼见内忧外患齐至,不由急怒交加,导致病情反复,又加重了几分。
然而大汉朝廷却没半分挥师南下的迹象,反倒是辽东郡的诸多海陆码头陆续驶入不少风帆战船,复又满载人马缓缓驶出,扬帆远去。
二月中旬,随着大汉战列舰在朝鲜南部沿海陆续靠岸,数以万计的捕奴人对居住在沿海地带的朝鲜百姓展开了疯狂的掳掠和杀戮。
大汉世家的捕奴队除却私兵,更多是招募的游侠乃至马贼,近年随着大汉不断拓边,塞外蛮夷皆远遁千里,游侠和马贼们又不敢转而劫掠大汉百姓,已断了大半生路。
他们中的不少人本已打算响应官府号召,重新册籍为民,老老实实回乡种地了,却在此时闻得各世家再度组建捕奴队,去往朝鲜捕奴,自是纷纷欣然应募。
前些年他们没少在塞外捕奴,晓得这刀头舔血的差事能挣大钱,掳掠到十口精壮奴隶,东家给的赏钱就能抵得过农人整年的辛苦耕作。此番若能干上数月,就能攒够赀财回乡做个富家翁,下辈子是不愁吃穿了。
至于是否会因此丢了性命,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捕奴队不是军伍,无需攻城掠地,打得过就抢,打不过就跑,反正没甚么逃兵的说法。
论起逃命的本事,他们这些游侠和马贼皆是信心满满,逃不快的老伙计们早死绝了,也活不到今天。
杀戮往往是血腥的,尤是这类以掳掠精壮为目的的杀戮,捕奴队老于此道,为避免消息泄露,使得朝鲜军民提早戒备,每处劫掠过的村庄皆是鸡犬不留,绝不放过半个活口。
短短月余,朝鲜南部沿岸尸横盈野,沿海更是浮殍处处,因捕奴队没有闲暇挖坑埋尸,逐渐腐烂的尸体在春夏之际不免引发疫情,甚至波及到了南边的三韩之地。
这场惨绝人寰的屠戮盛宴虽未载入汉史,但在野史中多有记叙,只是随着年月愈发久远,后世史家再无法考证,又因大汉百姓多不满史家污蔑千古圣君刘彻,故而渐渐湮灭在历史长河中。
第三百三十二章 宫寒之症()
阳春三月,冰雪尽融,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
太上皇刘启去岁秋冬旧疾未曾发作,现下天气转暖更是神清气爽,刘彻见着这般情形,终是放下心来。他的穿越,终是改变了自家老爹的命运,没让老爹如史籍记载般,在今年正月崩殂。
只不知上天能否再多赐些福泽,让阿娇能为他孕育子嗣。
两人圆房至今已有年余,阿娇的肚子依旧没有半点动静,她已不禁有些着急了。
阿娇虽是憨直,却非真的没心没肺,她是大长公主的女儿,自幼惯知天家事,更懂得子嗣对她这皇后是何等重要。
帝皇的子嗣问题,向来不仅是天家之事,更是悠关社稷的大事。
刘彻已是虚年十八,阿娇更是二十有一,若再迟迟不传孕信,开宫纳妃之事必然将被群臣摆到朝堂上堂而皇之的讨论。
非是妄议宫闱之事,而是无可逃避的国之要务,届时若阿娇敢胡乱闹腾,就是妄妒阴私,不顾社稷之举,定将遭到诸御史冒死弹劾,落个声名尽毁,遑论再做母仪天下的贤后。
刘彻见得阿娇日益焦虑,却也无法可想,他上辈子不是妇科大夫,更不会治疗不孕不育,只得不断撰写出脑海中关于妇科的医学书籍,让诸多医官和内宰仔细研读,希望能找出好的调理法子。
他自个只能装作毫不在意,同时想尽办法哄阿娇开心些,或许心态放松些更有利于受孕也说不定的。
刘彻特意暗中召见了大长秋卓文君,让她平日多从旁为阿娇疏导,莫让其患得患失,忧思太过。
卓文君忙是应诺,入宫年余,帝后恩爱她皆看在眼里,尤是陛下对皇后更是宠溺得紧,事事皆是体贴细致,甚至称得上千依百顺,便连诸多内宰女官看着都艳羡不已,想着日后若能寻着个似陛下这般会疼人的夫婿,折寿十载也是值得。
刘彻交待好卓文君,再没旁的办法了,只能顺其自然,便连他这最坚定的无神论者也只能在心中祈求漫天神仙开眼,赐阿娇个子嗣,最好是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他就甘愿花费千百万金替华夏所有神仙遍塑金身,摆满长安大街小巷。
至于尚未传入大汉的身毒佛陀就算了,他们自个都没儿女,刘彻可不相信他们能懂生儿育女的事儿。
然而事态的发展远超刘彻的预料之外,只因他让医官为阿娇调理身体之事压根瞒不住太皇太后和太后。
太后王娡得知后,倒是没太在意,她晓得刘彻自幼就极有主见,自会好好处置此事。
何况刘彻年岁不大,子嗣问题可再缓些年,毕竟自家儿子雄心勃勃,日后未必会肯似太上皇刘启这般早早禅位,天家自古多薄凉,太子长大成人时,皇帝若还春秋鼎盛,并非是甚么好事。
说句更难听的,阿娇虽讨得王娡喜爱,但却也仅是儿媳妇,甚至仅是她的儿媳妇“之一”。若阿娇真的无法诞下子嗣,过些年王娡自然会出面主持刘彻纳妃之事。
故而王娡现下没甚么可着急的,权当未曾听闻此事。
太皇太后窦氏却是不同,她是阿娇的外祖母,自不希望日后大汉帝位旁落于其他嫔妃诞下的皇子,知晓此事后,她忙是召了阿娇去长乐宫仔细询问。
阿娇脾性憨直,尤是对亲近之人皆是掏心掏肺,甚么事都会说,甚么事都敢说,半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刘彻下朝后,得知阿娇被太皇太后召了去,心里就知大事不妙,忙是经阁道匆匆赶往长乐宫。
入得长信寝殿,见到阿娇正趴在太皇太后腿上,两眼哭得通红,尚在抽噎哽咽,刘彻便知来不及阻止了,不禁暗自喟叹,这个蠢婆娘啊!
“皇帝!你是欺哀家年老,耳目昏聩不成?”
太皇太后抬眸看着满脸讪讪的刘彻,出言呵斥道:“这等大事竟私自瞒着哀家!”
刘彻忙是出言解释道:“皇祖母息怒,这哪是甚么大事,无非是孙儿觉着阿娇近来体虚,让医官为她做些药膳调理身子罢了。”
“哀家已向阿娇问清此事,现下懒得与你多说废话,只想问你做何打算?”
太皇太后却不听他虚言敷衍,径自问道。
刘彻无奈的摇头苦笑道:“这憨货既已向皇祖母尽数坦言,皇祖母又何必在出言试探孙儿?”
太皇太后微是颦眉,浑浊的老眼虽已有些看不真切,却仍能依稀辨出他的神情不似作伪,方才叹气道:“既你想过些年再纳妃,哀家便豁出这张老脸,与宗亲耄老和元老重臣说道说道,再缓些时日。”
刘彻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有太皇太后出面替他顶住压力,自是轻松不少。
“孙女谢过皇祖母!”
阿娇更是抽着鼻子,登时破涕为笑,丝毫不掩饰自个不愿刘彻纳妃的心思。
“诶,傻丫头!”
太皇太后抬手抚着她的小脑袋,复又沉声道:“但若待彻儿年满二十,你尚未有孕,哀家就不便再出面多言了,可是醒得么?”
阿娇身子微颤,她晓得太皇太后说的是虚年二十,寻常男子的及冠之年,亦代表着男子真正成家立业之年。
刘彻这大汉天子虽提早及冠,但在年满二十前,太皇太后尚能以其年岁尚幼为由,压下宗亲和朝臣让他尽早纳妃的心思。然待得刘彻虚年二十,若膝下再无子嗣,太皇太后非但不能再阻其纳妃,更应与太后王娡亲自出面主持此事。
已剩下不足两年了!
阿娇神色哀戚,双眸再度蕴上薄薄水雾,满是迷茫和彷徨。
刘彻瞧着自家婆娘这可怜巴巴的模样,颇是于心不忍,忙是躬身道:“皇祖母,若是无事,孙儿与阿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