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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渊阁、缥缃阁、嫏嬛阁。”林遥喃喃着,悠悠神往。
此刻的正厅里,雪雅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只不过偏着头有些呆呆地望着门外,美眸微微含着笑,仿佛听得出神了。
方菲留意到这姑娘的神色,从雪雅的视线瞧过去明白她一直是望着遥儿,如此含蕴浅笑的眼眸……感觉有种捉摸不定、委实说不清,总之很飘忽微妙。
丫鬟茗香将餐桌上的碗筷收拾完,便也安静坐下来,望向门外庭院,好整以暇待听小少爷和二姑爷品评茶花。
跟儿子说话扯远了,手上拿着半瓢水的林毅这时才接着往下浇起花来,浇的是那盆“九大八珠镶金玉”,看样子是绝不粗粗了事。
回过神来的林遥望向那盆花开九朵,全是亮白花瓣泛起苍黄光晕的“九大八珠镶金玉”,直觉得映入眼帘的阵势,气场强盛个个都很有派头,很有股威风凛凛之感。
“梁王、熭王、誉王、郯王、廒王、昶王、蠡王、霈王、睿王。”林遥嘴里咕哝着等父亲将之浇完,便继而问道:“这‘九大八珠镶金玉’的名称,应该还有缘故的吧?”
“要从何说起呢?”林毅抬头远望,捋捋心底所知晓的那些与之相关的缘故。
“慢慢说来。”
“本朝的爵位分为三等九阶:亭侯、乡侯、县侯;郡公、国公;黄王、玄王、地王、天王。匹配其身份最直观的便是‘珠镶金玉冠’,从亭侯的‘一珠镶金玉冠’到地王的‘八珠镶金玉冠’,再往上‘十珠镶金玉冠’乃皇太子,‘十二珠镶金玉冠’那就是皇帝陛下了。”
“九大八珠镶金玉,原来指的是九位地王。”
“是呀!公侯爵位世袭递降,王爵世袭罔替实封一方。当今天下有方国六十四,黄王三十六位,玄王十九位,地王也就是这九位,坊间美其名曰‘九大八珠镶金玉’。”
“没有天王么?”
“当年封王之时,据说由于巫尊何叹涯他老人家不受封,因而其他几位可封天王爵位的、还有几位要封地王爵位的、好几位要封玄王、黄王爵位的,也都没有接受封王。”
“爹爹,详细说来听听。”
“爹爹只是略知一二,详细的可说不来,因为这些跟随巫尊不受封王的都是些本领高强的修真人士,你若想更多地了解可以等姑姑回来后,自己问姑姑去。”
“那好吧!那就简单地说些!”林遥是怎么都爱听。
“记得,我在《魇洲图录》里看到‘七辖界’的记载,其中的‘罗浮界’、‘齐云界’、‘武夷界’、‘青琊界’、‘崆峒界’,也就是封给道门五大派试炼的辖界,因为这五大修真门派的六位创派老祖,当年就在可封天王、地王之列。”林毅有所知的当然乐意说给儿子听。
“未受封为王,却成就修真界的五派大宗师,也是千古佳话了。”
“大楚定鼎之初,那时我们人类很凄惨,阖洲、魇洲、宛洲、逐洲、以及神洲北部,可以说整个天下的半壁河山,皆已经沦陷于妖兽。那些年月真的是妖兽横行大地,读到许多的文献都记载着,人类流离,满目疮痍,尸骨遍野,在如此悲凉的境况里大楚担当起兴亡重任,为收复沦陷的半壁河山,历经百多年的坚苦征战,歼灭无数穷凶极恶的妖兽,功勋至伟者当然就是巫尊何叹涯。巫尊他老人家虽然没有像姜太公那样受封,若论及功勋相比辅佐周武王伐纣的姜太公,那是远远地超过了。”
“天下九洲,终于又完整的握在人类手里。”
“是啊!”
※※※
之前以为“天井”和“庭院”没什么差别,也就一直写着“天井”,后来才发现这两词的规格还差别不小,功能也有所不同,林荫庄应该用“庭院”才准确,书到用时方恨没有深入研究,前面的就暂时懒得去动了,后面的就写庭院了。
当然在郢都方府那次,林遥用神念将他大舅娘连带大舅摔进“天井”里去,那是本书唯一用对“天井”的地方,想想若是摔进没有些馊臭污水的“庭院”里去,那该多没意思呀!
203.生不逢时又何妨()
林毅壮怀欣慰的轻叹一声,就那么站着舒缓片刻,旋即往木桶里舀起半瓢水来,又继而悉心地浇花。
在此一时之间,林遥仰天远望也没有作声,想起几年前曾听那狼怪说到过这段历史,今日父亲说到的尽管又只是个大概,但脑海里已有相当惨烈的景象浮现,妖兽对人类漫无止境的凶残杀戮,怪不得会遭决绝报复。
都是该死的杂虏,林遥内心深处感受到捍卫天地本色的荣耀太有意义,无愧于身体发肤就得铁血热肠傲骨凛然,此刻以完整的灵魂缅想着英雄豪迈,浩气似乎就在青山绿水间回荡。
静静地,细细地,林毅已将“妖姬四代”以及“舜帝二妃”浇好了。
“遥儿,你怎么啦?”林毅见儿子仰着头在发呆。
“噢,全都浇好了呀!”林遥回过神来,目光落向“九大八珠镶金玉”、“妖姬四代”、“舜帝二妃”、转而又落向“七贤”、最后落在最先浇好的“红尘三仙”上,“这盆‘红尘三仙’喻拟虬髯君、木靖子、风拂女,又是个怎样的缘故?”
“这三位得名‘红尘三仙’说来话长。”林毅莞尔一笑道。
“那爹爹应该所知甚详了。”林遥很高兴,抬头望眼艳阳天,“太阳升高,我们进屋,爹爹慢慢说来听听。”
“好。”林毅应着,将手里的葫芦瓢放进木桶。
林遥便格外殷勤地提起木桶,快步去到灶房放好,转眼从回廊走向正厅,轻松赶上跟父亲并肩迈入正厅的门坎。
丫鬟茗香见小少爷跟老爷走进屋来,自然就给他们爷俩倒上茶水。
“毅哥哥,你要给遥儿说木靖子、风拂女、虬髯君的故事?”方菲悄然而问。
“我想,可以从虬髯君说起,你觉着怎么样?”林毅在妻子身旁坐下来,低语回应道。
“随你的吧!”方菲轻声细气地咕哝了句。
“爹爹请说。”林遥瞧见娘亲有点羞羞的神色,心头对这虬髯君、木靖子、风拂女得名“红尘三仙”的故事,那是更加感兴趣了。
“大楚皇历一一三年,富甲江淮畿区的扬州豪商巨贾张绩涟得第三子,然则并不欢喜,却嫌弃其小模样儿丑欲杀之。”林毅便开始讲述起来。
“要杀自己刚出生的儿子?”林遥惊问。
“是啊!”
“世间竟有如此之人,书上说虎毒不食子,这豪商巨贾张绩涟可真够狠心。”
“还好有母亲舐犊相护,天幸又有位隐士高人将其救出,并带走抚养,为之取名张慨。后来张慨自然也就拜此隐士高人为师,从小跟随他学艺修行,长大已是一身好本领。大楚皇历一四二年,二十九岁的张慨听从师命赶回扬州探亲,其时张绩涟正病危,长子、次子早卒无嗣,膝下凄凉,惟有悲叹若大的家业何来儿孙继承?”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呀!”林遥有感而发,“这张绩涟怎么也不会想到,曾经嫌弃要杀掉的那个丑儿子,大难未死而后福无穷,最终还得由他来继承家业。”
“三郎张慨尽管得以继承若大的家业,却是志不在行商。”林毅接着说道,“他的那位隐士高人师父名号为‘乐衢公’,既是方仙道修真人士,又是兵家乐毅之后。因此张慨二十多年所学,可不止千般道法,还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兵法。然而那时的大楚天下四海升平,沦陷于妖兽的阖洲、魇洲、宛洲、逐洲皆已收复,所以张慨常自感叹生不逢时,空有一身本领而无用武之地。”
“呵呵……”林遥莞尔笑出声,那是想到自己的一身本领。
“志存高远的张慨哪会坐守财富,云游两年间,使心中的抱负,逐渐有了十分清晰的蓝图。这日途经晋原畿区的灵磊镇,张慨骑着一头赤鹿,来到一家小旅舍投宿打尖,见屋里有个清秀女子长发及地,正站在床前梳理,那画面实在太美。只是屋里还有锅炉烹着肉,张慨索性将行囊置于炉前,当作枕头躺卧下来,静静地看着那清秀女子梳理长发。”
“张慨就是虬髯君吧!真是个异常有趣之人。”
“对,三郎张慨就是虬髯君,清秀女子便是风拂女,还有木靖子此刻正在屋外刷马。木靖子发现张慨如此放浪形骸的无礼,已是心头大怒,却按捺住,仍旧不动声色地刷着马。这时风拂女也发现自己屋里躺卧着一个不速之客,瞥见张慨其髯如虬,在慧眼看来可并非相貌丑,而是气宇轩昂,还有耿介狷狂。”林毅端起面前的茶杯,显然是说得口渴了。
“风拂女慧眼识人,虬髯君?木靖子?”林遥琢磨着等父亲喝了茶,便问道:“接下来呢?”
“于是风拂女一手握着长发,一手向木靖子示意切勿动怒。迅速梳头完毕,风拂女敛衽上前施礼问:‘尊客贵姓?’虬髯君答道:‘姓张。’风拂女登时说道:‘我亦姓张,合当为妹。’便又行了个拜见礼,然后问:‘兄长排行第几?’虬髯君随口答复:‘第三,妹子第几?’风拂女回应:‘最长。’虬髯君喜笑颜开说道:‘今夜幸逢一妹。’风拂女也很高兴,欢声招呼屋外的木靖子:‘李郎快来拜见三哥。’木靖子旋即进屋来拜见三哥虬髯君,而后三人环坐。望向锅中,虬髯君问:‘煮着什么肉?’风拂女答:‘羊肉,估计已然熟了。’虬髯君说句:‘我饿了。’抽出腰间匕首,便不客气地切肉吃起来,共同就餐,风拂女落落大方,木靖子又去买了些烧饼。三人吃饱后,虬髯君就将剩余的肉全都拿上,送到他那头赤鹿面前,他那头赤鹿即刻吃得极其畅快。”
“我就知道是只灵兽。”
“这个时候,隐隐约约听到许多马蹄声。木靖子眉头微皱道:‘风拂,他们追来了。’风拂女面带忧色说声:‘三哥,我跟李郎得走了。’眼见两人急急忙忙去牵马,虬髯君笑笑不紧不慢道:‘一妹,你既然认我为三哥,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风拂女迅即回应:‘三哥,你不清楚我和李郎之事。’虬髯君道:‘你和李郎不就是私奔么?’已骑在马背上的风拂女怔道:‘三哥如何得知的……’”
林遥听到这里,心底总算明白,娘亲为何会有娇羞之色。
当年方菲想到私奔之策,就是受“风拂女”和“木靖子”事迹的启发,相关书籍《虬髯君本传》、《淏国志》都是从侧面记载木风两人的私奔,却也有本《风拂传》是以私奔起首展开叙述,当然“红尘三仙”确实怎么讲都很传奇。
即便那时林毅足不出户的闭门读书,却从《虬髯君本传》、《淏国志》里知道这样有悖儒家礼教的私奔故事,而且还是赞赏的笔法,别开生面的豪放。所以林毅才有私奔之勇气,否则和方菲哪来如今的美满姻缘。
“虬髯君微笑道:‘一望便知。’风拂女和木靖子也不耽搁,两人两马相跟着出了小旅舍,转眼奔入夜色,形单影只的虬髯君从容骑上赤鹿随之消失在夜色里。风拂女、木靖子双骑出得灵磊镇,却蓦然间见一小队人马拦住去路,火把忽而亮起来,是越国公府的家将。全都是身穿便服有十几个人,迅速向木靖子、风拂女二人包抄过来,木靖子和风拂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