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老妪蓦地停下脚步,推了一把绿衣少女,沉声道:“雅儿,你快走,休再管老身!”
“大奶奶!”绿衣少女始料未及,朝后一个踉跄,只见老妪已朝那疤面男子跌了上去。
“老身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不曾见过,生平也惧怕过许多事,独独没有怕过死。总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何惜一死!”
疤面男子猖狂大笑着,抬手间将老妪掷出的三枚暗器击落了下来,反手擒在了老妪天灵盖上,只讥讽道:“老东西,看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便是再年轻三十岁,也不够老子一刀杀的!”
“狗贼!放下我大奶奶!”绿衣少女尖叫着,声音分明宛转动听,此时却显得凄凉。
“哈哈哈哈!小妮子,心何急!待老子捏碎了这老东西的头颅,便来好好宠幸你!”
他肆意笑起,天高一尺,他的笑声便要高去一丈,如要与这苍天争一争高低。
喧嚣里,依稀传来老妪细弱的喘息声,随疤面男子五指逐渐收紧,她一双浑浊的眼珠缓缓凸了出来。
何处有人吹箫抚琴,何处有人浅唱低吟,原是人心、人心。
老妪的意识已浑浊了六七分,眼角带泪,唇角却带笑。有的人死时,带着极大的怨气与仇恨,有的人死时,反倒看得开了。现在王侯将相熟人称雄,百年一去终究黄土一抔。
终将去、终将去。
她使出全部的气力,轻轻摆着一张老手,如在与人耳语:“雅儿,且去、且去。”
半晨半昏的灰白颜色里,何处飞来一道剑光,仿佛天上所嵌着的某一颗星辰,也无端的陨落了。
长剑掠过一条跨越百丈的尾迹,停在了疤面男子的身侧。
“大奶奶!”
那处惊叫一声,老妪混沌的意识立时清醒了过来,大口喘着粗气,伸手自头顶上摸下一只断手,鲜血滴沥在她衣襟上。
总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无人能独占戏高台。疤面男子凄厉叫着,垂首间,一只右手已然不在了。
“谁!是谁!”
他竖起了眉头,立起了眼睛,额角上青筋暴起,状若疯癫。喊话后,双刀只能一口提在手上,一口叼在口中。
侧目看,他身旁斜斜刺着一柄靛青长剑,削去了他一只手,却一滴鲜血也不曾沾染,如君子立于高山,或倚于楼阁。只是静静立在那里,便生出一股巍峨的气势来。
他“蹬蹬蹬”连退三步,脸颊苍白如纸,汗水涔涔,如有所感,霍然远望。
翩翩公子何时见——独行曲径里,灯火阑珊时,这时见,眼里、心里、噩梦里。
那人看不清面容,浑身如障了一层雾气,怀中似抱了什么,他已顾不得了。疤面男子心中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他宁肯冲进人堆里厮杀,也不愿面对这样一个人。
绿衣少女已将老妪搀扶起,疤面男子兀自逃远去了。老妪喃喃自语:“我们虎头岛上,还有这样潇洒的人物吗?是哪一家的后辈,哪一家的?”
虎头岛处于荒海之中,一旦受难,可说既没有退路,也没有援兵的。然而那人走得近了,二人却皆认不出他。
岛上虽有数百人,却也只那么些人,除却下人和不习武的人,能有这般功夫的,还剩下几人?
那人路过长剑,手指轻轻翻转了一下,如若在空气中穿了一朵花,无名指在剑柄上一触,长剑便自己归了鞘。
“这位公子!”绿衣少女急急唤了一声,那人却如着了魔、入了障,仿佛根本看不见她,也不理会她,分明走得不快,几息间却已经远了,“谢谢你”
她面生绯红,轻轻呢喃着。
回头却看见,老妪身子轻轻颤抖着,眼神有些发散,如失了魂,她急问:“大奶奶,大奶奶你怎么了!”
“折折花手,这是折花手啊,他到底是什么人!”她的面上看不出是喜是忧,一如她不知道那人来意是善是恶。
“折花手?是很厉害的武功吗,比我们家的灵鹤指还要厉害吗?”
老妪苦涩笑着,摇头不答。回头道:“该走了,雅儿,你还有明天。”
“大奶奶”
老妪转身走上了来时的路,幽幽道:“外头的太阳刺眼了些,老身腿脚也不灵便了,索性也留在这里罢、索性也埋在这里罢。”
绿衣少女万般不肯,也绝不敢忤逆老妪,老妪可以临走时又反悔,她却绝不能让为她而死的人都白送了性命。
形单影只地走上离去的路。
她未至渡口,已看见岸边停靠的大船,哪里来的大船,那个人带来的吗?她继续走,走去渡口,不知渡口,有几人守。
她紧了紧手中的长剑。
到处有人在厮杀,人命不过是浮世里的一场游戏,一杯浊酒,若胜了,若未醉,则继续下一场游戏,则再满饮下一杯酒;若败了,若醉了,则游戏终止,则一醉经年。
冷萧所走过的曲径,步步都染了血。草木犹在微风里轻轻摇曳着身子,似乎也烦了身上所沾染的黏腻。
他看了眼天空,轻轻吻在怀中人的眉心,怅然道:“灵曦,天亮了。”
第二十七章观海台,除恶尽()
虎头岛上有一座高台,唤作观海台,平日里作为几大家族后辈较量的地方,或作为某些节日盛典的举办之所,占地足有半里,尽可容纳数百人也显得宽敞。
本是看尽风光的地方,而今却刷了一层红漆,岛上几个家族剩下仅二三十人,被海匪步步逼上观海台。
登高台,乘海风,长发飘飘,衣袂猎猎,依稀间回想起从前的几分荣光。登上此台,便无退路,如上了悬崖峭壁,或是摔得粉身碎骨,或是与海匪刀兵相触。
冷萧望着观海台,缓缓走去。遥遥可望,一个身材壮硕之人站在海匪首位,应是大首领无疑了。
且见,大首领此刻猖狂的笑着,从未想过地上积起的一滩滩血水洼,有虎头岛家族的一半,也有他们的一半。
虎头岛本就善武,实力不俗,海匪交战时根本讨不了多少便宜,此刻短暂的胜利,也全是由性命堆砌起来的。
而之所以是短暂的胜利,因为他来了。他来到这里,那这些海匪,就一个也别想离开。
虎头岛的残兵败将全被逼至观海台角落,冷萧怀抱着时灵曦走近,竟无人阻他,料想岛上不该有漏网之鱼,便是有漏网之鱼,也不会这样愚蠢得直接送上门来。
更有甚者,眼看时灵曦容貌倾城,直凑上前来道:“兄弟好运气,还能劫回这么个绝色的女人!我给你五十一百两银子,你完事儿之后也给兄弟尝尝鲜呗?”
冷萧蓦地笑了,笑得很平淡,也很冷漠。他甚至不愿再说一句多余的话。
长剑出鞘不过一息,他甚至连脚步也不曾停顿,那人的正面经脉已经尽数被割断了,致命伤是心口的一剑。
有人听见动静,转过脸来,顿时眉头一挑:“哟,兄弟好胆识,敢在大首领面前杀自己人!让大首领知道了,你会生不如死。”
冷萧笑问:“原来大首领如此可怕吗,那敢问要如何才能堵住你的嘴呢?”
那人顿时眉开眼笑,抹了一把手上的血:“好说,你拿个二百两银子出来,兄弟我自然守口如瓶!”
“我倒是觉得,还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
冷萧说得随意,海匪心中却陡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阴狠,大笑不止:“哦?可能不是什么好办法!”
然而他还未举起手里的刀,整条性命就已经黯淡下去了,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我倒觉得,这个办法挺好的。”
冷萧一路往前走去,海匪却都将他当做了自己人,哪怕他正在不断残杀自己人。
逐渐有人发现了冷萧的举止,开始厉声喝止,开始向大首领禀报。而冷萧依旧在我行我素夺取着海匪的性命。
有人匆忙跑到大首领耳边耳语了几句,大首领身边一个疤面男子率先转身,一见到远处那人,脸色立刻白了三分。
“大大首领,就是他砍断了兄弟的手!”
他声色俱厉,心中却已经怕极了,全是在狐假虎威罢了。大首领果然没叫他失望,立刻狞笑一声:“还有此事?”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某不杀无名之辈!”大首领登时高喊一声,冷萧却全然没有理会他,只是每多走一步,身边就多留下一两具尸体。
海匪如何都抵抗不得,全然被吓破了胆,反倒与几个家族的残存之人一般朝观海台角落蜷缩去了。
如此便好似有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大首领脸上一般,他的神色阴郁,手里的一把兵器似刀似锯。
看他身子魁梧,体格不小,轻功却十分了得,脚步来去间,仿似在草叶上飞了起来,手中的刀在地上一划,如平白割出了一道深渊、天堑,一刀当头往冷萧头上落去。
冷萧依旧往前走着,步幅不曾改变,直等大首领走得近了,他的眼神中才有几分感伤:“昆仑,你当初若能等我些时日,想来此刻海匪走不上这座岛,可你若是等了我,便遇不上尹芳菲姑娘受苦的那夜,世间事,难两全,终究是惹人恼。”
“小贼,还敢分心,看某一刀将你分了肉、剔了骨!”
大首领厉喝一声,一刀之势沉落,将花石地面也斩出一条大隙,眼前却已经没有冷萧的身影了。
“人呢?”他心存疑惑,脱口问了一句,喉咙里传出的却都是含糊不清的声音。他听见远处传来疤面男子的叫喊声,低头见,喉咙里正有一截剑尖直直刺了出来。
他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便两眼一翻,结束了性命;冷萧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便一剑将他刺死了。
疤面男子已然慌了,他直指着冷萧,大喊道:“他杀了大首领,大家一起上,给大首领报仇!”
他喊得凄厉,脚步反倒往后退去,只见旁人却尽是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只差嗤笑一声“你怎么不去”,眼中的鄙夷之意甚浓。
他们的再战之心已经失了,他们这盘沙,也已散了。
冷萧心中一时涌起极深的疲惫感静静站在那里,垂着眼帘,终是抬眼扫了扫那些幸存之人。
那些人立刻精神抖擞,纷纷给冷萧见礼,冷萧出声问道:“这些残兵,你们可应付的了?”
当下有人回复道:“谢阁下出手搭救,而今这些残兵败将再成不了气候!”
冷萧闭目点头:“好极了,动手吧。”
自己的仇,自是要自己来报。幸存之人立刻红了眼,朝着海匪喊杀了上去。能存活至今的,无一不是个中好手,而海匪间,已丧了胆,再难应对。
有人半显愧疚地说着:“阁下大恩大德,我等隐居多年,身无长物,实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然他耳边只回荡来一个声音:“将海匪除尽,便是对我的报答了。”
“这是自然,这些匪类占我家园,杀我家人,我等恨不得生啖其肉、痛饮其血,定当将他们杀尽!”
他有些激动地说着,忽的看见一个老妪匆匆走来。正见老妪冲着一人喝了一声:“赫连家主,将这疤面贼的狗命留与老身!”
正要下刀之人不由大笑起来:“好好好!这一刀,便让与胡老夫人了!”
第二十八章悄入府,明卖船()
荒海远出百里余外,人迹渐多,有郡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