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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墨的意思,竟是要拆了这亭子将廊柱带走。那么当然就不难发觉槛联乃是新弄的秘密,不过这个秘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林封谨心中不以为然,但继承了林老爷的奸商本质却在此时发作,却是沉吟着露出了为难之色。
就在这时候,凉亭上面忽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这小辈,真是好生吝啬,我老人家难道会白白要你的东西不成?”
话音未落,一道灰扑扑的身影便从凉亭的顶上一下子就翻动了下来,林封谨只觉得眼前一花,竟然已经多了一个人坐在了酒席前面!此老不是别人,竟是东林书院那至情至性的大儒阮咸!
他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要知道,这里视野开阔,莲叶田田,占据了方圆数公里,要上这凉亭更是只能从水榭过来!何况此时天色还十分明亮,连盘旋在天空当中的孤鹜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林封谨就连此老的靠近也没有觉察到,更不要说是发觉他什么时候躲避在凉亭上的了。
阮咸与一干晚辈同席,却是毫无避忌,旁若无人的先是端起了酒壶直接对着壶嘴猛喝了几口,哈出来了一口酒气赞道:
“十五年的梨花白,在这里能弄到也是难得了。”
接着拿起了一只灌蜜藕咬了一口,赞道:
“浑然天成,自有本地的特色风味,很好!”
林封谨见到了阮咸的举动,却不以为意,微笑道:
“先生若是喜欢,不妨多用些。”
阮咸怪眼一翻道:
“我要喜欢自会吃,不用你劝,怎么?我老人家想要你的这一对槛联,你拆不拆?”
林封谨苦笑道:
“原本这东西拆了也不值几个钱,何况是长者有命怎敢辞?只是,这槛联上的字虽然在列位的眼中不堪入目,对我来说却是难得的巅峰精华之作了,这本来是打算拿来作为纪念,预备传给子孙。。。。。。。。”
任墨等人听了林封谨的话,真的是忍笑忍得不要太辛苦,看林封谨那狗爬也似的一笔糟糕字,居然用“巅峰精华”来形容,更是要“传给子孙!”顾羡都心道你这字也能传世,那我的字岂不是要被天下读书人都拿来日日膜拜了。。。。
阮咸听了林封谨的话,又喝了一口酒嘿然道:
“你这小子滑不留手,宛若泥鳅,要想让你吃点亏可真是不容易,这样吧,我老人家今天也喝了你几杯酒,吃了你的菜,便发善心点拨你几句。”
林封谨喜道:
“请前辈明示。”
阮咸本来是拿着一只卤得红亮亮的猪手在啃,听了林封谨的话以后,怪眼一翻,将那只油腻腻的手在自己麻袍上面擦了擦,然后将手一虚抓!不知道怎么回事,林封谨眼前一花,竟然一下子就连人带凳子坐到了阮咸的旁边去!
第二十七章 君臣佐使妖()
第二十七章
这一下转换可以说是令林封谨都有些瞠目结舌,目眩神驰了,结声道:
“这。。。。。。这是什么?”
阮咸哈哈大笑,捻须得意道:
“老夫治学七十年,也算是有几分悟性,没有成为书蠹,却还是从书中领悟到了一些微末的天地之间的道理。”
林封谨恭敬道:
“愿闻其详。”
阮咸傲然道:
“《论语?为政》当中讲道,“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圣人的语录,当真是字字珠玑!我东林门下有养浩然正气的上古奇术,再结合圣人的语录来进行修炼,便可以顺应天命,悠游世间!”
林封谨迷惑道:
“可是我还是不大懂。”
任墨含笑解释道:
“阮师修的是出世之道,他主修的儒门经典为论语,将论语配合本门的《文心雕龙》养气心法,便可以练成各种神通。”
“修炼到第三层而立境界的时候,便能够辟谷,无需人间烟火物便能自立于天地之间,第四层不惑境界的时候,便可以看破万物的本质,不被的幻术妖法迷惑,第五层知天命境界则是领悟到天地物理的根本规律,进而延年益寿,百病不侵。”
“第六层耳顺境界的时候,千里之内的事情都无法隐瞒过耳朵,最高的第七层境界,就是随心所欲的改变一些天道的规律和法则,比如林贤弟之前是坐在阮师的对面。他用手一招,你便违反了天道的规律直接被挪动了过去。”
林封谨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这倒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他来到了这个世界上,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讲述这方面的道理!
虽然任墨没有往深处说。但是,林封谨却已经感觉到,自己的面前被推开了一扇门!
一扇全新的大门!
以前的林封谨虽然知道这个世界的存在,却是若无头苍蝇一般的乱闯乱撞,但终究和这个世界当中,隔绝着一扇无形的透明玻璃。而现在,这一扇玻璃虽然还在,林封谨却可以看到了那个世界的道路究竟在什么地方!
阮籍此时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林封谨,淡淡的道:
“我看你少年灰发,必然是有过精血严重亏虚的经历,并且还不是因为女色造成的。除非你是遇到了那种十分恶毒的采补妖狐或者是魅鬼。不过看你此时的气色还好,应该是在天天服用大补的药物缘故。”
说到了这生死之事,林封谨也是严肃了起来,正色道:
“前辈说得一点儿也不错,还请指教。”
阮籍此时的两只眼睛里面精光四射,仔细看去,却是若婴儿一般的乌黑清澈剔透!哪里有半点老态龙钟的样子。他接着正色道:
“只是你现在的身体,却是亏虚太弱,怎么经得起大补大热的药物虎狼一般的进补?就仿佛是一个饿太久的人直接给他吃大鱼大肉,必然就会一下子撑死是一个道理。”
林封谨诚心悦服的道:
“受教了。”
阮籍接着淡淡的道:
“你家中虽然豪富,但也不可能经常都能够服食千年人参,成型何首乌这种东西,所以你身上应该有一件提取草木精气的法?是药王杵还是神农炉?依照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我指点你法器的正确用法,用来换你的这一副槛联如何?”
此时任墨等人都有些动容,毕竟阮籍叫出来的两件东西。都是神兵利器谱上的东西,虽然排位不高,却也已经是稀世奇珍!
林封谨被阮咸一口叫出来身怀重宝,最初也是大惊,但是一转念之间就想得十分明白:以阮咸目前的实力。要杀人夺宝举手之劳,自己做出来的反应也都是无济于事。
何况似阮籍这种出世的大儒,首要就是修心,儒家的经典可没有教人杀人夺宝,阮籍若真的这么做,只怕道心被破就是顷刻之间!所以林封谨接着也就是十分坦然的道:
“我手上的法器是神农炉,正要请前辈指教。”
阮籍点点头道:
“你将平时萃取草木精华的过程给我演示一下。”
林封谨有些愕然,心道这有什么好演示的,带上了神农炉,便让人取了些晒参来榨汁,顺带混在了酒水当中敬了顾羡三人一杯。顾羡三人也是啧啧称奇,神农炉这东西顾名思义,便是个炼丹炉!哪里知道是一只手套??
阮籍端起了混入人参精华的梨花白,却是微微的抿了一口,对着东林三子哈哈大笑道:
“这小子虽然滑不留手,却也是见识太浅书读得太少被人坑了一回,这杯酒你们得慢慢的喝,否则的话,药力太猛散发出来,要么今夜就得御女,要么就得鼻子流血不止。”
顾羡看起来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子弟,闻言微微呷了半口后,眯缝着眼睛回味了一会儿奇道:
“很正宗的老山人参啊,这味道和药效应该不会逊色八百年左右的老山参了,若不是当面看到林贤弟施展,真是不敢相信如此神奇,神兵利器谱盛名之下,果然名不虚传。阮师为什么会说他被人坑了?”
阮咸眯缝着眼睛,看起来有些醉意的道:
“神兵利器谱上的器具,每一件都堪称是夺天地之造化,必然会有它自身的运用方法,使用得好的话,那么可以发挥出惊人的效果,但是使用方法不当,不要说天器,就连地器都未必比得上。天地玄黄四大级别。”
“这只手套确实是神农炉,但是卖给他的人却是没有告诉他禁忌和使用的方法,不是坑他是什么?不过卖家也应该不是故意的。。。。。。。我想想,这只手套的前主人,却应该是东夏的大萨满博额,唔,他是在初平十一年的时候战死的,所以正确的使用方法也应该是随着他的死而失传了。”
林封谨顿时恍然大悟外加勃然大怒,难怪得襄樊钱庄的那中年美妇肯吃些亏将这神农炉换给自己,原来是因为这玩意儿没有使用说明书啊!!老子以后见到非得捡她几次肥皂!但他立即又想到了一件事,忍不住询问道:
“那您老人家?”
阮咸一声长笑道:
“我恰好就是知道这只手套正确用法的人,这世上估计除了我之外,估计就真的没人知道了!因为神农炉在五十年前,本来就是家兄阮籍!之后他修炼到了辟谷的境地,自然就再也用不上这东西,恰好东夏大萨满博额肯拿他们的萨满秘术来交换,所以才换给了他!”
林封谨却是知道,阮咸这种人肯定是不屑于在这种小事上面撒谎的,所以听了以后,精神一振道:
“那么就要请教前辈了。”
阮咸道:
“你戴上手套,然后将那只手掌伸出来。”
林封谨依言而行,阮咸便道:
“一只手要握住东西,缺了大拇指的话,便是万万不能!春秋战国的时候,很多国家俘虏了敌人的士兵,采取的刑法就是砍掉俘虏的大拇指然后将人放回去,便是给敌国增加负担。所以,大指的作用最大,因此在五指当中处于君的地位。”
“而要让手做精细的工作,那么就必须要动用到食指,因此食指为臣!”
“中指和无名指的作用,则是在辅佐食指,使其把握得更紧密,那么中指为佐,无名指为吏。”
“唯独只有小指最没有什么用处,你们想一想,生活当中有什么事情必须是小指来完成的?没有!所以小指为妖!
“你之前使用神农炉的时候,居然是五指一起来进行萃取,君不君,臣不臣,尊卑不分,榨取出来的精华因此毫无主次,混淆一团!要知道,良医用药,尤讲究的是君臣佐使生生不息,所以,你这样误榨出来的精华,服用了对身体有害无益,若不是你本身体质亏虚,这么长期服用的话,早就缠绵病床上了。”
阮咸不愧是大儒,完全不像是那些未“明道”的冬烘先生,满口的酸话之乎者也,将本来很浅显的道理都搞得十分复杂。
而阮咸讲解的,本来应该是十分深奥的东西,讲出来的道理却是深入浅出,并且是从生活当中的实际经历入手,不由人不信服!林封谨自然也是叹服的。却听阮咸接着说道:
“若是那种急病脱阳的,使用百草炉的时候,便只用拇指和食指搓捏,萃取出来的药物精华,便是至阳至刚,病人服用下去,便犹若君王的严厉旨意,交给国之重臣来执行,雷厉风行,一扫沉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