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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龙儿道:“不拜师也成,这里有这么多江湖好汉哪,大伙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月,江湖上都知道少林高僧个个都是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小人。”
玄颠心想:“江湖都说少林个个不是东西才好哪。”面上却十分为难,突然两步走上前来,说道:“拜就拜,有什么了不起。”扑通一声跪在古钺聪面前,大声道:“师父在上,弟子玄颠给你磕头了。自此以后,你就是我师父,我就是你徒弟,师父有命,徒儿须当遵命而行,就是你让我把请我吃肉喝酒的好朋友王掌门剁成肉酱,徒儿也绝不敢有违,否则就是欺师灭祖,要遭天打雷劈。”
转眼之间,自己请来的帮手成了对手的徒弟,成了自己对手,王易武阴沉着脸,只觉今日诸事不顺,倒霉透顶,总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他怕古钺聪果然指使玄颠动手,又怕玄颠疯疯癫癫自己过来动手卖弄忠心,说了声:“告辞。”三步并两步向楼下走去。
玄颠道:“王掌门,别忘了结账,还有这满屋的桌椅板凳,也都赔了罢。”
待王易武等人走远,玄颠笑眯眯站了起来,拉住古钺聪的手道:“师父,你又长高啦。”
众人见两人原来早已相识,均是纳罕,忙让出座位来让他坐了。何胡来起身道:“我下楼去吩咐重设桌椅,上菜上酒。”
两人略叙别情,古钺聪道:“自烟波苑一别,你到哪里去了?”
玄颠道:“这可说来话长啦。”当下将这些年形迹大致说了,自少不了少林派高手驰援大慈恩寺的事,末了道:“有天晚上徒儿回寺,发现雷府被人烧了,半路正好碰到陆行云,还险些杀了他,后来他在大慈恩寺将息了好几天才醒过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众人也不知陆行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都不以为意。欧阳龙儿道:“雷府是我烧的,小和尚,我问你,除了陆行云和太乙北斗弟子,你有没有见着一名女子?”
玄颠一听她烧了雷府,问道:“你是谁?”
欧阳龙儿道:“以后再告诉你,你先答我话。”
玄颠望了古钺聪一眼,古钺聪道:“乖徒儿,你说罢。”玄颠方道:“我只见到陆掌门和一名女子,没见到太乙北斗弟子。”
欧阳龙儿满脸喜色,对古钺聪道:“相公,这事多半成了。”
玄颠听欧阳龙儿叫古钺聪相公,先是一怔,随即觉着一个闷雷从天而降,心想:“她是师父的老婆,我师父娶老婆了?那我岂不是要叫她师娘?”正自想着,欧阳龙儿道:“小和尚,我问你,他们俩是不是好上了?”
玄颠脑中嗡嗡作响,欧阳龙儿问了他三次,他方回过神来,问道:“什么啊?”
欧阳龙儿道:“我问你,他们是不是好上了?”
玄颠道:“谁好上了?”
欧阳龙儿道:“陆掌门和那名女子啊?”
玄颠道:“我怎么知道。”
欧阳龙儿道:“你们在大慈恩寺好几天,怎么会不知道?”
玄颠心绪烦乱,不耐烦道:“你们女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她一会儿要杀陆行云报仇,一会儿又怕他死了,鬼才知道他们好不好。”
第二十三回 生死茫茫7()
欧阳龙儿心忖:“玲珑妹子要杀陆掌门,定是以为他害死了我们,怕他死了可不大好说,也可能是芳心暗许,也可能是怕他死了查不出我们下落。”忽然想到:“陆行云身旁的女子莫要不是玲珑妹子?”问道:“那女子叫什么名字?”玄颠皱眉想了片刻,说道:“好像是姓何罢。”欧阳龙儿皱眉道:“姓何?何什么?”玄颠道:“她没告诉我。”他和玲珑共处一室多日,不是睡觉就是在寺中乱逛,果然并不知哈玲珑姓甚名谁。欧阳龙儿又问了他好些问题,可玄颠不是摇头不知,就是言不中的,欧阳龙儿问了半日,一无所获,气得直拍桌子,指着玄颠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笨徒弟!”
此言正中玄颠要害,他也大声道:“谁是你徒弟?我才不是你徒弟。”
欧阳龙儿道:“怎么,你不认我这个师娘,那就是不认师父了?”
玄颠仰头道:“要我给师父磕一百个头也不在话下,要叫你师娘,门儿也没有。”
欧阳龙儿见他十分决绝,一时倒也无可奈何,微微一想,笑道:“你叫我师娘,也不是没有好处的。”玄颠道:“就算你将天下的珍馐美馔放在我面前,我也绝不会让一个小女子做我长辈。”欧阳龙儿道:“好处就在长辈二字。”玄颠一愣,欧阳龙儿接道:“你和你师兄不大和气罢?”玄颠道:“是又怎样?”欧阳龙儿道:“你想想,你师兄是一本正经的少林方丈,地位何等尊崇,你管我叫师娘,他也就该叫我师娘,岂不比在他光光的脑袋上撒泡尿还痛快?”她方才见王易武一提到他师兄玄悲方丈,玄颠就来了劲,故此一番胡言乱语,谁知玄颠当年收古钺聪为徒,也正是因为此。玄颠果然双目放光,心想:“让师兄管这个如花似玉得女娃娃叫师娘,他就算不气死,也得呕血重病一场。”想到此,不禁大为心动。欧阳龙儿斜眼看着他,又道:“好处可不止这些哪,你天生好吃是不是,你肯叫我师娘,日后只要想吃什么,没有你师娘我弄不来的。”玄颠今年五十七岁,待在厨房里的时间怕不下四十年,见欧阳龙儿肤若白雪,指如葱根,说道:“我才不信你。”古钺聪笑道:“徒儿,她是不会下厨的,但要她将天下名厨大厨都说服来给你做顿饭,想来也不是难事。”玄颠知师父向来不开玩笑,闻此登时信了八分,说道:“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还真有个心愿未了。”欧阳龙儿道:“你说说看。”玄颠道:“那就是吃一回梨片伴蒸果子狸,而且一定要是宫中御厨史卫亲手做的。”欧阳龙儿道:“你让他做啊。”玄颠摇摇头道:“这人骨头硬得很,说她老婆死后,发誓再也不做这道菜,如何也不肯下厨,好几次我想干脆杀了他算了,可一想杀了他后,世上再无人能将梨片伴蒸果子狸做得如此美味,又下不去手。”欧阳龙儿想也不想,说道:“这有何难,拳头没用,还得用嘴,只要我三两句话,保管他心甘情愿给你煮那什么果子狸。”玄颠白她一眼,说道:“你只会吹牛皮,我怎知道你有没有真本事。”众侍卫何等精明,又见玄颠傻里傻气,立道:“欧阳姑娘,上个月你让我把老婆休了,我可是甘心情愿的。”另一个也抢道:“姑娘让我生吞下水沟里的死老鼠,现在想起来,实是普天之下,当今世上第一美味,每每想起,深夜难寐。”事发突然,最后一个侍卫实想不出什么更骇然听闻的话,只得道:“姑娘,我自宫之后,果然神清气爽,精神百倍了。”他声音尖细,这话又有意提高嗓门,听起来便是太监无疑。玄颠越听越奇,忍不住道:“你休妻,你吃死老鼠,你做太监,都是她让你们做的?”三人均自点头,齐声道:“心甘情愿。”
玄颠定定看着三人,说道:“你们不会合起伙来骗我罢?”
就在这时候,忽听得楼下喧阗之声,有不少人从楼梯涌上来,众人只道王易武请了救兵来找麻烦,均是一惊,举目看去,只见数十个农夫疾奔上来,这些人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提着箩筐,有的背着背篼,走到欧阳龙儿面前,不约而同跪在地上,当中一老者道:“我等得知欧阳姑娘仙踪降临,特来磕头。”说着果然咚咚咚磕起头来。
不止玄颠,其余众人都大是惊诧,欧阳龙儿也竖着眉头,试探道:“你们认得我?”
那老者道:“恩公……恩娘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两年前,是你三句话说服鞑子退兵,我们牛栏村老小才得以活命啊。”另一人道:“是啊,要不是你金口玉言,那三千多个凶悍蛮横的强盗也不会后悔莫及,大哭而回,不止将抢到手的财物已移送还,还将带来的马匹和随身财物都留给我们了。”
人丛中一老妇道:“姑娘,那天晚上有个蒙古兵垂涎我的美色,想要非礼我,我衣服都给他扒光了,是你说服他自愿割掉命根子,发誓以后再也不做强盗了,你忘了么?”那老妇皮肤黝黑,塌鼻厚唇,其中一只眼眼角还有一不小的眼屎,纵然两年前,也绝然不会有多少姿色,玄颠也辨不出美丑,心忖:“她果真有这么大的本事,要说服史老头儿下厨,恐怕果然不是难事。”
欧阳龙儿目光四下一扫,只见何胡来正倚在屏风后给她递眼色,她立时明白,这些人一定是何胡来花钱雇来的,他方才一定看到了这一幕,故而让这些村人来演这么一出。欧阳龙儿拍了拍脑袋,说道:“是了,你这么一说,我倒依稀想起来了,两年前我确是路过一个叫牛栏村的地方,你还告诉我,你相公叫乌……乌……乌什么来着?”那老妇道:“叫乌大牛。”欧阳龙儿道:“没错。”乌老大听到这里,忍不住道:“和我们是本家。”
这时候,方才那店小二端了一大盘红烧肉上楼,他先将肉放在一旁,寻了一张没损毁的桌子,放在空当扶正了,笑道:“掌柜的说了,为酬谢各位英雄赶走恶贼,这顿饭小店请客,各位请慢用。”
第二十三回 生死茫茫8()
众人均饿了,纷纷坐了过来,店小二将红烧肉端过来,许是被切掉手指正痛,盘子一斜,不少汁水倒在了桌上,欧阳龙儿道:“你这手盘子也拿不稳,让掌柜换个人伺候罢。”那小二一听这话,大声道:“姑娘怪小的这只手没用么?小的砍掉就是。”果然从腰后摸出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来,递给欧阳龙儿。欧阳龙儿吓了一跳,转念又想:“这磕头不过弯弯腰,手砍下来就长不出来了,莫不,他也是胡来大哥雇来的?”迟疑道:“这……不用了罢?”那小二道:“姑娘不屑动手,小的自己来就是。”握起刀把,挥刀就向左手胳膊重重砍下去,他蓬松的衣衫上登时鲜血直冒,小二面目狰狞去抽刀,谁知那刀子好像卡在了骨头上,一用力,还咯吱咯吱发响,他费了好大劲才拔下来,又用力砍了下去。众人见他自断手臂,无不扭过头去,欧阳龙儿看得害怕,忙道:“好了,砍两刀就行了,你下去罢。”
那店小二胆量甚小,玄颠自是知道的,此时见他挥刀砍自己手臂,竟然毫不手软,不由得他不心服口服,见小二要走,忍不住问道:“喂,你干么怕她?”
店小二睁大眼道:“怕什么怕,我心甘情愿,心服口服,你这和尚,什么也不懂。”右手捂着一晃一荡的左手,兴冲冲的下楼去了。
小二一走,玄颠站身起来,走到欧阳龙儿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去,咚咚咚磕了八个响头,恭恭敬敬道:“师娘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欧阳龙儿大喜,起身扶起他道:“乖徒儿,以后叫师娘就行了,也不必非得每次都磕头。”玄颠起身,欧阳龙儿又道:“你放心,只要那姓史的还活着,我让他一辈子心甘情愿给你做果子狸。”玄颠道:“多谢师娘。”欧阳龙儿道:“要不要我也说服玄悲,让他自断手脚,刺聋双耳,挖掉双目?”玄颠一怔,他一辈子与玄悲做对,但要他全身残废,却绝不忍心,说道:“不用不用,下次武林大会我们气他一气就成了。”说罢,忙又道:“气一气就行,可不要把他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