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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还记得这道疤?”
没有回答大先生,萧长歌只是撩起衣襟反问道。
只见那枯瘦嶙峋的胸膛上,一道伤疤自左肩一直延伸到肚脐,伤疤上密密麻麻的针口,让它看起来像是一条巨大的蜈蚣。
看着自己身上这道疤,萧长歌接着道:
“我萧长歌这辈子受了无数的伤,留下过数不清的疤,唯有这道疤怎么也祛不掉。”
说着他仰起头看向大先生:
“我总不能带着这道疤进棺材吧?”
大先生如何不认得这道疤?萧长歌身上的这道疤正是出自他的手笔,也正是因为这道疤,每隔十年萧长歌便要来一趟秋水跟大先生比试一场,只是无一例外地都输给了大先生。
“如果我不答应呢?”
大先生吹了吹碗里的茶叶头也不抬的问道。
“我萧长歌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什么聪明人,你若不跟我打我只好找你秋水其他弟子跟我打,不过除了你跟你们秋水正在闭关的那位,你秋水有人能拦得住我么?”
萧长歌威胁道。
“这里可是秋水,未必就没人能拦得住你。”
大先生冷笑道。
“我说过我不是什么聪明人,你不跟我打,我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法子。”
萧长歌一副无赖的表情道。
闻言大先生苦笑不语。
沉默了片刻后,他对李云生问道:“秋水梨花峰活水亭你可曾去过?”
“去过一次。”
李云生点点头,不过心里有些奇怪,因为那地方是秋水少有的几处人烟稀少之地。
“你带这个小娃娃去那里等我们。”
大先生边说,边递给李云生两张三级神行符。
……
支开李云生跟小澈,大先生直截了当的问道:
“你这次来的时间太巧,巧得让我有些怀疑,你是不是他们叫来的人。”
“他们确实找过我,不过我萧某人还未沦落到被他们使唤的地步。”
似乎早就知道大先生会这么问,萧长歌不慌不忙的说道。
“为了自己你不会,如果是为了萧家可就说不定了,据我所知萧家在昆仑仙府日子并不好过。”
大先生一针见血的说道。
“那又如何?”萧长歌不以为意道:“那帮蠢货,修炼不好好修炼,整日想着搀和仙府那些破事,败了也就败了,如果你觉得他们能拿这些要挟我萧长歌,你大先生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萧长歌显得有些不快,冷笑道:“你大先生何时变得如此畏首畏尾了?难道,最近那些关于秋水的传闻都是真的?”
“那些人觊觎秋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何来真假。”
大先生不置可否道。
“不。”萧长歌摇头一脸狡黠的笑道:“我说的是关于你们秋水至今闭关不出的那位的传闻。”
他试探地接着道:“有传闻去年望龙峰那一战,他受了极重的伤,似乎是要堕境了。”
“你萧长歌何时与那市井小民一样,相信这些无稽之谈了?”
大先生表情镇定的笑问道。
“其他人的事情我当然懒得去关心,但是那位真的让我好奇,我小时候可是亲眼目睹过那位跟阎狱鬼王那一战,打得鬼王半分脾气都没有,我还从来没见过那老鬼对谁认过怂,当真是佩服得紧。如果不是他出了问题,阎狱何敢犯你秋水?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啊。你就悄悄跟我说说,那位是不是真的要堕境了?”
萧长歌把头探到大先生跟前,一脸好奇的问道。
“真想知道?”
“真想!”
“我如果告诉了你,是不是我们这场架就不用打了?”
大先生笑着问道。
“那算了吧。”萧长歌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一脸狡黠的笑道:
“如果我赢了你,恐怕这秋水也没人能够替那人藏住这件事情了。”
“这么些年,你有赢过吗?”
“这次可不一样,人之将死,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了,你大先生这种过惯了安逸日子的人是不会懂的。”
两人边下楼边说道。
“你当真要让你孙子看到这一局?”
到了楼下,大先生郑重的问道。
“我这个孙子别看年纪小,但眼高于顶,连他爷爷我教给他的东西都瞧不上。”
萧长歌答非所问道,这看似是在批评,实则是在夸耀,言语间充满了对他孙儿的宠溺跟自豪。
“我时常跟他说起我年轻时候的威武事迹,可他全然不信,跟其他小朋友玩的时候,也从不提起他爷爷我,还老是对我嫌这嫌那,说我衣服老土,模样邋遢,真正高人哪会在乎这些身外琐事?这小子当真不是个东西。”
他接着一脸怅然的埋怨道。
大先生发现,这萧长歌一说起自己的孙子,这话匣子就关不上。
“所以这次带他来,一来是如有万一帮我收个尸,二来就是想让他瞧瞧,瞧瞧他爷爷是何等的神武!好让他日后,也能跟其他小朋友吹嘘一番。”
说着他还得意的冲大先生扬了扬下巴。
听了萧长歌这番话,一直缠绕大先生心头疑惑算是解开了。
谁能想到这萧长歌提前赴约,既不是被人胁迫,更不是为了胸口那道疤,只不过是想要堕境之前在自己孙儿面前表现一番。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第117章 断水剑()
梨花峰,活水亭。
“吃吗?”
李云生掰开一个软糯的馒头,分了一半递给一旁抱膝坐在凉亭长椅上的萧澈。
看了看李云生,再看了看李云生手里的馒头,萧澈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馒头。
“谢谢。”
小男孩对李云生的印象似乎好了些,不过道谢时依旧面无表情带着警惕。
“不用。”
李云生摇摇头,撕了一块馒头放在嘴里,目光依旧笔直的看着湖面。
一阵爽风带着湖面的涟漪吹来,两人鬓角的头发同时被吹起,然后又同时落下。
于是两个闷葫芦就一言不发的并排坐着,一面望着烟波浩渺的活水谭,一面慢悠悠的撕一片馒头放在嘴里吃着,一句也没有聊起接下来大先生跟萧长歌的比试。
秋水本就地广人稀,而梨花峰周遭又无福地洞天灵气稀薄,所以平日里少有人烟,但景致却一点也不比秋水其他地方差。
活水谭北面傍着梨花峰,南面是一处杏花林,山水花木相映成趣,偶尔飘来一团还未散去的水雾,当真一派仙界景象,湖面横七竖八架着十几座浮桥,入夏时这里是秋水纳凉的好去处。
又是一阵爽风袭来,这阵风比方才要大许多,水面带起的涟漪,化作水浪拍打在活水亭上,响起一阵哗哗的水浪声。
不过李云生跟萧澈二人的目光,却落在了远处随着这种徐风而来的两道黑影上,这两道黑影远看像极了两只争食的白琵鹭,而随着一点点的靠近,两人终于是看清,正是大先生跟萧长歌两人。
大先生一身灰色儒衫,腰间一柄桐木鞘长剑,虽是满头花发但身子修长挺拔英气逼人。
萧长歌则一身麻布短打,脚上一双脏兮兮黑漆漆的露趾草鞋,配剑用草绳系在背上,身形佝偻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但表情却像极了那山下的市井无赖,满脸邪意的笑容。
两人站在水面上,身形随着波浪起伏,就好似长在了水面一般。
“臭小子,你爷爷这身法如何?”
萧长歌看向活水亭,一脸得意道。
不过这萧澈见状默默的转过了,假意看着远处的风景。
“你这臭小子!”
萧长歌一跺脚,一阵浪花翻滚着朝着扑腾而来,拍打在亭子的墙面上正好溅了小澈一身,连嘴里都吃了一口水。
见状萧长歌笑得前仰后合。
不过萧澈依旧面无表情,像是习以为常的一般,默默的擦拭着脸上身上的水。
有一个如此玩世不恭的爷爷,李云生突然有些同情起萧澈来。
“别胡闹了。”
大先生呵斥了萧长歌一声,然后手一扬冲李云生道:
“接着!”
一枚金闪闪的钱币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然后精准的落到李云生手上。
“你等一下将这金币抛入水中,金币落水我跟他比试就正式开始。”
大先生解释道,说完他的目光郑重的看向萧长歌,右手扶住了腰间的剑柄。
而大先生话音一落,这萧长歌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一手握住背上长剑的剑柄,目光死死的盯着大先生。
“小兄弟,你可以扔了!”
大先生头也不回地冲李云生吼了一句。
“好。”
李云生点点头,然后走到亭子边上,拇指一弹,那枚金币重新化作一道金色的弧线向那活水潭飞落而去。
只听“扑通”一声,金币落入水中。
几乎是在同一瞬,“锵”的一声长剑出鞘声响起,一阵狂风从湖面呼啸而来,吹得李云生眼睛都睁不开。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湖面依旧平静,萧长歌跟大先生则像是根本没动过一样站立在水面原地,但两岸的山石树木却像豆腐一样的被整齐切开,山林化作平地,萧长歌身后梨花峰的岩壁上更是多出了一道几十米长的剑痕。
“怎么,怕我看穿你的底细么,你大先生的破山剑何如如此无力。”
萧长歌一脸鄙夷的说道,不过他的手依旧握着背上长剑的剑柄,神色并未松懈。
“你萧长歌的断水剑,今天怎么变成砍柴刀了?”
对于萧长歌的挑衅,大先生面无表情的回击中。
只是二人如此轻松的描述着刚刚的那一剑,让一旁满心震撼的李云生一脸汗颜,这两剑无论哪一剑都足以让李云生死上几十次,但在眼前这两人眼里却如此的不堪。
还没等李云生细细体味刚刚两人的那一剑,就见到萧长歌跟大先生忽然从他眼前消失了,下一秒就见到一张犹如蜘蛛网一般符文,笼罩在活水潭的上空,符文的背后大先生凌空背剑而立,而符文下方的水面上,萧长歌一踏水面拔剑而起。
再一眨就看见大先生身前符文消散,一股无形巨力直接将萧长歌拍落水潭之中,不光如此,这股无形巨力将整个活水潭压得凹陷了进去,像一口巨大的水做的大锅一般。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过后,力道散去湖水重新落入水潭之中,而水面已经不见萧长歌的身影,似乎是被拍进了湖底的淤泥之中。
“六级山字符!”
看着那水面渐渐平复,满脸愕然的李云生不可思议道,随手就是一个六级山字符,这就是十州顶尖高手间的对决吗?
另一边的萧澈此时的神色有些慌张,他一脸紧张的来到亭子边上望着那渐渐恢复平静的水面,等他看到水面冒出一串气泡时,脸上焦急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
也就在这一刻,本来快要平静下来的水面,忽然被整齐的切开几道口子,水面被分隔成一块块豆腐一般,就在这同一瞬,不光是水面,李云生发现就连上空的云层也被切割成一块一块的,而首当其冲的大先生身上被割开两条长长的血线,握剑的那只手此时鲜血淋漓。
“我萧家断水剑如何?”
不知何时,萧长歌手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