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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水落在地上,稍定神色,调理下内功,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本想跟凌子桓玩玩的,竟想不到将自己陷入千钧一发之际,好在凌子桓修为尚浅,念力不够,否则……
俊语走了过去,白了苍水一眼,看着撑在地上身子发抖的凌子桓,叹了口气说:“四年前,血洗贫瘠村的是谁,想必你很清楚。”
“咳咳……”凌子桓面无血色,抹了抹嘴角的血渍,想到四年前所发生的事,不由心中一痛。
他迟疑了一下,攥紧了拳头说:“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你们……到底是谁?还有……”
“你们就是……杀害廖仁和符浩淼的凶手吧!”
苍水长舒一口气,脸色恢复红润,向前迈了几步,“我说过了,你的敌人不是我!”
“如果我方才极力要杀你,你以为凭你现在的修为能有几成胜算?不过,也好,至少让我们觉得你还有点用!”说完,苍水嘴角上扬,面露喜色。
“咳咳……”俊语咳嗽了几声,是在提醒苍水注意说话的尺度。
在凌子桓看来,这句话是极大的嘲讽,好像是说自己的命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而是属于他们的,成了他们可以操纵的工具。
凌子桓性子直率,明知自己身负重任,有爹爹的临终所托,对穷奇的承诺,还有挞风子的毕生心愿……
这些事,凌子桓都会去做。可是,在他的心中,无数次问着自己,到底哪些事是对,哪些事是错。
事实上,这天地之间的事又如何能用简单的两个字来说得清。
“我不想被人安排,我只想走自己的路!”这是凌子桓在蚁洞中跟挞风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想到这里,凌子桓心生怒火,咬紧牙关,右手紧紧握住龙渊剑剑柄,想借助长剑支撑身体站立起来。
不料,身躯刚刚直立,胸口一痛,浑身无力,两腿一软,匍匐在地上。
凌子桓摊开右手手掌,仔细端详着,只有交错纵横的纹理,并无异样。刚刚身体受了重创,能明显觉得体内有两种真气在相互排斥,跟前几日的状况一模一样。
凌子桓自然知道其缘故,憋屈不已,对那智弘和尚竟生出几分埋怨,为何他要将这该死的佛派真气灌输到手掌之内?
更让凌子桓诧异的是,自己的鲜血撒在龙渊剑上,却迸发出一道强烈的光束,威力如此之大。
苍水面如寒冰,冷冷地说:“既然你已经进入了八强,那么我希望你能拿到此次试炼大会的魁首。”
凌子桓听后,心头一紧,想道:“什么!他怎么知道我进入八强了,难道这两人一直在暗中监视我?”
“这么说来,钟雨生的猜测没错,昨日就是他们二人帮助了我,而且今日的胜之不武,也能说得通,无非就是为我扫清障碍,顺利入围前八强。”
“毕竟前三轮的海选,是没有掌门和长老观战的,自然能做些手脚。”
凌子桓身子一震,低哼一声,斜视着苍水,说:“你倒是挺关心我嘛!”
俊语走到凌子桓的跟前,看了他一眼,悠然地说:“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帮你拿到试炼大会的魁首。”
“到那时,玉溪子会亲自传授你高深道法,成为下一任玄清宗掌门的候选人,啊哈哈哈……”
俊语微微颔首,笑了起来。一旁的苍水看了俊语一眼,点了点头。
这笑声传入凌子桓的耳朵,只觉是讥讽嘲笑之意。
于是,他冷冷一笑,面露狡黠,嘴角的一抹鲜血在夜色中,着实可怖,不知是喷怒,还是无奈,却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林间树梢摇曳,黑影重叠,响起锐耳的沙沙声。
苍水和俊语二人皆是耳根一动,听到不远处的动静,心头一紧,接着凝聚心神,提高警惕。
凌子桓自然也听到了,声音似从后方传来,而那个方向正是他们金烛峰弟子参加此次大会的临时住所。
这声音,越来越近,不是风声,是有人来了!
俊语看了苍水一眼,内力一催,使用传音入密,对苍水说:“有人朝这里来了,好像不止一人,怎么办,要不要先撤?”
苍水身子微微一动,嘴角上扬,脸上没有丝毫忧虑,镇定地说:“听这声音,就知道道行一般,何惧之有?”
俊语怔了怔,面无表情,又看向异声传来的方向,没有再说什么。
“嗖嗖嗖!”
树影稍稍晃动,三个身影如疾风一般窜了出来,落在地上,随后站在凌子桓的那边。
这三人便是金烛峰的姚致远、曹胜之、江允。
凌子桓见到他们三人后,双眉舒展,心中一喜,犹如大旱逢甘霖,胸口的疼痛仿佛顿时消失。
“大……大师兄,原来是你们!”凌子桓开头道,很是高兴,脸上尽是喜色。
姚致远见到凌子桓匍匐在地上,衣服上又沾染不少鲜血,想来定是受了重伤,不由心中一痛,然后分别瞪了苍水和俊语一眼。
他走了过去,忙忙扶起凌子桓,一脸的担忧,关切地说:“师弟,你……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曹胜之和江允也走了过来,眉头紧锁,看着凌子桓。
此刻,凌子桓只觉三双温情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满满都是关怀,眼眶一热,心中一阵感动,而自己的伤似乎也消了大半。
凌子桓沉默了会儿,看着姚致远一脸的担忧,鼻子一酸,低声说:“我……我没事。呃,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姚致远回答说:“我们见你这么晚还没回去,又想起昨日师父特地过来提醒我们,说是最近有人被害,让我们小心提防,所以才出来寻你。”
“刚刚寻到后山,见小树林这边光芒四射,似有打斗,隐隐担忧你的安危,来不及通知掌门和长老,便赶过来了。”说完,姚致远的目光落在苍水和俊语的身上。
凌子桓嘴角动了动,微微颔首,望了一眼平静如水的夜空。
凉风习习,撩动着他额头的发丝。
四年前,他和齐煊齐上飞来峰。他有幸拜入金烛峰叶风迤的门下,修炼道法。不知不觉,四年光阴弹指一挥间。
但在他的心里,早就把金烛峰当做是自己的家,把师父和师兄当做是自己的亲人。
曹胜之扭过头去,狠狠地看着苍水和俊语,眼中凶光一闪,咬了咬牙说:“胆子真是够大的,敢来我们玄清宗撒野!”
苍水先是低声冷笑,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你又有几斤几两,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凌子桓咳嗽了一声,对曹胜之说:“曹师兄,他们……他们二人修为了得,不可轻敌啊!”
曹胜之沉默了半饷之后,甩了一下袖口,嘴角上扬,淡淡地说:“子桓,你还记得你初来金烛峰时,我跟你说过的一句话吗?”
言罢,凌子桓心神一震,抬头看向前方的曹胜之。
他脑海中忽地浮现出四年前初来金烛峰的景象,耳畔响起那句熟悉的话语。
“凌师弟,从今往后,我们一并修行,风雨同舟,你要把这金烛峰当做是自己的家。若有难处,或受人辱没欺凌,不必禀报师父,做师兄的为你做主。可若是做出一些背弃师门的事情来,我们可定不饶你!”
四年之久,这句话他依旧牢记于心。
此刻,凌子桓木然地看着曹胜之那伟岸的背影,衣袖在风中飘荡,时间在这一霎凝固。
冷月高悬,却洒下如纱一般的月光,暖入心脾。
第三十九章 两两相斗莫罢休()
飞来峰南侧,小树林。
冷月高挂枝梢,寒风把光秃秃的树枝,吹得呼呼直叫。
整片大地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树林原有的张牙舞爪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显得那么颓然无力。
天地之间,黯淡不光,沉醉在一片肃杀之中!
凌子桓怔怔地看着曹胜之坚实的背影,风拂动衣袂,身子挺拔如松,静静地,静静地……
四年前,父亲也如此刻这般,毅然站在凌子桓的面前,跟敌人面面相对。
然而,这样的身影是多么的伟岸,给人一种踏实!
想到这里,凌子桓心有不甘,捏紧了拳头,心里痛斥着自己:“凌子桓啊凌子桓,四年前,你保护不了你的亲人。四年后,你依旧如此,永远都是懦弱地躲在别人身后。”
“你不够强,你不够强!只有强者,才可以让自己的亲人和朋友感觉到安全和放心!”
想到这里,凌子桓一把抓住自己的领口,内心如波澜一般起伏不定。
姚致远看到凌子桓的异样,关心地问道:“师弟,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凌子桓咬了下嘴唇,缓缓地摇了摇头。
已是深夜,风吹在身上,稍有几丝凉意。
只见曹胜之眉头一挑,右手一伸,剑诀引出,一碧色长剑赫然祭出。
此剑唤作碧水剑,乃曹胜之所属仙剑。
曹胜之用力一挥,只见剑身修颀秀丽,通体晶银夺目,发出熠熠碧光,不可逼视。
姚致远见曹胜之祭出法宝,便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于是,他转向江允说:“允子,你来照顾下小师弟,我来相助于他。”
江允自知修为颇浅,其道行在姚致远和曹胜之两人之下,也没再多言,点头照办。
姚致远向前迈了三步,站在曹胜之的旁边,脸色忽地一冷,眉宇之间透出一点少有的凌厉。
凌子桓站在他们二人身后,不由眉头一蹙,生出几分担忧。
他见过对面其中一人的身手,尚且觉得高深莫测。光是苍水一人就已经让凌子桓够呛,现在若是以二对二,结果难以预料。
虽说如此,但凌子桓并没有阻止两位师兄。因为他觉得,刚刚和自己交过手的那人,虽没受什么伤,但似乎耗了不少真气。
相反,凌子桓看上去口吐鲜血,经脉大震,但并不是不能动弹。
就在刚才,手中“龙渊”发出“嗡嗡”的脆响,在凌子桓洒下血迹的剑锋处,虹光时明时暗,然后从剑身淌来涓涓细流,温热丹田。
凌子桓愣了一下,却怎么也想不到,沾染在“龙渊”上的那口鲜血已经被彻底汲取,化为道道虹光。
于是,凌子桓想到一个主意。想着在四人打斗之中,好好寻找机会,抓住一个空档,给予致命一击。
毕竟在对面二人眼中,凌子桓已经构不成威胁,难免会放松警惕。
“呼呼呼……”
地面残叶翻卷,空中杀气涌动。
姚致远口念剑诀,掌心朝上,“嘶”的一声,一柄金光长剑赫然祭出。
此剑唤作沉金古剑,乃姚致远的佩剑。
此剑看上去沉重无比,难以操控,实则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端凝沉雄。这剑的特点正符合姚致远谦和稳重的性格,人与剑可谓是完美搭配。
姚致远冷冷地说:“你们两个应该就是侵入我们玄清宗,杀害同门的凶手吧,刚好一起算!”
对面的苍水和俊语身躯一动不动,黑袍迎风缱绻。
半饷,只见苍水哼了一声,很是不屑,说道:“你们自称是正道中人,总有那么一堆破道理。就连杀个人,打个架,都要找点说法。我想知道,你们这样活得不累吗?”
姚致远愣了愣,脸色有些难看,也不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