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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这次是道门自断一臂来助徐北游一臂之力,不过徐北游也心知肚明,不是道门中人看不透这一点,只是他们陷入到内斗的局面之后,已经难以顾忌这些,回望史书,历朝历代,都不乏这种将党争置于国事之上的先例。
盛极而衰多半始于自身内部,这一次则是轮到了道门。
冰尘坐在徐北游的对面位置,已经换了一身崭新的素白长袍,不再像以前所着道袍那般宽大,依稀勾勒出女子的婀娜体态,满头白发也已经束成发髻,乍一看上去,不像是威名赫赫的镇魔殿太乙救苦天尊,倒像是一名从江南士族中走出的大家闺秀。
徐北游从椅上起身,云履踏在脚下的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一直走到屋外,驻足于外廊,负手眺望雨景。
坐在绣墩上的冰尘同样起身,跟在徐北游身后一起走出了这处暖阁。
今日江都有春雨,与江北还在落雪的寒冷天气不同,江南已是略见暖意,开始飘起杏花微雨,不同于塞外的雨中带着一股子冷冽寒意,似乎要渗到人的骨头里。江都的雨丝不冷,还带着一股温暖的湿气,从天上落下之后,落在黑亮的瓦片上,落在秦淮河上,落在城墙上,落在后湖的湖面上,溅起一层白茫茫的雾气,将整个天地完全充斥,只能从一闪而逝的缝隙中窥见些许亭台楼阁。
冰尘望着眼前景象,忽然有些莫名感慨,上次她来江都时,已经是八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她与那个男人曾经同游江都,后来两人分道扬镳之后,她返回玄都,直到就任天枢峰峰主之后才再次下山,那时候江都已经成为陆谦的后宅,道门作为扶持萧煜的一方,万万没有去往江都的道理,再然后便是镇魔井中的凄惨岁月,在其后的这段时间中,她距离江都最近的一次还是与徐北游的第一次斗剑,那一次她与江都只有一道城墙之隔,可最终还是败于徐北游之手,未能入城。
冰尘如何也没有想到,她竟是在如此情形之下进入到江都城的。
徐北游望着雨幕,任凭点点雨丝被微风吹进廊下,粘在身上,缓缓开口道:“道门,前辈已经回不去了,既然他们不仁在先,你又何必再与他们讲什么道义?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前辈肯留下来,无不可谈,只是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一直没有开口的冰尘向前几步与徐北游并肩而立,终于是开口道:“你就不怕我是第二个萧慎?”
徐北游摇头道:“人与人是不一样的,前辈的往事,我素有耳闻,我相信前辈不会是萧慎之流。”
冰尘将双手笼进袖中,面无表情道:“别忘了我当年是因为何事才被镇压入镇魔井中的。”
徐北游一笑置之,“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可剑宗与前辈素无仇怨。”
冰尘不置可否道:“你觉得剑宗可以胜过道门?”
徐北游笑了笑,“纵观道门以往,从三位大道君的道统之争开始,到青尘叛出道门为止,道门从未真正败在过外敌的手中,每次由盛转衰都是败在了自己的内斗,这次也不会例外。”
冰尘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徐北游继续说道:“现在道门乱象已显,总掌大局的秋叶也好,还是慕容萱和尘叶也罢,他们都知道将你逼离道门无疑是自断一臂,可他们不得不这么做,死了这么多地仙境界的大真人,总要给道门上下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这口黑锅,一般人扛不起来,只有你这位十八楼境界的剑仙才能扛起来,再加上你如今人不在道门,无从自辩,先前又是从镇魔井中释放出来的戴罪立功之身,无疑是再好不过的担罪之人,他们只有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你的身上,才能洗脱自己,才能重新将道门的局势稳定下来,所以现在前辈已经是百口莫辩,只能把这个所谓的罪名坐实。”
冰尘皱眉道:“你就如此笃定?”
徐北游轻描淡写道:“派系党争,这是从三位大道君道统之争时就传下来的恶习,本来剑宗也是如此,不过碧游岛一战之后,剑宗倾覆,宗内派系俱是消亡,如今的剑宗倒是没有这个隐患。可是道门与剑宗大不一样,道门内部的几大派系根深蒂固,可追溯到千年以上,不是一个掌教真人就能轻易弹压下去,还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才行,可惜如今的秋叶一样不占,他只能壮士断腕,或者说壁虎断尾。”
冰尘点了点头。
徐北游突然转头,近距离凝视着这个脸色略显苍白的女子,“我不信前辈对于道门没有半点怨言,当年道门教给前辈的东西,他们早就已经收了回去,现在前辈的一身修为都是源自我剑宗,前辈回归剑宗,于情、于理、于势,都说得过去。”
冰尘听到这里,不由扯了扯嘴角。
因为徐北游用了“回归”二字,而非“归顺”。
这种小心思无疑是耍小聪明,可却很能讨到她的欢心。
徐北游自嘲一笑,“当然,如果前辈实在不愿意,那么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冰尘终于转过头,与徐北游正面对视,笑问道:“徐北游,你打算给我一个什么位子?”
徐北游反问道:“前辈想要什么位子。”
冰尘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
徐北游无奈给出一个答案,“剑宗有三大长老之位,仅次于宗主,如果冰尘前辈同意,那么前辈就是剑宗三大长老之首。”
冰尘笑玩味道:“难道不是让我做你的大剑奴?”
徐北游赶忙正色道:“晚辈岂敢有如此非分之想。”
冰尘轻哼了一声,然后轻轻感慨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必要矫情了,再矫情下去,就要惹人厌了。”
不等徐北游开口说话,冰尘已是肃容正色,向徐北游恭敬一礼,沉声道:“剑宗冰尘见过宗主。”
第二百七十八章 意欲重整剑宗新()
曾经的道术坊,如今的青锋坊,已经大致修缮完毕,随着剑宗众人陆续迁入其中,此地正式成为剑宗的大本营所在,徐北游这次返回江都之后,决意在青锋坊召集所有剑宗高层,重整剑宗。
其实以前的徐北游也有过类似想法,只是那时候的他威望不足,不能轻易在宗内人事上大刀阔斧地下手,不过如今不比从前,现在的徐北游跻身天机榜中的三圣之列,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绝大多数人心悦诚服,更何况他一人一剑转战江南,大败道门高手无数,亲自手刃道门大地仙足有四人之多,其声望之高,在外人看来,甚至已经超过了当年的公孙仲谋,直追那位同样一人一剑而纵横天下的大剑仙上官仙尘。
如今这位三圣之列的剑仙携大胜之威归来,同时还带回一位同样是十八楼境界的剑仙,他说要重整剑宗,整个剑宗上下自然不可能有第二个声音。。。
虽然徐北游对冰尘说剑宗中并无派系之争,但实则还是存在两大派系之分,而这两大派系的始作俑者,便是徐北游的师父公孙仲谋和师母张雪瑶,当年公孙仲谋和张雪瑶因为意见相左而分道扬镳,公孙仲谋离开江都,由此道门口中的“后剑宗”开始分为两派,一派以剑气凌空堂为首,跟随公孙仲谋遍布天下各地,一派以剑阁为首,跟随张雪瑶扎根于江都,在徐北游重返江都之后,两派在名义上重归一家,分别由宋官官和张安掌管,但实际上还是存在着派系之分,只是没有道门各大派系那般泾渭分明。
这次徐北游重整剑宗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彻底整合派系,组成一个全新的、有别于如今道门和过去剑宗的剑宗,同时也重新建立起当年的剑宗架构。
当年的剑宗,最高位置自然是宗主,在宗主之下又有三大长老,在上官仙尘时代,三大长老分别是萧慎、东行先生、张重光,地位仅次于宗主,又分别各自掌管一殿一阁,比如张重光曾经掌管慎刑司,东行先生掌管剑气凌空堂,到了公孙仲谋就任剑宗宗主时,三大长老只剩两人,分别是张雪瑶和上官青虹,再到张雪瑶任代宗主时,干脆是一个也没有,只剩下三个空名。
在三大长老之下则是各殿阁之主和三十六位岛主,殿阁之主不必多说,与道门的众多殿阁之主并无太多区别,可三十六位岛主却不能与道门的七大峰主相提并论,道门是七大峰主共尊掌教真人,又有掌教和峰主共商合议的玉清殿议事,虽然数代掌教真人都曾不同程度地整顿七脉,收拢权柄,甚至是打压峰主,但七位峰主仍旧掌握着极大的权柄,若是他们联手,甚至可以与道门掌教分庭抗礼,这次道门内斗便是明证。
如果说道门的七大峰主像庙堂中的中枢阁臣,那么剑宗的三十六位岛主就像是封疆大吏,手握权柄不假,却不足以对抗剑宗宗主,相比较而言,剑宗更为集权,在上官仙尘时代达到巅峰,以至于流传出上官仙尘即是半个剑宗的说法。
如今剑宗还未“还都”碧游岛,也未收复东海三十六岛,所以三十位岛主的人选可以暂且不提,这次真正要定下的是各殿阁之主和三大长老的人选。
这些年来,剑宗老人们陆续故去,剑宗新人们体会不到当年剑宗的繁荣,所以也就没有老辈人的那股子心气,什么剑道之争,什么剑道不两立,都已经是埋在旧纸堆里的陈年旧事,他们想的不再是如何与道门针锋相对,而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太平日子,自从公孙仲谋和上官青虹相继故去之后,剑宗内的安逸之风就愈发兴盛,直到徐北游来到江都,才在某种程度上开始扭转这种氛围。
不过当初威望不足的徐北游想要成为名正言顺的剑宗首徒已经是花费了好大力气,更不可能触及到剑宗内部更深层次的改动,只是让亲近自己的宋官官和张安两人一跃成为独当一面的殿阁之主,至于后来的吴虞,名义上是剑宗的话事人,实际上底下各个山头仍是各有地盘,虽说看在徐北游和张雪瑶的面子上,谈不上阳奉阴违,但还是自行其是,徐北游这次就是要彻底打破这些所谓的自行其是。
当徐北游将这个消息传下去之后,很快就在剑宗内部掀起轩然大波,不少在剑宗中掌握着话语权的剑宗老人不免心中腹诽,一朝天子一朝臣,少主成了宗主,这天终究还是要变了,不过大家伙也都心知肚明,这位曾经的少主可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幼主,这次大败道门之后,不但证明了自己无愧于天机榜中的“三圣”评价,而且声望大涨,如果他们这些处于中间位置的老人敢于反对,不说上头如何镇压,就是各自手下的那些年轻弟子,就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这就是所谓的大势所趋。
今日的剑气凌空堂,张灯结彩,气氛热烈,各个剑宗主事齐聚一堂,相互问好寒暄之声不绝于耳,三三两两相互攀谈随处可见,虽然此时年关未至,但已经有了过年的热烈气氛。
此时已经成为剑宗宗主的徐北游就在剑气凌空堂的后堂,未在前庭露面,只是让吴虞代他应付场面。
与此同时,冰尘和张雪瑶两人也已经来到此地,张雪瑶先是以晚辈的身份主动拜见了冰尘,然后才来见徐北游。毕竟冰尘是秋叶的师叔,与上官仙尘份属同辈,差不多算是当世辈分最高的一小撮人之一,张雪瑶此举也在情理之中,这次见面,两人并未深谈什么,只能说是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