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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品级高低并不能完全决定官员实权大小,大都督府内有几位正二品的都督同知,可以说是位高,但是说起权重,那就远不如暗卫府从二品的都督佥事。
官场规矩,京官出京大三级,但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出京才行,在公侯满地走、四品五品多如狗的帝都,二品还真不算什么大人物。
相反,诸多封疆大吏品级不算太高,大多在二品和三品之间,不过论起手中实权,那可真是土皇帝一般,正因为如此,大齐朝廷才会一改前朝旧制,不再常设巡抚、总督、总兵官等官职,将一州军政大权分于三司衙门,使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互相牵制,不会轻易形成地方官府对抗蒙蔽朝廷的局面。
在这种情形下,四大边军左都督在地方上愈显得位高权重,虽然不能直接插手地方政务,但其影响力却是不可低估,毕竟官场上人情往来,大家同地为官,以后谁还没有求着别人的地方?
承平二十一年,八月二十三,朝廷旨意抵达齐州琅琊府,禹匡接旨之后拜别齐王,正式赶赴湖州赴任。
徐北游从张雪瑶处得知这个消息的同时,还有张雪瑶扔给他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那就是如何与这位新任后军左都督搭上线。
平心而论,这个问题对于别人来说可能要费一番思量,但对于徐北游来说,却并非算是太大的难题。
不要忘了徐北游的身后还站着一位当朝次辅韩阁老,众所周知,韩瑄无亲无故,无妻无子,只有徐北游这个养子远在江都,对于许多提着猪头却找不到庙门的人来说,徐北游无疑就是那座庙门。
若非如此,本地三司的几位主官又怎么会乐意放下身架主动结交徐北游,毕竟朝廷和剑宗井水不犯河水,对于江南的大小官员来说,剑宗少主不能把他们如何,次辅养子却足以影响到他们的官帽子。
禹匡这次出任后军左都督,乃是由萧帝钦点,而韩瑄重新出山入阁,同样是萧帝钦点,在这场君相之争中,禹匡和韩瑄都属于“帝党”,看在韩瑄的面子上,禹匡绝不会为难于徐北游。
退一万步来说,抛开韩瑄这层关系,单纯只说徐北游,那他也算是齐阳公主萧知南的人,而萧知南与萧白可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妹,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萧知南的面子,禹匡也不好与徐北游为难。
这是属于徐北游的人脉,放眼整个江南,没人能比徐北游做得更好。
承平二十一年,九月初一,禹匡孤身一人抵达江南,他没有急着去湖州大营,而是先去了江都。
徐北游如何也没有想到,禹匡竟然如此重视他,不等他去拜访,已经是亲自登门。
得知来客身份之后,徐北游亲自将禹匡引到正厅中,使人奉茶之后便屏退左右,使厅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这是徐北游第二次见禹匡,与上次相比,身份已经是大不相同,上次的禹匡只是一名三品统领,甚至只是充当了萧白马夫的角色,而如今的他已经一跃成为从一品的后军左都督,偌大一个江南的军权尽在其手。
在徐北游的面前,禹匡没有展现自己的另外一面,仍旧是沉默寡言的武夫形象,徐北游只得主动开口道:“不知禹大人突然造访,有何贵干?”
禹匡直接开口道:“徐北游,我曾奉命查过你的底细,去年及冠,也就是说你是承平元年生人,西河州丹霞寨下辖小方寨人士,孤儿,自幼被韩瑄收养,承平十年,公孙仲谋前往小方寨拜访韩瑄未果,却在无意中与你相识,并留下天岚一剑和三式剑招,承平二十年,你在丹霞寨偶遇齐阳公主和端木玉等一行人,给他们做引路向导,得银一千两,事后孤身前往中都,被卷入崇龙观之事,幸得公孙仲谋相救,并由此正式成为公孙仲谋的嫡传弟子……”
徐北游轻声打断了禹匡的话语,“是一千一百两,只有一百两是我做向导的费用,剩下的一千两是我用自己的剑搏出来的。”
禹匡笑了笑,“一千两,如今的你恐怕再也不会将区区一千两银子放在眼中,若是你日后能走到大剑仙上官仙尘的地步,再想请你出剑,可就不是银子多少的问题了。”
徐北游的声音无喜无悲,平静道:“那一千两银子我至今都还留着。”
禹匡对此不予置评,转而问道:“你知道当年大郑神宗皇帝请动上官仙尘亲自出手,到底付出了多少东西吗?”
徐北游摇了摇头。
禹匡语气颇为玩味道:“那我告诉你,当年的郑神宗送给上官仙尘三座海外仙岛,几乎等同于裂土封王,其中价值已经无法用金银估量。”
徐北游轻声问道:“为何要说这些?”
禹匡嘴角扯起一个笑容,道:“我希望你能有朝一日成为第二个上官仙尘,到那时候,我背后的主子也愿意效仿当年的郑神宗请你出手一次。”
徐北游的神情一肃,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不管是大郑神宗皇帝,还是我的师祖上官仙尘,两人可都是未能善终。”
禹匡似乎早就料到徐北游会有此一问,终于展露几分峥嵘道:“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我窃以为是时势造英雄,同样的人放在不同的时势之下会有不同的结果,儒门的夫子圣人曾经说过,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凡是史书留名之人,又有几个是庸人?不过是成败之分罢了。”
徐北游问道:“当初师祖和神宗皇帝的敌人是萧皇和道门老掌教紫尘,只是不知你身后的那位殿下又要对谁出手?”
禹匡摇头道:“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徐北游接着问道:“禹大人此来就是为了与我说这些?”
禹匡道:“主要是来见你一面,虽然你现在执掌剑宗,但真正的大权却仍旧在张雪瑶的手中,毕竟是她一手重建了江南剑阁,能一句话让你成为剑宗的话事人,也能一句话让你失去现在的地位,照此来说,我本该去见张雪瑶,之所以要先见你,是因为你与韩阁老的关系。”
徐北游沉默不语。
禹匡道:“我可以向你交个底,如今庙堂之上有两党,非是曾经的蓝党和韩党,而是相党和帝党,我、韩阁老、张无病,都可以算是帝党中人,甚至剑宗也可以划归为帝党之列,因为蓝相与道门交好,也因为陛下曾经与令师公孙仲谋有过一个君子约定。”
徐北游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我都是帝党中人?”
禹匡起身道:“有些事情,想逃也逃不掉,失之桑榆,得之桑隅,庙堂江湖从来就是一体,你从江湖走向庙堂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第七十八章 镜花水月藏秘辛()
送走禹匡之后,徐北游独自坐在偏厅中,身后是
擅自画龙乃是逾越之罪,不过远离庙堂的江湖以及高居江湖之上的各大宗门素来不在意这些,据说这副壁画是公孙仲谋年轻时一次酒醉后的兴起之作,整幅画一气呵成,画成之后,只觉画中有剑气蜿蜒驰骋,有剑意沛然森森。
徐北游转过身来望着这副巨大壁画,有些话想要去说,却又不知该说给谁听。
在一个男人的成长过程中,有一个角色是不可缺少和替代的,可以是父兄,也可以是师长,他们会教给你在这个世界上必要的生存手段和处世哲学,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这个角色很难由母亲或是其他什么女性来替代。
即使男子已经可以独自立世之后,遇到某些事情时,仍然希望可以有一个可以言之二三的人。
徐北游有很多话想说,可放眼他的身边,几乎是清一色的娘子军,有些话不适合对她们说,哪怕张雪瑶也是如此,他更想把这些话说给公孙仲谋或者韩瑄,可惜的是这两人都不在身边。
无人能言之二三,此乃人生一大苦事也。
徐北游望着这副青龙翻云图静默伫立良久,既然无人能言之二三,那就不说了,压在心底,不吐为快。
就在他想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忽然现这条气势磅礴的青龙竟然只有一只完整眼睛,另外一目有眼无珠,雪白一片。
徐北游心念一动,屈指一弹。虽然他如今身无半分气机,但还有一缕寄存于莫名剑内的诛仙剑气,这缕诛仙剑气激射而出之后,刚好击中那只不完整的龙目。
画龙点睛。
刹那之间,这条青龙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开始在墙壁上蜿蜒游动,随着青龙的游动,壁画也随之开始不断变化。
先是云消雾散,然后是拨云见日。
最后不见青龙也不见云雾,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剑形凹槽。
徐北游大概比对了一下之后,将师父的佩剑玄冥取出,放入这个凹槽之中。
只见整面墙壁开始缓缓移动,伴随着轰然声音,一个通向地下的入口出现在徐北游的面前。
徐北游朝入口中望去,只见一级级石阶蜿蜒向下,通道墙壁两侧悬有硕大夜明珠,不见半分漆黑昏暗。
徐北游喃喃道:“难不成后府那座小阁楼只是迷惑外人的障眼法,这里才是师父真正的闭关场所?”
徐北游略一犹豫之后迈步走入其中。
这段向下的石径不知有几许长,身在其中不分上下左右,不知东南西北。徐北游默默数着台阶,一直数到三百六十五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
这一刻他几乎产生错觉,因为他现自己又重新走回到了偏厅之中,身后仍旧是那面绘有青龙的墙壁,墙壁下则是他刚刚走出来的入口。
不过等他走出偏厅之后,立刻就现了蹊跷之处,外面的景象仍旧是公孙府不假,可却空无一人,非但没有人,甚至没有花草鸟虫等其他生灵,一片死寂。
至于公孙府之外,则是一片混沌虚无。
这儿不是公孙府,甚至不是江都,而是一个与公孙府一模一样的“镜中世界”。
正所谓镜花水月,镜中花,水中月,虽然相似,但终究是虚幻。
这里是一个以须弥芥子的大神通造就出来的小千世界,已经多年未有人来,恐怕就连张雪瑶也不知道此地的存在。
不过这方小千世界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宝物。
徐北游粗通阵法,知道想要维持这么一方小千世界的长久存在,必然有一个作为“阵眼”的宝物,只是不知道师父到底把什么宝物留在了此处。
徐北游开始漫无目的地四下游走,用了大概两个时辰的时间,将整座府邸上上下下走了一遍,最后在书房中现一封公孙仲谋早已写好的书信。
这封书信竟是写给道门掌教秋叶的,而且信的内容也让徐北游大为震惊。
信中提到一件往事,说的是当年极西之地有两名异人穿过漠北草原来到中都,被当时还只是西北王的萧皇收入麾下,这两名极西之地异人是一男一女,后来男子离开中都返回极西之地
,不过女子却是留了下来。
后来萧皇大举入关南下,攻城拔地,女子改良过的中都炮堪称是无往不利,在萧皇登基之后,为表其功,特封这位异乡女子为子爵,而这位女子爵终其一生也没有再回到自己的故乡,最后终老于帝都。
在信中,重要的不是这位女子爵,而是那位中途返回极西之地的异乡男子,根据公孙仲谋所说,其实那名男子早在黄龙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