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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我老底了,”古米尼承认了,“我猜白沙瓦出来的东西,我的跟你的一样多?”
“我估计是。我昨天看完的,正想着你什么时候来电话呢。”
“史蒂夫,我有些你可能没有的东西。有个伦敦来的访问学者在我们这里。周五晚他偶然说了句话。我得进一步查查。你知道一个叫马丁的人么?”
“马丁什么?”
“不,那是他的姓。在我们这儿的是他兄弟特里·马丁博士。想起来了么?”
史蒂夫·希尔不再开玩笑了。他拿着电话坐下来,凝视着空处。嗯,是啊,他知道马丁兄弟。事情要回到1990…91年的第一次海湾战争,那时他是驻沙特的负责人之一,当时那位学者的哥哥潜入巴格达,以一个卑微花匠的身份在萨达姆的秘密警察眼皮底下活动,传回了独裁政府中一个内线提供的无价情报。“嗯。”他勉强承认了,“怎么了?”
“我觉得我们该谈谈,”美国人说着,“面对面谈谈。我可以飞过去。我这儿有飞机用。”
“你什么时候过来?”
“今晚。我可以在飞机上睡,到伦敦吃早饭。”
“OK,我给你安排到诺斯霍特。”
“哦,对了,史蒂夫,我飞过来的当儿,你能把这个马丁的全套档案弄出来么?见面我再给你解释。”
伦敦以西,去牛津的路上,座落着诺斯霍皇家空军基地。二战后希思罗机场匆匆建造时,它还当过几年伦敦的民用机场。之后,它就又退回了次要位置并最终成了专供私人飞机和公务机的机场。但由于它保留着皇家空军的身份,所以出入航班既安全,又不必通常的繁琐手续。
CIA在兰利附近有自己专门的机场和一架小型喷气式公务机。马雷克·古米尼的全权授权文件保证他搞到了架格鲁曼V型飞机,飞行中他在上面舒舒服服睡了一觉。史蒂夫·希尔就在诺斯霍特等着他。
史蒂夫没带客人去泰晤士河南岸沃克斯街口那座绿色砂岩大厦里的SIS总部,而是将之带到了更安静的克莱夫旅馆,那里距机场不到三十英里,过去是所没人住的私人公寓。他在那里的客房服务部订了间小会议室以备私谈。
史蒂夫看了美国古兰经协会的分析,显然,与切尔滕纳姆的分析一样。他又读起车后谈话的抄本。
“傻透了,”当终点时他这么说道,“另一个阿拉伯学家说的对。这根本不行。不只是方言,而是所有的方面。陌生人、外国人,混不进去的。”
“那么,看‘上面’这意思,你给我出个主意?”
“找个知情的基地人物,盯下去。”希尔说。
“史蒂夫,如果我们对任何一个基地高层的位置有一丁点儿消息,我们都会那么干。可现在,我们手上连个影儿都没有。”
“等待,观察。等什么人再用那个词。”
“我的人现在只能作这样的假设:如果al…Isra是下一个大行动,那么它的目标就是美国。死等一个可能不会发生的奇迹——这可没法安抚华盛顿。另外,基地现在肯定知道我们得到了那个笔记本。很可能他们再也不用这个词了,除非是两人面谈。”
“呃,”希尔说,“我们可以布置在他们能感觉到的地方,布置得到处都是,包围他们。他们就会停止,切断联系,跑路。”
“也许会,也许不会。而我们永远不会知道。我们会继续傻熬,永远不知道黄貂鱼项目是否已经结束。如果没结束呢?如果它还在运作呢?就是我老板那句:核?生?化?常规?何时?何地?你那个马丁真能冒充阿拉伯人混进去他们?他真那么棒?”
“曾经是,”希尔咕哝着递过一份文件,“你自己看吧。”
文件有一英寸厚,是标准的浅黄色马尼拉纸,上面简单写着一个人:上校迈克·马丁。
这个马丁的外祖父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是印度大吉岭的一个茶园主。他在那儿干了件不经之事——他娶了个印度女孩。
英国茶园主的圈子很小,很冷谈,也很傲慢。他们的新娘都是从英伦带出来或是在当地管理官员的女儿们中间去找。
孩子们看过自己外祖父特伦斯·格兰其的照片,高大、面色红润、金色的大胡子,口中叼着烟斗,手提步枪站在一头被打死的老虎旁。他们也见过Indira Boshe小姐的画像,温柔,|Qī|shu|ωang|深情,美丽。
茶叶公司没能劝住特伦斯·格兰其,也不想解雇他,那样会把丑事闹大,于是他们把这对青年夫妇打发到了缅甸边境的阿萨姆荒野上。
如果这被当成是惩罚的话,显然它没起什么作用。格兰其和新婚妻子爱上了这种生活,爱上了这沟壑纵横、猎物和猛虎四出的乡野。
1930年,他们在那里生下了苏珊。1943年,战争向着阿萨姆滚滚而来,日军穿过缅甸逼近边境。尽管以特伦斯·格兰其的年轻已经可以不从军,可他还是志愿参军并于1945年穿越伊洛瓦底江时死去了。
照着公司付给寡妇的那一小份抚恤金,Indira Granger只能回到本身的印度圈子里。两年后,麻烦来了;印度为独立而分割。阿里·真纳伊斯兰教的巴基斯坦在北,尼赫鲁以印度教为主的印度在南。难民潮南北汹汹,暴力活动开始了。
格兰其夫人担心女儿的安全,把苏珊送到了前夫的弟弟,海斯莱姆瑞的建筑师萨里处。六个月后,母亲在骚乱中丧生。
苏珊·格兰其十七岁才初次踏上父祖之邦。然后女校一年,法纳姆综合医院护士三年,二十一岁,刚够年龄她就报名成为英国海外航空公司的空中小姐。继承自父亲的蓝眼睛和英国女孩晒成蜜色的皮肤使她有种迷死人的美丽。
由于她有一口流利的印地语,英国海外航空公司把她派到了伦敦…孟买航线上。这条线又长又慢:伦敦…罗马…开罗…巴士拉…巴林…卡拉奇…孟买。没有哪个机务跑完全程,第一批机务人员停留换班的地方是伊拉克南部的巴士拉。1951年,她在那里的俱乐部中结识了石油公司会计师奈杰尔·马丁。1952年,他们结婚了。
过了十年,他们才有了第一个孩子,迈克尔,三年后,又添了次子特里。不过这两个孩子却长的截然不同。
马雷克·古米尼盯着档案上的照片。自然长成而非晒出的黝黑皮肤,黑发,黑眼睛。他意识到这个外祖母的基因隔代遗传到了孙子身上,使他与乔治敦的那位学者弟弟相貌迥异——他弟弟倒是从父亲那里继承了粉红的面孔和姜黄色的头发。
他想起了本·乔立博士的异议。任何有幸打入基地组织的渗透者都必须样子过得去、说话也过得去。古米尼略过他的少年时代继续读下去。
这双兄弟相继进入英国人与伊拉克人混编的学校学习,同时也在向他们的父亲或温柔的保姆法蒂玛学习——法蒂玛是从内地来的,打算攒够了钱就回家去找个年纪相当的年轻人嫁掉。
有一段内容肯定是来自对特里·马丁的访谈,哥哥穿着伊拉克式的白袍在巴格达郊区房前甬道跑着,他父亲的伊拉克朋友笑着叫起来,“奈杰尔,他更像我们的一员啊。”
“更像我们的一员”,“更像我们的一员”,马雷克·古米尼思考起来,本·乔立提出四条有两条搞定了,他相貌行,阿拉伯语也行。经过学习训练,他准能掌握那些祈祷典仪么?
CIA又读了一些。1972年,伊拉克副总统萨达姆·侯赛因开始将包括英伊石油公司在内的外国石油公司国有化。奈杰尔·马丁又挺了三年,1975年举家返回英国,当时迈克十三岁,正准备进黑利伯里的一家高中。马雷克·古米尼要歇一歇喝杯咖啡了。
“你知道,他能行的,”他从休息室回来时说道,“加上足够训练和准备,他真的行。这人现在哪里?”
“除了借来给我们干活儿的两次,他的其他军事生涯都是在伞兵和特种部队里过的。去年,干满二十五年他就退役了。而且,不行,还是行不通。”
“为什么不行,史蒂夫?他拥有一切条件。”
“除了背景!血统,家族脉络,出生地。你不是光去基地组织里当个自杀人弹的青年志愿者,那种底层杂兵。能得到信任靠近那种顶级筹划的人肯定干过好多年。那是送死,马雷克,那绝对是送死。除非……”
他停止瞎想,摇了摇头。
“除非什么?”美国人问。
“没什么,那很不靠谱。”希尔说道。
“给我说说吧。”
“我是在考虑冒名顶替。找个可以让他顶替的人。借尸还魂。可这也有漏洞。如果真的那个还活着,基地组织里就有他的位子。如果他死了,他们也会知道。所以,没戏。”
“文件真长,”马雷克·古米尼说,“我能带走么?”
“当然行,那是副本。别外传?”
“你说我的词儿了,老伙计。只进入我眼,还有我的保险柜,或者化纸炉。”
行动副局长飞回了兰利,而一周后他又打了电话过来。Vauxhall Cross的史蒂夫·希尔拿起桌上的电话。
“我想我得再飞过去了,”行动副局长开门见山地说。两人都知道唐宁街的英国首相和他那位白宫朋友已经就两国在黄貂鱼项目上通力合作的问题传过了话。
“没问题,马雷克。你们有突破了?”史蒂夫。希尔暗暗好奇。在现今的科技条件下,什么都可以安全地从CIA传到SIS,要不了几秒的。为什么还要飞来呢?”
“冒名顶替,”古米尼说,“我想我找到人选了。小了十岁,不过看起来要更老。身高、体型。同样的黑脸膛。是个老‘基地’。”
“听起来不错。可他怎么没跟那帮混蛋在一起?”
“因为他跟我们在一起。关塔那摩,关了五年了。”
“阿拉伯人?”希尔惊讶了,如果基地组织有哪个阿拉伯高层在关塔那摩关了五年,他是应该知道的。
“不,他是个阿富汗人。叫伊兹马特汗。我这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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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马丁一周后还睡不着觉。那愚蠢的傻话。为什么自己不能闭上嘴呢?为什么非要拿哥哥来吹牛?想想本。乔立说的吧。毕竟华盛顿就是个风言风语的大村子。在礼宾车后座上说那傻话的七天之后,他给哥哥拨了电话。
迈克。马丁正在抬着他那宝贝房顶上最后一摞没坏的瓦,他终于看到房顶和椽子了。再一周就可以做防水了。
他听到自己的手机发出叮叮咚咚的“Lilibolero”提示音。手机在旁边钉子上挂着的夹克口袋里。他慢慢穿过要坏的椽子过去拿出电话。屏幕显示是在华盛顿的弟弟。
“嗨,特里。”
“迈克,是我。”他还没弄明白哥哥怎么知道了是他的电话。“我干了点蠢事,请你原谅。一周前,我说错了话。”
“真行。你说什么了?”
“别介意。嗯,要是有什么穿套装的访客去找你——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你要让他们滚蛋。我说的真是傻话。要是有人去找你……”
迈克·马丁已经从他的鹰巢里看到灰色的美洲虎车头沿着小路向自己的大屋驶来。
“好了,兄弟,”他温声说,“我看他们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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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谍报主管坐着轻便的折叠椅,迈克·马丁则坐在砍来烧篝火的木头段上。马丁听着美国人的“忽悠”,向史蒂夫·希尔挑挑眉毛。
“迈克,我们的政府已经答应白宫,全力合作,有求必应,但我们并不会逼任何人去干有去无还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