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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气息在她脖颈肩窝萦绕,许诺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愣了一会儿,才刚刚反应过来似的“哦”了一声。
奚含章已经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许诺回答完之后,脑子空空的,过了会儿才想起来,问他道:“你要上去睡会儿吗?”
奚含章没有说话,他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许诺身上,许诺有些喘不过气来,稍微动了动身子。奚含章反应过来,侧身在她旁边躺下。他抬起手臂挡住眼睛,闷闷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他知道安正不能没有我,但又想保住奚家的名誉。”
这个“他”指的是谁,许诺自然知道。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再回答一句,“哦”。
头顶上的吊灯垂落无数菱形装饰,折射着从外面飘洒进来的夕阳,发出一闪一闪的亮光。许诺闭了闭眼,侧头靠在他的肩窝,“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句话问出口后,许诺突然意识到,似乎这些天来她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你打算怎么办”,“你打算怎么做”。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奚老先生是审判官。
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她有些难过地想。
奚含章牵了牵嘴角,“既然如此,我就彻底给自己放个假吧。”
他说道,语气有些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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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含章真的空闲下来,只是从他呆在家里的第一天起,家里的座机,他的手机就没停下过,后来他不耐烦,直接把座机都拔了,手机也直接关机。
许诺查看过家里的来显,都是老宅那边的电话。她知道这是一场拉锯战,比的就是双方的耐心,谁先坚持不住,谁就输了。可是她能做的只有等,等到结果出来的那一刻。
奚含章系着围裙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自从他闲下来的那天起,他便给冯姐放了一个带薪长假,他在家里无事可干,就研究起菜谱,立志要给许诺做出一桌好菜,可惜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许诺在客厅里看书,大部头的原文小说,看得她直犯瞌睡。奚含章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撩了撩眼皮,见他长手长脚搭着这一身装束便觉得有点好笑,于是不由自主地弯起眉眼,“干什么?”
奚含章表情有些无措,除了做菜,她很少能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只见他皱了皱眉,挺无辜地说:“我把生抽当成老抽了。”
许诺眨了眨眼,有眨了眨眼,“要不还是让冯姐回来吧。”
奚含章不语,若无其事地转身回厨房,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要吃猪肉馅的饺子还是韭菜馅的饺子?”
真是个执着的男人啊……
可是这样的男人应该只呆在家里给她做饭吗?
她想起一次半夜醒来,奚含章却不在身边。她本能地起来去找他,却在书房看见一地的烟灰。
失去广阔天地的奚含章如同一头困兽,虽然他没在她面前表现出什么,但她知道,那样的滋味不好受。
奚含章曾经说过,安正,他不会让给奚长洲。
听到奚含章喊她吃饭的时候,许诺做了一个决定,作出决定的这一刻,她觉得心里的郁结一下子解开了。
餐厅的桌上只摆了两碗简单的水饺,一盘鸡翅因为半瓶生抽而被奚含章倒进垃圾桶,厨房的流理台上只剩下一只空盘子。
许诺与奚含章对坐在桌子两面,她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碗里的饺子,然后抬起头对着奚含章道:“我们已经吃了好几餐饺子了。”
她皱了皱脸,表情有些苦恼,“我要告诉妈妈,你虐待我。”
奚含章身子微微前倾,右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为了补偿你,我们今晚去外面吃好不好?”
许诺拍开他的手,嗔怪道:“鼻子红了就不能出去见人了。”
奚含章眼中溢满了笑意,许诺又道:“我要烛光晚餐,顶楼,还要有音乐。”她说完,坏笑着看向奚含章,两手托腮道:“不知道半个月没工作的奚先生还养不养得起我这样挥霍无度的太太。”
笑容攀上他的嘴角,奚含章道:“不知道奚太太会不会看不起养不起她的奚先生。”
许诺嗤嗤地笑了两声,转开脸看向落地窗外花园里妖娆的玫瑰,然后又回过头看着他道:“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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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出门的时候,别墅外面已经没有了蹲点的记者,许诺看着车窗外寂寂的公路,回头笑道:“是不是我一直不出门,他们也觉得没意思了?”
奚含章“唔”了一声,“谁知道呢,”他说道,然后看了许诺一眼,笑容轻松,“别让这些事坏了心情。”
许诺笑笑没有说话。
奚含章真如她中午所说,订了凯悦顶楼的西餐厅。烛光晚餐,琴师演奏的安娜小笺,桌上娇艳欲滴的玫瑰,还有看得到白马湖景色的座位。一切都很完美。
许诺从菜单上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奚含章,笑道:“我以前在这里做口译,上电梯还被你教训了。”
奚含章想了想,想起的确有这件事,表情有些懊恼,“那时候我心情不好。”
“因为安正的事?”许诺问他,看他点了点头便道,“那你一定很舍不得安正吧。”
奚含章墨黑的瞳仁注视着她,许诺笑容更盛,然后合上菜单道:“我觉得我们应该点一支红酒,这样才有烛光晚餐的气氛。”她说道,看见奚含章脸上闪过不赞同的神色,忙又补充,“这次我只喝一小口,不会喝醉的。”
奚含章无奈地点了点头。酒店的高质量服务第一个就体现在上菜的速度,奚含章为许诺倒了一杯酒,看她举起杯子,又道:“只能尝一口。”
许诺笑着点头,然后与他碰杯。没有听奚含章的劝告,她喝了一大口,然后放下杯子,有些难耐地吐了吐舌头,触到奚含章担忧的神色笑笑道:“好丢脸。”
奚含章把高脚杯放到一边,他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她,然后慢慢开口,“小诺,你今天的行为好奇怪。”
他的声音沉沉,许诺歪了歪头,“没有啊,一点都没有。”
“我们是夫妻。”奚含章说道。
“哦。”许诺应了一声,然后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她才又抬起头,看向他,“我们先吃东西吧,吃完了我有话对你说。”
奚含章执着地看着她,两人像是进行一场拉锯战,许诺觉得自己要在他面前表演镇定真的好难。
“现在说吧。”奚含章抿了抿唇,许诺的心像是被石头捶了一下,她掩饰地拨了拨长发,坚持道:“还是吃完了说吧。”
“现在。”
奚含章开口,不容反驳。
那个冷硬的奚含章又出现了,许诺有些难过地想,最后一次一起吃饭了啊,你要一直温柔,一直温柔下去才好。
所以,为了他的温柔,许诺选择妥协。她后背靠在椅上,身体有些僵硬,但是她还是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她开口道:“含章,我们离婚吧。”
奚含章目光沉沉,沉默了许久。
“含章,我们离婚吧。”
许诺再一次开口,这次开口可比刚才轻松多了。所以她看向他,狠狠地忍下眼底的湿热。
“你什么时候动的念头?”奚含章舔了舔唇,许诺轻轻地“嗯”了一声,像是在思考,过了很久才道:“可能是从你拔掉家里座机的那一刻起,也可能是从你被免除安正所有职务的那天起。”
“就因为这样?”
“……嗯。”许诺努力地点了点头,又说道,“而且,而且……”她舔了舔唇,“总之你不愿意失去你的抱负,我也不想成为你的绊脚石。”
奚含章沉默半晌,许诺知道他在动摇。自信满满的男人总认为爱情和事业可以一起抓,然后真正到了选择的时候,他就动摇了。
奚含章慢慢看向她,张了张嘴,说道:“我不同意,”他想了想,想出一个自认为绝佳的理由,“你看,你还没毕业,还是个学生,离婚之后你怎么办?”
许诺笑了,故作轻松地摆摆手,“你觉得我会活不下去吗?不会的。你知道我很努力,我努力地在大学四年里为今后的人生铺好了路,所以,即使离婚,我也不会活不下去,真的。”
奚含章拧紧了眉头,许诺又道,“倒是你,没有了宏图,失去了广阔的事业,这样的人生你一定会觉得接受不了吧。”她说着,见他又要开口,忙道,“我了解你。”
奚含章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一句“了解”顶过千言万语。他真的没有因为现状失落过吗?说没有,连他自己都不信。
他深深地看着她,忽然觉得有点胆怯,所以有些慌乱地站起来,匆忙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许诺也跟着他站起,上前两步拉住他,“现在说。”
她说道,语气坚定。
奚含章的视线有些慌乱,他不敢去看许诺。许诺低头看着自己握着他的手腕,想了想道:“我知道你现在不能决定,”,她说道,“那就让上帝决定吧。”
奚含章看向她,“什么意思?”
许诺微微一笑,“石头剪子布,我赢了就离;你赢了,就听你的,以后再说。”
奚含章沉默。
再沉默。
过了许久,他才僵硬地点了点头,“好……”
许诺弯起嘴角,看着他,嘴里说道:“石头、剪子、布……”
剪子和布。
她赢了。
奚含章看着两人的手,表情木然。许诺收回手,看向他,最后踮起脚尖抱住他,在他耳边低低道:“找律师吧,含章。”
她赢了。
许诺觉得自己应该高兴。
她想起以前问他,“你要玉米汁,苹果汁还是牛奶?”
他说:“牛奶。”
她又问他,“那你要牛奶,苹果汁还是玉米汁?”
他说:“玉米汁。”
再然后她又问,“那你要牛奶,玉米汁还是苹果汁”
他说:“苹果汁。”
许诺笑得肚子都疼,她攀着他的肩膀说:“奚先生你怎么这么呆?”
看,她也是很了解他的,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告别
“找律师吧,含章。”
奚含章听她在耳边柔柔地说了一句,就好像以前每次跟他说悄悄话一样。
因为许诺落座的时候就脱掉了大衣,所以此时身上只有一件无袖的裙子,两条光滑的胳膊软软地挂在他脖子上,在她即将离开的那一刹那,奚含章心中忽然闪过浓重的不舍,然后就这么出乎意料地揽住了她的腰。
许诺不能推开,只好踮着脚尖任他抱着。奚含章灼热的呼吸在她额边,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正在慢慢变得急促。
奚含章紧紧地抱住她,酒店的乐师此时已经换了一首曲子,是给爱德琳的诗。乐声中两人都保持着沉默,好像一部老旧的文艺片,两个久别重逢的恋人在浪漫的背景中深情相拥。
可惜他们不是这样。
最后还是许诺先开了口,“含章,别这样,被那些工作人员看到了呢。”
因奚含章来时定下了整个顶层,所以此时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以及酒店的工作人员。
许诺说完这句话后便想推开他,奚含章手上力气松了松,却很快又揽得更紧,“小诺,我们可以再等等。”
等什么?等爷爷屈服?
许诺笑了,任由他将自己抱在怀里,然后踩着音乐的节拍小小地走起了舞步。她声音低低的,像是叹息,“我们都知道不可能的。安正需要你,爷爷宁可毁了你也不会让你真正离开安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