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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资格。有这枚金令在手,当真是可以调动千军万马来相见的。
在隐流的地界内,他们可不认为有谁会傻到冒充隐流首领,挑|逗这个强大妖宗的底限。所以,这面金牌只可能是真的。
当先那名文士的面色不再轻松。修仙者对于力量的尊崇,其实和妖怪并没什么两样。他轻声道:“未知是隐流之中哪位首领驾到?”
宁小闲望了长天一眼,见他面色淡然,知道他根本无所谓身份暴露与否,于是转头朗声笑道:“撼天神君在此。”
她实在小看了这四个字的威力。
如晴天霹雳,如水入沸油。不单是这名文士,两岸听闻她话音之人,都不约而同退出了好几步,脸上变色。身后往复不息的水流拍岸声似乎也顿住了,那头巨妖同样呆若木鸡,僵在了水中。
它居然和上古神兽交过手,还从他掌中逃得了性命!所以这是当了几年水神时来运转,得了上天保佑么?巨妖眼里几乎要饱含泪水,对老天爷感激涕零。
对面的文士。表情更是精彩得很,宁小闲津津有味地看着他的脸庞若调色盘那样转换,心下略讶:“原来长天的名声重新又响彻南赡部洲了么?”
她毕竟沉睡了太久,不知道隐流这几年展露出的滔天凶焰,当真是由一条又一条的人命渲染出来的。其他宗派撕杀,不过是为了地盘、为了利益。隐流出手,为的却是取人性命和魂魄!而隐流的名头,永远会和一个人紧紧捆绑在一起,这就是上古神兽,撼天神君!
这名文士的镇定功夫不错,几个呼吸之后就调整过来。他走上两步。长长地鞠躬到底,恭恭敬敬道:“不知神君亲至。姚文远等唐突了,还望恕罪!”
长天淡淡道:“这头妖怪,我能带走了?”
姚文远额上冒汗,苦笑道:“您老说哪里话来?这头妖怪您只管收走,我们、我们这就离开了。回了镜海王府,府主大人若知道妖怪是被您收走了,想来也不会责怪我们的。”
长天唔了一声道:“既如此。你们自去吧。”他很老了么?夜风吹过,送来身前那人儿淡淡的发香。立在她身边。他无端就对“您老”这个称呼由衷感冒,也就更不喜镜海王府这几人。
这头巨妖对镜海王府来说,有大用。可是撼天神君在此,镜海王府再来多少人也一样折在这里,还不如乖觉一点,顺水推舟地个人情算了。
说什么滔滔罪孽,说什么绝不轻饶。隐流不就是个妖怪窝么,虽不知道撼天神君为何要替这头巨妖出面,但水中这家伙被带回巴蛇山脉,恐怕小日子从此过得滋润无比,还谈什么受罚?他们追踪了百万里之遥,最后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就这样两手空空回去,指不定府主大人要如何降罪呢。他心中苦笑,口里还不得不连应几声“是”,目光在伫立一侧的宁小闲身上扫过,脑中终于有灵光一闪。
“您,您可是宁小闲宁长老?”他迭声道。
这人看着她的眼神突然亮了。宁小闲眨了眨眼道:“我是。”对方这种如获至宝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她很不习惯。
姚文远欣喜道:“您气色真好,莫不是身体大好了?若能得知您醒转且康复的消息,我们少爷还不知道有多高兴……”
他这话刚说出,宁小闲立刻觉得身后传来了无形且浓厚的杀气。她赶紧轻咳一下,淡淡道:“你们该走了。”纤手放在背后,轻轻握住了长天的手掌。
他的手很凉。
姚文远被她这一打断,面上一愣,随后即警醒过来,再次行了一礼道:“我等告辞了。”轻轻挥了挥手,数十人重新隐入了黑暗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他失了这头妖怪,却给少爷带回宁小闲康复的消息,多少也能将功补一点儿过罢?临去前最后一眼,河边那两个人影在月下似乎重叠到一起,难分彼此。传说中撼天神君极疼爱宁小闲,如今看来也非虚言,他离她的距离,始终不超过一尺。
他们甫一消失,长天就反握住她的手,转头面对河妖。他用的力气不小,宁小闲觉得如遇虎钳,显然他心中忿懑。她聪明地不在这个时候触他霉气,也就乖乖任他抓握。
长天微一用劲,掌中的纤手就变作了软一团,柔若无骨。这触感好得让他想再加几分力气,却又怕捏疼了她。
他真想将她抓得更牢。
他垂眸,将这些思绪暂时驱出脑海,然后指着宁小闲对河怪道:“你先见一见她。”
河怪的目光,立刻落在她身上。他也是个有眼力价的人,长天和她站得很近,说明这女子在神君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因此他只草草打量了两眼就移开目光,不敢多瞧:“这位是?”
长天挑眉:“你不知道?”
河怪的声音听起来很惊奇:“我怎么……?我从来没见过这位……姑娘。”他犹豫了一下。不知如何措词。
长天薄唇一抿:“今日傍晚,她到你那水神庙中玩耍,印有水纹的签子掉出来,正好落到她脚边。”
“印有水纹的签子?”河怪的声音听起来更怪异了,过了好半天,他才恍然大悟,“哦,你说的是水神签!”
“……”宁小闲用力瞪着他,这家伙能将自己甩签领新娘的事儿忘个一干二净。也真是醉了。不过这也印证了一点,对凡人来说无比重要之事,放在“上仙”这里,或许就是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罢了。
现在,轮到河怪小心翼翼地打量她了。他没错看,神君一直紧紧抓着人家的小手。这么赤果果的占|有意味。这么浓厚的奸|情,他要是再没眼力价儿,也活不了这漫长的年岁了。所以他赶紧一拍脑袋道:“真是该死,那是上一任水神留下来的玩意儿,我接手这里之后,再不曾去管那等小事。哪知道今儿居然摇出了水神签。”
上一任?她眨了眨眼。
“那一筒里头可有一百八十八支签子,这位姑娘居然能一下子摇出水神签。这也真是……”他讪讪道,“这水神签的陋习是上一任水神留下的,那是条鲈鳗精。我本就无意承袭这习惯来娶什么新娘。这位姑娘既是大人的道侣,我先向你赔个不是!”说罢,立在水面上,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她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眼见这水神向她赔礼。又见身边的长天没有其他反应,显然也有化解之意。于是也回了一礼,微笑道:“我自是无妨的,只是凡人们追了我一路,想将我五大绑回去。”
河怪赶忙道:“我稍候便托梦给庙祝,让他从此以后不再这般行事。”说罢,眼巴巴地望着长天。
长天轻哼了一声道:“便饶了你这一回。你之前受过了重伤,现在伤势还未痊愈?”他之前和这家伙战斗,已经能感觉到对方疲态百出,打起来无甚乐趣可言。
河怪喜道:“神君高明,赤牙好生佩服。”新主人既如此说,想来是要给它治伤了。它的伤势有些古怪,但撼天神君若愿意出手,它痊愈的机会立刻增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宁小闲望着它本体满**错的血红色长牙,心想“赤牙”这名字倒也十分贴切。
长天却不理它,只伸手揽住宁小闲的细腰,将她一起带到了河心中央,站到了这巨怪身上。这种潜伏在大河之中的鲸形巨兽,身上一定是滑溜无比,幸好她下盘扎实,站住并不费劲。
随后,长天抓住她手,按到巨兽的皮肤上:“你我神力同出一源,你且试试,看看能察探出什么问题?”
她知道这是长天又借机指点她功课了,赶紧收敛心神,将神力送到巨兽体内,细细检查起来。这头大妖怪也明白长天的用意,静止不动,任她施为。
才察看了一会儿,她就暗自腹诽:这妖怪的个头也太大了!她送入对方身体的神力就像泥牛入海,连个水响都听不着,只觉得这副皮囊空空落落地,要察出问题来可是真难啊!
话说回来,若是轻易就能办到,长天也不会借此考较她了。她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调动起内丹中的所有神力,化作了十七、八股,再次钻入了巨兽赤牙的皮下。
十余道神力层层铺开、交织如,将这巨兽的身体划分作几十个区域,来回检视。这对神力操控的手法要求极高,她的施为也极精微,不到几个呼吸的功夫,她就已经觉得有些气喘了,后力难以为继。给这巨兽检查身体,可比连续不停地操纵玉舟两、三天还要累。长天说得不错,她缺乏耐力。
幸好在她精筋力尽之前,巨兽的身体当中突然传出了一阵异样的感觉。这是位于它下腹部,近丹田位置,宁小闲检出了一小股古怪的力量,凶蛮、阴冷、精纯,似乎从它存在的那一刻起,就带着无穷无尽的毁灭与破坏之使命。这一道力量大概被巨兽自行压制到轮胎大小。放在如此庞大的身体里面,当真是沧海一粟。她能这么快寻到,也算是靠了几分运气。
被她的神力一激,这股原本已经蛰伏下来的异力,突然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无形的劲道似乎都张牙舞爪起来,竟要冲破巨兽的压制,与她的神力一竞高下!它这一作怪,宁小闲就能感觉到身下的巨兽一声长嗥,声如骏马。同时浑身都轻颤起来,显然是顾虑到她和长天两人还站在它背上,因此强忍着剧烈的痛楚不敢动弹。
通过内视之法,她能清晰地“看”到,这股古怪的力量虽然被压制到了这里,然而它每时每刻都不忘往外蠕动扩张。凡是被它污染过的肌肉和筋脉,都会腐化变黑。只是巨兽自身恢复力强大,过不多时这些伤口又重新变回了血红的本色。
这是一场领地的争夺战。巨兽的生命力虽然庞大,但无时不刻与这凶险的力量为战,恐怕连夜里静静吞吐月华的时间都没有,并且是以自己的身体为主场。原本就有许多顾忌,所以估计也是被这团力量折磨得难受极了。
对这股力气。宁小闲却不觉得陌生。因为无论是她还是长天,都曾从一个人身上清晰无误地感受过:
皇甫铭!
这孩子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展露出强大的煞气,可她只察觉过他曾将煞气外放,却从未想过煞气也能这样埋入他人身体当中,同时造成如此可怕的破坏。这团煞气,应该不会是他亲手所为吧。但与他或许脱不了干系?
她才略事思虑,身体就有些乏力了。她赶紧将神力撤了回来。先做了几个调息,才转头对长天道:“煞气。”
她用的肯定语气,而非疑问。他虽然心情不佳,却也是满意她交上来的功课,嘴角微勾道:“不错。你能记起什么?”
她能想起什么?她茫然地转动眼珠,好半天才怔怔然望着他。除了皇甫铭,她不记得什么有用的线索啊,可是说那小子能对付这么大一个妖怪,打死她也不信哪。
她少有这般呆萌的模样,看起来又是全副心思地信任他,长天心里的怒气忍不住就泄去了一丝半缕,很想拉她入怀,使劲儿捏拉她滑嫩嫩的腮帮子,直到她哇哇喊疼为止。不过,现在这里有外人。
他咳了一声,面色淡然:“哨子。”
哨子?这和哨子兄有什么关系?咦,慢着!
脑海中有灵光一闪而过,她蹙眉细思,面上终于露出了恍然之色:“水神,原来你便是那时的上古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