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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没有奋不顾身去爱一个人,但这么多年来我也见识了不少。”她眉眼处的杀伐果决消散,透出那双澄澈温柔的眸子。
这时你才发现,即便她再怎么厉害,也跟二十岁出头的女子没什么不同,脸庞的轮廓依旧稍显青涩,看上去十分稚嫩。
她兴趣缺缺道:“我没有经历过那种刻骨铭心的爱,也不懂那不值一提的情爱缘何会让人生让人死,让人一瞬白头。”
她抿唇微笑,带着高高在上的漠然与冷酷:“但我知道,所谓爱,即是将杀死自己的刀锋,无怨无悔的交付对方手中,任由对方掌控自己的喜怒乃至生命。我做不到将自己全身心的托付某人,也做不到全心全意去依赖某个人。”
容娴深深地看着无我,语气斩钉截铁,令人侧目:“不受掌控的东西,我会扼杀它的成长,摧毁它的根基。”
这就是容娴,她自我、固执,理智又残忍。
无我拨动着佛珠的手一顿,微微一笑,像是高高在上的佛陀拈花一笑,慈悲而又莫测:“阿弥陀佛,施主不懂。”
“我不需要懂,终此一生也不会懂。”容娴的声音听不出多余的感情,无喜无悲,那是只有她身上特有的冷淡。
无我沉吟片刻,微微一笑,眼里闪过一丝了悟,无人知道他这一刻悟了什么。
“玉霄门那儿已经布置好了?”容娴问道。
无我隐退了下去,心魔无相左护法掌控了身体,他细细思考了一下,肯定的说:“已经布置好了,黑鸦和白松、陈岩和江锦四人封锁了四方,不会有任何人跑出去。”
“很好。”容娴兴味的问道:“齐攀是否也来了?”
“他已经到了,如今与姒臻他们在一起。”左护法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
容娴听到‘姒臻’这个名字,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罢了,你去吧。”
无我离开后,容娴站在原地沉默良久,终是嗤笑一声,重新坐回了软上之上。
帐篷周围的禁制无声息的又消失,孙天佑至始至终也不曾知晓有人来过又离开了。
深夜,软塌上已经入定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稍稍等待了片刻,一道人影便突兀的落在了帐篷内,动作轻的孙天佑根本没有察觉到丁点儿动静。
孙天佑头顶的一根头发丝翘了翘,发出细微的嘶嘶声,待感应到来人的实力对大魔头造不成威胁后,又重新贴了下去。
阿金:饲主的护卫真是太不称职了,连这点儿异常都发现不了。
帐篷内,来人见到容娴的面容时,声音里满是惊诧:“容娴,是你?”
外面,孙天佑听到声音猛地站起身,帐篷内有外人进入,他满脸懊恼和自责,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他站在帐篷前,浑身肌肉紧绷,警惕到了极致,口中却平静的问:“藜芦堂主,需要属下添些茶水吗?”
容娴看着来客目光没有半点移动,她的声音依旧从容:“不用了,守在外面便可。”
听出容娴话里的潜意思,孙天佑放松了下来,看来来人并没有恶意。
“你就是藜芦?”青年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容娴八方不动,凤眸微眯,十分直接道:“我就是藜芦,阁下不是想见我吗?现在已经见到了,该说正事了。”
第181章 是你()
见来人一直不说话,容娴状似不悦的皱眉:“哑巴了?”
青二怔了怔,仔细的打量着容娴,心底疑惑,这人好似真的不是容娴。
容大夫她眉眼清澈,内心柔软,看着你微笑时只让你感觉到如沐春风的柔情。。。
可藜芦不同,她眉目间尽显杀伐果断,眼神深邃不可及,看着你时总带着一股让人寒毛直竖的压迫感。
这样的两个人除了面貌相同,并没有其他共同点。
“阁下来我这里就是为了发呆吗?”她的语气似乎跟容娴没有区别,但青二却能清楚的看到那细微的区别。
容娴说起话来温柔轻缓,即便板着脸也给人一种温暖亲切之感。
而面前的这位藜芦堂主,说起话来虽然柔和,嘴边的一丝笑意即便一直存在,也总让人有种忽视不了的冷漠。
“我是青二。”青年这般介绍自己,他死死盯着容娴,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容娴当然知道他是青二,而且还知道他就是之前曲浪口中提供清波等人消息的那位神秘人。
而他今夜能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想要见见那位能够驱使动魔门门主的人。
唔,原来青二便是她今夜要等待的人。
容娴觉得有趣极了,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容娴脑中念头急转,神色半分未改,她假装自己完全没有听懂青二自我介绍的那句话里有何潜台词,反而装模作样的礼尚往来般道:“我叫藜芦。”
青二并没有被这种礼尚往来愉悦到,他板着一张脸,目光深沉道:“清波就在玉霄门里,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寻来了一张起死回生的丹方,着了魔似的在炼制起死回生丹。”
他好奇的问道:“藜芦堂主听说过起死回生丹吗?”
容娴似笑非笑的看着青二:“你到底想说什么?”
青二神色一敛,试探道:“当年屠杀郁氏一族的人,除了我们,还有一拨人,是法修。”
他将每一个字都咬的极重:“也是他,最后一把大火烧了郁族的。”
容娴从软塌上走下来,目光冰凉的没有温度,她假装自己十分在意放了那一把火的人是谁。
容娴当然在意,因为那把火可是差点将她给烧死了的。
她拂袖挥去,一道无形的结界将整个帐篷笼罩,这才沉声问道:“说,是谁?”
青二嘴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戏谑道:“藜芦堂主为何这么在意这些隐秘?”
他心中终于确定,这人就是容娴,她并没有过多掩饰自己的身份。
但他的行为却惹恼了容娴,容娴冷哼一声,无形的力量重重击在青二身上,将青二打的倒飞出去,又被帐篷上的一层覆盖力量反弹回来。
青二倒在地上吐了口血,苍白的脸上却泛起一层笑意:“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容娴。”
天涯海角,调动无数魔修,围攻玉霄门,与整个天下为敌,一切只是为了一个清波。
清波近年来的仇人并不多,能排的上号的也唯有郁族。
除了沈久留,也只有容娴才会在意郁族。
还有起死回生丹,也唯有写出这张丹方的人才会在听到这丹药时没有任何惊讶。
容娴,果真容娴,也只有容娴。
所有人没想到容娴还活着,正如他们都没想到这一场迫在眉睫的大战只是有人因为私怨才掀起来的,而幕后之人便是面前这个看上去纤纤柔弱的无害女子。
哈,所有人都看错了她。
包括他,包括游风。
容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青二,眯起的凤眸凌厉无比:“放肆,是谁给了你胆子,让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她刚才还稍平和的气息突兀变得如深海般难测,一贯柔和的语气也霸道强势:“别忘了,当年郁族的血债还有你一份,你倒是有勇气敢出现在我面前。”
青二咳嗽了几声,看着容娴的眼神无比骇然,他脑中一转,将所有的事都串联了起来。
当年他奉命追杀好友云游风,心怀不忍想要将人悄悄放了,但云游风中毒已深,很快就会没命。
这时却恰恰好出现了一名大夫,便是容娴,这让他好似碰到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
他在暗处看了好几天,直到云游风彻底转危为安才回了紫薇城复命。
因为云游风,容娴这个大夫进入到他的视线中。
后来也是他私心想见到好友,所以在城主四处寻找大夫为夫人看诊时,他便将容娴的名字说了出来。
接下来的一切好似戏剧化一样,容娴来到了城主府,沈久留来到了紫薇城,圣山的人来到了紫薇城,城主当年做下的事也暴露了出来。
但城主没死成,反而被当年的同盟所救。
这时容娴身怀剑帝精血的消息传出,将所有人的视线引到了她的身上,让沈久留安然无恙的活着,就连城主都想要抓住容娴得到剑帝精血。
可没等他有所行动,整个天下都乱了,容娴死在魔修手中,无数宗门家族也毁在魔修手中。
魔修嗜血嗜杀,一时间天下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去触魔修的眉头。
一场血腥的洗礼让暗潮彻底平息,也让剑帝精血和容娴的消息沉寂了下去。
整整三年后,那一场血腥恰到好处的冷淡了下去,容娴又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她甫一出现便令魔修围住了玉霄门,将城主和玉霄门的法修全都看得牢牢地,令正道投鼠忌器不敢动弹,让玉霄门谁都走不脱。
青二脑中念头转的飞快,猜测到三年前容娴只是假死脱身,将自己从漩涡中摘出来。
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都是面前这人的算计。
花了整整十六年的时间慢慢的布局,护住了唯一的族人,将所有仇人一点点铲除,如此心智,如此韧性,当真是可怕到了极致。
青二脸皮抽搐:“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你,从十六年前起你就在布局,为了报仇,你把天下人都当成傻瓜玩弄。容娴,你还真是心机深沉。”
此时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青二的心里,那就是细思恐极。
说白了,就是脑补太多将自己吓住的同时,将容娴魔化了。
第182章 法修()
虽然说青二细思恐极将容娴给魔鬼化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所有的猜测都是错的。
青二猜测错的也只有两点,对于郁族的事情,容娴不是从一开始就在算计,而是从见到云游风以后,确定了云游风的身份时开始算计的。
对于容族的事情,容娴是从一开始就在算计。
自从一千年前,她入魔被上任魔主季书强行带走时,她便清楚仇人并没有铲除干净。
可季书没羽化前她不能出圣山,季书羽化后有狴犴魔狱和昊天仙宗的牵制,她依旧不能出圣山。
即便出了圣山,也只有一个时辰的自由时间。
仙魔大战之时她对沈熙说尽快结束战争,她忙着回去闭关。
可好笑的是,她的修为和神魂尽皆用来镇压狴犴魔狱了,千年来根本没有半点寸劲。
修炼不修炼已经没有区别了,所以她所谓的闭关不过是在寻找剑帝精血的方位和想办法和狴犴魔狱说拜拜。
冷凝月的小动作她真的没有看见吗?
即便她没注意到,难道左护法和寒溪尊者都没有注意到吗?
容娴不过是从一开始就在放任罢了,她想知道冷凝月能做到哪一步。
怎么说呢,她那时隐隐觉得冷凝月的背叛许是一个契机,一个开端,
当然,她完全猜对了。
虽然也有出乎意料的事情,比如她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自爆。
容氏血脉是她所剩下的最后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会轻易舍弃。
但冷凝月等人却连沈熙都算计了进去,让她直接被沈熙重创。
而在她被沈熙重创的一刹那,她便已经知道,她的身体已经救不过来了,能安全无虞的唯有神魂。
所以她必须要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