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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角微微翘起:“往它脑门里扎了一针。”
“针呢?”他方才用神念扫视一番,没发现这怪物全身有暗器的影子。
“消融了。”她耸了耸肩,“刺激它神经以后就融解了,变作能导致幻|觉的毒素。药力约莫在半个时辰以后才会消褪,在那以后谁也检查不出问题来。”
……
走出大荒之地,这趟旅程最危险的部分也就过去了。
前方不久就出现了蛮人的聚落,然后就是镇、城,这支送饷队伍终于可以提速了。
如此又行走三日,大都到了。
饶是宁小闲这样走南闯北,在南赡部洲上纵横了好几个来回的选手,第一眼望见沙度烈的大都时,也不由得“哇”地一下惊叹出声。
只这一眼,就不虚此行啊。
和她一样惊呼出声的,还有无数首次抵达沙度烈大都的蛮人。
大都的城门,实在太壮观了。
这不仅是因为城墙高耸入云,不仅是因为黝黑粗糙的墙砖每一块都有五丈长、三丈宽,也不仅是因为墙壁上古老的咒文在闪闪发光,宁小闲在南赡部洲上看过的雄城也不知有多少,真正令她赞叹不已的,却是大都的城门并非以石、砖砌成,而是
而是古老的兽首!
黑水城队伍走近的这个城门,居然是一头怪兽张开的巨口。这怪物的脸部像虎,同样有竖状的条纹,双眼紧闭,却张着血盆大口。车水马龙就从它大嘴当中走过,头顶上就是如同倒立的山峦一般交错的獠牙。也不知多少年过去了,这些獠牙在落日的余晖中照样闪着惨白的光,提醒人们它的锋锐依旧。
这张大嘴至少有三十丈(一百米)高,无论什么样的驮兽都可以从中通过。遥想当年它还活着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轻松吞噬其他生灵,啸傲一方。
如果她没记错,手里的情报显示,大都有三个城门,每一座都由这样的巨颅制作,只不过被斩首的怪物种类不同。据说那是蛮族刚刚进入天外世界,迎战的本世界最强大的怪物。为了能在这里站稳脚跟,蛮族付出了惨重代价才将它们全都杀掉,并斩下首级留作纪念。
这几头怪物生前的境界也接近或者达到了神境,加上被斩下来的头颅其实是炼作了法器,并由蛮人悉心保养,因此这十几万年来虽然饱经战火,却坚挺依旧,并作为沙度烈伟绩的丰碑和震慑敌人的武器而一直发挥着作用。
这样的城门,越走近才越觉出它的宏伟和狰狞不可一世。
幸好宁小闲和巴蛇相处的时间长了,对巨兽的观感远没有普通人那么震憾,短时间内就回过神来。
城门底下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都是准备通关的蛮人。
守卫有七、八十人,个个彪形大汉,身披坚甲以待;走近了才看见,城门下挂着一颗硕大的眼珠子,正瞪着往来的行人逐一扫视。
这是“真视之眼”,由大都中的神人炼制,号称一切伪装者在它面前都无所遁形。
而在队伍的最前端,守卫要检查进入人员的引条,和真人核对无误过后,才可放行。如果有货物,也要挨箱探看。这样双管齐下,基本可以保证没有谬误了。
若有人问强闯呢?呵呵,这大都里也不知藏着多少神境、混元境的大能,每过几刻钟都有神念扫视全城,强行闯关只有死路一条。
幸好今日实在是没什么细作探子被抓出来,所以等待了一个多时辰后,终也轮到黑水城的队伍临检了。
在守卫的瞪视下,宁小闲和长天不慌不忙拿出自己的引条,递了过去。
说是“条”,但其实这是书册模样的一卷,重量只有普通书籍的三分之一,打开后才会看见里面的书页是金属制成,只有一页。只要翻动它,上面的文字和图案就会向上浮起,尤其图案一下变得立体。
这已经很像天上居使用的拍卖品图册了,区别在于他家的图册只供贵宾翻阅,这里却是连最偏僻、最落后的荒人聚落也是人手一本,虽然这里的立体图像稍微模糊一点,可是从制作成本和普及程度来说,天外世界真是要甩南赡部洲九条街了。
守卫看了看宁小闲,再看看引条上的人像。嗯,一模一样。
紧接着,城门底下悬着的真视之眼也扫过来了,她只觉一阵冰寒入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窥视她的内心,要将她由里向外看个通透仔细。
幸好她现在夷然不惧。
这个没问题,守卫将引条还给她,不耐烦地往后一挥手,让她赶紧过去。
轮到长天了,依旧是如法炮制。
他也轻轻松松过了关,走到她身边。这时两人携带的物件也被检查完毕,推了过来。
“走。”他的声音沉稳,没有半点儿波澜。
她回头瞥了一眼,望见后面一个待检的蛮人送上去的引条,打开来却是跳出一个怪人图像,有三头六臂。
这才是他的原身。
“蛮族”这两个字和妖族一样,其实只是指代一整个大类,妖怪形形色色,蛮人的形貌也是五花八门,有些甚至不成人形。只不过多数蛮人平时都会变作人类大小,毕竟做事和修行都方便,这也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习惯了。
第2169章 进入王廷的机会()
所以引条上面记录的,其实都是本人的原身,守卫主要核对这个,而头顶上的真视之眼则负责看破伪装。在这样的双重检测之下,细作才会无所遁形。
天外世界的三大势力互相倾轧多年,各自往对方阵营不知派出了多少密探**细,像沙度烈大都这样的重地,为了安全考虑当然要严格进出管理。而这也是宁小闲和长天借用重溪、重泯兄妹身份的原因。
合仰部自称是神明后代,所以这个部族的蛮人原身就是人形,印在引条上的当然也是人形,否则要让宁小闲变化出什么模样古怪的物事来,她自己心里也有障碍。
至于真视之眼检查不出她的真身是人类,这也很简单这个时候,她真真儿就是一个蛮人呢。
化形露的作用,就在于让她从里到外都是真的,和被模仿的物品几乎一模一样。
合仰部落头人真正的一双儿女正在神魔狱里昏睡呢,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拟形模仿。虽说重溪本人身材没有她这样玲珑,但是引条上的图像其实远没有天上居的图册那么清晰,毕竟制作成本摆在那里,有谁能看得出来破绽?
至于长天,她根本不用担心。这家伙怎说也是神境颠峰的道行,又有变幻莫测的蜃珠在手。城门上的真视之眼虽然号称能看破一切伪装,但凡事都有个限度。长天要是连它都瞒不过,也枉称神境水准了。
至于两人为什么花这么大功夫、选择了这样的身份,却是由沙度烈当下的时局决定的。
黑水城的队伍也顺利通过了门检,这时候蒲善亲自走了过来,问这一对儿兄妹:“两位后面作何打算?”重泯重溪并不是他的手下,只是和黑水城大部队一起前来大都而已。由于沙度烈全境范围内都在征集军饷,却腾不出人手挨个地方去收集,因此大都一纸严令下去,要求各城各部自己将物资收集起来送往指定地点上缴。
这个指定地点,多半是就近的时空裂隙。
距离黑水城最近的一处时空裂隙,即将在大都附近开启,因此附近八千里内的物资都要运到大都来。这就诞生了很多意外,毕竟沙度烈内也不是全境太平的,许多小部族就会像合仰部这样,依托着其他大城的押饷队伍一同行进,以保自身安全。
都是萍水相逢,只待进入大都、上交物资以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
宁小闲和长天互望一眼,暗道一声:终于来了。
长天摇了摇头:“交完物资,我们的任务就此完成。我听说金刀卫公开比武纳新,想去试试运气。”
蒲善眼睛一亮,拊掌笑道:“那敢情好,重泯这样的勇士,自然应该去拱卫我王,不过金刀卫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长天扮演的“重泯”低声道:“金刀卫原本只吸纳贵人入选,但是今年好似不同,据说庶民也有机会。”
蒲善故意叹息一声:“话是这样说不错,可就算你在比武中赢过了别人,想进入金刀卫还是要经过身份的正审。我说得明白些,金刀卫隶属王军,每一员都要求身家清白。像你这样偏远部落来的勇士,光是审验身份就要半年之久,那还是在时局太平的前提下,若是又起战事,就不知道要拖延到什么时候了。所以你去参武,多半是通不过的,主考者也怕麻烦哪。”
他说得虽然夸张了些,却大致不错,所以重泯脸上这才露出了疑难之色:“这,可如何是好?”
劝到这里,也该利诱了,蒲善笑得异常友善:“重泯一路上助我良多,我怎能对你的困难坐视不理?这样,我有一法可以助你。我看以重泯的本事,莫说打进金刀卫了,就是晋级赤刀卫也不成问题!”
赤刀卫是比金刀卫更高一个等阶的护卫,离王上的身边更近一步,地位自然也更尊崇,所以重泯眼中果然如他所料地,露出了狂热之色:“城主请说!”
蒲善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我妻弟慕积在大都,刚刚提擢作左参知,从此就要平步青云。”他晓得重泯是乡下人,未必知道左参知是什么官衔,立刻跟着解说道,“左参知跟在王上身边,出谋献策,可想而知权力有多大。你是他家乡人,又是经我介绍,若他愿意出面作保,这身份查验一事再也不是难题,顺顺利利就能进了金刀卫。”
重泯怔了怔,面上露出喜色:“城主大人愿意为我引荐?”
蒲善抚着自己胡子,慷慨道:“说哪里话来?这一路上你至少救了我,救了黑水城的队伍两次,我难道是忘恩负义之人?”他拍了拍重泯的胳膊,“重泯一定会高升的,只望你到时候莫要忘了我这小小的黑水城主。”
重泯肃容,郑重道:“知遇之恩,没齿难忘!”
蒲善开怀道:“好,好,那跟我来罢。大都的住宿也不便宜,你们就跟着我的队伍住一起好了。”说罢看了重溪一眼。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怎地老是去留意这个普通蛮女。不过他再走出去数十丈远,就被满街靓女勾走了注意力,再不记得她了。
宁小闲跟在长天身后,也松了一口气。长天的表现真是出乎她意料,居然对一个小小城主低声下气得如此自然,看来神君大人是扮猪吃虎的能手,也并非时时都表现得高冷难攀。
沙度烈的大首领被称作特木罕,而当代特木罕的名字是啚末。没错,如果对“啚”这个字很耳熟的话,他其实就是昔年上古之战中厚土部的统帅啚伏的直系后裔。其近卫有赤、金、银三等刀卫,以随身佩挂的刀鞘颜色来区分。赤刀卫时时陪伴王上,同进同出,贴身拱护,是一等近卫;金刀卫次之,银刀卫最次,行王廷守护之职。
莫说赤刀卫了,就连金刀卫的挑选标准也是一等严格,非五等贵族以上不选,非上溯三代清白不选,非居住当地八十年以上不选。
第2170章 海选()
摩诘天和沙度烈境内的等级制度异常森严,贵族都分五等,像蒲善这样的黑水城主,只能勉强够着最低等贵族的边儿,合仰部落的这对兄妹更不用说了,是十足的素人出身,只比奴隶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