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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义柏口气略带责备:“去年收集消息的费用怎么花了十万两白银?足足涨了两层。”
“现在要收集到可靠的消息越来越难,而且有些消息花重金购得之后,转眼就没有任何价值了。”柳风不徐不慢说出原因,声音平和没有一丝波动。
柳家经商多年,自是明白消息灵通的重要性,商场瞬息万变,是以再费钱也是要得到准确消息的。
突得脑中闪过一计划,我便大胆上前道:“舅舅,关于这消息费用,侄女倒有一想法,不知可行否?”
“噢,何法?不妨先说出来听听。”柳义柏饶有兴趣地望向我,这些年我的经商手段也给他留下了不少印象。
“这收集消息的钱只出不进,花销当然是日益上涨,既然费用不能减少,那我们何不创造收入呢?我想有些消息对我们来说是没用的,可并不能代表这条消息就没有任何价值,如果可以将这消息卖给所需之人,岂不是能抵扣费用吗?”我将心中想法说出,其实,就是成立一个盈利的情报部门。
“这法子听起来有趣,只是该如何具体操作呢?如果客人们需要那些街道邻里的小道消息,难道我们也要捕风捉影刻意打听吗?”柳义柏精明远见,一句话便提出可能存在的隐藏问题。
“可先调拨人手成立一个组织,专门负责买卖消息,然后明码标价,我们只卖价值超过一千两银子的消息,这样自然会堵上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若还真的有人愿意出一千两打听,那便是做了也是极赚钱的,我们又何乐不为呢?待日后寻着机会,做出几桩轰动的大买卖后,博得佳名,自会客似云来,将这门亏本事变为摇钱树。”我见招拆招,条条分析。
柳义柏目光赞许,点头道:“风儿,此法甚好,待你出海回来之后,就着手做吧。”
此时,我才发现,柳风竟一直盯着我,墨眸沉沉,目光锐利。
荒岛求生
雨蕉果然有先见之明,海上大船还真是摇晃地厉害。我无奈短叹,这一时半刻,肯定是无法入睡的,便索性披上外衣,轻步出舱,径直走上甲板。
瞧着船头的婀娜身影,我不禁一抹轻笑,原来还有同道中人。
估计霜铃也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半转过头,问道:“怎么你也睡不着啊?噫,今儿倒怪了,你们家流苏没跟在你身后?”
我淡笑道:“流苏有些晕船,先躺下了。你也不用抱怨说话不方便,哪次我们四人相聚,我没找理由把流苏支开的。”
霜铃不再言,撇回头,直望着海面,叹道:“人都说这海水是蔚蓝蔚蓝的,可我瞧着这海怎是深墨色的呢?”
现在已是七月仲夏,海上竟有些闷得慌。
迎着淡淡的咸湿海风,我忽地有了兴致,睡倒在地:“在海上漂了好几个月,我也想学一下楚香帅,卧躺甲板,乱数星星。”
待我躺下之后,霜铃也跟着睡在了身旁。我们都隐藏于宽大船舷的阴影里,抬头仰望天空,互不见各自表情。
今夜天色阴沉,只有几颗细小的星星闪着微弱光芒,船越发摇晃得厉害了。
“扶柳,恨我那句祸国红颜吗?”霜铃突然问道。
万物都静了,似乎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霜铃,你我如此,扶柳当然明你心意。那一句怕是没说完吧,祸国红颜,葬身乱岗。自古以来,红颜祸水没有一个能最后善终的。以前那些美丽的女子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遇上迷恋于她们的君王,却背负起千古罪名。可如我扶柳,最终若被逼得无路可走,那我至少还可以选择兴国还是亡国!”我轻声细语,但字字坚决,固若磐石。“我答应你,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幸福的结局,但是你也要与我一样幸福。”
深夜中的甲板一片沉默,嘀哒,嘀哒,一颗颗水珠溅落在甲板上,散开,滚滚滑动。其实我与霜铃皆知,我们并没有哭泣,只是泪水溢出眼眶而已。
良久,霜铃才道:“扶柳,我知你能力,可以保护自己生命,但在感情方面你总是缺欠,无法驾驭情感。这些话我憋在肚子里很久了,不管你高兴与否,今晚我是一定要说白的。还记得六年前,在灵岩寺酔花苑中,上官去疾为你作画,你瞧着他,我却看着你。扶柳知道吗?当时我就感到害怕了,因为你的眼神尽显温柔…还有迷恋。不知雨蕉雪君她们发现没有,但我是看出来了,上官去疾笑起的神情与他极为相似。扶柳,初恋虽极为美好,但上官去疾是你亲哥哥啊!”霜铃开始时还说得磕磕绊绊,而后想是心放开了,越来越流利,最后一句话竟掷地有声。
不自觉地,我轻轻抚摸者手腕上的粗银链子。银手链是哥托人送给我的生日礼物,银链刻饰简单粗犷却又奇特,哥说,那纹饰是北方胡族密语,意思是保佑幸福。
这些年,我一直以养病为由住在西柳山庄,从未回过长安,亦未与父兄见面。爹很少问及我,每年也只是派管家来问一句平安。倒是哥经常写信给我,送来一些西北特产。
我侧过身子,黑暗中,对着霜铃释然笑道:“其实我早就明白了,我喜欢的仅是那个拥有阳光笑容的青涩男孩,而不是长大了的上官去疾。诚如你所说,他是我哥,他是我的亲哥哥。”
“这样就好”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飘起。
突得,船身向右狂倾,我与霜铃的身子顺着往东陡移一尺,慌忙中我们挣扎爬起。我勉力抓住帆杆道:“船摇得这般厉害,不会是遇上飓风吧?”
“恐怕是龙卷风。”霜铃手指前方,声音竟有些颤抖。
我顺着霜铃的手指望去,也不禁寒蝉。
远处海面上,一个巨大的黑色旋风,搅天翻地,直冲云霄。它疾如快马狂奔,所过之处,无不是海水咆哮,浪花千层,卷起无数细小泡沫。
船上顿时惊呼连连。
“甲板上的人全部统统回船舱,紧闭门窗。这里由我来掌舵。”柳风立于舵前,面不改色,高声指挥道。
甲板上的船工纷纷挤向船舱,我与霜铃也奔了起来。
甲板沾水后变得十分滑,船又摇晃得厉害,在这等性命攸关的时刻,我竟足下一滑,摔倒在地。
“霜铃先回船舱,我随后就到。”我挣扎着支起半边身子。
很快,甲板上仅剩下我们两人。
“你说过的,我们都要有幸福的结局,怎么能现在就放弃?”霜铃立刻扯住我的胳膊,吃力地将我拖起。
可惜我们最终还是没能跑进船舱,就在离舱门的三四米远处,一阵海浪扑打而来,生生地将我与霜铃分开,我们各自漂浮在海水中。
然后,我看见,霜铃被赶到船舱门口的流苏拉了进去,便释然笑了,霜铃,无论我们在哪里,都要幸福。
就在我以为将要葬身海底之时,我的手臂被人紧紧地拽住了,再也移动不得分毫。待这股海水退却,我才发现原是柳风救了我一命。
“抓住舵盘,不要松手,否则死在海里。”柳风皱眉命令道。
我知道这是唯一的活命之法,当下便双手抓牢了舵盘。
龙卷风开始展示它真正的威力了,数十米的海浪一次次地奔袭而来,如泰山压顶,不留丝毫喘息空隙。
如此这般坚持了一个小时,我早已全身冰冷,嘴唇乌紫,周身血管好似僵掉一样,只是凭借一股信念,抓着舵盘不放。
尔后,意识开始渐渐模糊,最终还是松开双手,昏迷过去,隐约觉得有人扯断了我的银手链。
本以为阳寿已尽,要去阎王爷那儿报到,却不想醒来时,才发觉自己原来躺在了一个海上小岛上,银白的沙滩,碧绿的海水,火红的夕阳,风景如画,好似人间天堂。
见此美景,我心境亦佳,伸足了一个懒腰,才慢悠悠地爬起。
待起身后方发觉身后火堆旁竟坐着柳风。
淡然的夕阳余辉照在他的侧脸上,使得原本僵硬的线条柔和许多。以前我从未仔细看过柳风,只因他目光一向太过锐利,似能看透我的心思,给我以无形压力,所以,每次与他相见,我都会尽量匆匆结束,决不多停留片刻。
这次,或许是大劫刚过,他收敛了平时的威严与强悍,眼中竟还带着几缕温情。
此时我方才仔细打量柳风,他浓眉深眸,脸似刀刻。
“不认识我了吗?竟不眨眼地盯着我瞧,难道睡了一天一夜便失忆了不成?”柳风说话难得有语调,听得出情绪。
原来柳风也识得风趣,我不禁笑出了声:“扶柳当然识得大表哥,扶柳只是奇怪了,什么时候与大表哥这么有缘分,连落难也能困在同一座荒岛上。”我自是猜得出,是柳风在惊涛骇浪中救了我,然后带着我上了这座荒岛。只是难得他有几分幽默,我也就故意装傻了。
柳风突得剑眉一扬,爽朗大笑道:“看来,我还真的与扶柳十分有缘好了,不再说笑,我先上山采点野果,拾些柴禾。”说罢,就不入这荒岛深林中。
采点野果?我无奈淡笑,吃得饱吗?现在又不是减肥特殊时期,而是一天一夜粒米未进,就吃二颗小杏仁?
只有自力更生了,我抬起手腕,银链子果然不在了,应是柳风为救我,不小心将其扯断,现在怕是早已沉入海底,也罢,没有束缚。
我顺手摸了一下耳垂,还好耳环尚在,顿时兴奋地小跑至海边,取下耳环与发上缎带,将耳环上的坠饰取下,仅留下银钩,然后再绑上缎带,算是制作成一个简易鱼钩吧。
运气还不错,日沉大海前,还真的让我钓上两尾海鱼。
我提着鱼回到火堆旁,柳风早已回来,见我惊讶道:“怎么弄得两条鱼?”
我微微一笑,略微得意道:“山人自有妙计,大表哥,借用一下你的小刀,杀鱼。”
幸好以前跟着雪君学得一二手,我烤出来的海鱼,虽不是佳肴,但在这种情况下也算得上美味了。鱼肉鲜香,滑嫩无刺,吃得很快,片刻之后,就仅剩下两架鱼骨头了。肚皮填饱后,当然要稍微活动一下筋骨,我便将柳风拾来的一部分柴禾摊在沙滩上,均匀地洒上海水。
见我举动奇怪,柳风疑惑调侃道:“山人又有何妙计?”
“准备些半湿柴禾。”我颇有些理直气壮。
柳风追问道:“半湿柴禾有什么用吗?”
“大表哥辛苦拾来这些柴禾,不就是为明天的烽烟求救吗?这半湿柴禾熏出来的烟又浓又黑,几十里地外都瞧得清楚。”
柳风还有几分不信:“我怎不知呢?”
“你又不曾踏入厨房半步,又怎会知晓,这受了潮气的柴禾会冒什么样的烟?”
火堆烧得旺热,其实,黑暗中火光也是一种求救信号。
我与柳风分别躺在火堆的两侧,默默然,各想心事。
我凝望天空,风暴过后的天空格外晴朗,云很薄,如纸翼。深蓝天幕中繁星点点,月光皎皎。奇怪的是,明月旁还有一颗淡蓝色星球,朦朦胧胧,但始终伴着月亮,不离不弃。
星空很美,只是这个画面十分熟悉。
突然我低声惊呼:“海王星伴月!”难怪如此熟悉,原来是我以前曾在电视上看过的天文奇观,没想到回到千年之前我能亲眼目睹。
“什么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