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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又离开帝都,继续北行,来到巨鹿城,在巨鹿城中遭遇到了道门镇魔殿,有过一番纠缠,不得已只能离开巨鹿城,横穿西北来到东北,再从东北转道乘船来前往东海之滨,效仿古人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徐北游轻声道:“当年我也是跟随师父如此一路走过去,先去巨鹿城,再去东北,最后横渡东海前往魏国,这才遇到了从都天峰上下山来的道门掌教,才有了当初的碧游岛莲花峰一战。”
陈公鱼轻叹一声,“我没有去魏国,也没回帝都,而是又回到了更让我熟悉的江南,开始在此地做些学问,倒真是直把他乡作故乡。在江南的那些年,我的名气越来越大,修为越来越高,放在道门也许不算什么,但是放在已经一盘散沙的儒门,却是倍受重视,于是我成了儒门八位大先生之一,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儒门重器正心镜,继而踏足地仙十六楼境界,距离无数修士向往的地仙十八楼只差两楼而已,现在回想起来,可以用‘一帆风顺’四字来概括。”
陈公鱼转头又看了眼石门,石门上的剑形凹槽中汇聚的紫青色剑气已经快要将整个凹槽填满。
他由衷感慨道:“南归,你听完有什么感想?”
徐北游说道:“说实话,公鱼先生的运气的确是极好的。”
陈公鱼笑了笑,和颜悦色道:“其实所有的好运气都是事前的精心谋划。”
徐北游脸色微变,皱起眉头望向这个让他一直都看不透的儒门大先生。
陈公鱼对于徐北游的视线熟视无睹,背负双手望着那道凹槽,当那道凹槽完全被紫青二色的剑气灌注满时,他缓缓说道:“已经晚了。”
徐北游猛然望向不再散落紫青二色剑气的诛仙,终于松开眉头,不过脸上表情中多了几分自嘲和一丝无奈。
与此同时,陈公鱼脸上的笑意也一点一点褪去,彻底转为冰冷。
陈公鱼望向他,问道:“你早就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是因为这块玉佩的缘故?”
徐北游嗯了一声,“这块玉佩让我很不舒服。”
陈公鱼就像是个在与晚辈和颜悦色聊天的长辈,平静道:“所以我给你讲了一个关于这块玉佩的故事。”
徐北游嗓音干涩道:“这个故事是真的?”
陈公鱼淡然道:“当然是假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石门开图穷匕见()
石门开始一点点开启,陈公鱼平静说道:“当然,也不全是假的,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说谎要九真一假,这样才能让人无从分辨,这些事情确实发生过,不管是谁去查都是如此,只不过那个出身微末‘陈公鱼’早在很多年就已经死了,死于贫寒交迫之中。”
徐北游沉声问道:“你是谁?”
陈公鱼淡笑道:“我是陈公鱼,陈公鱼不是我,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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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北游又是皱起眉头,望着眼前这个行事有违常理的男子,回忆起先前他曾说过的话眼看着这些年四下赶考花尽了家中本就不多积蓄,老母病死,自己又身无分文,已是走到绝路,终是幸得这块自幼随身佩戴的玉佩中的儒家先贤出手相助,方才没有饿死街头这块玉佩本是一位儒家先贤的贴身佩戴之物,其中有那位儒家先贤遗留的一缕残魂徐北游终于理清思绪,冷声道:“你就是那枚玉佩中的所谓‘儒家先贤’?”
陈公鱼轻轻摩挲着玉佩,淡然道:“虽不中,但不远矣。”
徐北游沉声道:“你到底是谁?”
陈公鱼略微思量了一下,说道:“也罢,到了这个时候再隐藏身份与否已经无关紧要,索性就让你死个明白,我,或者说孤,姓萧名瑾字怀瑜,南归,你娶了知南那丫头,按照辈分来算,孤还是你的叔祖。”
陈公鱼此时的气势浑然一变,不再是温文尔雅的儒生,而是极具威严的上位之人,他背负双手,平淡道:“你应该记得吧,孤曾经炼有三尸元神,其中有一尊专事中原事务的元神在梅山被萧煜喝破,不过所幸还有另外两尊,他们都还安然无恙,周游世间,这位儒门大先生陈公鱼,是萧瑾又不是萧瑾,萧瑾是他则确凿无疑,有了他们,萧瑾才可以悠哉游哉地待在魏国,闲看庭前花开花谢,静等堂前燕去燕归,说起来这还要感谢孤那位皇嫂,若不是她执意让孤不得踏足中原陆地半步,孤也不会想出这个取巧的法子。”
陈公鱼将玉佩从腰间摘下,举在眼前细观,“大概是黄龙年间的时候,孤将这块玉佩辗转送入了陈公鱼母亲的手中,然后孤等了将近二十年时间,终于等到瓜熟蒂落,于是有了这第二尊身外化身。”
徐北游仿佛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天问。
陈公鱼看了眼他手中的天问,说道:“君子当佩剑,这把天问本是孤的佩剑,不过为了布这个局,孤不得不亲自抹去剑上的印记,又亲手将它放在这里,最后亲自引着你来到这里,让你拿到这把天问,相信石门后会有另外一剑。”
此时石门已经开启小半,其中流光溢彩,看不清到底有什么。
陈公鱼瞥了眼石门,说道:“先前你一直问孤为何对此地知道的如此详细,那孤现在就告诉你,孤就藩魏国之后,在道门那帮废物的眼皮子底下,孤亲自带人将三十六岛一寸一寸地搜索了一遍。说来也是可笑,道门找了几十年没能找出什么,孤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找到了这处剑宗藏宝之地,不过话又说回来来,也不能说道门废物,毕竟这些道门的大真人很忙,忙着求道,忙着在天底下作威作福,可孤难免会很闲,在平定魏国之后,似乎就没什么事情,只能没事来三十六岛上走一走,权当作散心,还能探幽寻宝,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徐北游缓缓说道:“我们刚到碧游岛时所去的那处白塔,其实也是你故意为之吧?那颗所谓的被道门遗漏了的明珠,以及那幅所谓剑宗先辈遗留下来的剑炉地图。”
陈公鱼呵了一声“随手布置,有备无患,结果还真是用上了。”
徐北游轻声道:“魏王殿下真是煞费苦心啊。”
陈公鱼摇头道:“谈不上苦心二字,若真是苦心,也不会让你看出那么破绽,只能说是临时起意罢了。”
陈公鱼轻笑一声,“不过你能瞧出这么多破绽,也着实有些出乎孤的意料之外,好在也有意外之喜,诛仙竟是自行出匣,算是让孤省了不少功夫。”
“诛仙不是这扇石门的钥匙,诛仙剑气才是。”
“所以孤才会给你说了这个陈公鱼的故事,无外乎拖延时间而已,既然剑气已经注满,那么故事也就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徐北游转头望向石门,说道:“想来魏王殿下对于剑宗十二剑并不在意,真正在意的是我剑宗的千年继续。”
陈公鱼没有否认,干脆点头承认道:“孤现在要做的事情,揭开那层皮,说白了就是造反,既然要造反,就要兴兵征伐,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将领,也不是兵士,而是银钱,没有银钱就没有兵器甲胄,没有马匹粮草,没有军饷赏银,任凭你是智谋通天的绝代名将,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孤这些年来治理魏国,再加上做些海贸的生意,确实攒了许多银钱,不过仅仅是组建大军和置办火器,就已经花得七七八八,再想要跨海远征中原,仅仅是靠魏国一隅之地,还是太过勉强。”
陈公鱼看着徐北游说道:“朝廷的钱很多,但是朝廷用钱的地方更多,真正有闲钱的人还是你们这些宗门和世家,其实孤不用为银钱发愁,因为道门和叶氏、慕容氏、上官氏给孤许诺会一力解决军费问题,不过命脉被他人握于掌中非孤所为,所以孤还要准备一条后路才是。”
徐北游点头道:“所以你就要千方百计拿到我们剑宗的千年宝藏。”
陈公鱼笑道:“孤无意与剑宗为敌,有些话孤也确实没骗你,就在几十年前,孤作为剑宗的客人登上了碧游岛,不但见到了当时剑宗的三大长老,还见到了剑宗宗主上官仙尘,孤在逐鹿十年中,有过不少次游说,最让我满意的有三次,分别是前往君岛万石园游说陆谦退兵,登上都天峰见道门老掌教紫尘,还有就是这次来到碧游岛说服上官仙尘北上后建。”
“早在大报恩寺的时候,孤就对一个老和尚说过三十年来求白冠的话语,可是那个佛门和尚却什么也没说,孤这辈子跟许多人说了许多诛心言论,有道门老掌教紫尘,有大剑仙上官仙尘,有佛门上代方丈牧观,有江南王陆谦,有东北王牧人起,还有孤的父兄两人,他们都听得如痴如醉,所以他们明知道孤不仅仅是诛心之言,更有诛心之心,仍会留下孤的性命,一直到了今日。”
陈公鱼再次望向正在逐渐开启的石门,微笑道:“南归,石门开启还要些时候,你想不想听一听孤的故事?”
徐北游伸手握住诛仙,如临大敌。
第一百一十七章 萧怀瑜的当年事()
陈公鱼对此熟视无睹,平静道:“你为什么不走?为何还留在这里听孤说话?孤又为什么不对你出手,而是与你说这些无用的废话?”
不等徐北游回答,他已经是自问自答道:“因为你知道,如果你走了,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得到那最后一剑。孤也知道,这尊身外化身毕竟不是十八楼境界的尘叶,没有十足把握留下手握诛仙且曾经两度踏足十八楼境界的徐北游。”
徐北游轻声道:“踏足地仙十八楼境界这种事情,我说了不算,都是巧合而已。”
“巧合也好,必然也罢,都是一样的,孤不是萧煜那种行险之人,从来都不是。”陈公鱼轻轻说道,然后他手中的正心镜自行飞出,悬于身侧。
陈公鱼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点镜面。
这面镜子骤然变大,好似一扇门户,然后镜中如水的涟漪渐渐变成一个漩涡。
陈公鱼“好心”提醒道:“儒门的正心镜可不仅仅是用来斗法的,只要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它就能化作一道连接魏王宫的门户,到那时候,你就是笼中之雀,不用孤亲自出手。”
徐北游面无表情,看不出心中所想。
陈公鱼不以为意,自顾说道:“在这之前,先听一听我的故事吧。”
这一次,他没有继续自称为孤,而是换成了我,仿佛又从萧瑾变回了陈公鱼。
“和曾经的陈公鱼一样,我也是出生于东都,我的生母是前朝的陵安公主,大郑神宗皇帝的妹妹,我的生父则是大齐的武祖皇帝萧烈,至于萧煜,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虽然是父母双全之人,但其实与寡母相差无多,我的那位父亲很不喜欢我们母子二人,他与萧煜居于安国公府,而我与母亲则是居于公主府,我与那对父子,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想必南归也听说过一二,我是早慧的谪仙人,具体缘由,我不再赘言,总之这个传言不算错,我的心智很早就与成年男子无异,当时世道渐乱,萧煜和林银屏去了草原,那位雄才大略的父亲终于同意让我跟在他的身边做些事情,那时候,我想当然地以为他要放弃萧煜,选择我这个次子来做萧氏的下任家主,可是当萧煜在草原站稳脚跟之后,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