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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自己手下人的眼神,已经完全被这明珠吸引了。作为一个合格的领导,他明白什么时候要独断专行,什么时候却必须顺应人心,因此只好深吸一口气道:“好,我们比!”当下从马车上解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熊皮展开来,顿时一股血腥之气弥漫四周。
这几日天气不好,他还没机会处理熊皮,只好仔细包起来,免得血腥味儿引来其他妖怪。他又自怀里取出内丹、熊爪,摆在旁边的大石头上,说道:“都在这里了。”
“就这么两样?”罗佑一怔,显然被这两样东西的寒碜程度雷倒了,声音都拔高起来。
邓浩没好气道:“你们那公子的剑上喂了剧毒,除了这三样东西,其他的都被污染,根本不能取用!”云虎商队才是苦主啊,付出与收获根本不成比例!对面这帮人自己干下那等好事,还好意思来责问,真不知道脸皮是如何练到这么厚的。
罗佑一时语塞,心里暗自懊恼。这样一只成年熊妖的身价可达上万两,但那是将皮肉、熊胆和内丹等统统计算在内。没想到散修的毒剑如此厉害,竟然将一整只熊污染到身价大跌的地步,早知如此,不该拿出这样珍贵的夜明珠当赌注!
众止睽睽之下,他又不好毁约,只好重重“哼”了一声,转身恭敬道:“请霍真人助我等一臂之力。”他也不傻,云虎商队只死了一个人就收拾了熊妖,这营地上看起来人人又身体健康,显然最多只负了轻伤,整体实力不可小觑。既是赌斗,肯定要请出最强力的打手来才有胜算。
人群微分,从后面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此人眉目细长、双颧高耸、脸色微黑,在这山野之地仍然穿着高冠宽袍,一副修士装扮。云虎商队不知就里,但虎行商行的人却面色恭敬。这就是打伤了熊妖的散修了,如非执事公子突然昏厥分散了他的注意力,那妖怪无论如何逃不出他的手心。
修士?云虎商队上上下下都变了脸色。对方唤出修士和自己这帮凡人对打,就像玩网络游戏的时候对手突然开了作弊器,这是比金手指还要逆天的东西啊,这是要被虐到死的节奏啊!难怪这罗佑敢拿出贵重的夜明珠来,原来是笃定了自己不会输,当下几个脾气火爆的就开声骂了出来。
这些粗鲁汉子骂人能吐出什么好话来?自然是翻着花样儿来骂了,问及祖宗十八代都嫌轻,宁小闲自认是观念开放、时尚前卫的奇女子,听了两句都不禁面红耳赤。这时那修士双眼一瞪,身上负着的长剑一阵长鸣,硬生生把这些污言秽语给压了下去。
邓浩的脸色却没多大变化。狼行商行臭名在外,眼前这姓罗的显然就是活生生的代言人,就算有人告诉他这个商行的人蒙面当了盗匪,他也不觉得意外。他沉吟了一会儿,才在罗佑不耐烦的催促中低声道:“哨子,这一场你来打吧。”
狼行商队的成员顿时就用同情的眼光在对面人群里搜索起那个倒霉蛋。在他们看来,他这一言就是定了人家的死期了。却见树梢上的背光处跳下来一个人,往这里慢慢走来。这人中等身材、面貌平庸、走起路来踩着落叶,也是沙沙作响,简直从头到脚没有半点特别的地方。“莫非这领队破罐子破摔,想着反正打不过,干脆找个没用的来送死?”
那修士霍真人脸色却微微一变。树上从头到尾都潜着一个人,他居然一无所觉,看来这个凡人手里也有两把刷子。
哨子慢吞吞地挤进人群。路过宁小闲身边时,突然感到手心被塞进了几粒东西和一支小瓶子,然后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借着人群正在议论纷纷的关头,在他耳边极快、极轻地说了一句:“药物吞服五十息后可生效辟毒,持续一个时辰;瓶中毒剂可喂在武器上。”为怕修士察觉,她的声音极小,但哨子的耳力何等之好,已经只字未漏地听了进去。
这个姑娘,果然不简单!他昨日见过宁小闲救治何小九,知道那几粒药必然就是辟毒有奇效的渠黄散和解惊丸。以此类推,装在小瓶中的毒药,想必也非泛泛。
哨子眼中喜色一掠而过,脸上仍是面无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了这几样东西,他至少可立于不败之地,连胜算都多了好几分。
他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此时营地中央清理出一块空地,原本的火堆和大锅早已移开。几乎所有人都将全副精力投在了场中即将进行的比斗上,只有言先生趁着大家不注意,又走过去打了一碗汤。
等哨子站定,那修士肃了肃发冠,整了整衣袍道:“请!”
话音刚落,哨子已经欺身而上,手腕一分,亮出一对匕首来,往霍真人的小腹和咽喉上招呼过去。后者一边后退,一边往身后剑匣上一拍,对着敌手捏了个剑诀,轻喝一声“去!”,就见匣内长剑轻鸣一声,凭空拔出,瞄准了哨子一剑劈去。
这一招,宁小闲也见过。当时权十方诛杀阿福,用的就是这飞剑御敌之法,但她事后问起过,这术法须到筑基中期以后才可以使用。君不见石季珊跟蝠王打斗的时候,也只能拿着师尊赐下的宝剑砍削切刺,却没有权十方驭起宝剑、如臂使指的本事。
她心中暗骂:这狼行商队居然请出筑基中期的修士与凡人对斗!当真不要脸至极。这筑基中期的修士也不矜身价,居然愿与凡人赌斗,同样也是无下限无底线啊。
哨子腰间发力,硬生生扭过身去,避过了这一击。和修士对斗,他不敢像以往那样只用小巧寸挪的功夫,因为这些已经成为法器的宝剑往往带有寸许吐吞的剑芒,锋锐无比。(未完待续)
第75章 凡人的胜利()
这时,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才看清了这长剑的全貌。这剑与普通长剑不同,居然通体墨绿,剑身非但没有光华,反倒像有斑斑锈迹,刀口上还有好几道缺口,这卖相实在不怎么样。
哨子也不与霍真人的绿剑正面对抗,只在场地上使出腾挪功夫来闪避。他一个大活人要躲避剑修的驭剑之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好几次长剑险之又险地从他身边擦过,还有一回甚至削下了他的一绺头发。云虎商队的伙计们看得提心吊胆,可又不敢出声打扰到他,只得咬牙忍住惊呼。
狼行商队哪有那么多顾忌,纷纷取笑道:“你这是要逃到明年去?赶紧向霍真人认输吧,再多磕几个响头,兴许他还能饶你一命。”
哨子无暇他顾,只是认真躲闪长剑的侵袭,有几回实在避不开,才动用手上的双匕去格挡,那也是一挡即闪,不再多作纠缠。
宁小闲眼尖,看见他手中的双匕已经换过了一对,不再是日前与熊妖搏斗时所用的了。她细细一想就明白了,不禁有些脸红:上一对儿匕首可是法器,捅进了熊妖的那等……污秽之处,早就受了污染了,须得细细保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因此修士对敌很少去攻击敌人的那个部位,倒不是自身品德有多高尚或不屑如此恶毒,只是这种打法明显两败俱伤,对方伤了幽门,自己伤了法器而已。
她不禁有些担心。哨子没了趁手的武器,只用手里这一对凡铁铸成的匕首来对敌,无形中就落了下风。长天却道:“此人功夫不高,但胜在临场应变能力极好,这却是面临生死之境才能磨练出来的。依我看。胜负还是未料之数,你不要太担心。”
她大感惊讶。听他的口气,这场比斗似乎反倒看好哨子,这怎么可能?哪怕有她的药物相助,一个凡人要打赢筑基期的修士,并且这修士还不是石季珊那样的小菜鸟,那得有多逆天的本事?
“双方压箱底的本事都还没使出来。你慢慢看下去就是了。打斗不长眼。这两人的武器上都有毒,你站到那个姓言的边上去,关键时刻可以拿他挡一挡。”见宁小闲站着没动。又催了一声,“去呀!”
这样好么,居然拿言先生当挡箭牌?她心里嘀嘀咕咕,还是往人家身边走了过去。言先生看她来了也不吃惊。只是不动声色地往她身前稍稍站了站,果然像是一面人肉挡箭牌。
他到底是能听到她和长天的对话。还是他和长天心有灵犀?怎么每次长天和她说完话,这言先生都像亲耳听闻一般?宁小闲同学就算神经再大条,此刻也感觉灰常不对劲了。
一刻钟过去了。场上,哨子的脚步已经显得有些沉重。额上亦淌出了汗水,显然这样快速移动对他体力的消耗很大。霍真人见状,又捏起剑诀。加大了对他的攻击力度。
这一下,哨子显然就有些吃不消了。终于在撤退之时计算错误,后背抵到了大树上!这下终于避无可避了吧?额上也见了汗的霍真人大喜,驱剑刺去。
哨子却像脚下打滑,蹭地一下坐了个屁股墩儿着地,结果巧而又巧地避过了这一击。绿剑咚地一声,扎在了树干上。他抓住机会,一个前扑向着霍真人冲来。
终于开始反击了。他的速度竟比赌斗开始还快出一大截,霍真人已经习惯了他原本的速度,此刻见他突然加速,急忙后退,却哪里有他退得快?眨眼间,哨子已经扑到他面前,一匕往胸口扎去。
两边商队的人都抑住惊呼,瞪大了眼睛看这决定胜负的一记绝杀!
匕首即将触到霍真人胸口的衣服时,他体表却泛过一层水波状的纹路,轻轻将这匕首荡了开去。
护身法器!哨子这一刺,无效!
狼行商队的人顿时吁出一口长气,可云虎商队就不干了。修士又能驭剑伤人,身上还佩着护身法器,这也忒欺负凡人了,怎不干脆背个龟壳出来见人?
这时队里又有人惊呼了一声,大家闻声看去,实在忍不住就大骂出声了被绿剑钉住的那棵树,树干上乌黑一片,附近的树枝树叶像被水灌饱一样,纷纷胀裂开来。这幅场景,谁看了不知道剑上有毒啊?大家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不要脸的见多了,但不要脸到这个程度的,还真是少见得很。
有明眼人瞬间就明白了,对比树上和熊妖身上的毒性,原来狼行商队里击伤熊妖的就是这个修士,就是这把剑,哪里是什么执事的公子了?
他们却不知道,能被雇来给凡人商二代当保镖的修士,原本也没太把节操当回事。他对骂声充耳不闻,腾出手来一指,那绿剑颤动几下,就挣脱出来,重新刺向了哨子。
战局又恢复到原来了。此时比斗的时间已经持续了两刻钟多。狼行商队的声音小了下去,他们也看出来,场上这个家伙虽然闪得狼狈,又兼满身大汗、气喘如牛,到现在却还是毫发未伤,当真是有本事在身的人。
瞅准了机会,哨子躲避绿剑时反手一掷,将左手所执的匕首射向霍真人的面门。这一记如电光石火,待被护身法器挡住时,霍真人才反应过来,狠狠地吓了一大跳。
“有趣。”长天声音里含着笑意,显然是看热闹看得舒服了,“这场打斗比我想象中的有趣多了,想不到凡人也能参与如此精彩的比斗。我看这场比赛,这哨子当真会赢。”
宁小闲挤出时间翻了个白眼。大家都紧张个半死,他老人家倒看戏看得悠哉。话说,他哪只眼睛看到哨子会赢的迹象了?
“没用的,你想耗尽我的护身法器?到你死了都不可能!”霍真人狞笑道。他其实也觉得有些气短了。他在狼行商行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