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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茅草屋里传来男人含混不清的声音。
老妇人越想越气,没好气地回了句:“在这儿了!”
“你在哪儿?我饿了。”
“这就回!”老妇人啜了一口又恨恨地骂了几句,“真真是个讨债的货!”便要转身回屋,这一转身竟完全不记得自己方才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仔细回忆了一番,才记起是在屋里做饭来着,可为什么又会突然间走到门口了?奇怪!
仲女边走着边侧着头,仰着小脸兴奋地看着清音,“大哥哥,为什么又回来了?”
不得不说仲女是个聪明的孩子,聪明得甚至超越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领悟和认知能力,她知道清音是因为放心不下她才会回来,还要故意问上一句,其实也是想告诉清音她并没有哭闹着要他带走自己,她是个坚强懂事而又明事理的孩子,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清音了然却不点破,而是转了话头问道:“不喜欢留在那里吗?”
“嗯,不喜欢。”大悲和大喜确实来得太突然了,仲女还未来得及缓过神儿,又怕清音会再次扔下她,所以试探地问道:“那以后都不会离开了吗?”
“十年之内不会。”
得到了清音的承诺,仲女长长舒了口气,提在嗓子眼的心才终于回到肚子里了。安了心,倒是感觉到饿了,五脏六腑揭竿而起,开始咕噜噜叫了起来。听着打鼓般的鸣响,仲女脸上霎时红透,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看向清音,“大哥哥,我饿……”
话音未落,清音也不知道在哪里得来的鲜桃,果实圆润,色泽诱人,顺手就递给了仲女,“先吃这个,进城后寻处传舍落脚。”
“嗯。”仲女单手捧着桃子刚要啃上一口,想起来清音好像也一直没有吃东西,又递了回去,“大哥哥,先吃。”
清音摇了摇头,“我不需要。”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补充了句,“不过,这称呼是要改改了。”
“嗯?”仲女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不解,“称呼?要叫什么?”
之前清音不介意是因为没打算将仲女带在身边,如今总被个孩子‘大哥哥’的叫着,听起来怎么都是别扭。清音想了想,他们之间悬殊的年龄差似乎所有的称谓都不适合,“不然……叫师父吧。”当然他也没打算收仲女为弟子教授她些什么,只是方便称呼而已。
“师父?”虽然这个称呼很别扭,仲女之前也没听说过,但大哥哥说什么便是什么,点了点头。咬了口桃子含在嘴里,果然是鲜美多汁,酸甜可口。
“仲女不算名字,以后我便唤你‘叶浅’,可好?”
“叶浅?”仲女指了指自己,惊讶地合不拢嘴,她知道弟弟出生时,祖父和父亲想了一整夜给他取了个名字唤作‘叶隐’,原来她也是可以有名字的!“叶浅,叶浅……”反复念了几遍,心底喜欢得紧,美滋滋地咬了一大口桃子,却没有嚼,而是皱巴着小脸,鼓着腮帮子一动不动。
看着叶浅指着自己的腮帮子支支吾吾的样子,清音停了下来,俯身,皱着眉头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呜呜……”叶浅只是支吾着不说话。
“吐出来!”
一口桃子吐在地上,跟着未咀嚼的桃子一起吐出来的还有一颗牙。
“大哥哥,不是,师父,呜呜……牙掉了?”门牙旁边的一颗牙松动脱落了,叶浅一时不适应伸出舌头舔了舔,又看了看手里只吃了两口的桃子,哭得更伤心委屈了,“呜呜……牙掉了,以后再也不能吃东西了!”
清音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拍了拍叶浅的头,“以后还会长出来的。”
“真的?”
“嗯。”
叶浅对清音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安下心来,又用舌头推了推刚刚掉下的那颗牙旁边的一颗,好像也有些松动了,吓得她小脸都白了,“那别的还会掉吗?”
清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会。”
叶浅一听傻住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瘪着嘴又要哭,却听清音说道:“掉落的牙会很快再长出来的。”明明是不疾不徐令人如沐春风的声音却隐隐带着笑意,听起来倒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第九章 即墨()
即墨城外,清音仰头看着城楼上齐国字体书写着‘即墨’两字,还是有几分感慨的,想他上次在人前现身还是殷商的天下,如今却是姬周末路,乱世纷纷。微蹙着眉头,悠悠地叹了口气,又是千年已过。世事难料,几多浮沉,几多无奈。漫无目的的一路,孤独坎坷,希望渺茫,可他还必须要风雨兼程地走下去。
不过,如今有了叶浅这么个小的牵绊,清音必须要暂时停下脚步了。其实清音也不甚清楚自己为何会收留叶浅,若论起他之前的性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自找麻烦。也许是叶浅绝望却又倔强的样子像极了两千年前的自己,也许是他确实累了,对于那个毫无根据的传说不再深信不疑。
没有再过多纠结于对过去的回忆里,清音敛了敛心神,既然入乡就要随俗,进城后,他便要以凡人的方式生活。清音暗自催动法力将自己从头到脚换了身装扮,缥色发带竖起长发,白色素朴的深衣,丝帛腰带,腰带下悬着佩玉,没有了华衣美服,竟是多了几分恬淡飘逸。相貌自然也有所改变,模糊了眉眼,凡人不会察觉到不妥,但也记不住他的长相。当然清音的变化叶浅是看不到的,她眼中所见依旧是那个月夜下气质温雅,仿若神祗的‘大哥哥’。
一番妥当之后,清音侧首看了眼身侧低着头有些沮丧的叶浅,浅浅一笑:“我们要进城了”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以后,这里就是你要生活一生的地方。”
叶浅依旧低着头,不见兴奋,只是“嗯”了一声,轻轻的,有气无力。
想是小丫头还因为掉了牙的事情郁闷着,清音也就没有多注意。抬手,漂亮修长的手指摸了摸叶浅的头以示安慰,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额头,却是滚烫。清音心下一沉,毕竟他也没有照顾人类幼子的经验,连忙问道:“浅浅,哪里不舒服?”边问着,边摸了摸叶浅的额头和脸颊,果然很烫。
清音手的温度不算冰,又是暑日里,叶浅却被冻得一激灵,连忙抬了头,干瘦的小脸此时红扑扑的,嘴唇泛白,勉强睁开眼睛看向清音,“大哥哥,冷……好困……”
清音紧皱着眉头,怪自己粗心,从山脚下到即墨城于他来说不算远,可叶浅毕竟是个孩子,而这一路他竟然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心急之下,暗自催动法力,指尖刚刚泛起微弱的光晕又被他压制了回去,俯身抱起叶浅,迈步便向城中走去。
“你这孩子,生病了怎么不同我说!”
叶浅小小的身子埋在清音的怀里,咬着唇,强打着精神,可脑袋还是昏昏沉沉地思绪不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喃喃说着:“爹爹,我以后一定听话,你不要扔下仲女……”
叶浅说得含糊,清音倒是听得清楚,心里一阵发堵,情不自禁皱紧眉头。胸口一片濡湿,清音低头看了眼叶浅可怜的模样,又不忍心说重了,语气情不自禁温柔了下来,“要是困的话便睡一会儿,睡醒了就不难受了。”
“祖母……”
清音无奈地叹了口气,换了个令叶浅睡得舒服的姿势,如此情景,他倒是真有几分做人家爹爹的样子。
即墨城虽不及齐国都城临淄繁荣,但墨水河的细小分支辐射城中,又临近海边,兼具鱼盐之利,贸易发达,各种冶铁、炼铜、制陶、纺织的作坊遍布城中。
城内,民居鳞次栉比,木制的结构,茅草屋顶。偶有流水穿于巷中,竟是别有一番风貌。
齐国民风淳厚,即墨更是如此。清音寻了最近的一户制陶人家,一番询问后,主人热心好客,连忙招呼入内。家中妇人得知有个生病的孩子更是忙前忙后妥善照顾,倒是留得清音闲着无事同男主人说起了话。
男主人是位身材魁梧的壮汉,因为烧陶常年守着炉火,面色黝黑中泛着红,说话更是声音洪亮,干脆利落。喝了一口冒着热气的豆浆,一抹嘴,问道:“看先生的衣着应不是齐国人,不知先生自何处来?”
“韩国,叶邑。”
男主人也未去过韩国,更不知道叶邑,装作了解的样子,“叶邑啊……挺远的。”打量了眼清音的衣着,看起来不似普通人。男主人虽然胸中无点墨,但尤其钦佩有些学问的人,直觉告诉他,依着清音的举止一定是位大家。“那……先生是做什么的?”
清音浅浅一笑,未经思索,倒是一本正经地胡诌道:“在下本是位琴师,只是……”叹了口气,“生逢乱世,又无维持生计的手艺,故才流落至此。”
男主人一怔,好像问到了人家的伤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一拍胸膛,豪气道:“先生也不必难过,若是不嫌弃,我会些手艺,倒是可以授于先生。”
他们不过才几句话的交情,清音万没想到男主人会大方到想着传授吃饭的技艺,不由地笑了笑,愈发觉得此地民风淳善,留的叶浅在此是个不错的选择。边笑着说道:“多谢,您看在下这身子,想来这门技艺在下是真的学不来的。”
男主人愣了愣,见清音身子单薄,皮肤白净,想着也不是个能做苦力之人,哈哈大笑了起来,“是我莽撞,莽撞了,先生勿怪,勿怪才是!”
清音也跟着笑了起来,“一番好意,怎会相怪。”
男主人见自家妇人进进出出,才想起来问了句,“那个女娃娃是先生的女儿?看起来倒是和我家小子年岁相当。”
清音摇了摇头:“我途中所遇,她祖母临终前将她托付于我照顾。念及她无依无靠,我便将她带在身边。”
“啊!原来如此!”男主人惊诧地看着清音,是越发佩服了,想他自己都无处落脚还要带个孩子,连着说话也开始学习清音文绉绉的味道:“先生的品行在下佩服!在下不才,但在即墨城中还有些交情不错之人,若是先生在城中有需要帮助之处,在下自当尽力相助。”
“眼下倒是有件事情……”
“先生请讲。”
“我带着个孩子着实不便,想在城中落脚,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住处。”
“先生可暂住于在下家中。”
清音笑了笑,婉拒:“哪里还能再叨扰。只是想在城中寻一处宅子。”
“这……”男主人也犯了难,毕竟城中近来没有人搬离,自然也不会有空闲的宅子,“先生想要一处怎样的宅子?”
清音想了想,既然要留下来他自然会照顾好叶浅,即使以后离开,叶浅进有夫家照料,退也得有个安身立命之所。“环境需要安静一些,不在城中也可。最好大一些,有个院落。”
“城中……”男主人想起了距离自家不远处的那条巷口,有一处临水的二层楼阁,只是价格自然不会便宜。“有倒是有,那里原是来城中做织绣生意的楚国人所住的地方,只是后来生意惨淡,宅子便空了出来。静是静,只是偏僻临水,先生用来居住还好,要是想做些生意,倒不是个好选择。”
“我明日便去看看”清音边说着边从袖中取出几枚刀币轻轻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