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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可是觉得残忍?此人内腑尽碎,已然无救,让其痛快死去,才是大善。”
冷萧默然点头道:“许是这世道本就这般残忍。”
此刻冷萧抬眼细看,这男子身材健壮,衣着算不得光鲜,却好似制式,身旁掉落的一个小小网兜,竟是灵宝。
“看此人情形,应当是欲抓灵兽,反被灵兽所伤,看其穿着,或许不是孤身一人。”
千寿眼神欣慰,点头道:“许是什么小门小派的弟子,区区练气修为也敢深入此森林,不自量力。”
“人欲猎兽,兽亦可猎人。生命本无贵贱,他既有此恶念,不过也是死有余辜罢了。”
冷萧说道:“我们此行欲猎幻灵狐,是否也是为恶?”
空气好似一下静止,千寿揉着太阳穴,似有些苦恼,许久才轻笑道:“世间之事,本就诸多苦恼,何以两全?不求无过,但求不违本心便罢”
“不求无过,但求不违本心”冷萧失神,口中呢喃。
这时,林间突然窸窸窣窣传来一阵声响,一行五人,三男两女,其中为首老者两鬓斑白,一袭青衫,步伐诡谲,腾走之间似要融进这森林之中。身侧花裙女子手中同样一个小巧玲珑的网兜,其中似有活物扑腾,却仿佛被烟雾阻隔,看不清晰。
千寿见状,却是忽然眼前一亮,眼神落在那网兜之上,语气淡漠:“得来全不费工夫。”
青衫老者显然听到了这声低语,眸中带煞,鼻孔冲出两道热气,面上酡红,宛如醉酒,手中提着一柄网花宽剑,直指千寿鼻尖:“你二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杀害老夫弟子!”
似是拿捏不准千寿修为,青衫老者并未轻举妄动,还在观察,却听千寿冰冷一笑,语气淡漠如视蝼蚁:“将弟子一人留下面对成兽,这杀人者,非是本座,乃是阁下自己。”
千寿眼神一扫,对方男女立刻如堕冰窖,杀气弥而不散,稠似泥沼,藏锋于暗处,隐而不发。越是如此,越让对方冷汗涔涔,不敢妄动,只一眼,便叫对方失去了所有抵抗之心!
冷萧不言,多年来首次听到千寿自称“本座”,首次真切感受到千寿性格之中那一抹张狂与霸道,心中有所触动。又是见到那前一刻还气势十足的青衫老者,此刻却是跪地求饶,几无犹豫,心中顿觉可悲。
许是年少不知命贱,尚且不如草芥,只道是尊严傲骨不可失却。望向青衫老者之时,不自觉便看低了一筹。
“前,前辈,恕小人有眼不识尊驾,方才多有冒犯,恕罪,恕罪!”
青衫老者抹了一把汗水,面上带着愧疚与悔恨之意:“前辈教训的是,乃是小人亲手葬送了弟子,小人罪过!”
青衫老者尚且如此,其余男女更不必说,立时便紧跟着跪下,瑟缩成一团,那女子在青衫老者眼神之下,福至心灵,连忙献宝似的恭敬呈上那小网兜。
“前辈,方才家师多有冒犯之处,这灵兽权当赔罪,还望前辈勿怪!”
见千寿收下网兜,青衫老者试探着退后一步,见千寿并未阻拦,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感恩戴德:“多谢前辈宽恕,小人今后定善待徒儿,绝不再行此糊涂之事!”
青衫老者带着几个弟子,才刚走出几步,却又被千寿一口叫住:“慢着。”
千寿话音一落,青衫老者顿时浑身一颤,几个弟子更是直接匍匐在地。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知,不知前辈还有何吩咐,但凡小人力所能及之事,万不能推辞!”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可是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徒儿曝尸荒野?”千寿似随口一说,一语毕,便直接转身便带着冷萧离去。
“前辈教训的是!快,还不赶紧将吾儿扶起来!”青衫老者抹了一把额头汗水,余光偷偷瞟了一眼千寿背影,心中不由震惊,却见千寿始终立于冷萧后方半步之处,那少年又是何人,竟能让此等强者毕恭毕敬?
待二人走远,又是许久之后,青衫老者才直起脊梁,啐了一口:“这等荒山野岭、偏僻之地,竟叫老夫遇到此等强者,当真是时运不济!”
那此前拿着网兜的女子小心问道:“师傅,方才那人究竟是何修为?”
青衫老者神情一滞,忽然有些气急败坏道:“住嘴!此等强者岂是尔等能够妄加议论?休要多嘴丢了性命!”
女子顿时噤若寒蝉,其后又一男弟子说道:“师傅,捕捉幻灵狐之事我等筹谋已久,如今却是成空。那成兽已然受伤,不若我等”
男子话未说完便急急住口,对上青衫老者的冷漠眼神,讪讪不已。
行路之中,千寿观冷萧神情变化,不由说道:“少主可是以为,那老者忒无骨气,令人不齿?”
冷萧默然点头,想当然便说道:“千爷爷教诲,男人自当生有傲骨,宁折勿弯。”
千寿笑了一声,缓缓说道:“世间之事,本无对错,全凭人一心而已,方才他说狂傲到底,亦是风骨,可他选择了跪地求饶,亦是态度。”
“需知身死万事成空,若为活命故,哪还有这许多铮铮傲骨?贪生怕死,人之常性。”
千寿摇头叹息:“此条修仙道,亦是修罗道,若有一朝凌天飒飒,身后定要尸骨累累。老奴这双手,几多岁月之中,染就几多鲜血,早已见惯了世事。明哲保身,有时亦是明智之举。”
冷萧重重点头,不言不语,那眉头紧缩,不知将千寿此言听进去几分。
二人说话间,冷萧忽然神色一动,流露出惊讶之色,轻呼一声:“雨子?”
他足踏落叶,快步上前,眼前之人不是姚心雨又是谁?
“冷大哥,你莫要丢下雨子!”
伊人泫然欲泣,眸灿若星,犹惹人生怜!
冷萧闻言,目光复杂,轻声叹道:“冷大哥自己尚且不知前途几何,如何能带上你一道受苦?”
他话音才落,姚心雨顿时红唇一扁,泪水滑落两腮,直直扑进冷萧怀中,修长玉指在冷萧颈上轻点:“雨子不怕苦,冷大哥莫要丢下雨子!”
冷萧抱着姚心雨,揉着她的如瀑青丝,安慰之言只到嘴边,却是缓缓顿住,眼神轻轻落在她光洁的脖颈之上,神色渐渐冷冽。
“你很好。”冷萧神色淡漠,目光冰寒,煞气凛然,此刻醒悟之时却见,怀中少女赫然成了一只莹白狐狸。那狐狸犹是神色不解,却是被冷萧一掌拍散,直临散去时,眸中仍旧柔光似水。饶是如雾散去,亦惹得冷萧一声哀怜轻叹。
回过神来,千寿一直侯立一旁,此时轻轻道:“十息,不错。”
冷萧面露惭愧,寿叔却道:“那成兽跟来了。”
千里之外,参天梧桐下,少女倚靠而坐,似有心事,雪白颈项上悬着一枚精致吊坠,阳光洒落,折射出璀璨光芒,最终尽收于少女手心。
万般色彩,不如眸中一缕柔光远寄。
第六章灵狐落泪亦真情()
树影重重,草叶复复。
深入这般茂密森林之内,方向感稍差一些,便要迷了路,更何况还有灵兽栖息,稍有不慎便要丢了性命。
冷萧被幻灵狐成兽迷惑了一次之后,便时刻警惕,未过多久,果然又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干扰他的神念,然而只是意念微动便轻易驱逐。
冷萧尚且如此,更莫说千寿,根本毫无影响,千寿说道:“成年幻灵狐修为普遍都在金丹境界,幻术绝不会这般羸弱,恐怕是受了重创。”
听千寿此言,冷萧却道:“此前一行人,修为不堪,理当无法重创幻灵狐成兽。”
二人才说两句,不远处突然窜出一只雪白狐狸,挡住二人去路,眼神直勾勾落在千寿手中网兜之上,身子一起一伏,急促喘息。
“幻灵狐?”冷萧犹不确定,见千寿点头,这才认知。
千寿望着那雪白狐狸,解释一句:“幻灵狐生性温顺,以野果为食,也会食用一些野花野草,鲜少主动伤人。”言辞之下,亦透出一抹善者悲哀之意。
此幻灵狐成兽浑身伤痕累累,肋间一道伤痕斜斜贯入,足足二尺有余,鲜血洒落一地。一双三角眼滴溜溜在冷萧与千寿身上流转,鼻角轻轻颤动,却没有再进一步动作。
千寿扫了它一眼,轻喝一声:“你且退去,本座不欲取你性命!”
说完,几步便越过了幻灵狐。前方渐渐开阔,已然要出了森林。
那幻灵狐成兽突然悲鸣一声,声音尖细如刀,如泣如诉,又是一个纵跃拦住了二人去路,鲜血淌了一地,眼神依旧落在网兜之上,不肯离去。
不等千寿再出言,它竟人立而起,伤口因剧烈动作更是被撕扯而开,看得冷萧眼角一颤,粘稠的血液顺着雪白皮毛汩汩流出,而它却似毫无所觉,唯有身形微摆,显露出它的不易。
它长长鸣叫一声,竟“扑通”一声如人跪倒,匍匐在地,重重磕头,再抬头时,目光浑浊依稀如云雾遮掩,唯余几点亮光犹自不舍,两道晶莹泪痕盈光闪烁,凄惨万分。
冷萧心中不忍,咬牙亦未多言,千寿长长叹息:“人道是狐狸落泪多虚情,可尔之泪痕情真意切,本座亦非铁石心肠,可世间之事,无有两全!”
他手指一晃,网兜落地,一只小狐狸蓦然被提于手,起初精神委顿,待见到成兽之时,一双大眼睛立刻明亮了几分,不停叫唤着。
成兽似十分激动,身子不住颤抖,连连回应。
三息过后,千寿问询:“本座欲取幻灵狐之皮,你母子二者,只得存一,你作何选择?”
成兽目光越来越亮,身形本已是摇摇欲坠,这刻却好似回光返照一般,连连嘶鸣,拖着残躯,急促爬到千寿脚跟,连连嘶鸣,又恐鲜血污了千寿衣角,不敢再近。
冷萧望着那幻灵狐成兽,胸膛微微起伏。到底说来,这幻灵狐母子二者,亦是无辜,只可惜,生在这一方天地,便已是最大的罪过,又有何人,能够逃脱这寸寸斑斓血。
小狐狸落地之后,并未立即逃遁,反是蹿至成兽身边,低低呜咽,成兽忽然凶狠厉鸣,似在呵斥,小狐狸仍是不走,成兽焦急万分,狐尾卷起小狐狸便朝远处一甩而出,声声嘶鸣皆凄厉,眸中点点波光却柔情。
小狐狸终是读懂了成兽意思,长啸一声,快速朝远处奔走几步,又驻足回望,目中再无他物。
在成兽不断催促之下,小狐狸终究猛然一跃,钻进了灌木之中,成兽随即躺倒在地,似终于安心,嘴巴微张,宛若泪目笑颜。
冷萧往外走了几步,已有大片阳光穿透树叶缝隙,层层叠叠铺落而来,似将这低沉郁气都冲淡了几分。可几步之后却忽的顿足,回头望去,却见千寿仍负手而立,并无跟来之意,面上古井不波,却似有一丝冷意,缓缓弥漫。
“本座承诺放走之兽,岂是尔等蟊贼能够染指?”
千寿话音将落,周遭似刮起一阵实质罡风,几处灌木瞬息化作齑粉,尘埃震起三丈有余,百丈之内,树木皆飒飒作响,仿佛不堪重负。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便是千寿话音刚落之时,一声大笑由远及近,下一刻,千寿身前不足数丈之处,一个模糊身影瞬间清晰,赫然乃是一个中年男子,身材健硕,一身灰色劲装,短发根根倒竖,凌厉分明,透出一股刚猛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