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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剑宗三十六,剑剑不相同,当然既有惊天动地一剑,也有轻描淡写不带半分烟火气的一剑。
剑二十四,严格来说应该算是折中一剑。刚出手时不见如何,片刻之后,声势大振。
道门五仙中的地仙只排在中间位置,在地仙之上还有神仙和天仙两境界,自古相传,神仙可过天门入天上仙界,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羽化飞升,至于更往上的天仙则有灵台开辟造化之功,开辟独属自己的一方小世界。
传闻武夫极致之后,可不过天门,打碎虚空,以力证道。
剑二十四就是效仿武夫打破虚空的一剑。
若说天上世界是一座大宅,天门是正门,那么剑二十四就是要在墙上打开一个“缺口”,此举自然会引来天道镇压反扑,所以剑二十四的真意不在于剑本身,而在于这个天道的“缺口”。
当年道门鼎盛一时,惊采绝艳之辈不知凡几,仅仅是地仙十八楼境界的修士就不下两手之数,为何上清大道君凭借一人之力让道门元气大伤,可一剑力压二十四位道宗大真人?因为我手中有一剑,无所不能。
徐北游停在原处负手而立,唯独诛仙一剑飞至。
天云脸色凝重,驱使法相再次斩出一剑。
逆天而动,四面八方无不阻力。
顺天而行,天上天下皆是助力。
微尘道人借纯均一剑和顺天之势,硬撼剑二十四。
两者相触,没有天崩地裂,也没有雷霆轰鸣,只有两者角力。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两剑,一剑诛仙,一剑纯均。
徐北游用出剑二十四开天道缺口,而下落的纯均剑则是要借着天地大势,将这道缺口给重新合上。
在这等紧要关头,天云心中浮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感觉,胜负一线。
此乃秋风未动蝉先觉。
天云毫不犹豫地深吸一气,继咬破舌尖之后,伸手在眉心上轻轻一划,裂开一道血槽,鲜血四溢。
继而血流满面。
天云的气机节节攀升,双手再次下压。
纯均法剑上面光芒大盛。
原本与纯均法剑势均力敌的剑二十四瞬间烟消云散。
诛仙悲鸣一声,倒飞回徐北游手中。
天云张开双手,大袖飘摇,法相也随之伸出双手,一手持剑,一手托塔,仿佛要顶天立地。
天云的神色重新变回平静,法相原本模糊的面貌渐渐变得与天云一般无二,宝相庄严。
天云面无表情,声音宏大地缓缓开口道:“徐北游,你剑宗素来说世间之事一剑了之,天下之事不过一剑之事,今日你我之事,也是一剑之事。”
负手而立的徐北游淡然笑道:“不妨一试。”
纯均法剑和天枢塔一起轰然落下。
徐北游将诛仙横于身前,以剑指在剑身上轻轻抹过,平静道:“剑二十六。”
这一剑仍旧是谈不上惊天动地,长剑出手如一道云气,混杂在四散云海之中,不见半分行迹。
剑二十三是意之所在的灭杀神魂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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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二十四是打开天道缺口的一剑。
剑二十五是无定式、无定向、无定距的无定一剑。
剑二十六,御微之剑,以小破大,以一点破一面之剑。
这一剑一闪而逝,刺在百丈法相的额头眉心之上。
一剑如一根鸿毛插在百丈法相的眉心上,看上去滑稽无比,但却自剑落之点延伸出无数裂缝,裂缝中有金光迸射。
天云清逸脸庞上出现无数细细血线,与身后百丈法相脸庞上的裂纹一般无二。
不过此时纯均剑和天枢塔也已经从天而落。
徐北游伸出双手,分别握住天岚和殊归一剑。
在纯均法剑的百丈剑身面前,徐北游显得无比渺小,仰头望向纯均,默念一个好字,举起手中天岚。
剑二十一。
天岚与纯均相撞一次。
徐北游后退一步,百丈法相则是浑身颤抖,脸庞上的裂纹继续蔓延,转眼间已经蔓延至整个身躯。
紧接着徐北游再一扬手,殊归脱手而出,化作长虹冲天而起。
这是徐北游今日的第七剑。
剑二十七。
天下道法以雷法为尊,剑宗与道门同源,自然也有雷霆一剑。
剑二十七,御天雷一剑。
苍穹如同被炸开一个窟窿,一道紫雷轰然坠落,如一道紫色瀑布,飞流而下三千尺!
剑横向而行,雷垂直而落,剑出亦是雷至,两者相交之处,便是天枢塔的下落所在。
徐北游深吸一气,然后再吐出一气。
这一口气是剑气,如一道银河挂于九天之上。
剑二十九。
这一剑直接崩碎了道君法相。
天云浑身浴血,惊骇欲绝,身上血气涌动,整个人化作一道血色长虹,一掠数百丈。
第一百六十章 金帐已至小丘岭()
虽然还未完全入秋,但是草原上又如去年一般,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林寒走出大帐抬头望去,天空一片阴霾,有大如鹅毛的雪花飘飘洒洒落下。
草原的雪又大又急,下到酣畅淋漓的时候,几乎就是一片白雪茫茫,别说赏景,就连路也找不到。不过可能还未入冬的缘故,这次的雪花就有些忸怩,飘飘摇摇的,远没有往日的凶猛。当然,比起塞内的雪,这也可以算是一场鹅毛大雪了。
林寒伸出手接了一朵雪花,感受着掌心上的丝丝凉意,仰头望向从天而落的飘洒大雪,对身旁王庭大祭司笑道:“下雪好,死了干净。”
王庭大祭司也就是草原萨满教的大祭司,看上去垂垂老矣,弓着腰背,脸上皱纹堆叠,手中则拄着一根如树藤纠缠的藤杖,说道:“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林寒眯起眼睛,轻声说道:“第一场雪。”
大祭司也伸手接住一片雪花,轻声道:“人生百载,百年之后,了然无痕。就像这雪,雪大是能压死人的,雪停之后,谁又看得见死人在哪?”
晦暗风雪之中,是十几万草原大军。
林寒望着十几万骑军,有片刻的失神,没来由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一件往事。
那时候萧煜已经攻克蜀州,横扫后建,正要东进入关,他这个小舅子自然要随行。在临行前的晚上,他去中都城里见了姐姐林银屏一面,那时候姐姐刚刚生下外甥萧玄不久,身子虚弱到不能久立,他就蹲在姐姐面前。
姐姐嘱咐他,“沙场凶险,万事以小心为上。没事的时候就安心留在大帐里,别亲身陷阵。行军打仗的事情有你姐夫和蓝先生做主,你在大战空歇的时候就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别累垮了身子。”
他将头埋在姐姐的膝盖上,没有说话,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姐姐又说,“行了,我话就说这么多,该走就走吧。平平安安地去,平平安安地回。”
他扶着姐姐的膝盖缓缓起身,终于是开口:“姐,没事的,南征北战都打过来了,不差这一回。”
姐姐没说话,只是将腕上那串戴了许多年的菩提子褪下,给他套在手腕上。
林寒低头望去,时隔这么多年,那串菩提子仍旧戴在他的手腕上,可是姐姐已经不在了,就连那个外甥也不在了。
他喃喃自语道:“姐,我这辈子没什么亲人,爹娘走得早,只有你从小护着我,要不是你,我早就死在了红娘子的手里,没有你,也没有我林寒今日的威风,所以我这辈子谁都可以不认,唯独不会不认你这个姐姐。”
已经是老人的林寒声音越来越低,“你要是还在世,想来会很生气吧,恼我这个做弟弟的,可我也是没办法,草原上年年白灾,这么多张嘴都要吃饭,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姐,若是日后咱们还能相见,要打要罚,都听你的。”
林寒手中的雪花渐渐融化,朔风愈急,白雪茫茫。
他猛然抬起头,拔高声音,“林术!”
有马蹄声响起,大军如潮水一般向两边分开,一骑越众而出。
草原汗王林寒的第四子,林术。
披甲佩刀的林术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末将在!”
林寒挥手道:“拔营吧。”
林术高声道:“诺!”
承平二十三年的入秋之际,在风雪之中,那顶象征着草原王庭的金帐跨过多伦河,出乌斯原,进入小丘岭。
风起于青萍之末,很多东西,高踞庙堂的诸公还未感知到的时候,下面早已是风声鹤唳。
正当满朝文武都把心思放在新君登基这件大事上的时候,整个西北一线早已是如临大敌,整个西北的上空仿佛都是阴云密布,就像一场大雨落下之前的阴云密布,风起云集雨将至,却不知何时至。
阴沉的天幕下,位于西北一线最前沿的大易府城头,一人扶墙眺望。
身穿大齐武官公服的男子大约不惑年纪,虽然看面相,因为久居边关的缘故而满面沧桑,但是气态儒雅,如一醇厚老儒,他便是大易府的守将赵旭。
自承平初年时,他自江南富庶之地调任西北边陲之地,从一个都尉做起,一直做到了今日的守备统领,尔来已有二十三年。
他奉命驻守大易府多年,这些年来草原骑军屡次犯边南下,他与草原骑军交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可唯独这次他嗅到了许多不一样的意味。
因为这次的草原骑军南下比起往年晚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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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为这次的草原太过安静了,安静到让人觉得窒息,安静到让他派往草原的所有斥候都没了音信。
这些斥候去哪里了?难道是被草原上的野狼叼走了?还是被草原上的马贼给杀了?
这样的理由就连大易府里的三岁小儿都不会相信。
西北防线,号称“边有墙、墙有关、关内有堡、堡内有兵”,一座座堡寨构成西北边地的整条防线,丹霞寨和小方寨就曾是这条防线中的一员,只是后来西北防线整体向前推移,才逐渐退出堡寨体系。
当年西北军前任都督诸葛恭为防贼屡入寇,曾指示西北军“夙夜尽心,以图成功,遇贼近边,出兵剿杀”,并多次率西北军出边巡哨,主动出击。正所谓今沿边之守,有营堡墩台之建,有巡探按伏之防,有左都督以总其权,有右都督以分其任。调发者之有逰兵,分防者之有备御,严守之道亦可谓周且备矣。
所谓“巡探按伏”,又称“墩夜”或“直拨、横拨”。“墩”指墩军,又称“横拨”,主要负责墩台及其附近地区的站岗放哨任务。“夜”又称“哨夜”、“直拨”,专指“能深入虏营哨探得实者,即能够深入敌境进行侦察活动的斥候,因其行动远离墩台边堡,深入草原,故又称“夜不收”。
所谓夜不收,大名鼎鼎,可谓大齐边军中的最精锐斥候,赵旭这次几乎将手头上的夜不收全都撒了出去,竟是无一人回来。
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草原上早有准备,出动了更多的斥候,以有心算无心,将这些夜不收悉数杀了。
赵旭神情坚毅地望向城外,喃喃自语道:“今年春上,都督大人增兵六千余人,加上城内本就有的四千余人,共有守军一万余人。草原骑军素来不擅攻城,就算是数倍之敌攻城,也可坚守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