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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南宫琼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对镜梳洗。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梅,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手提着挎篮走进了杨柳岸的集市当中。
寻常集上的百姓,几曾见过这等国色天香的女子,均是目瞪口呆的凝望着南宫琼的身形渐行渐远,身侧的女子这才愣过神来,瞧见自家夫婿依然沉浸在这女子的绰约身姿消失处,不禁怒火上涌狠狠掐在耳朵或是腰间,传来阵阵的唏嘘声不已。
挎篮中的酒菜也是姜家酒肆中取来,南宫琼从水袖中扔给饼汤摊老谢几枚铜钱后,将酒菜摆放在桌案上,包文正坐下正欲举筷而食,回头瞧见沈果儿垂涎欲滴的模样,便再次招手示意沈果儿过来一并就坐。
南宫琼瞧见这幼童虽是久日未曾梳洗,但是眉目间依稀瞧得出俊俏可爱,便拿起饼汤摊上的木勺和箸递了过来,瞧着沈果儿雀跃不已的大口吞食,也不由得露出几分笑意。
沈家祖母瞧见孙儿又在相师这里吃食,有心唤回却望着手中的粗饼,叹了口气将粗饼放入怀中,继续伏在集市上乞讨。
“慢点吃,又无人和你争抢。”南宫琼用素色衣袖为沈果儿擦拭去嘴边的油渍,对于素色衣袖上沾染的油渍也不以为意。
包文正瞧着南宫琼满面柔和的爱怜之意,如同娘亲擦拭自家孩儿的油渍一般自然之极,不由得回想起自家年幼时母亲大人的慈爱,尝了几口野菜后就停箸,瞧着南宫琼的体贴入微时自然而然的柔美,心中对“金笔书生”邬剑罡略微有些不屑。
不识珠玉在怀的如花美眷,却对并肩行走江湖的红粉知已念念不忘,甚至毁了与神剑山庄的姻亲是何其的不智。
沈果儿毕竟是四五岁的年纪,狼吞虎咽不多时便已停箸,将剩余的菜肴端走存放起来以作晚间的吃食,南宫琼将挎篮略作打理后,侧身福了一福便转身离开了。
“相师哥哥,刚才的姐姐是你的娘子吗?”沈果儿好奇的问道。
包文正抚着沈果儿头顶上的冲天辫,笑着回道:“不是啊,你为何这么问?”
“那是你的姐姐?”沈果儿再问道。
包文正拨弄着沈果儿的冲天小辫,笑着道:“也不是!”
“那为什么会待你这般好,你都两天没开张了。”沈果儿很是奇怪的接着笑道:“刚才那姐姐肯定是喜欢你。”
“果儿年幼,也明白喜欢二字?”包文正忍俊不已笑道。
沈果儿一拍胸脯,宛如大人般稚声嫩气的说道:“果儿懂的可多了,集市上卖野菜的张大叔一上午未开张,中午张大婶便不给他吃食。”
“那果儿可得祈求老天赶紧让哥哥也开张,不然明日便没有吃食了。”包文正捉狭笑道。
沈果儿张大嘴巴愣住,宛如遇到了最大的难题,犹豫了一下才纠结的道:“祖母怀中还有一块粗饼,若是明日姐姐不给哥哥吃食,果儿把粗饼给哥哥便是。”
包文正闻言愣住了,松开了沈果儿头顶的冲天辫,瞧着沈果儿小小面颊上认真的表情,心中涌现出几分感动。
037:孙薇薇愤离百胜府(下)()
日暮之时,沈果儿费力的举着相幡跟随者包文正朝姜家酒肆走去,沿路多人望着这年约四五岁的孩子高举着相幡不时的吆喝忍俊不已,望着相幡上“一卦千金”四个字则转为唏嘘不已。
沈果儿毕竟年幼,高举着相幡走到了姜家酒肆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却谢绝了入内享用晚间吃食,一溜烟的朝集市跑去。
南宫琼已然在姜家酒肆的大厅中等候,瞧着沈果儿一溜烟的跑远露出几分笑意。
接连几日,沈果儿晨间便早早的候在姜家酒肆门前,扛着相幡沿路吆喝着朝集市走去,晨间在饼汤摊老谢这里照例是两碗饼汤,中午享用南宫琼送来的吃食黄昏时分又扛着相幡朝姜家酒肆回转,倒成了杨柳岸集市的稀罕。
“先生,既然如此喜爱果儿,何不收在门下?”南宫琼见包文正与沈果儿这几日形影不离,先生脸上也是笑容常在,不解的问道。
包文正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叹息道:“果儿纯孝,自是不肯舍他祖母而去。”
“先生若是为难,不如将沈家老妇送于我山庄颐养天年如何?”南宫琼瞧着包文正的脸色,轻声问道。
“不必了,沈家老妇当猝死与今夜。”包文正有些黯然,接着道:“明日将沈家老妇安葬后再说吧。”
姜家酒肆的姜掌柜端了酒菜上前,闻听了厢房客官的言语,神色不变的退下了。
入夜之后,位于百胜刀王府城北的老宅之中。
孙薇薇几日在老宅中深居简出,每日修炼九幽心经中的内功之余,却不闻舅舅杨进一家对于向魔教寻仇一事有丁点进展,心中渐感不耐却也深知魔教势大,只能耐心等候。
也曾念叨包文正这几日不知有何进展,那神剑山庄的南宫宇掐算着时间估摸着也该返回文丰城了,那南宫宇的长姐南宫琼虽说是妖娆妩媚,但素知文正的君子之风,想必也不会有越礼之举。
孙薇薇心中不耐,便欲换上夜行衣前往姜家酒肆,却听闻远处有脚步声渐渐清晰,不多时便瞧见表哥杨清拎着竹篮走了近前。
“表妹,表哥怕你这几日清减,特意从文丰城中购来你最喜欢的糕点和老芬酒。”杨清从竹篮中取出糕点放在桌案上,如沐春风的笑道。
孙薇薇勉强露出笑容,问道:“表哥还记得薇薇喜欢的糕点,可是不知近日舅舅可谋划好了?”
杨清面露几分慌乱的神情,随即遮掩过去道:“父亲外出访友今日方归,我倒是还不曾拜见。“
“表哥,你可是有事瞒我?”孙薇薇瞧见杨清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神色,推开了递过来的酒杯,正色的问道。
杨清见隐瞒不过,眼眶有些微红的哽咽道:“父亲此行走漏了消息,被魔教济州分舵的弟子一路追杀,重伤之下侥幸逃脱。”
“舅舅!”孙薇薇顿时惭愧不已,心如刀绞般的泪流不止。
杨清掏出怀中的丝绢正欲为其擦拭眼泪,孙薇薇侧身避开后,自行从袖中取出丝绢擦拭了眼泪道:“表哥,我这边前去探望。”
“表妹不可!”杨清断然否决道:“如今我杨府已然被魔教盯上,此刻表妹当潜藏在老宅,不能泄露了踪迹。”
“表哥,舅舅重伤,教我何以能安坐在此!”孙薇薇柳眉倒竖嗔怒道。
杨清面颊泛起淡淡的苦笑道:“我杨家与你孙家本是近亲,既然要为孙家向魔教寻仇,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惜我父子武功不济,倘若都能像姑父那般武艺高强,父亲也不会受伤了。”杨清神色悲痛,却暗有所指的道。
孙薇薇闻听此言心中略有一丝警觉,故作悲切的道:“魔教行事果然是毒辣,灭我天王庄满门,夺走了九幽心经后,还要斩草除根。”
“魔教左右护法,十大长老皆是江湖中顶尖的高手,莫非天要绝我!”孙薇薇肝肠寸断的声泪俱下。
“表妹莫哭,有我杨家在自能护你周全。”杨清闻听九幽心经不在孙薇薇手上,心中有些急躁却也不好细问,便轻声劝慰几句后离去了。
孙薇薇望着表哥杨清远去的身影,心中的疑虑却渐渐的放大。
舅舅杨进既然是为了天王庄报仇雪恨而访友,但是魔教势大怎能不小心谨慎,与当日说的从长计议岂非是背道而驰?舅舅杨进功夫粗浅却惯走于江湖,作为行走江湖多年的百胜刀王怎能如此轻易的被魔教掌握了行踪
再则表哥暗指自家功夫寻常,莫非是试探九幽心经的下落,觊觎九幽心经不成?
孙薇薇心中越想越疑惑,但又恐是自家多心,于是稍坐片刻后便换上了夜行衣,施展轻功朝姜家酒肆掠去。
自家夫君测算之术精准无比,前去详询一问便知。
此刻百胜刀王府内,杨进面色惨白的躺在床榻之上,胸前裹缠的白布上血迹斑斑,一望得见乃是受了严重的外伤,气若游丝不时有郎中奔走不停。
杨顺侧身立在一旁焦躁不安,今夜便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若是表妹孙薇薇前来瞧见了舅舅杨进如此重伤,再加上自己誓死为孙家报仇的言辞,必能诱表妹孙薇薇将九幽心经奉上。
杨清步入了府内之后,侧起双耳依然听不到任何衣袂在空中掠过的声响,但恐表妹孙薇薇修炼九幽心经半年有余,轻功已然是今非昔比,依然按照父亲杨进和兄长杨顺的计划行事。
杨清进门去便哽咽不止,杨顺几番宽慰之下不见好转,便大义凛然的训斥道:“大丈夫顶天立地,便是我杨家一门灭绝,也要为天王庄复仇!”
“兄长所言,弟铭记于心。”杨清擦拭去眼眶中的泪水,悲愤的道:“便是身首异处,我杨清若是皱一下眉头,便不是好汉!”
百胜刀王杨进躺在床榻上,听着自家两子的情真意切,仍是气若游丝的不吭一声。
今夜,百胜刀王府注定要一夜无眠,只为让孙薇薇瞧上一处苦肉计。
孙薇薇施展轻功身若鬼魅,如同一缕青烟不多时便来到姜家酒肆的屋顶,附在屋顶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许久不闻有所异常,这才轻叩厢房的木窗,翻身跃了进来。
油灯亮起,包文正神情自若的望着夜行人装扮的孙薇薇,端起一杯茶水递了上来道:“便知你此刻要来,故不曾入睡。”
孙薇薇望着自家夫君运筹帷幄的淡定神色,解下了面颊上的黑色面罩,接过了茶水后问道:“夫君可是早已知晓?”
包文正叹息了一声,黯然道:“纵然是知晓,又怎能阻你前去,毕竟是你唯一的亲人。”
孙薇薇心中百转千回,若不是今日杨清露出了破绽,又怎会料到母亲的亲哥哥,会觊觎自家手中的九幽心经,一时间不由得意兴阑珊。
孙薇薇上前将包文正抱住,伏在包文正不甚宽厚的胸膛上,柔声道:“夫君,今后薇薇便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斑树绿藤绕相连,溪水潺潺不得闲,若得繁星明月伴,终老青峰山水间。”包文正念起了当日樵山之中的约定。
孙薇薇肝肠寸断,却又喜极而泣,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心情百转千回,索性便不再烦恼,有些羞意的道:“夫君,去大名府退婚吧。”
“待此间事了,我便去大名府退婚!”包文正揽起孙薇薇的纤腰,只觉得盈盈一握,柔声道:“我们的婚事要八方群雄来贺!”
“恩,我等着那一天凤冠霞帔着身,拜堂成亲作你的娘子。”孙薇薇羞意渐去,柔情似水的道。
“莫要再回杨家的老宅了,梳洗一番便安睡吧。”包文正油灯下的脸庞,更显得风度翩翩。
“还有些换洗的罗裙未曾带来。”孙薇薇轻声道:“我去去便回!”
略一思索,孙薇薇持油灯来到了桌案前,写下了一封书信。
“舅舅大人容禀:
舅舅大人因天王庄一事而被魔教重伤,薇薇心中甚感不安,恐祸水引入杨家祸害舅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