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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了,连一滴水都没有喝过,现在天气又热,就怕很快就顶不住了。”
所以声情并茂地,不一会,就把强自硬撑的程鸿业,说得脸部抽筋,烦乱已极。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等会再说。”
一把扔掉了身上的餐巾,声称等会再说的男人,立刻就起身走出了餐厅。
去看他?不去看他?
想着众人所说的情景,程鸿业还真是有点心悸。
难道,嘉颜真的会自杀吗?颜面,还是心情,就在他考虑不出结果的时候,他的双脚却已把他带到了嘉颜门口。
“唉~!”
无奈地叹了口气,几度犹豫,他最后轻轻地拧开了门把,走了进去。
自从嘉颜回来,近一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进这个房间。没开冷气,湿热的夜风,阵阵吹拂着凌乱的窗帘,让整个空间,都有种燥热不安的感觉。
“嘉颜,是我。”
顺手打开了房间里的吊灯,只见床上的嘉颜,正扭着头,平躺在那里。
“好了,嘉颜,不要再耍性子了,去吃饭吧。”
打心眼里,程鸿业最看不惯的,就是别人无病呻吟,要死不活的样子。坐在床沿上等了一会,发现嘉颜只是拿开了被压到的手臂,就不再有任何反应,他不耐烦地推了推嘉颜的身体。
“嘉颜?”
“嗯。。。。。”
被这粗鲁的行为打搅,嘉颜茫然地转过头来,睁了睁眼睛,然后很快又转了回去。
但就是这么一瞥的时间,却让程鸿业着实震惊不已。怎么都没有想到,才隔了三天,嘉颜竟会憔悴到如此地步。本来丰润的脸庞,不仅没有了一丝血色,而且还消瘦得完全落了形。深深凹陷的眼睛,和泛青嘴唇,都清晰地显示着他所受的煎熬。
“嘉颜。”伸手握住了嘉颜发白的手掌,掌心里传来的冰冷触感,又引发了程鸿业的另一阵战栗:“唉!你这又是何苦呢?起来吃饭吧,打架的事就算了,我们谁都不要再追究了。”
“好了,嘉颜,把头转过来,我在跟你说话呢。”
“嘉颜,看着我,看着我嘉颜,你听到没有。”
可是不管他说了什么,做什么,嘉颜都只是毫无反应的别着脸,被握住的那只手掌,也在微弱地挣扎着,想要缩回去。
“嘉颜,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给我脸色看,也不喜欢被人要挟,快起来吧,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大力捉住了瑟瑟发抖的小手,程鸿业的脸庞渐渐涨得绯红。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藐视他的存在,这种冷漠地对待,使他感到极大的侮辱。
“嘉颜,你给我起来!”
突然抓住了嘉颜的手臂,程鸿业猛然把他拎到了面前。
然而,正被病痛折磨着的嘉颜,怎么经受得住这样的折腾。激烈的晃动,立刻就引起了全身的不适,疼痛的感觉,晕眩的感觉,恶心的感觉,以及麻痹的感觉,一时之间全都涌了上来。
无力地抬起双手,在空中抓了两抓,他就这样两眼一翻,直挺挺地背过气去。
“嘉颜!嘉颜!”
被如此可怖的一幕吓到,手脚无措的程鸿业,别说有什么怒气了,就连他的大脑,都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
就这么呆呆地愣了好半天,望着手中这虚弱的身体,好像没有生命般地耷拉着,他小心翼翼地把嘉颜放回了床上,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心脏。
还活着。
在松了口气的同时,程鸿业自己都没有发觉,他身上瞬间冒出的冷汗,已经打湿了他衣服。
抹了一把流到眼眉上的水珠,程鸿业赶紧拨通了内线电话。不一会,方叔就带着徐雅文走了进来。
“雅文,快看看,他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知道情况紧急,作为实习医生的徐雅文,赶紧凑上前来,为嘉颜进行初步诊断。
轻轻地解开了嘉颜的衣服,一瞬间,一具满是伤痕的躯体,顿时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前几天打架所造成的青紫,此刻都已经变成了深紫和深青,印着那苍白的肌肤,显得格外的吓人。
检查完嘉颜的身体,略带责怪地瞥了瞥呆滞的程鸿业,徐雅文又摸索起嘉颜的脊椎和头部。从侧面到中央,从下方到上方,在头顶的地方,他突然摸到了一大块的突起。
“鸿业,他有被打到过脑袋吗?”
“没有啊,我、我不知道。”
想起三天前的那场战役,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这会儿,程鸿业的心又被吊到了喉咙口。
“可能是颅内出血,要快点送医院救治。”
“颅内出血,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颅内出血是多么严重的事情,这任谁都很清楚,但是为什么,这样的遭遇竟然会落到嘉颜头上,就算他的确想把嘉颜治得服服帖帖,绑得扎扎实实,可他也绝对不想嘉颜有事,他想要的,只是能永远地留住嘉颜罢了。
“不知道!”
而现在可不是他自怨自艾的时候,有些气恼的甩开了程鸿业的纠缠,忙碌已极的徐雅文,赶紧通知医院,通知家人,做起最基础的救护。
由此,被他推醒过来的男人,马上也投入了抢救的队伍,和闻讯赶来的众人一起,扎了一个简易的担架,他精心地指挥着大家,平稳地把嘉颜送进了医院。
“怎么样,嘉颜怎么样了?有没有生病危险?”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的不通人情,在急诊室外等候了四个小时,最后的结果却是:
『颅内多处出血。。。。。。压迫一部份神经。。。。。。已经检测到的,是失去了听觉、视觉、以及一部分触觉,可能还有其他感觉,同样受到影响也不一定。。。。。能不能保住性命,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听到了这样的宣判,几乎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怎么会这样?嘉颜,嘉颜你不要吓我!你别这样,嘉颜!”
再看到面无人色的嘉颜,带着氧气面罩、插着诸多管子,被推了出来,只觉得五内俱焚的程鸿业,马上就失控地扑了上去。
“鸿业,鸿业,你冷静一点,嘉颜现在还需要观察,你不要防碍了我们的工作。”
“那只是院方的保守说法,其实出血已经止住,只要没什么意外,他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如果不是在四年以前,早就领教过程鸿业的崩溃模样,任谁看了,都很难把这个的男人,与向来游刃有余的商界巨子联想在一起。
好不容易,在大家同心协力的阻挡之下,连劝带哄地拉住了这个心痛欲狂的男人,目送着推车进入了电梯。不多一会,他们又就要不要给嘉颜动手术的问题,拧了起来。
“不行,绝对不行,只要没有生命危险,绝对不能动手术,哪怕失败的几率,只有 0。01 %都不行,我要嘉颜平平安安的复原,不是要在他脑袋上打个洞。”
被想象之中,嘉颜头破血流的凄惨样子吓到,程鸿业连考虑一下都没有,就直接回绝了这个建议。
“反正不开刀也会自己吸收,就让他慢慢修养好了。”
“可是,嘉颜哥哥会很可怜的,只有思想,没有交流,那不是要活活闷死人吗?”
“而且最重要的问题是复原的时间,如果让它自己吸收的话,一年两年都有可能,嘉颜的精神状态,会没问题吗?”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我会一直陪着他的,绝对不会让觉得闷的。总之,就是不能再冒险了。”
看着程鸿业的情绪已经失去了控制,向着大家做了一个暗示,强自沉住气的徐雅文,只能把他单独带到了观察室的玻璃墙外。
“你看看他,你以为他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虽然我们知道,在你心里,始终只爱他一个人,我们也愿意配合你,逼他走出内敛的个性,主动向你妥协。但是这一次,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丢下他三天不管,万一期间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现在看到的,就不会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是我错了,我很后悔,对不起。。。。。。”
咫尺天涯,望着房间中央,沉睡着的嘉颜,衰弱得就好像会随风而去的仙子,越来越感到后怕的男人,这会儿不止是声音,甚至连身体都颤抖起来。
“现在还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其实不光是你,还有我们都错了。”
“回头想想,一般而言,凡是有着丰富神经末梢的人,一定也是个易感的人。其实嘉颜的内心,有着比任何人都脆弱的质地,可他表现出来的,却总是比任何人都有韧性。你知道,对这样的人来说,要违背天生的体制,克服诸多的感觉,其中所要承受的压力,会有多么的巨大吗?”
“现在,你还不让他开刀,要他在密闭的空间里,一个人呆上几年,唯一接触就只有你,你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对他来说是何其的残忍,他的精神,他的体质,能受得了吗?”
说到这里,连徐雅文都控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而那个始作俑者,更是悲恸不已地抽泣起来。
“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
追根究底,其实他也只不过是想要留住嘉颜,只不过是不想再被遗弃,再被伤害罢了。可是一心只想用权势和力量,来束缚住恋人的结果,却一点都不甜美。就算嘉颜真的不会再逃出他的掌握,但这禁闭着灵魂的苍白躯体,却只带给了程鸿业无尽的自责。
“可是,即便如此,即便知道会很残忍,我还是不能让嘉颜开刀,我真的不能再冒险了。你不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就让他自己复原吧,我会陪着他的,我想我们都会陪着他的。”
再次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怎么都改变不了程鸿业的决心,过了一会,等到他的泪水稍止,徐雅文才又说到。
“那好,就算不给嘉颜开刀。那么家里的那四个人怎么办,你不会是既要抱着他们,又要照顾嘉颜吧。还有,嘉颜到底是怎么受的伤,这个也一定要查清楚,要是再来一下。。。。。。”
“这是当然,凡是会危及到嘉颜的东西,一律都要剔出。至于他们四个,哼哼,首先得要证明清白,我才会去考虑给他们什么结果。”
经由徐雅文这一提醒,程鸿业的表情立刻就转成了狰狞。向来都容易迁怒的男人,便再一次把伤痛转向了他人。
“是谁,这到底是谁干的,是谁伤了嘉颜。”
所以,等他一回到了家里,集合了全家上下,包括所有仆佣,程鸿业对着大家就是一顿发作。
“现在说,我还会给那人留条活路,如果等会被我查出是谁,后果就自己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