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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甄爱平时看不太懂人的表情,但她对言溯是再熟悉不过的,立刻就意识到他哪里不太对。
言溯松开她的手,说:“我去下洗手间。”说罢,起身出了起居室。
甄爱望着他的背影,愣愣的。
难道自己多想了?可他真的好像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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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溯立在镜子前,用纸巾擦拭手上的水珠。水早就擦干,他却走神了,手还一遍遍做着重复的动作。
良久,他瞟一眼镜子,男人穿着料峭的黑色风衣,清瘦又挺拔,只是脸色分外冷僻。
洗手间镜子的下角也印着这个家族的族徽,荆棘和紫露草,中间是LanCelot,底端小写的C&C。
其实,他早应该把心中的猜想告诉甄爱,而不是等到现在由外人提问他才蓦然发觉他居然对甄爱有所隐瞒。
在他看来,这是对爱人的一种背叛。
他无比憎恶此刻这种背叛甄爱的感觉。憋闷又愤怒,自责又羞愧,他必须马上向甄爱坦白。
言溯用力狠狠把纸团砸进废纸篓里,动身往外走。洗手间的门开了,女演员婀娜多姿地走进来。
言溯皱了眉,再度不悦:“我没走错洗手间,所以……你是变性人?”
演员早就习惯他的不客气,一点儿不恼。
她笑盈盈地关了门,扭着身子斜靠在门上,看上去j□j的,软得像条蛇,“逻辑学家先生觉得我不够女人吗?不比你的小女朋友更有女人味?”
她身子一挺,袅袅地走过来:“要是和她睡在一起,骨头都咯得疼吧?”说着,竟抬手要搭他的肩膀。
言溯眼中闪过一丝隐忍的厌恶,挪开一步,迅速和她拉开距离。
他眸光清冷地看着她,不掩饰语气中的鄙夷:“原来你不是演员,是妓/女。”
演员一梗,眼中闪过一丝羞愤,却狠狠忍了下来。这个男人还真是……她咬咬牙,气得反而笑起来:“演员和妓/女有什么区别吗?而且,就算我是妓/女,如果看上你,我也算是一个品位不错的妓/女吧。”
“嗯,同样,我是一个品位不错的逻辑学家,”言溯已拉开门,冷淡道,“所以你应该清楚,我的欣赏水平没那么低级。”
他才出门,就见甄爱红着脸从女洗手间里跑出来,随后模特和幼师也出来了,还笑着对甄爱说“没关系”。
言溯奇怪,过去问甄爱:“怎么了?”
甄爱搓手指:“里面的隔间门坏了,我不小心推错了门。”他看着她低头的样子,心里软软的,忍不住抬手揉揉她的头。
甄爱呐呐地抬头,却看见演员从男洗手间里走出来,几个女人全诧异了。
言溯倒是安之若素的,对她们说:“你们先回去吧。”说罢拉上甄爱往另一边走:“我有话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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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窗子外暴雨如注。
他扶住她的肩膀,弯下腰直视着她黑黑的眼睛,无比虔诚地开口:“AI,刚才他们说的那个问题……”
“没关系的。”她打断他的话,抬手握住肩膀上他温暖的大手,笑容满满,“我信你。再说,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可隐瞒的事情啊!”
他的脸色却很凝重,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微笑而舒缓:“Ai,我本来准备等案子结束了再跟你说,但是……”
她闭了嘴,眼珠乌溜溜的,专注又好奇地看着他。
“这座城堡很可能,”他咬咬嘴唇,有些艰难,却终于说,“是你的家。”
她愣住,隔了好几秒,疑惑地看着他,语气不可置信:“怎么可能?那……管家先生讲的那个故事呢?”她仿佛想起什么,止不住轻轻颤了一下,
“不要告诉我管家先生说的故事是真的;不要说那个化学家是我哥哥;不要说那对年轻的夫妇是我的父母;也不要说那个在二战时候卖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是我的祖……”
她说得太快太激动,喉咙一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修建这座城堡的人在二战中研发的武器杀死了太多的人,他们惶恐而负疚地躲了起来。什么武器会让他们那么的惊慌,日日活在恐惧之中?
哈,
一辈接一辈,一代传一代,这真是一个邪恶的家族,这真是一个活该受诅咒的家族。
可她不肯相信,执拗地看着他,脸色竭力平静,却掩饰不住凄苦:“你没有证据。阿溯,你不要这么说!这个邪恶的地方,这里的坏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阿溯,你不要这么说!”
他的心狠狠一疼,更加用力握住她的肩膀:“Ai,兰斯洛特是城堡原主人的家族姓氏。C&C很可能是最初一对故人的名字,或是你祖父母的名字。因此我在想,你的父母给孩子起名时,会不会效仿父辈,用两个C开头。”
烛光中,她的脸色白了一度。
“AI,那串凯撒变体密码的明文是NQQDNZHWWTDWLTQWC,密文是KILL ONE OR BE KILLED。它的密钥是一个名字,C开头的女孩名,Cheryl(谢尔),意思‘吾之心爱’,Cheryl是你吧?”
甄爱颤了一下,目光空洞:“即使这样,或许一切都只是巧合。”
“是,我一直这么想,一直心存侥幸,所以没有问你。Ai,”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不知为何没了底气,“你哥哥的名字也是以C开头的是吗?你先不要说,听我说。L。J她查到,Alex的家就在这里。”
她望住他:“所以呢?”
“Alex说他姓La Courage,我曾经笑他姓氏奇怪有语法错误,直到现在才明白,其实是族徽里的两个大写字母。Ai,L。J还说,Alex在组织里的名字是……Chace。”
女孩脸色苍白,像瞬间冷冻住的水,再没了一丝波澜。
她静静看着他,眼睛一如既往的漆黑,没有任何情绪。就像初次见面,她从钢琴背后绕过来,带着冬天的凉意,干净又疏远。
她一字一句,问:“所以,是你,摁下了白色键,然后Alex,不,我的哥哥Chace就,没了。”
言溯的心如坠冰窖,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剧痛,却依旧沉稳:“是。”
走廊温暖的烛光在她脸上辉映,却格外清淡而落寞:“是我哥哥骗了你,他说是黑色键,你才摁的黑色键。”
“是。”他看出她平静的外表下,伤心了,他的心像是被钝刀割过。
甄爱很轻地点了一下头,抬起眼眸,一动不动看着他:“你当时,没有看出来他撒谎了。”
言溯内心巨震,盯住她:“没有。”
他有一刹那生气她的质疑,可瞬间被潮涌般的慌乱淹没,他伸手去拉她:“Ai,我真的没。。。。。。”
她猛地退后一步,躲开了他的手。他的手心于是抓到了空气,空落落的,一如他此刻的心。
甄爱立在昏黄的烛台之下,微微笑了,看着很是惨淡,让人想哭:“阿溯,我信你。”
言溯的心像是被重锤无声击落,痛彻心扉。
她还在微笑:“阿溯,我不生气,真的。我只是,太多事情,想一个人走走。不要跟着我,好吗?”她说完,转身跑进深深的走廊,再没了踪影。
72
言溯追过去时;甄爱早已消失在错综复杂的走廊迷宫里。
他望着七弯八绕的走廊;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个画面,他掀开地上的白布,甄爱的蜡像静静地躺在医生的尸体旁。当时分明下定了决心;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的。
心一瞬间又痛又慌,像是万箭穿过。
言溯停住脚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样盲目地去追;反而更危险。
甄爱需要一个人静静,他虽然心痛,但愿意给她空间。只要保证剩下的所有人都在起居室里;甄爱就不会出问题。
他望着前方空空如也的走廊;很不舍,却还是毅然转身回去起居室。经过大厅时;他特意望了一眼,剩余人的蜡像没有任何问题。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推开门,走时还暖意浓浓的起居室只剩了两个人,管家和律师。且管家也起身要往外走的样子。
言溯的心猛地一沉:“其他人呢?”
律师道:“主持人说天冷,要去房间里把被子抱过来,其他人也都去了。”说完,奇怪地问,“诶?学生小姐没和你一起?”
言溯已经说不出话来,心里不知是种怎样悲哀的情绪,只知道转身往外走。
迎面走来女仆小姐,她抱着毛毯,目光越过他身后,说:“管家先生,快1点了,我去附堡关灯吧。”又道,“对了,刚才不知是谁开了大厅的窗子,把学生小姐的蜡像吹倒了。。。。。。”
“Damn it!”言溯咬着牙,一时控制不住吐出一句脏话。
女仆抱着毛毯扭头看他匆忙离去的背影,这群人里最正经的逻辑学家先生也骂人了?她瞪着眼睛觉得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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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爱穿过中央花园后,身子全被暴雨打湿了。
在城堡里漫无目的地走了不一会儿,周围的景致渐渐开始和记忆中哥哥的游戏重叠。最西端的附堡是第7号,她现在想起来了。
虽然生平第一次来这座城堡,她还是驾轻就熟地找到了7号堡最西端的房间。
“吱呀”一声门开,房间里布置简单,宁谧幽静,壁上点着暖暖的灯。她从柔软的地毯上走过,到窗子前。
古堡像是两个极端,外边极尽喧嚣,里面落针可闻。
她立在静与闹的边缘,打开销栓,抓住厚厚的木窗棱,用力一扯。
耳边呼啸,来自北冰洋的海风像洪水一样汹涌地奔腾进来,扑她满面的冰凉。风里夹杂着苦涩而坚硬的雨水,打得她的脸颊生疼生疼。
她松开窗子退后一步,狂风吹得木窗剧烈摇摆拍打。
房间的灯光微弱地走进窗外的黑夜,投下一道浅浅的亮,很快又被黑暗吞噬。目光所及之处,礁石嶙峋,细草杂乱,被风雨打得七零八落。
再远,是一望无际的黑夜里的大海,看不到繁星,看不到城市的灯光,只有黑暗,看不见尽头的黑暗。
雨丝飘进她黑漆漆的眼睛里,冰凉又刺痛。她却固执地睁着,眼眶渐渐红了,一颗颗透明的水滴像珠子般从她冻得苍白的脸颊上滑落。
那首诗里说:太阳落下去了。。。。。。四周一片荒芜。。。。。。我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只有一声叹息。。。。。。
哥哥,你心里,很悲伤吧?
为什么要选择死亡?明知道你不在,我在世上就是孤零零一人。你明知道,为什么还要选择死亡?
她静默无声地泪流满面,望着前方颠簸的黑夜,她胸腔涌动着不可纾解的压抑与苦闷,真想扑上去对着那片深不可测的黑暗狂吼。
可窗子忽然被人关上。狂风暴雨一下子销声匿迹。世界回归了温暖和安宁。
泪光闪烁中,她看见一个陌生却笔直的男人背影,和一个丰满又青涩的女孩身影。
女仆小姐赶紧锁窗子。
管家先生看见地上的水渍,皱了眉,忍着怒气说:“雨水进来会打湿城堡的地板,这些木头会长蛀虫的!”
他语气严厉又不满,严肃地回头看甄爱,望见她满脸的泪水,一下子愣住,脸上划过一丝微微的尴尬。
女仆关好窗,一看甄爱在默默流泪,也吓了一跳:“学生小姐,你怎么了?”
管家常年独居城堡,不善与人交道,看甄爱哭了,很不自在地往女仆那边挪了一步,意图拉开和甄爱的距离与责任。但他还是有愧的,于是小声对女仆说:“我只说了她一句,结果她一声不吭,就哭成了这样子。”
女仆无言地看了管家一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