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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三不干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还真是诸事不顺,白白挨了一顿揍不说,请来靠山之后,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打断,不由得破口大骂:“又是哪个龟儿子,要坏你家三爷的好事?”
却不想,话刚一出口,就被依为靠山的张旅率狠狠抽了一巴掌。
侯三都傻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只见张旅率露出温和的笑容,向着二楼走廊上的一人一抱拳。
“哈哈没想到厉旅率厉老哥也在这里,搅了你的兴致,抱歉抱歉啊”
二楼走廊上之人,虽然身着便服,却也难掩浑身上下凛冽的气势,一看就知道也是军旅众人。
他也是一抱拳,语气却算不得客气。
“张老弟,久违了,有个不情之请今天这件事的前前后后,我们都看到了眼里,和贵和班没有关系,你手下的这条狗,要是想要钱,可以,不过,我家大人很是喜欢这贵和班,人,就别带走了!”
张旅率脸上顿时一黑,却也因为侯三辱骂在先,即便被历旅率当面指责,也发作不得,更关键的是,历旅率言语中提到了“我家大人很是喜欢”,也就是说,这位大人,就在二楼包厢之中,要是只有厉旅率的话,他倒不怕,不过要是涉及到那位大人,即便自己身后的那位,恐怕也不得不给他这个面子。
张旅率倒是也能屈能伸,想明白之后,哈哈一笑,“好说,好说,您厉老哥既然为贵和班作保,自然没有问题,不过兄弟们出来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回,这台上的财货”
“请便。”
“好。”张旅率一挥手,自有麾下的军卒上前,将原本贵和班的赏钱,全部收走了。
侯三却心有不甘,却也知道这个层级的争斗,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搀和的,自然,就把目光转向了泥鳅,更确切地说,是泥鳅手中的银票。
泥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峰回路转,不过也知道没事了,当然不会再给侯三面子,见到他的目光,微微一笑,手指微动,折叠好的银票在手指之间上下翻飞,突然一停,慢慢放回了怀里,还轻轻拍了两下。
侯三气得差点晕过去,阴冷地看了泥鳅一眼,转身走了。
这一切,自然看在张旅率的眼中,不过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和厉旅率打了声招呼,带着人走了。
看着他们走了,泥鳅冲着两楼一拱手。
“多谢相助。”
那厉旅率很是客气。
“不敢当,不敢当,我家大人,请几位,上楼一叙。”
说着,还特意向高台之上的杨凤楼和柴飞一抱拳,很是客气。
第63章 承天军()
唐兵制,十人为伙,五十人为队,百人为旅,三百人为团,分别由伙长,队正,旅率,校尉统领。
其中,旅率为从八品上,别看官职不大,统领整整战兵百名,在驻地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势力,在唐末有的方镇中,甚至旅率影响到节度使的先例。
这位厉旅率,对杨凤楼三人很是恭敬,在二楼楼梯口侧身相迎,还充为前导,一点也没有刚才盛世凌人的样子。
杨凤楼没有多说什么,一步步向前,心头正在考虑,这位历旅率身后的“大人”到底是谁。
按照唐制,军镇的编制是:诸军各置使一人,五千人以上有副使一人,万人以上有营田副使一人。军皆有仓、兵、胄三曹参军事。
相对于其他的关津守军,承天军由于直面河朔三镇,在编制上要略高一点,承天军使乃是从一品,承天军副使和营田副使,都是从四品下,承天军司马,从六品上,诸曹参军,倒是和别的军镇一样,都是从七品下。
能够被厉旅率称呼为“大人”的,无非是上述六人之一,只不过不知道包厢中人,到底是谁而已。
杨凤楼三人进门。
一名大汉早就等待在门口,一见三人进门,便叉手为礼:
“属下,见过四公子!”
杨凤楼一愣,身旁的柴飞却说话了。
“张叔,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谢四公子关怀。”
“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我右龙武军的行军参军,中侯杨台,绰号猴子,这位是我右龙武军的翊卫泥鳅”
“这位承天军的兵曹参军,张德章,原是我柴府家将”
杨凤楼恍然大悟,不由得摇头轻笑,还真是忽略了柴飞和承天军之间的关系。
前文说过,承天军堡的前身苇泽关,就是赫赫有名的娘子关,乃是太宗朝长公主平阳公主的练兵驻守之地,而平阳公主的驸马,正是谯国襄公柴绍,岂不正是柴飞的先祖?
苇泽关,一直是柴家在大唐军中的自留地,即便在安史之乱的时候,苇泽关扩建为承天军堡,除了第一任承天军使姓张之外,承天军的掌门人,一般都出身柴家,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今天,事实上,当代承天军使,名叫柴天荣,正是柴飞族叔,除此之外,承天军中的大部分将校高官,都是柴家的部曲家将。
怪不得他们要维护贵和班,估计在观看表演的时候,他们早就认出了柴家的嫡系四公子。
想到这里,杨凤楼一抱拳。
“多谢张兵曹援手。”
“杨行军,客气了。”张德章也是一抱拳,继而转向柴飞,“四公子,属下见您没有表露身份的意思,不便相认,只能让厉旅率相请,还请四公子赎罪。”
“张叔您客气了。”柴飞满不在乎地一摆手,“想必您也听说了,我现在在右龙武军当差,此行出来,也是军务在身,能够不表露身份,才是最好。只是,有件事情,还想请教。”
“请讲。”
“那侯三不过一市井无赖,不但能够在承天镇横行霸道,还能够因一己私欲出动承天军,难道现在承天军不再是我大唐军旅,不再是我柴家门下,而是被市井小人操控于鼓掌?”
张德章闻言苦笑。
“四公子,这里面的事情吧,很复杂”
原来,承天军虽然大部分将帅高官都是出身柴门,但承天军终究是大唐军旅,不能由得柴家一家一手遮天,自然,也按照所有军镇的惯例,委派了宦官充当监军使。
以前的监军使还好,养尊处优自不必说,倒是不曾对承天军的军务指手画脚,也不会刻意接纳什么没名目的人的投效,完全是一副享受余生的样子。
而现在的监军使,却完全不一样。
上任之初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承天军使,要求提高每个月常例的额度。
不但如此,还在承天镇寻找了侯三这样的市井无赖为他敛财,上任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把整个承天镇搞得乌烟瘴气。
这个监军使,一点也不掩饰他贪婪的本性,据说活动这个监军使职务的时候,是花了大价钱的。
“你是说,这位监军使,上任仅仅一个月左右?”杨凤楼突然开口。
“是啊,监军使姓刘,到任一个月零三天”张德章虽然不知道杨凤楼为什么这么问,还是说了出来。
杨凤楼闻言苦笑,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那是他还在寻找张大善人一伙人踪迹的时候,曾经到黑市花费了大量银钱购买消息,其中就有一条,一位宦官曾经在黑市用铜钱兑换了大量的金银,说是要活动个监军使出来,具体的细节不是很清楚,不过算算时间,正是这位刘监军上任之前的事情,而且能够让黑市钟馗用“大量”这个词来形容的买卖,最少也是一千贯,这么看来,这位刘监军说是花了大价钱,果然所言不虚。
“一千贯?”
张德章闻言咋舌不已,这个数字,勉强够承天军一万多人开拔一次了,最后无奈说道:“一千贯就一千贯吧,以刘监军现在的敛财速度,不足一年时间就能拿到一千贯,只盼着他拿到之后,能够有所收敛吧”
杨凤楼笑了,这个想法,未免太过幼稚,没听说过人心不足蛇吞象么?
“一千贯,那是成本!要是不能盈利的话,他刘监军能干么?我估计,这刘参军还想多挣下些家当,再去活动一个更好更高的官职呢”
柴飞都听傻了。
“这岂不是,拿承天军,当买卖干了?”
杨凤楼哈哈一笑,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行,猴子,你得帮帮我,咱们得想办法把他弄走”柴飞急了。
杨凤楼脸一沉,“柴翊卫,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我现如今军务在身,没有暴露身份,已经是邀天之幸,岂可节外生枝?”
杨凤楼和柴飞一直兄弟相称,即便特别正式的时候,也最多称呼对方的行动代号,现在,杨凤楼的脸一沉,直呼柴飞官职,陡然间一股煌煌官威弥漫开来,吓了张德章一跳,生怕自家四公子触怒了上官。
却没想到,柴飞一听,不但不怕,反倒是跳起来给了杨凤楼一锤。
“猴子,你少来这套!吓唬别人就算了,你吓唬我?我还不知道你么?刚才侯三提出让聂姑娘陪酒,你小子就动了杀机,现在跟我拿腔作势的干啥?快说,有什么好办法,就算我欠你个人情”
杨凤楼笑了。
“办法倒不是没有,不过需要承天军的配合另外,咱们毕竟是军务在身,出手可以,却也只能在暗中出手,而且出手的人呢,只能圈定在你我和泥鳅三人”
在征得了柴飞的同意之后,杨凤楼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柴飞和泥鳅纷纷喊好。
而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的张德章,忍不住一阵阵冷汗连连,四公子的这位上官,实在是太阴险了
第64章 侯三的本份()
承天镇东南,有一处宅院,占地广阔,营造奢华,原属一位走南闯北的大商人,后来被侯三看中,以区区十贯钱买到了自己的名下。
那商人原本不肯,别说区区十贯,就是千贯,也不及营造这处宅院的一半,后来他听说侯三背后站得是承天军的监军使,无奈之下只得屈从,只是自从买卖了宅院之后,这位商人从来不在承天镇落脚,只要出入井陉,必然多赶一程路或者少赶一程路。
而侯三,也就心安理得地将“霍宅”,改成了“侯宅”。
不过侯三的住所,并不是在“侯宅”的正中,而是前院左边一个小小的跨院,他没有特殊的事情,都不会到正院和后院去,因为那里是这所宅院真正的主人居住的地方,即便主人不在,也会有他的诸多娇妻美眷居住在那里。
侯三知道自己的威势从何而来,所以,他对“本份”执行到近于严苛的程度。
不但执行态度极为端正,而且侯三还会创造性地增加“本份”的内容。
比如,把贵和班的那两位女戏子送进正院。
等主人疲劳的时候,也可以听个小曲解解乏,要是唱得好的话,那两个戏子会向锦衣玉食的方向迈进一大步,而自己,也可能会得到主人的奖赏。
在侯三看来,这是双赢!
在戏台上抛头露面,所为的,不就是那几枚铜钱?现在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把握住?
侯三相信,那两位女戏子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因为贵和班班主的存在,让这一切化为泡影。
侯三觉得,他有义务,将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拯救出苦海。
所以,他在不断地劝说张旅率。
“张大哥,这件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