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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出两个字:“速去!”
她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扶着七仔的长脖子走到沙滩远处,这才飞起。
夏有凉风,吹起她的衣袂。长天出奇地安静,没有出声。她也保持着沉默。只有穷奇得意道:“女主人,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加入捞什子朝云宗的!嗯,你为什么不加入?这门派名气大得很。”
她没理会这只吵闹的老虎。若入了朝云宗。固然是找了一个好靠山,可是她以后就和权十方牵扯不清了。莫说长天不会同意。她自己都觉得不妥,权师兄为人那么好,她既不能与他携手,就不想利用于他。她虽不是大丈夫,却也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
再者,自己身后站着一个活了好几万年的大妖怪。她不信没了朝云宗的庇护,就活不出自己的精彩来。
宁小闲离开之后,南宫真望着她的背影笑道:“我多年不曾下山了,没想到世上小辈竟变得如此有趣。”
白擎脸定定望着天边,等他收回目光时,脸上怒气已经收敛,又变得木然。他灌了一口酒道:“她没有灵根,原本不能修仙,却成了我徒儿心中的情障;我让火儿去杀她,竟未成功;今日头一次见,她竟已有了神通,还比我门下这个年龄的女弟子都出色。”他破天荒地叹了口气,“最后,我转变心意想让她拜入我宗,结果她竟然拒绝了。”
南宫真静静听完,突然笑道:“这样的女子,也难怪你徒儿会喜欢。”看了看白擎的脸色,失笑道,“是了,你这人非黑即白,非对即错,一生不涉情爱,活得倒是专注,却怎知世上情之一字,最是扯不清、理还乱。”
“你费尽心机压制修为,还不是想多争取些时间教导令徒?刚才要是真杀了她,你那孝顺徒儿嘴里虽不说,心里或许也不敢恨你,但这姑娘却真要变成他的心魔了,从此牢牢阻在他修行之路上。”
他长长吁了口气:“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死人更加永垂不朽?”
白擎眼神一凝,喝酒不语。
他威势凌厉,又是一派掌门,平时谁人敢向他作此谏言?即使天不怕地不怕的胡火儿也敬惧于他,哪怕觉得他对宁小闲所下的杀令大大不妥,也只能阴奉阳违,却不敢当面去找他回绝。因此这一番道理,竟是今日从南宫真这等身份地位和他相仿的人口里说出,他才得知。
宁小闲乘在七仔背后,终于也忍不住开口道:“长天。白擎的性格好生反复、变态!刚才还将我打得吐血,怎地下一刻就要收我入朝云宗了?”堂堂朝云宗掌门,怎可能是脑筋不清楚的?
长天淡淡道:“刚才那广成宫的掌门人南宫真也说了,白擎此人以剑入道,一生别无所求,惟道艺精进耳,连派中所有事务都扔给别人打理。这样的人,一定生活在是非分明的简单世界里。”
她不服道:“他这行为,连我都理解不了,怎能说是简单?”
“那是你不曾理解他的想法。”长天道,“他之前要杀你,无非是嫌你阻了权十方修行之路;方才要拉你进宗,无非是见你道行增长甚快,超过他宗内弟子,可以与权十方比肩,想来日后也不会拖权十方后腿,于是又不想阻拦你俩的关系发展了。”顿了顿道,“白擎这人也不愧是一派之长,办事只从‘利’、‘害’二字出发,有害即除之,有利即收之,全然不顾他个人的喜好。”
他说这话语速甚慢,娓娓道来,倒像是与白擎相识多年。这样一心证道之人,他以前遇过很多,但像白擎如此专注的,却是少见。“我听闻白擎此人,本身资质并不算如何之好,然而在仙道一途上勤奋无比,从入朝云宗起即比别人用功十倍。六十岁那一年,一人一剑入南赡部洲六大禁地之一的九霄雷狱,去感受雷霆加身、天威弗逆的大恐怖。他在那里悟道十年,再出来之后已经是天下罕有其对手了。权十方所习的雷霆剑法,据说就是白擎从九霄雷狱中有感悟而得。若论修为之精深,他今年不过三百二十二岁,就已经隐然是天劫之下第一人了。”
他最后总结道:“像他这样勇猛精进、心无旁骛之人,若非为了权十方,又怎会与你有牵扯?”哼哼,权十方怎说也是情敌,这一路走来,长天早令涂尽将他和他的师父都打听了一番。
宁小闲啼笑皆非。这小心眼儿的家伙说了这么多,最后还是一耙打在权十方身上。
折腾了大半夜,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七仔载着她飞回鹤鸣峰,那三个朝云宗的女弟子,果然已经等不下去,走了。
楼顶上,只有涂尽一人木讷地站在月光下。
这个家伙,还是心事重重呢。她摇了摇头,降落到他身边祭出内丹,开始吞吐月华。
昨晚跟踪计振宗,连这惯常的功课都没做。
唔,话说,计振宗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她有种预感,这个能够自由进出广凌子的玉笏法器的家伙,将掀起一场大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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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松涛低语,头上月放毫光。今晚的月光很弱,她却和多数妖怪一样,照在身上的每一丝银毫都令她备感舒适。以此来推断,她还算是个正常的人类么?
她刚才虽被白擎杀气所伤,呕了一口血,看着吓人,伤势却不重。有了护体神力、法戒、乌鳞宝甲这三层防护,他的攻击临身时,已经很弱了,以她大成中期的体魄,完全经受得住。
在月光下,真一诀加速运行。内视肌体,她都能看到自己的伤势一点一点补愈。
就在她渐渐进入物我两忘之境时,长天停顿了好久的声音响起:“有四个访客偷偷摸摸上门光顾,准备好好招待人家吧。”
访客?这大半夜的摸上小楼的,能有什么善茬?她这小楼位置偏僻,平时虽然清幽,但于贼盗光顾、强人索仇却也便利得很。
“他们降落到地面上,向后院位置走过来。”长天在给她做准确的定位导航,“还有五十丈距离。嗯,是天岚别院那帮人。”
她又好气,又好笑。
这帮家伙选的时候倒是不赖,临近天亮正是人心神最涣散的时候,今晚月光又黯淡,倒是很适合非法上门。可是为何要走后院呢,难道是因为以前没干过摸宅进院的勾当,所以心虚不敢走前门?
第270章 伏击()
对修仙者来说,从哪个角度进攻她这座小楼不是一样?这群迂腐的呆子,难怪之前总被七仔耍得团团转。
可是她也怒了。天岚别院这几人,两次三番寻她麻烦,真当她是好捏的软柿子不成?当日打伤她的仇怨,正好今日和他们细细算来。她向涂尽打了个眼色,后者知机地露出一个狞笑,身形慢慢隐入了黑暗中。
她猜得没错,老k脸几个人自忖堂堂修士,的确从未做过这般入室剪径的盗匪之行,心理上有些不适,但并不妨碍他们来找宁小闲的麻烦。观礼大典再有几个时辰就要举行了,盛会之后,要上哪里再去寻这奸滑似鬼的一人一鸟儿?
老k脸倒是知道散修都住鹤鸣峰,可是打听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才知道到她的住处,怎会轻易放过。他们也知道,在广成宫内动手是犯了人家忌讳的,所以一切最好都静悄悄地进行,不过料想以一名元婴期、两名金丹中期的阵容,放倒宁小闲和七仔应该不成问题。
月光晦暗不明,小楼中的一切也看不甚清楚。老k脸看了看面前高高的院墙,还没有丧心病狂到一头扎进去:谁晓得里面会有什么阵法、禁制在等着他?
他想了想,拿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类似于放大版的松塔,只是色作紫金,亮闪闪地很是漂亮。这东西拿出来之后,他往里面轻轻吹了一口气,顿时从松塔中飞起一群细蜂来!这些蜂子长得比蜜蜂还要小上两号,但颜色却是赤中带黑斑,颚上有巨螯,蜂尾的红针闪着淡淡的光。显然不是好相与地。
蜂类飞行时的嗡嗡声一般不小,但这种蜂飞起来却是无声无息,乃是偷袭的一把好手。
这一窝峰子总共也只有十来只,虽然模样古怪些,但身量太小,分散到偌大的院子里就很不起眼。这样花香满院的小楼里,每一片叶、每一朵花上站几只小蜂。又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但老k脸自然不是放它们进去给宁小闲院子里的植物授粉的。这种蜂称为叮咛蜂。与主人灵性相通,能够行侦察、叮咬、伤敌的作用。
这种异种毒蜂能突破多数修士的护体罡气,蜂尾上的毒针虽然看起来狞厉。并且也的确有蜇中敌人之后释放出剧毒的功效,但真正的杀手锏却是腹下的六足。其上也有小而尖利的刺,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划破人与兽的皮肤,将足上的粉末投入血液里。就可令敌人产生强烈的幻觉。修士们可以免疫多数毒素的侵袭,但这种致幻的粉末却不属于毒物。因此对修仙者亦产生效用。
老k脸暂时还不想取了宁小闲的性命,今趟如能生擒那是最好不过,所以下了几个指令之后,蜂群就在夜色掩护下悄悄飞进了小院里。老k脸等人也不着急。在树荫下负手站了一会儿。
果然过了一小会儿,两只小蜂飞了出来,在他面前绕着圈飞了个0字。这是代表院中没有阵法了,否则蜂儿会有所察觉。至于结界。叮咛蜂能飞得进去,就说明院里本身没有设下禁止进入的结界。
看来,对方不知自己等人的到来?老k脸正在沉思,又有两只蜂子飞回来,在他面前交叉飞舞了两下,按照训练的口令,这是代表了“二”字,表示小楼里有两个人。那便应该是宁小闲和大白鸟七仔了。几个人互觑了一眼,面有喜色。目标在这里就好,他们就怕这一人一鸟大半夜地不调息打坐跑出去了,那他们才是白来一趟。
又等了一会儿,再没有蜂子出来了。老k脸的面色变了变,心知里面有异,否则还会有蜂子出来通报情况。他们艺高人胆大,既知没有阵法和结界阻路,那么光凭里头的两个人还难不倒他们,因此也不再犹豫,驭起法器飞进了小院。
他们双足才刚刚落了地,小楼的扉门就吱呀一声自己开了。厅内顿时灯火通明,宁小闲正坐在椅子上,端着一盅清茶细品,七仔却不见踪影,他的那一窝叮咛蜂,也不见了踪影。
这个小姑娘一个人端端正正地坐着。墙上的夜明珠很亮,将她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很长,更显她的娇小和孤单。她将茶盅慢慢放到桌上,抬起来的脸庞有些苍白,下巴尖尖地,带有三分楚楚动人,就连在场的四名修士,见了她的一瞬间都生起了好些怜惜之意,觉得自己堂堂元婴期/金丹期修士,欺负这样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不过老k脸到底道心坚定些,也就是恍惚了一下子便回过神来,转头见身后的三个同门痴痴看着前面的小姑娘,眼里露出同情、不忍的神色,顿时脸色一沉,轻喝一声道:“你这女子,竟使妖法!”
他的声音中带上了神通,顿时将三名修士从迷思中惊醒。这三人互相望了一眼,面色均是一红,暗道惭愧惭愧,居然着了一个小姑娘的道儿。
宁小闲心底暗叹道:“领会的时间太短了,火候又不够,不然光凭这一招,就可以将他们交待在这里了。”口里却是不认输的,微叱道:“修仙之路堂堂正正,你们几个偏偏违反广成宫禁令,在三更时分鬼鬼祟祟、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