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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仔收紧双翅,像鱼雷一样下坠,终于赶上了女主人,重新将她负在了身上,随后重新展翅,拼尽全力向远处飞去。正是性命攸关之时,它马力全开,瞬间就飞出去十余里之远。
它不曾回头,因此也没看到宁小闲咳出的鲜血散落在空中,变成了圆滚滚的血珠,随后被高空的气流一冲,几乎就要化作血雾散去。但是驭着紫光追来的那人伸手一招,血雾就重新凝成了珠子,落进他手里。
他脚下再不停歇,冲着七仔全力追来。
天空中先后划过一道白影、一道紫光,瞬间就去远了。即使以玉舟上众修士的本事,也看不到了。领头的修士皱了皱眉,想起驭着紫光的人临走前的传音“师伯,你们先行,我随后就来”。他这师侄一向最是稳重,他也不再纠结,抬手向迎面而来的天岚别院众人道:“各位道友安好……”
这偷玉贼还是跑了。老k脸又惊又怒,但不敢怠慢面前的修士们。就这两句话的功夫,远处的天边空空荡荡,什么也没留下。
七仔背着宁小闲逃命逃了许久,觉得浑身都不好了。因为它的缘故,累宁小闲受此重创,神君大人怒气冲冲,责令它飞得再快些,可是身后那道紫光如附骨之蛆,怎么甩都甩不掉。明明飞得没它快,但是只要它老人家一停下来歇脚,过不了多久紫光就会出现,迫得它又只好重新上天。
最麻烦之事在于,宁小闲已经陷入了昏迷,无法将它和自己都收进神魔狱之中。所以它只好载着女主人亡命天涯了。
“这人有什么毛病?天岚别院的人都不追了,他追个啥劲儿?”七仔郁闷极了。神魔狱中的长天却冷笑道:“他不追就怪了。”顿了顿又鞭策它,“再飞快些!”
这样追追停停小半天,七仔身上还负着内伤,此刻发作起来甚是疼痛,连带着速度不由自主地降了下来。金丹期修士的猛力一击,岂是好吃的?现在它也佩服后面那位牛皮糖了,这么长的时间里,人类想跟上它,灵力都不晓得要耗费掉多少。它已发现后面这人不过是金丹中期的修为,中途不知道要吞吃多少灵丹才能撵得上它。
见它速度放缓,这人大喜,传音到它耳边:“快停下来,我是友非敌!”声音焦急得很。
骗鬼的么,若非他出手拦截,宁小闲此刻还好好地端坐在它背上呢。七仔不理,而神魔狱中的长天也出奇地保持沉默。
又过了好一会儿,长天才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她伤势又加重了,停下来吧。”七仔扭转长颈,向背上看了一眼,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宁小闲的口里已经淌出了黑血,沿着它雪白的羽毛滴滴答答流了下来,血中还带有碎末,显然内腑的伤势亦非常沉重。
它不敢耽搁,找了一片竹林子停下了脚步。过了一会儿,那人果然驭着紫光出现了。他面色也很苍白,显见得灵力消耗巨大,也到了强弩之末。见七仔不再逃跑,他松了一口气。
这只大白鸟还在警惕地瞪着他。他收起长剑,快速道:“刚才那一下子是误伤,我和宁姑娘是朋友。我可以为她疗伤。”
七仔还在犹豫中,长天却开了口:“他没有恶意,按照他所说的做。”声音中有淡淡的落寞。
神君大人好生奇怪,刚才还要它飞快点,现在又要它将宁小闲交给对方医治。它歪着脑袋看着这人:“你是谁?”
眼见禽妖已经没有恶意,他几个大步走到重明鸟身边,望向倒在鸟背上的人儿。她面若金纸、气若游丝,口角流下的血染红了淡黄色的襟口,伤势极重。
他从没见她这样脆弱过,心口突然疼得厉害。
“我姓权。我叫权十方。”
正午时分,竹林外有轻烟袅袅。权十方抬头看了一眼道:“前方有人家,去借个地方疗伤吧。”他想接过宁小闲,白鸟却不让,他只好快步走在了前方。
第237章 相思()
宁小闲睁开眼,瞪着屋顶好半天,才寻到了双眼的焦距。这是哪儿?
她好像卧在一座小小的竹楼中,这里的一切都是竹制的。竹床、竹席、竹椅、竹桌……偏偏她躺着的床上,铺着一张好大的白虎皮子,隔绝了床板的坚硬,摸起来好舒服。
桌上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看来天已经黑了。她能听到鸡犬相闻之声,因此自己并没有被仙派抓住?
“长天?”她试着轻唤了一声,结果发现自己声音有气无力,像高烧了三天三夜的病人。
“我在。”他低沉地应道,听起来心情也很不好,“你身在一户农家,有人救了你。”
她正要说话,门帘一掀,走进一名农家打扮的女子。这女子端着一盆水进来,见她睁了眼,喜得冲外头喊了一声:“公子,病人醒了!”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户外传来衣袂飘动的声音,随后门帘又是一掀,有人走了进来。
这人身形高大,一走进来就令这竹楼内的小小空间显得更加逼仄。不过他的气势绝非长天那样咄咄逼人,站在那儿便有一股子温润的君子之风。只是这人一进来就努力盯着她,专注得令她直想脸红。
宁小闲眨了下眼,然后又眨了眨,似是不敢相信这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权……大哥?”
他的眼中立刻镀上了一层温暖的笑意:“是我。”
他着紧上前两步,似是想伸手,最后又缩了回去,转身对农家女子道:“姑娘,可否让我二人私下一谈?”
即使是对着凡人。他也是极客气的。那女子面庞顿时红了,福了一福,赶紧走了出去。
“你怎会在这里?”她奇道。
权十方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浮上一丝尴尬之色。
宁小闲也是极聪明的,回想起那一道眼熟的雷霆之剑,顿时失声道:“原来是你……放出的飞剑!”她这一下子牵动了肺腑,顿时眼前一黑。咳了两声。
权十方见她不适。大步走到床边,有心帮她,手却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他低声道:“你伤势还未全好。我给你喂了琼露丸。外伤和经脉已经痊愈了,但是你脏腑受伤太重,虽然药物也生了效,还要再将养一段时间才可。”
他的声音中有浓浓的内疚。但宁小闲轻哼了一声,却不睬他。将头转向了竹墙,专心数起上面有多少个竹疤。不知为何,她在权十方面前,总会更任性一些。不像在长天身边那般服贴。一想起是这人打伤了自己,心头就一阵气恼。
她这一偏头,便露出了无限美好的脖颈。细长弯曲得令权十方想起了仙门所养的白天鹅,几绺乌黑的发丝顽皮地搭在她的肩头。更衬得肤色晶莹如玉。桌上的灯光昏暗,明明暗暗中勾勒出床上佳人柔婉俏丽的侧脸。
权十方突然觉得口中有些发干。他在宁小闲面前,一直便是嘴拙的,此刻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他有心辩解,可是眼神才落到她气乎乎起伏的胸脯,立刻像被火烫似地转到了一边。
“我不是有意的。”他想了好久,才喃喃道,“你伏在白鸟背上,我没看到你的脸……”
宁小闲冷笑一声,截口道:“这么说,是我的错了?”
“我的,自然是我的。”
他也知道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于是轻咳了一声道:“是我不好。”他认认真真地道歉,“抱歉,宁姑娘,我不该伤了你。”
宁小闲听他说得郑重,回过头来望了他一眼,见权十方的眉心都拧成了川字,原本朗若晨星的眼中写满了自责与愧疚,显然打伤了自己一事,果然令他十分难过。
这男人就是有这样的特质,一望即令人感觉到他无比真诚。
她的身体还处在极度的不适中,很想狠狠骂他两句,可是话到嘴边又不忍说出来,只好叹了口气,低声道:“你为何要出手帮他们?”
他赧然道:“我见天岚别院的人自报家门,又见白鸟飞来,以为你真是毛贼……出剑也只是想阻拦一下罢了。没想到……没想到你已经受了重伤在先,我又新拿到那件法器,不知它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别人说什么,你居然就信什么!”她气得又咳了两声。这人,怎么帮理不帮亲?“你居然拿我来试新到手的法器!”
“我错了!”他低声下气,很想擦汗。隔了大半年才听到她的声音,他心中竟然盼着她再多骂两句。
可怜权十方温敦君子一枚,一遇上她就常常忘了原则这两个字怎么写。
她还想开口,耳边突然传来长天的冷哼之声。这声音阴寒彻骨,令她生生打了个寒噤。醋坛子不高兴了,她得仔细点儿,免得回了神魔狱之后遇上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
“你新拿到法器?莫非今日出世的宝物,让你得了?”她赶紧转移话题。
权十方也是聪明人,明白她这就是不追究了,微微一笑,这昏暗的房间似乎都亮堂起来。
唉,为什么这些男人,一个生得比一个妖孽?她暗自感叹,耳中只听他道:“数月前,宗内长辈就算到宝物出世,令我前来相候。这次出世的宝物一共两件,‘紫电’剑被我得了,而‘青霜’剑则归济世楼的金姑娘所有。‘紫电’的威力极大,速度也快,否则我还真追不上你的这头白鸟。还有,这已是昨天的事了。你昏迷了一整日。”
“一共就是两件?”
“不错。”
我勒个去!两件宝物都有主了,那她还躲个什么劲儿,没人会来找她的晦气不是么?
早知如此,怎会撞上天岚别院的那些二货?
不过不对吧,那她半路上接到的那件东西,不也是宝物么?她眨了眨眼,心中不解。
“有灵性的宝物都会择主。飞到你手里的那一件,行踪或许未被其他人所知。”长天知道她心中困惑,出声解答,只是他好像很不高兴。
她“嗯”了一声:“想要这两件宝物的人很多吧,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权十方脸色一红:“宗内师伯带队,为我护法的。紫电剑在宝山第一次轰鸣时就炸出来了,我们花了大半天时间才收服它。”
她明白了,原来说到底还是比谁的拳头大啊,是硬生生抢来的。原来光与宝物“有缘”还不行,还要有配套的武力。以权十方的性格也接受了这种做法,可见世道本就如此。
权十方踯躅了几息,还是忍不住问道:“宁姑娘,你怎会突然拥有了修为?”她身倦神乏,本该让她休息的,但这问题太重要了,他不得不问。
大半年前,两人在四平县分开之时,她分明还是没有任何神通的凡人。这才过去了多久时间,宁小闲却突然拥有了神通。在她昏迷之时,他也放出灵气探查了她的气息,发现她身体中流转的居然是妖力,并且丹田中还有内丹!
这内丹的颜色与普通金丹期修士的内丹不同,呈现淡紫色。他想了又想,凭他的经验,宁小闲的修为应该远不到金丹期,所以她这枚内丹,只可能是妖丹。
这姑娘到底遇上了什么机缘,怎会以人身去修妖法?她身无灵根,用这种方法入道,虽是匪夷所思,却未必就行不通。只是帮她凝出了妖丹的人,却又是谁?
他这样想着,忍不住就露出了灼热的眼神。宁小闲想着自己的心事未曾注意,长天却看在眼里,心道一声不好!
此前,权十方对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