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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苑内别有一番洞天,庭院深深,幽静雅致,没有半点浮躁繁华,其中也并非只有娼户女子,另有乐工、裁缝、工匠、仆役无数,巨鹿城中的许多权贵人物都会在此梳拢一个粉头,包下一座院子,倒不是为了女色享受,毕竟凡是能被套上权贵二字的人,从来都少不了娇妻美妾,更多还是为了避世修养,也算是闹中取静。
出身高阀世族的公孙仲谋会落脚在这儿,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金玉苑在巨鹿城中的名声很大,徐北游只是问了几个路人便找到了金玉苑的所在。
在一名缠着绿头巾龟奴的带领下,徐北游穿廊过堂,七曲八折后,来到了公孙仲谋落脚的院子。
刚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花木扶疏,草木青青,清幽之气扑面而来,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烟花之气,倒更像是某位名士的别院偏居。
徐北游暗暗咋舌,这哪里还是烟花场所,自己真是孤陋寡闻了。
徐北游在这儿没见到公孙仲谋,但见到了有些日子不见的知云。
知云还是老样子,羞涩腼腆的小丫头,与宋官官截然不同,见到徐北游后,只是捏了自己的衣角,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欲言又止。
徐北游玩笑道“怎么,几天不见,不认得我了?”
知云红了脸,低头小声道“哪有。”
徐北游微微一笑,“那么带我四下走走,如何?”
知云抬起头,露给他一个大大的笑颜,带路前行。
在晚间时分,徐北游终于在此见到了师父公孙仲谋,然后师徒两人在一处亭子里有了一番密谈。
其实说是密谈,倒不如说是一番师徒之间的问答。
亭子中,公孙仲谋和徐北游相对而坐,这位剑宗宗主轻声道“等你踏足地仙境界,不管我还在不在,你都是剑宗宗主。”
徐北游没有惊讶,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夜风乍起,夜色中渗出微微凉意,月光洒落下来,被一丛丛草木和花卉切割得支离破碎,透过其间的缝隙,在地面上印出一簇簇奇形怪状的影子。
公孙仲谋望着当空的一轮明月,道“为师此生夙愿,不过是重立剑宗,如今为师已经年过八十,此世长生无望,几乎可以说是一只脚已经迈进棺材,所以才要找一个传人,继承遗志。”
徐北游轻声问道“师父,你现在不是已经重建剑宗了吗?”
公孙仲谋收回视线,先是看了自己弟子一眼,然后拿起面前石桌上的蛇胆酒轻啜,“为师要的剑宗,不是一个剑气凌空堂,而是剑阁,慎刑司,藏剑楼,授剑洞,碧游岛,葬剑岛和其他三十四岛,三百处剑冢,五百处剑池,近千剑炉,总之为师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剑宗,但是这个剑宗已经不复存在了。”
徐北游沉默不语。
公孙仲谋的嗓音清幽,就像手中的蛇胆酒,“这里只有你我师徒两人,没有外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当年道门两分,地位一落千丈,道门用了近千年去复兴道门,所以重建剑宗不是一代人的事情,你师母说得对,一代人就做一代人的事情,其他事情就应该交由后人去做。”
徐北游点头赞同道“师母所言极是。”
公孙仲谋将壶中的蛇胆酒一饮而尽,叹息道“为师这代人所做的事情,就是重建了剑气凌空堂,能留给你的也只有一个剑气凌空堂,而这个剑气凌空堂,你能否抓到手中,还要看你的本事如何。说句强人所难的话,为师希望你能在为师在世时就将剑气凌空堂抓在手中,那样为师也能走的安心,即便是为师不在了,剑气凌空堂也乱不了,更散不掉。”
徐北游答非所问道“难道师父对接下来与镇魔殿殿主的一战没有把握?“
公孙仲谋摇头道“谈不上,镇魔殿殿主修为很高不假,可还没到让为师无可奈何的地步,只是为师一大把年纪了,总是会多思量些身后之事。”
说到这儿,公孙仲谋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有些事情,总要有人站出来,总要有人去做,既然决定去做,就要面对生死,当生死来临时,自己不想去死了,那事情就做不成了,想要把事情做成,必须当死则死。”
“总得有人去死,不是你就是我,我们死了,但是我们想做的事情做成了,这就是没有白死,这就是死得其所,这就是”
徐北游轻声道“死而无憾。”
老人笑了,笑得很是欣慰。
第六十六章 剑仙霸气至如此()
修行界实在太大了,想要在其中迅速闯出些名声,除了要有高深的修为,还要有宗门的鼓吹造势,拿得出手的事迹,或是异于常人的特点。当年年纪轻轻的上官仙尘是如何成名的?很简单,就是一剑屠戮五位地仙境界大高手,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当时道门的镇魔殿殿主,轰动整个修行界,被誉为独步天下的大剑仙。
当然,还有一条终南捷径,那就是直接以修为登上天机榜十人之列,这样自然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话又说回来,能登顶天机榜十人的,无一不是积年名宿,或者干脆就是道门掌教这般泰山北斗的宗师人物,也用不着靠天机榜来扬名了。
如果天机榜十人中有两人约战,那无疑是可以轰动大半个修行界的大事。
排名第八的公孙仲谋和排名第七的道门镇魔殿殿主尘叶大真人,于巨鹿城约战。这个消息就像一颗巨石砸在了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上,激起无数浪花涟漪,商贾们开始逃离巨鹿城,但却有越来越多的修士闻讯而至。
毕竟两位近乎神仙的高人,各自威名铸就多年,真实修为如何已经不用再去质疑。公孙仲谋这些年行走天下,死在他剑下的道门高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实实在在的剑仙人物,做不得假。而镇魔殿殿主尘叶大真人,已经执掌镇魔殿半甲子的时光,极少有人能让他亲自出手,这次出手的对象是镇魔殿魔头榜单上仅次于青尘的公孙仲谋,如此可遇不可求的巅峰一战,若是身处异地赶不过来那还有个说法,如果近在眼前却错过了,那得后悔一辈子。
在北城门的城头上有一座高耸入云的望楼,这座望楼不属于任何一家,当年萧皇萧煜就是这里与大将军慕容燕定下口头盟约,联手北伐后建五王。这儿与巨鹿城中众多不成文的规矩一样,算是一处禁地,等闲人等不可入内。
此时空荡荡的望楼中站着两人,一人正是那日去见萧摩诃的宫装女子,不过此时的她没了平日里的冷傲神态,难掩重伤后的疲惫虚弱之态,对正站在窗口处眺望窗外风光的中年男子说道“属下无能,止步于公孙仲谋的剑二十,未能探出虚实。”
中年男子身材修长,身穿玄黑色道袍,脚踏同色云履,道髻以一支墨玉龙簪固定,一头黑发整整齐齐披在后背,负手而立,双手肌肤如同妙龄女子,看不出半点岁月沧桑痕迹。
他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俊逸面庞,仙风道骨中透露出久居上位的威严气度,只是嘴角习惯性地翘起,让他看上去就像始终在笑,使得整个人稍显柔和,少了几分压迫,多了几分温和。
他淡笑道“你无须自责,剑二十之后皆是杀人之剑,你若真的逼得公孙仲谋用了出来,那我今日也见不到你了。”
女子低下头去,虽然没有争辩,但似乎还有些不服气,倒像是小女儿作态。
在中年男子面前,她的确可以算是个小姑娘。无论是从地位上,还是年龄上。
她是酆都大帝一系中仅次于中央鬼帝的东方鬼帝,而站在她眼前的这位男子则是整个镇魔殿的主人。
这位镇魔殿殿主道号尘叶,与如今的掌教真人、已经故去的萧皇、首辅蓝玉、公孙仲谋等人属于同辈人,曾经的年轻一辈变成了如今真正掌握天下权柄的老辈人,多年以来的恩恩怨怨也在一次次斗争中变成了一笔谁也算不清的糊涂账。
尘叶年轻时就在镇魔殿中任职,有些类似今日的叶罪,几十年的苦心经营,根深蒂固,在师叔明尘大真人辞去殿主之位后,尘叶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新任镇魔殿殿主,也完成了镇魔殿的新老交替。
在他成为镇魔殿殿主之后,种种传说铺天盖地而来,给他塑造出多重形象,有说他是杀人屠夫,饥则食肉,渴则饮血,动辄灭人满门,与公孙仲谋杀人练剑的传说有异曲同工之妙。还有说他是野心勃勃之人,自比黑衣掌教其实恰恰说明他想要取代掌教真人,这些年来他其实一直都在下一盘很大的棋。纷纷纭纭,大多都是恶名,善名寥寥无几。
当年各方诸侯逐鹿天下,兵争不止,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东方鬼帝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尘叶捡到并带回道门,对她而言,尘叶是亦师亦父亦主的一个复杂存在,公孙仲谋也好,萧摩诃也罢,在她眼中都是些沉沉暮气的老朽,纵使有些修为手段也不足为惧,徐北游等年轻人之流更是难入她的法眼,只有面前的殿主大人,才可以让桀骜不驯的东方鬼帝放下傲气尊严,像个小丫鬟似的去小心侍候。
尘叶对于东方鬼帝的不服气并不以为意,略微失神道“你们这些孩子,没经历过当年那些事,公孙仲谋此人,无论心性还是资质,俱是一时之选,只是因为少了些运气,才会郁郁不得志。易地而处,他若是道门之人,今日成就说不定还要远胜我等。”
东方鬼帝更不服气了,似是赌气地轻哼了一声。
尘叶一笑置之。
从巨鹿城的北门到灵武郡王府邸,有一条笔直宽阔的大道。
有师徒二人行走在这条大道上。
大道尽头即是北城门。
徐北游跟在师父身后,眯着眼望向那座高耸入云的望楼,轻声呢喃道“师父,小时候我问你什么是剑仙,你告诉我呵气即成飞剑,挥手剑如雨落,御剑可至九天之上,握剑则能独步天下,这就是剑仙,我当时就觉得剑仙真是霸气啊。”
走在前面的公孙仲谋没有回头,笑问道“怎么?”
徐北游轻笑道“要不,师父今天就给徒儿霸气一回?”
公孙仲谋洒然笑道“好。”
接下来的一幕,就像师徒两人在十年前的那次初见。
背负剑匣前行的老人,满头白发飞舞,大袖鼓荡。在距离北城门还有三百丈的时候停下脚步,然后将背后剑匣轰然立在身前,在地面上砸出一圈裂纹,同时有一圈肉眼不可见的元气涟漪向四周扩散开来,如同大风呼啸吹过,将四周房屋上的瓦片吹得哗啦作响。
下一刻,站在街道上公孙仲谋手指并为剑指,朝天一指。
天空中先是出现一道剑影,然后是两道,四道,八道,十六道依次递增。
很快,无数剑影层层叠叠,遮天蔽日。
公孙仲谋的脸上浮起笑容,手臂向前轻轻一推,然后开始缓步前行。
万千剑影随之而动,剑尖尽数指向北城门望楼。
公孙仲谋沉声道“道门尘叶,剑宗公孙仲谋今日问剑于你!”
北城门望楼内的尘叶轻笑一声,“公孙仲谋来了,你留在这儿观战,不许擅自插手。”
东方鬼帝咬了咬嘴唇,然后轻轻点头。
尘叶的身形骤然消失,然后出现在望楼楼顶的檐角上,声音响彻整个巨鹿城,“尘叶在此,请公孙宗主出剑。”
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