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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方雅趣-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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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着田覃消失不见,乘黄气得吹胡子瞪眼,不停地挥舞着小短腿,“气死本神了,气死了!”

    叶浅边抚摸着乘黄颈下的绒毛,边小心翼翼地安抚他:“大黄,他们已经很可怜了,我们帮帮他们好不好?”

    乘黄冷哼了一声,“帮忙?你要怎么帮?”毕竟朝夕相处了十年,乘黄虽然时时和叶浅拌嘴,可他同清音一样,希望叶浅能平安快乐地度过一生。突然不再挣扎安静下来,乘黄从叶浅怀中跳了下来,蹲坐在漆几上,开始苦口婆心地教育叶浅道:“小叶子,别忘了你只是个凡人,而且能力有限。世道险恶,人心难测,越是接近权力的中心,人们越是会迷失自己,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杀几个人对于他们而言无异于捏死几只蚊虫那般简单。田覃身份不简单,你应该明白,他的事情也不在你能力范围内,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很想帮忙,如果置之不理,”叶浅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处,紧锁着眉头,“大黄,它会很痛,会压着我喘不过来气。”

    乘黄并没有听出叶浅话中的异样,以为她只是过于单纯善良,小短腿搭上叶浅放在漆几上的手,难得地一本正经道:“小叶子,善良固然是好事,也需量力而为,明白吗?”

    叶浅低着头沉默不语,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这个忙她是一定要帮的!既然田覃死于即墨城外,那么当年的事情即墨大夫多少也会知晓一些,至少会知道田覃的身份,待明日即墨大夫来雅趣时,她一定要向他求证一番。

第十八章 夙愿() 
天刚蒙蒙亮,叶浅便早早起床开始忙碌着,按照清音的习惯每月十五他都会取出那架看起来年岁久远的桐木琴弹上几曲,琴声袅袅,余音绕梁。即墨大夫也绝对不会错过月中之日,雅趣一开门他便会前来,有时一坐就是小半日。叶浅正是挑中了今日这个不错的机会,做杏脯,做茶点,采露水烹茶,一切收拾妥当,只待开门迎客。

    “姐姐,玉佩还你。”叶浅擦了擦手,从宽大的袖口中取出玉佩递还给了田姝,有些羞愧地抿了抿唇,“对不起,我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没能帮上姐姐的忙。”

    “哪里的话啊!”田姝接过玉佩后低头看了眼,皱着眉头叹了口气,然后将玉佩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如今看来,她心中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也熄灭了,勉强笑了笑,深吸了口气安慰叶浅道:“没关系的,你愿意帮忙,姐姐就很感动了,谢谢你!”

    “姐姐,你别灰心,我们还有希望的!”

    “希望?”田姝抬眉,既惊喜又疑惑地看着叶浅。

    “对啊!”叶浅俏皮地笑了笑,“不然姐姐以为我为何要准备这么久!今日即墨大夫会来,他见识广博,也与不少贵族们交好,想他应是会识得这枚玉佩的。”叶浅想了许久,虽然她知道田覃的事,可毕竟当事人不是她,即使要帮忙她也没有立场没有道理出面。“一会儿等即墨大夫来了,姐姐可以亲自问他。他人很好的,是个慈祥且和蔼的长辈。”

    即墨大夫是什么什么田姝自然清楚,万没想到叶浅会认识这般的人物,情绪有些激动,紧紧握住叶浅的手道:“小妹,姐姐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说好了,不用客气的!”叶浅因为做活不方便就没有束腰带,弯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曳地长裙,清丽绝俗的脸庞透着红晕,额头上还有些许薄汗,她用帕子随意擦了擦,也觉得自己形容有些狼狈,指了指自己房间的方向,微微笑道:“姐姐等我去收拾一下,一会儿回来后我们便开门。”

    田姝努力平复过于激动的情绪,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叶浅刚刚转身要走,便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反射性地仰头向二楼看去,果然见清音缓步走了出来。因为闹别扭,她也有好几日未曾见到清音,如今见到清音是又惊又喜,连忙笑嘻嘻地唤了声:“师父?!”

    听到开门声,田姝也应声朝向二楼看去,只见楼梯尽头,一位白衣男子长身玉立,不过对于叶浅这位师父的长相她只是有个模糊的轮廓,竟然无法描绘出他的相貌,但敬畏之感却油然而生。田姝心中一时疑惑,不禁有片刻的怔愣,待回过神儿后才意识到自己失礼,红着脸屈膝行了个礼。

    清音依旧是暗绣云纹的银白色袍裾,乌发被根玉色发带松松地束起,眉眼如画,清贵优雅,这十年间叶浅长大了,可岁月在他那张俊美到足矣倾倒众生的脸上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喜笑颜开的叶浅,无奈地浅叹了口气,世间可怜可叹之人数不胜数,不公冤屈之事更是多如牛毛,哪里管得过?又哪里是她管得了的?他只希望叶浅不要卷入是是非非当中,只是过着平凡普通的生活即可,如今这潭浑水他又怎么可能让她沾染半点!目光掠过叶浅,看向田姝,皱了皱眉头,微微颔首回礼,目光又转向叶浅,清朗的声音交代道:“今日便不要开门了,闭门一日。”

    本来都已经准备好了,若是不开门还不知道要再等上几日才行,叶浅心里焦急,直直地看向清音,倔强地追问道:“师父,为什么?”

    田姝对于清音的决定也有些惊诧,可是碍于人家是主她是客,心中再怎么急切也不能多说。扯了扯叶浅的袖子,小声道:“小妹,听你师父的话!”

    叶浅仍旧站在那里,固执地仰头看着清音,不为所动。

    清音没有回答,只是微微蹙眉看向叶浅,深邃沉敛的目光中隐隐透着几分愠怒,转身又要回屋。好啊,她当真是长大了,可以自己做主了,所以事事都要去违逆他?

    “师父……”看着清音转身的背影,叶浅的心狠狠一疼,师父是生气了,对自己失望了吗?咬着唇,难过委屈地想哭,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去顶撞师父的,只是心底的声音迫切地提醒着她要去解决田覃的事情。深深吸了口气,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师父,对不起……都是浅浅的错,你不要生气!”低着头紧紧攥着垂在手心处的衣袖。

    清音推门的手一顿,没有回身,浅叹了口气,清朗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无奈,“浅浅,你上来。”

    “嗯?”叶浅连忙抬头,清音却早已经进门只留下紧闭的房门,她也顾不上身边的田姝,胡乱地揉了揉眼睛,小跑几步,提着裙摆上楼了。

    “小,小妹……”

    大堂中,只剩下田姝愣愣地站在那里有些疑惑,师徒俩个闹别扭了?可这也太奇怪了!她还从未见过像叶浅这样敢公然违抗师命的?也从来没见过会向弟子妥协的师父!果然是活得久了,去的地方多了,就什么都能见到。

    屋中陈设极为简单,牗窗半开着,有丝丝凉爽的风袭来。临窗的地方放置着矮榻,榻上摆放着漆几,漆几上一架青桐为面,金丝楠木为底的古琴,而清音身上那若隐若现的幽香正是来自于琴底金丝楠木的香气。

    清音坐在矮榻边,低头专注地看着漆几上的古琴,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琴弦。叶浅进门后,就站在离矮榻较远的地方,清音不说话,她也低着头一言不发。

    许久后,清音才转过头温润清澈的眸子打量着叶浅,看着她躬身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模样,清音一时间哭笑不得。他知道叶浅认错完全是因为见他动怒了,而不是因为意识到她确实做错事情了,她的个性他怎么会不明白?倔强又认死理,还坚强得令人心疼,对于她认为对的事情可以全力以赴,即使摔得头破血流她也未见得会停下来。要想说服叶浅,若是没有令她信服的理由基本都是浪费口舌。

    清音神色一敛,不见半分笑颜,“可还记得师父曾告诉过你,虽然你能看到他人看不到的事物,但那并不代表你有与之匹配的能力,有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神法。天道尚有力不足的时候,于你更是凡事量力而为,切忌莽撞行事。”

    叶浅点了点头,也即刻明白了清音要说什么。抿了抿唇,微微眯起眼睛,好啊,果然是大黄告的状!

    “你也不必埋怨乘黄,我想知道的事情还不需要通过他。”

    “啊?!师父怎么会……”叶浅猛然抬头看向清音,她一直觉得师父神通广大,却没想到心里想什么他都会知道。对上清音深邃了然的目光,叶浅咬了咬唇,才意识到自己不打自招了,“师父,我没有要逞强,只是,只是……”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其实她心里知道是自己鲁莽了,不该想当然地就答应田覃。她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师父做不到!叶浅还记得六岁那年险些葬身蛇口的遭遇,虽然清音不承认,可后来想想,她清楚记得那时清音问过她,‘你能看得到我?’她知道清音身份不凡,但是清音不说,她也不会去问。紧锁着眉头,突然面朝着清音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师父,可不可以帮帮他们?就算浅浅求你了,好不好?”

    清音平日里在叶浅面前总是笑意温润,看起来文雅清俗而又平易近人,如今收敛笑意微蹙着眉头,满是庄严威仪,令人心生敬畏。

    “你先起来。”

    “师父若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只是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

    叶浅迎着清音不怒自威的目光,因为紧张心怦怦直跳,咬着唇,艰难道:“那不仅仅是田覃的心愿,也是浅浅的夙愿,还望师父能成全。”

    他们与她非亲非故,那缕残魂的执念什么时候又成了她的夙愿?清音一拂衣袖,转身不再去理会叶浅,她愿意跪着便跪着吧!叶浅的性子不谙世事又过于执着倔强,以后怕是要吃亏的,他可以纵容她,并不代表他人也会无条件地包容她。

    修长的手指随意拨动了几下琴音,随即清越的声音在指尖婉转流淌,好像是奔腾的春水撞开河道堵塞的流冰,又好像是串流在山涧中欢快流淌的小溪水,最后所有的声音归于寂静无声,好像是静默盛放在雪山之巅的冰莲,凌然孤傲。

    那清灵的琴声中透着三分孤冷,七分绝尘,听得叶浅心下一阵沧桑悲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偏偏要这么执着,偏偏要去惹师父生气。叶浅懊恼地捶了捶脑袋,叹了口气,跪在地上缓缓挪动着靠了过去,仰头看着清音的侧颜,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语气也轻柔和缓了,“师父,你不要生气嘛!我知道错了,以后什么事都听师父的!”

    清音转头云淡风轻地看了一眼,不喜亦不怒,叶浅一时间茫然无措,明亮清澈的眼眸中写着无辜失落,像一只害怕受伤的小兽,扯着清音的衣袖轻轻摇了摇。

    清音微微皱着眉头,还是不忍心用过重的话语去责备她,伸手摸了摸叶浅的头,“浅浅啊,师父怕你有危险,这件事牵扯的势力过于庞大,而且已然过去了十一年,你要到哪里去查真相?”轻轻叹了口气,从地上将叶浅扶起,示意她坐到漆几另一边,“齐燕之间矛盾已久,假如二十三年前田覃的身份就是齐宣王派去燕国的细作,那么他知道了某些秘密,身份暴露后从燕国逃回齐国,在燕国的境内没有被杀,齐国的一路也没有遇袭,为什么偏偏死在了即墨城外?”

    叶浅讶然地看着清音:“师父的意思是即墨大夫他,他当年也参与了暗杀田覃一事?”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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