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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现在钱不好赚,王瘸子还是忍不住提醒他一句:“小七儿,芦花香不便宜。”这小子口袋里没几个铜板了,还敢出来喝酒,也是心大。
第2613章 希望总是要有的()
一小七儿嘿了一声:“怕什么,我听过一句文绉绉的好话,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有命明天活。反正世道已经这样了。”
王瘸子亲自给他打了酒端上来,却轻轻道:“无论世道怎样,总还有希望的。”
“我家田都被收走时,希望在哪里了?”小七儿冷笑,“你叫它出来见我一面,我就信。”
王瘸子将热腾腾的菱角放上桌,抿了抿嘴,低声道:“在西边儿,人能过好日子,有田种、有衣穿、有饭吃,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也能参与选拔,居高位、做大事。”
小七儿哦了一声:“你说的是隐”
“嘘。”那个名字在这里是忌讳。
小七儿小声道:“我听说东边儿也是这样,我家死去的老头子给我托梦两三回,说好日子不远了,我”他闷了一口酒,“东西两边都有好神仙,可惜我们在中部,他们够不着我们,我们也跑不掉。”他自嘲道,“都等了两三年了,也不知我们等不等得到。”眼下的生活,每一天都是水深火热,熬得下去的人又有多少?
“希望总是得有的,万一实现了呢?”王瘸子笑了,“那一位是被绊住了脚,施展不开。我们要能帮他把绊脚石拿走就好了。”
话未说完,外头忽然传来短促的嘶吼,像豹子轻吼,又像锯子锯木。
王瘸子吃惊抬头,守门的大汉也如梦方醒,却见饭庄前头立着一套马车,打头的是六匹毛色纯白、目光猩红的驳兽,每一匹肩高都超过了一丈,远远高于普通同类。它们像是远途而来,喘息有些儿急促,浑身都笼着淡淡水汽,那是毛孔蒸腾出来的汗珠直接气化。
六匹驳兽,拉着一驾华车。车身以纯黑海底木制成,长度达到了三丈(十米),没有多余线条和刻镂,却尽显森严气派。
可是这马车来得无声无息,竟然谁也没听到响动。
一名大汉靠近,想拉住驳兽的辔头,可这头豹首的怪物却暴怒起来,张开满嘴利牙去咬他的手。
“手不想要了?”车夫叱了一声,用力勒缰,大汉才保住了自己胳膊。
声音清脆,却是个女子。
这是有大人物驾到,王瘸子一瘸一拐走到大门口候着,却见车夫跳下前驾,打开朱红色的沉重车门,而后立在一边。
接着,车内走下来一对玉人。
男子玉面朱唇,目若朗星,是第一等的相貌,原本该令女子痴望不已的,可惜顾盼生威,目光锋利得能将人眼割伤。
另一名青衣女子肤白貌美,衣袍虽然宽大,盖不住腰细腿长。她衣著朴素,面上也不施脂粉,肌肤却莹润有光。王瘸子知道如今的豪门贵介喜欢养美姬取乐,可这女子看起来眉目沉静,气度华胜,绝不似以色%侍人的姬婢。
果然那俊美的贵介公子落下来之后,就挨在她身边道:“姐姐不想进城,方圆十里就只有这里看起来整齐些儿。”
青衣女子嗯了一声,打量一下门面就抬步就往饭庄里走。
车夫也是个美貌姑娘,三步作两步进来,朝着整个大堂接连放了三两个清洁术,连木椅缝隙里的陈年污垢都剥了个干净,这才问王瘸子:“可有雅座?”
“没有。”他这只是个饭庄,最初等的最大众的,哪来的包厢?
“就在这里吧,空气好。”青衣女子挑了一张离门口最近的桌子坐下。坐在这儿确能远眺不远处的芦苇荡,称得上风光正好。
贵介公子也踱过来,自己扯了个椅子坐下,问道:“有什么吃的?”
“这位公子,小店有好几个招牌菜”好不容易迎来贵客上门,王瘸子打点精神,正要挑最贵的菜肴游说一番,贵介公子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他,“我问她,没问你。”
她?王瘸子还在错愕,车夫兼侍女的声音已经从背后传了过来:“青门城进献的黄油蟹用三十年陈酿花雕养了三个时辰,这会儿该是养好了。”
贵介公子点头:“你去做来。”
侍女应了,自回车上取了一只青釉瓷坛下来,就往后厨去,想来蟹是醉在里面了。
这有钱人出门还要自带吃喝?王瘸子顿时有些沮丧,不过已经入座的青衣女子看着他,忽然道:“你这里有什么拿手菜?”
她的声音,清脆而甜美。
“鲁家浜的稻花蟹可是一绝,吃着稻穗长大的”王瘸子不假思索开口,才想起对方自备了蟹,虽然不知道什么叫黄油蟹,想必是不会吃店里的了,赶紧改口,“啊不对,我这里活鱼三吃卖得最好,还有刚起炉的烧鸡,远近的父老们都愿意包一只带回去。”
远亲的父老?青衣女子下意识举目四顾,却见门口空荡,哪有半个人影?
她心下喟叹,却对王瘸子露出笑容:“三吃是哪三种?”
她原先细眉轻颦,似有烦忧,这一笑竟令满堂生辉。王瘸子看得呆住,却还能下意识地对答如流:“鱼头做砂锅,鱼尾做红烧划水,鱼中段做瓦罐醋鱼。”
“好,那么鱼和鸡都来,再给我用竹筒焖点湖虾,放些儿当归。”她流利道,“对了,再添个鱼腥草抱鸡蛋。”说罢,在桌上放了一锭大银。
“啊好!”这姑娘竟对鲁家浜的本地吃食这样了解?王瘸子怔怔地看着她,直到边上的贵介公子脸色快要由晴转阴,才回过神来,“这,这就安排,两位稍候!”麻利地收钱转身,一溜烟儿奔去后厨交代了,瘸腿好像半点儿不耽误速度。
这两人自然就是皇甫铭和宁小闲了。
“竟然让姐姐请客,这怎么好意思?”话是这样说,他笑嘻嘻地哪有半点“不好意思”?这种小店自然供应不起灵茶,王瘸子只端上一只锡壶,里面是热腾腾的芦根茶。
皇甫铭正想唤人换茶,宁小闲却摇头:“这就很好,我很久没喝到了。”原先战盟的总部就设在鲁家浜,她对这里的美食了若指掌。
第2614章 天怒人怨()
天才3秒记住本站网址笔迷阁 。鲁家浜人靠水吃水,常饮的芦根茶清凉降火,她在这里居住时,也时常用它来熬凉茶。
湖里的小虾几乎透明,长度不过尾指,肉嫩得很哩。一般人喜欢抓把韭菜炒着吃,或者裹点儿面粉下油锅,不过宁小闲却觉得剥壳生食最好,或者拿它做个药膳虾也格外鲜美。
“拿酒来。”皇甫铭对王瘸子吩咐一句,回头给她斟了一杯芦根茶,“果然还是得带你出来走走,你才肯多吃一些。”这三年她住在神山观明峰,饭量越来越小,到最后每顿米饭不足一两。神王所用的是天下第一等的美味,可无论他怎劝,她只说吃多养膘,不肯再食,哪像今日这样胃口大开?
宁小闲望也不望他一眼,平淡道:“别人都没饭吃,我也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她也知天下局势不好,可是出来这么一路走、一路看,才知山河糜烂,竟已到了这样触目惊心的地步!
这一路驳兽马车都飞在半空中。她从窗口俯瞰大地,还时常望见残垣废墟,那是多年战火留下的创伤;赤地千里,那是大能们激烈拼杀过的地方,或许因为神通作用,也或许因为煞气太重而变作不毛之地,数百年内都长不出植物了。
他们也经过大片大片的农田,可是田地虽不荒芜,庄稼的长势却很不好。这会儿已经是稻子收割的季节了,她望见的稻田却有片片倒伏,穗小而瘪,反倒像狗尾巴草,一阵风吹过,说不出的凄凉,哪有昔年穗实累累的丰收景象?
再说棉田。这时候该是棉花的吐絮期了,农人通常要保根保叶促早熟,以利于增结秋桃。可是连她飞在半空中都能望见田里的成片黑点,活像老年男子脑门儿上的秃斑。她在大西南也主持过农务水利,知道这是干旱和病害双重作用的结果。
南赡部洲已经大旱三年,仅有少数地区例外。山河如此,凡人生活之困窘可想而知。
皇甫铭面不改色:“战后会有改善。”
宁小闲摇头:“这是天谴。”偌大天下,蛮人已经五有其三,天道自然不愿让他们好过了。
皇甫铭哈哈大笑:“姐姐,其他地方我没去管,中部这里只是神山临世,改变了地貌之故。”
他也知道呢,宁小闲妙目在他身上一转。原本南赡部洲中部、中州一带风调雨顺,千年不曾有大灾大疫,可谓鱼米之乡,天府之国。可是三年前蛮人入侵以来,地气失和、疫病横生,竟致天降大旱、河流断绝。若非她知道海勒古身处在大西南,简直要以为旱魃溜来了中部祸害人间。
可是旱魃的威力也没有这样广阔。
其实她明白,其他地方的气候也许是天道搞鬼,可是中部附近的气候变异,归根到底是神山问世的结果。中部地势平坦,南北都没有巨大山脉阻挡,所以水汽输送丰厚,温度宜人。
结果,柳青璃破开了神山的封印。
神山面积广大,横跨数个大州,并且它还是要命的东西走向,高耸入云的巨大山脉阻挡了冷空气和水汽的南下,所以中部地区雨量锐减,不足原先的三分之一;同时气候变为高温炙热,现下已近八月下旬,地面还热得狗都要吐舌头。
从前这个时候,鲁家浜人都要改披秋装了。
她摇了摇头:“天怒人怨,蛮人这么倒行逆施,早晚要遭报应。”
王瘸子正好抱一坛“芦花香”上来,闻言赶紧出声:“这位夫人,小心祸从口出。这话我几天前还听人说过,那人隔天就没了。”
宁小闲望了皇甫铭一眼,微笑起来:“怎么,这里连真话都不让说了?”
皇甫铭摸了摸鼻子,不敢接腔:姐姐今天的火气好像很大。他顺手拍碎酒坛的泥封,给自己斟了满杯,抿一口,皱了皱眉。
她又道:“鲁家浜怎么变得这样荒凉了?”坐在这里,一边望见湖光山色,一边就能望见城门。可是她数了半天,只有十余人进出城门。
这和三年前的盛况可是完全不同。战盟还坐拥此地时,城门车马喧,市井接踵行,也不知有多热闹。
“您来过这里?”王瘸子叹了口气,“这里变天了。”
想要一言道尽辛酸,却是欲语还休。
可不就是变天了?宁小闲默然,好一会儿才问他:“课税多少?”
“八成。”王瘸子呼了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重重烟味儿,“一年到头的收成都被收走了,我们能留在手里的不足两成。”
宁小闲还未有反应,皇甫铭已经皱眉:“不该是课税三成么?”
他下过命令,白纸黑字规定了税费的名目和金额,对凡人来说,最多也不会超过收入的三成才对。
宁小闲斜睨他一眼:“大少爷,你在山里住太久了,可知‘层层盘剥’这四个字的意思?”八成!那是要活活逼死人的节奏,她倒相信这不是皇甫铭亲下的政令,涸泽而渔可不是一个神智正常的统治者能干出来的事。
圣域在许久以前就转变为一个国家,从制度、调控上来说甩开仙宗好几十条街。可是福兮祸之所倚、利弊相辅相成,它就必然滋养一个庞大的官僚体系。这个国家存在越久,其官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