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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回答,径直带着大顺走在泥泞土路上。
“对于一个将要送死之人,何必又要再费劲刺杀一遍呢?”皇甫轩自嘲道。
自封王诏书颁布后,朝堂中各股势力蠢蠢欲动,都欲将皇甫轩处之而后快。暗地刺杀我不清楚,但明里各样冠冕堂皇的理由的阻止,我还是看得见的。一月,春节团圆不能离开皇宫。二月,封王繁琐礼仪折腾一月。三月,晋王绶印尚在雕刻之中……终于,下了杀手锏。
可惜,我再无力插入其中。
“拓拨新汗领三十万铁骑陈列边关,战事一触即发。”皇甫轩开始变得兴奋起来,眼中有刀锋,那是军人嗜血的本质。“今日早朝群臣决议,给本王二万士兵,开赴玉门关支援骠骑将军共抗拓拨。”
抓紧了伞柄。三年,拓拨阳当稳了可汗,也清除了内乱。终于他展露了野心,开疆扩土,想要一统中原。
“洛谦,好一招借刀杀人,想借拓拨之刀斩了本王之头!”皇甫轩冰冷的眸子里流露出阴狠:“可偏偏不让他如愿,我要大败拓拨,壮我军威!”
“愿晋王旗开得胜。”我淡道,转眼便要入轿。
“知道为什么他敢如此吗?”皇甫轩突然高声笑起:“因为二舅在玉门关只有五万士兵,即使在加上我的二万老弱散兵,是一定不敌拓拨的三十万精骑!”
伞柄突然从手中滑落,跌入烂泥,溅在我的素裙上,恰似点点离人血泪。
若无奇迹,必定是一场惨壮的杀戮!
“三姨,不为亲人,也请想一下无辜边民。”皇甫轩早已骑上骏马,奔驰而去。
百姓何其无辜,成为一场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可是,我已伤痕累累,还能顾及天下众人吗?
大明宫,含元殿。
我再次立于其间,我不曾料过,百官更不曾设想。
无长公主的华美宫服,我穿着昨日清明素服,长发也只是用银钗绾成普通百姓夫人发式。
可气势不变,甚至比上次更加决然。
我傲首挺立,站在群臣之中,清声道:“听闻边关战火,瑞安不才,忧心边民,愿自荐请缨奔赴前线!”
群臣哗然,但我却看见了垂帘后苏婉一丝不轻易察觉的狠笑。
“长公主这般装束闯入金銮殿成何体统!”还是礼部尚书最先发难。
我不禁骂道:“百姓危在旦夕,你还关心自己的衣服!”
“瑞安素服请命,只为同样布衣的无辜百姓。”我环视众臣,眼神犀利,果然不少爱国大臣纷纷低首。
“长公主请缨精神的确可嘉,但是拓拨岂不要嘲笑我西华无人,竟要派女子征战沙场。”瘦高老头徐徐踱出,枯干的身躯和他的精神一样顽固。
还是忠心的徐子耿,我冷笑反问:“女子就不能沙场运筹帷幄吗?”
徐子耿惊愣。
我继续逼迫道:“当世军事名家是何人?”
徐子耿沉思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老夫见过的军事奇才只有二十年前的无双公子朱泓,排兵布阵,无人可出其右。只是无双公子隐遁数十年,不知踪迹,如今西华将领只有无双公子的徒弟骠骑将军尚可一提。”
“长公主虽出自将帅世家,但未上战场,怕是只能纸上谈兵吧?”徐子耿的语气中明显的有了轻蔑。
我沉气含威,眉目间自然有了一股霸气:“人人都道:骠骑将军师承无双公子,领军厉害,所向披靡,但仍不及无双公子阵法无双,可知为什么?”
“因为无双公子虽收骠骑将军为徒,但却未为传衣钵,而本宫才是无双公子的传人!”我字字坚定,不容有疑。
“怎么可能?”
“无双公子的衣钵传人?”……
群臣皆摇首相觑,似乎是无法一时接受这个事实,堂堂的天下名士竟然将衣钵传于一名女子!
“确信无疑。”皇甫轩高喝,压制住了杂乱的议论声:“本王所学兵法并非骠骑将军所传,而是学于长公主!”
断肠请缨(十一)
这就是一颗惊雷,镇住了所有朝臣。皇甫轩在府内设阵防范刺客,短短几月之内就已名满京师,皆传言,晋王拜师学兵法于骠骑将军。
金銮殿内无人再出声抗议。
我再次面对傀儡皇帝,请命道:“瑞安请缨保西华平安!”
“不行!”严厉的驳斥声居然出自一贯温文尔雅的丞相,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从我一踏入含元殿就面色阴沉的洛谦终于开口。
他的曾经温柔如水的墨瞳里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寒意,目光如刀,将我钉在原地。“女子不许上战场!”
我在倔强地反抗,无言无息。
清媚的笑声响起,来自沉默许久的垂帘后:“丞相何必要阻扰长公主为国立功呢?”
“议政多时,哀家也乏了,不如散朝吧?”帘后的苏婉已然起身:“长公主可以为哀家讲解一下兵法吗?”
“瑞安荣幸。”我回答道,跟上了苏婉的步伐。
留下了洛谦,还有错愕不已的大臣们。何时水火不容的苏家与上官家可以融洽笑谈了?
婉转来到太后寝宫昭阳宫。
苏婉屏退所有随从,笑吟吟地坐在我的对面:“你果然不会袖手旁观。”
我浅笑悠悠,捧起刚沏好的茶,惬意品尝。
“你不怕我下毒吗?”苏婉挑起长眉,阴恻问道。
“是啊,你的确无时无刻不想让我死,可是你不会蠢到这样杀我。”我盈盈笑道:“岂不是当着众臣的面把谋杀长公主的罪名揽在自己头上。”
“难怪啊,我上次杀你失败?”苏婉眸光流转,恢复明艳笑容:“长公主怕是终身难忘那红冠金蛇吧?”
我淡淡笑道:“当然,还要感谢太后让瑞安详细地认识了一种罕见的毒蛇。”
“果然好定力!”苏婉啧啧赞道,但随后双目眼光一沉:“不知道在见到哀家与丞相在御花园夜会时,长公主还是这般的心如止水吗?”
我瞧着苏婉笑若春花的脸庞,有一时的发呆。
当初,轻柔月光下的笑颜也是这般美丽。
“原本以为长公主刀枪不入,呵呵,人啊还是有弱点的。”苏婉笑得过分嚣张:“其实我是知道你们那上官家的肮脏计划的,而我呢只不过顺水推舟将戏演得更好而已!”
“心很痛吧?”苏婉开始面目狰狞:“我只不过让你承受了我姐姐当初的痛苦!”
双目有些混沌,思绪似乎也飘了很远。
可苏婉的声音还在耳边很清晰。“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洛谦是不喜欢我,可他却是深爱我的姐姐。他们当年的山盟海誓,永远不会消失。”
“你也永远无法取代姐姐的位置!”
“呵呵,现在你改明白了吧,上官扶柳你不过是无聊时的一个替代品!”
……
苏婉似乎讲了许多洛谦与苏宁的爱情故事。他们的初遇,这样的惊艳生花;他们的相识,这样的温馨浪漫;他们的离别,这样的哀婉动人……
最后,他们的爱情是这样的不可动摇!
断肠请缨(十二)
苏婉的表情是在向我耀武扬威:“上官扶柳,你永远也不可能打败我的姐姐!更何况你马上就要死在拓拨蛮子的刀下了!”
苏婉玩转着手中的茶杯,娇笑道:“我还真觉得自己好心呢!居然会告诉你真相,不过也让你死的安心吧!”
“是吗?”我婉扬轻笑:“其实他第一天就对我说过,他心中曾经有过一个人!”
“不论是谁,是你或是你姐姐,我只当她是曾经的一个存在!而我上官扶柳想明确的是,他洛谦如今心里的人到底是谁?”我亦玩转茶杯:“如果他为我奔赴边疆,便证明现在他在意的是我,便足矣!”
我抬眸对视苏婉,轻轻嗤笑,手指横点,茶杯倒桌,杯中茶水倾落而出。
“人啊,总不可能一辈子活在记忆里!”
不管苏婉一脸震怒,我径直挥挥衣袖,潇洒离去。
梨花花苞初挂枝头,两两三三点缀深深树林,犹似落雪。梨落阵的梨树正要怒放一片雪梨花,不知与拓拨一战后,能否赶回瞧一眼花开遍林?
落梨飘零,若雪铺一层青石板,拓拨月所说的章华宫最美之景。
在赌洛谦心中分量之前,我必须将有些事说清楚,有些东西归还原位。静心凝神,默记阵法口诀,白衣穿梭在梨落阵中。
温湿氤氲,碧水红衣,章华宫中的每一部分还是如同它的主人一样绚丽。
找了整个庞大的章华宫,才在这一方偏隅,发现我特意寻找之人,拓拨月!
的确累了,小腿在发酸,我拢拢裙角,索性坐在了一池碧水旁的砌石上。薰香水气自碧池扑上我略干涩的脸,全身缓缓放松,手不自觉地下垂,浸入碧水中,温流在指尖流窜。
“太妃,好惬意的享受!”我半身几乎是软倚在砌石上,整个手腕没入了温泉中。
就在前方的温温碧水中,拓拨月仰面浮在水面,双目紧闭,长翘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浓重的阴影。她的一头长发似浓密的水藻在浅水下散开,吸足了水分的石榴裙若燃烧的红莲艳艳盛开。
有些池旁的梨树树枝伸长到了水中央上方,微风一拂,几朵新长的花苞儿就摇摇落下。三朵洒落在水波之上,白花碧水,随留荡漾。还有两朵落在了拓拨月沾有水纹的脸上,似乎花朵轻柔的降临惊醒了她。
拓拨月睫毛颤颤睁开双眼,透亮的黑瞳历经沧桑,慵懒沙哑道:“温泉对皮肤最好!”
“长公主,也可以试一下,消除疲劳。”拓拨月依旧仰浮在温水里,面对湛蓝天空,妖异笑起:“胭脂碎选的人真不错,比我预计的还要快呢!只有三年就成为了瑞安长公主,可是为什么要放弃在手的祥凤印?”
拓拨月似乎无限遗憾,幽幽叹气:“呵,祥凤印啊,我苦苦想了半生……”
我轻轻拨动碧水,淡笑道:“祥凤印对我有害无益,何必留个麻烦在身旁?”
“而且,这次来此,也同样是放弃一样东西!”我抽回水中手,然后直接在裙衫上擦拭水珠,犹带湿痕手便探入怀中,取出一物。
叮铃脆响,弯翘新月形的纯金簪子自我手间落在了温泉边的青石上。胭脂碎,点碎的玛瑙依旧流光溢彩,散发魅惑光芒!
拓拨月霍然转头,深邃的黑瞳直勾勾地盯着胭脂碎,像是收到了极大的刺激,脸色苍白,一头扎进碧水。
哗哗在我身边响起,平静的池水被打破,黑色如浓密水藻的长发从碧水中突然升起,然后一个莹洁修长的手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臂,拓拨月从池里冲出。她轻轻甩头,长发上的水珠洒向四方:“你为什么也要放弃?”
温暖的泉水落下我的脸颊,缓缓滑落,滴在青石板上,似露珠。我盯着近在咫尺的拓拨月:“我不需要它了。”
“我不想利用它回去了,因为这里有我想一直陪伴到老的人!”我婉然笑道。
哈哈——,拓拨月狂笑,双手捶打水面,激起层层水花。“不愧是父女,连拒绝的理由都是一样,我不需要它了!”
上官毅之也来过吗?我蹩起眉。
拓拨月还在狂魅大笑不已,终于渐渐消弱,至到转为低声的泣啜。
一瞬间,拓拨月似乎苍老了十几岁,曾经迷人的明眸变得黯淡无比,眉间那颗艳若胭脂的朱砂痣褪去了夺目色彩,惨惨淡淡似落红。
“给你将一个故事吧!”拓拨月已经游回到了碧水中央,昂望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