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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声戛然而止息了。
林遥站起身,挥挥长袖,抖抖直裾,当然是要回家吃午饭。
下午哪儿都不去,就呆在书房。林遥悠然地翻着书,可惜雪雅不识字,有奇文都无法与之共赏。
非常宁静,就让雪雅在这里打坐修炼,林遥看书也心安。沉浸书中的世界不知不觉间,外面只剩下红彤彤的余晖已不见夕阳……
用过晚饭之后,愉悦的雪雅回耳房休息,而林遥回到东厢房里没有即时安歇,为探索自身七个脉轮的奥妙玄机,开始接着修炼起“顺逆真元诀”来,可算用心了。在心窝旁的丹田,目前“膻中宫”尚有不少能量储存着,下半夜就继续做做梦。
走了月亮,迎来晨光,便是这样徜徉于修炼、徜徉于梦境、徜徉于笛声、徜徉于书香、徜徉于人间美味、徜徉于那些未知的奥妙玄机,成为现在林遥一天天的充实生活。
如今白天形影不离相跟着的雪雅尽管不食人间烟火不识字,也陶陶然乐在其中,渐渐适应起少爷的步伐,见识着林荫庄里庄外的一点一滴一草一木,小小妖精之身心亦自徜徉欢快。
如此有规律的日子,转眼五天过去。
绿语湖畔,岩石上,林遥吹奏的《蒹葭》已然很动听了。
静静陪伴在少爷身边,心灵单纯的雪雅慢慢习惯享受这般时光,而还有个小妖精也在聆听着林遥的笛声,她身在绿语湖里若隐若现,绛红色鳞片委实难以避免辉映,无疑就是云秀了。
虽然时辰还早,但今日林遥吹奏已尽兴,便站起身走下岩石,悠闲自在地沿着绿语湖畔,信步回家去。
不急的林遥步子小,岸上的雪雅相跟着,水里面的云秀却也相跟着在游弋。
不经意间林遥感觉到云秀的妖气,有那么点点奇异,隐隐约约的似乎若有若无,跟雪雅带着超常功效的香囊状况很像,又仿佛并非如此简单。
其实以林遥的修为,即便雪雅带着的香囊能将自身妖气完全收敛,也是很难避免不被发现,没有察觉那也是一时的疏忽大意。
就因为,当今世上的妖修在林遥神通感应下,足够遁形的已极其少有,所以见到的状况多般都不入法眼,才那么微妙。
简而言之,就是在大能面前,都显得渺小。
林遥往绿语湖瞄了一眼,见到吊在云秀胸鳍下的那块双鱼环佩,心想应该是此物的玄妙,淡化掉她身上的妖气。玉乃天地灵气孕育而生,所蕴含的灵气自然精纯,在人类的文字里就明确记载有凝神静气之功效。
此双鱼环佩,当然也并非寻常之玉。林遥在阴溪里初次见到,便瞧出此双鱼环佩很不简单,是块有着好几千个年头存在的古玉,似乎还隐藏着法阵,却没想要弄明白。转念间林遥想起姑姑突然驾临的那天,将云秀以及小河螺精可可送进绿语湖底后,回房看它们呆过的那水缸没感应到丝毫的气息留下,当时就很疑惑不解。
只是当时的情况太紧急,没去想那么多,自然领会不到双鱼环佩之灵性。现在林遥念头通达的回顾起此事,应该没有疑惑了。
“云秀——”
雪雅瞧向水里面,忽然间发现。
绿语湖里,相跟着游弋的红鲤鱼精,停顿下来眨动眼睛,却是没有吱声回应。
“云秀,你若有什么话,就说吧!”林遥停下脚步看着她。
“很好听……”云秀开口,湖面冒起泡泡。
“你喜欢听就好,我会经常在此吹笛子。”林遥微微一笑道。
“这个叫笛子?”
“是的。”
“噢……”云秀的话真不多。
“明天见!”林遥迈步,挥挥手上的笛子。
“少爷,我还……想听你读书。”云秀追着游弋过来。
“好。”林遥莞尔,脚步没有停随口吟咏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林遥每天有规律的日子,也就附加了一项,从此这绿语湖畔,是既有笛声袅袅又有读书声朗朗……
韶光荏苒,星河璀璨,晃眼五年过去了。
一千余株梨树都长得很高很高了,十来余株青梅树也都长高了,庭院里的四株榕树和两棵橘树长高了,林荫庄前方的九棵樟树长高了,后坡的那一大片茶子树终于长成一人多高了。
柳树、桃树、枣树、杏树、橙树、柚子树、柿子树、枇杷树、栗树、李树、石榴树、皂荚树……大马路边的杉树、鹅卵石小路旁的桂树全都长高了,十三岁的林遥已是玉树临风当然长高了。
万物生长,百花怒放,又是一个阳春三月里。
林荫庄沐浴着春风,空气清新俊逸,和煦的阳光那是分外耀眼。吃过早点的方菲、林毅夫妇二人坐在正厅里,悠闲地饮茶,茗香侍立在一旁,看样子心情也很爽朗,鸟语花香时不时的飘进来,还有忽远忽近的袅袅笛声在绕梁。
“遥儿今天吹奏的这一曲,又是《诗经》里的哪一篇?”方菲望着丈夫细声询问道。
“是小雅《鹤鸣》。”林毅回应。
“你现在都能听得出来,我却还是听不出来,就只感觉到遥儿吹奏的曲子是越来越好听了。”方菲轻轻地说着,竖耳倾听起来。
“哪里,我其实也听不出来,在你每次问他的时候,他回答过是哪篇,我就记下了。”林毅微微笑着说道。
“这笛子,琪儿只是教了他那么几天,五年里他居然将整部《诗经》三百余篇,都摸索吹奏出曲子来,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呀!”方菲满面笑容地摇摇头。
“遥儿不是说过么?学得基本乐理,曲子便可以融会贯通。”
“看着遥儿这个样子下去,我可是很当心呀!
“你当心什么?”
“你没有瞧见么?遥儿坐在绿语湖畔那块岩石上,天天这样顶着个太阳,就是一粒大米这样子暴晒,恐怕都会晒成小麦。”
200.幽茫()
“这也,太夸张了吧!”林毅愣怔了一下回应,随后脑海里浮现大米被暴晒成小麦的色泽,不禁莞尔。
“哪里夸张。”方菲说得一本正经,却又忍俊不禁微微笑了。
“遥儿如今确实已脱稚气,清秀俊逸,又很阳光,我觉得挺好。”林毅认真地说道。
“今年的夏日眼看就快要到了,就算遥儿再怎么不怕晒,那雪雅姑娘也同样不怕晒,我却是看在眼里,总是隐隐有些担忧。”方菲念叨起来,“等明天封大哥送来新的油纸伞,无论如何我都得让雪雅将油纸伞带上,五年来除了下雨的日子没见她跟遥儿出门,阴凉天当然没得说,可是如此大太阳两个人还就那么呆着,实在让我心疼。”
“世间有句谚语叫:暴晒在儿身,心疼在娘亲。”林毅理解起来一板一眼。身为父亲的林毅看儿子,却没有这般担忧,就像看到有人御风而行不会当心他踏空掉下来一样,那也是理解了。
“暴晒在儿身,心疼在娘亲。有这样的谚语?头一回听到,我怎么觉着像你自己的口气。”
“谚语的原话是:打在儿身,疼在娘心。”
“你呀……还真有这么个说法吗?”
“那确实。”
“呵……”
“你前天让我托封大哥买油纸伞,原来是为此呀!”
“当然了,每次让雪雅姑娘带伞出门,遥儿总不让她带,早些天我问遥儿为什么,遥儿说我们家的油纸伞陈旧、俗气、一点都不雅致。”
“怪不得你说有雅致的都给买下来。”林毅恍然道,“可我怎么感觉遥儿此番话,只是推却之辞呢?吃的、穿的、用的什么时候见遥儿挑剔过,他从小就爱在太阳底下跑跑跳跳,向来就不喜欢打伞。”
“我也想过,这可能是遥儿的推却之辞。”方菲道,“但他既然有那么一番话,我便顺着他的意思去办理此事,买些雅致的伞回来,看他又将如何说……”
次日清晨一大早,封黎的马车队伍,便出现在林荫庄门口。随之见到,容光焕发的封黎从最前面一辆马车上走下来。
封黎这几年的生意越做越大,现今主要经营的是茶行,已然发展到七家店面,最远的开在闽海畿区首府长乐城。长乐城踞守八闽海峡,拥有可供巨船停泊的大型港口,封黎的“蒙蒙亮茶行”都有从宛洲方国来的客商进货,“芳露茶”之名那是不胫而走。
戴垟地界属乐清县,乐清县属温州,温州属江南畿区。江南在大楚皇朝十九畿区里最为富庶,其首府金陵城可与四直隶都相提并论,总体规模比八散域、七辖界、六十四方国那要繁华太多了。
两百多万人口的金陵城,较百余万人口的长乐城距离温州要远,封黎的生意还到不了那么远。放眼天下,放眼神洲,放眼江南,其实封黎目前的生意很小,要走的路还很长。
晨曦刚刚洒进东厢房,林遥睡得正香,马车的咕噜咕噜声,许多人的脚步叭哒叭哒声,致使小家伙的梦境结束……
“封大哥,好早呀!”林毅的招呼声响起。
“习惯赶早了。”封黎的随性回应。
“我看,将油纸伞拿到书房里,这么多把?”林毅有些讶然。
“三十二把,不算多吧!”封黎笑言之。
“花……”
“这五盆茶花,是我特地在长乐城买来送你的礼物,早些日子忙碌只得放在自家里,大前天从乐清过来也不得便,今日便一起给你送过来了,还恰巧盛开了。”
“茶花娇贵,我还……没养过,恐怕不懂得照料。”
“想当年你种茶叶树、茶子树也是头一回呀!如今不是生长得那么好,区区五盆茶花,又能有多难养。”
“茶子树、茶叶树、茶花树虽属同宗分支,却各擅胜场,可都不简单!”
“只要是到了林荫庄,我相信什么树都会很好地生长。这五盆茶花,林老弟你看,应当安置在哪儿。”
“那就,摆放于庭院的正中间。春樟、夏榕、秋桂、冬柳,你们去把油纸伞搬到书房里。”林毅话音甫落,叭哒叭哒的脚步声便行动起来。
“去年帮你买的四个小厮,现在都已是崭新的精神面貌啦!”封黎爽朗赞叹之声随即响起。
“还要多谢封大哥,每次都劳烦你,此番买油纸伞又劳烦你,没想到你还费心从长乐城千里迢迢购得娇贵的茶花相赠,真让我有些过意不去。”
“你能劳烦我,那是你看得起我呀!不是吗?甚感荣幸,林老弟就别跟我客气了。”
“好。看这五盆茶花,应该都有不俗的名称吧?”
“一盆名曰‘舜帝二妃’,一盆名曰‘妖姬四代’,一盆名曰‘七贤’,一盆名曰‘九大八珠镶金玉’,一盆名曰‘红尘三仙’。五盆茶花各自对应着哪个名称,一目了然也无需我多作解释了。”
“听名称,很有股清奇的感觉。”
“望眼过去又感觉怎么样?”
“相得益彰,活色生香,顿使寒舍蓬荜增辉……”
此刻东厢房里,林遥翻了个身闭上眼睛,依旧要睡到,自然地醒来。
林遥起床吃早餐之时,已经不见封黎的马车队伍,这位生意人确实忙于奔波,就在庭院跟林毅交谈间,手底下的伙计便找苏落载满货物,没有过多耽搁即不辞辛苦地去了。
林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