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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裂的脓疱证明着这是一个“活物”。
但是令洛伦惊讶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对方的声音…虽然浑浊的像是嗓子里掺杂了无数异样液体,又被闷在什么里面,但那个声音绝对是属于……
“惊讶吗?”
沉稳而厚重的腔调,充满了力量:
“看到堂堂帝国之主,曾经的第十二世代的至高皇帝,艾克哈特·德萨利昂是这幅模样,令你很惊讶…是么?”
洛伦眉头一挑:“你……”
“如你所见这就是挑战神,并且失败了的代价。”艾克哈特的声音平淡如昔,明明已经变成一滩烂泥,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痛苦,悲戚,愤怒与不甘:
“神不会杀死你,他只会…惩罚你,让你经受痛苦,折磨,崩溃,恐惧和绝望…他让你畏惧,想要逃避,不再有直面他的勇气。”
“他要让你知道,你注定会失败,你承受不住这一切,你根本没有资格站在他的面前——再如何聪明,勇敢,天赋异禀,武力超群…终究只是他的玩物。”
“用来被他打败,蹂躏,破坏和占有的,证明神之伟力的…玩物。”
淡淡的话语声中,洛伦缓缓收回了目光。
“所以你就知道了,对于黑十字而言胆敢挑战他,挑战他的计划和布置乃至想法的存在,对他而言……”
“是何等…令他感到恐惧的事情,以至于要用这种手段来标识和警告后来者,让他们也对此心存畏惧,放弃种种抵抗。”
“背信者予以惩戒,反抗者予以制裁,挑战者处以极刑…所谓神的威力,神的威严,权柄与力量,同样不过是需要用恐惧和威慑才能得以维持的…脆弱至极的东西。”
面沉如水的黑发巫师,倾听着皇帝意味深长的话。
“他知道你会来,所以做了诸多准备。”
浑浊的烂泥中,响起艾克哈特那深沉平静的嗓音:“但这些…都只是麻痹你的假象,真正的恐怖远远要超过你的想象,真正的恐惧不是流于表面的东西,而是藏在希望壳下的绝望。”
“那是大难不死之后的欣喜,是胜利后的疲惫,是最后最后的如释重负…在那一刻,黑十字真正的恐惧才会显现在你眼前。”
“是你无法反抗,无法应对只能默默去承受和背负的东西…是注定的命运,让你无从选择的结局。”
“洛伦·都灵,那才是你要反抗的。”
直至这一刻,艾克哈特低沉的嗓音多了一丝悲伤:“无从反抗的命运,必然和貌似最好的结局…才是你要面对的,最后的考验。”
“这就是我,艾克哈特·德萨利昂…在最后所醒悟的。”
“洛伦·都灵…我不知道你到此是因为什么,是为了更多的力量和权柄,是和我一样从活下来就背负着的命运,亦或者受到了某个邪神的蛊惑,走上了这条貌似揭开了世界真相的不归路……”
“无论是哪一种,你都已经是黑公爵之后又一个…不,应该是第一个,第一个令神感到畏惧和如此巨大敌意的人类。”
“仅这一点,你就已经超越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先行者们。”
“作为在你之前的又一个失败者,我只能说…欢迎,来到世界的尽头。”
黑发巫师微微颔首,挺直身体站在了和那滩烂泥可以平视的阶梯上。
“谢谢。”洛伦轻声道:“那么在这里等候我的您,想要得到什么?”
“没有。”
艾克哈特的回答很果断。
“嗯?”黑发巫师一愣。
“真正的艾克哈特·德萨利昂早已死去,你眼前所见的不过是他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残留的最后一丝意识罢了。”
烂泥般的“艾克哈特”,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嘲讽:“对一个死人而言,他又有什么可以去追求的?”
“他的家族被他亲手毁灭,眼睁睁目睹了祖母的死,然后控制了自己的父亲,兄弟姐妹,儿子和血脉…牺牲了一切乃至自己,寄希望于自己不会重蹈前任覆辙,实现自己的野心换来的,仍是一场悲剧。”
“至于我本身…或者说名为‘艾克哈特’的残念已经在黑十字面前彻底失败,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成功的可能;连存在的意义都已经被抹杀,我也没什么可追求的东西。”
“苟活的缘由除了被黑十字所控制之外,大概就是最后一丝的不甘…还有愤怒罢。”
直至这一刻,洛伦终于从“烂泥”的虚空反应中,感受到了愤怒的情绪。
“我不在乎你是否能够打败黑十字,我也不在乎德萨利昂家族的结局是什么,亦或者帝国和这个世界会迎来怎样的终结。”
“我想要的,就是亲眼看着你走进这座圣殿,让黑十字恼羞成怒的模样;他将我留在此地,在他彻底毁灭圣十字夺取圣杯前尽可能的阻止你。”
滩在阶梯上的烂泥开始不断的冒气脓疱,像蒸发的液体似的躁动不安,随时都会四分五裂:
“我不可能反抗他的命令,所以我决定换一种方式。”
换一种方式?
下一刻,滩在阶梯上的烂泥突然卷起,向黑发巫师扑来。
“轰——!!!!”
混杂着血肉浓水的泥浆在空中炸裂,一个又一个细小的“水珠”像箭雨般急骤而下。
本能反应的黑发巫师左手在身前一划,凭空张开魔法阵防御,右手已经按住了“曙光”大剑的剑柄,向前横斩。
噗————
碰撞在魔法阵上的“水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甚至没有在魔法阵上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似水汽般烟消云散。
“嗯?”
一丝错愕从洛伦眼底划过,还未来得及反应,扑来的泥浆就与“曙光”大剑的剑刃相撞。
漆黑的目光下,四散的泥浆在剑锋前化作灰烬与烟尘,在空气中消散的无影无踪。
强烈的虚空反应,顺着“曙光”大剑的剑锋涌入洛伦的意识当中——那是名为“艾克哈特·德萨利昂”的空壳,全部的情感和记忆。
从诞生,到与黑十字塞廖尔交锋的全部经过,表露出的情感与所有做出的判断和反应…事无巨细,令洛伦统统体验了一遍。
“收下吧,洛伦·都灵……”
幽幽的话语声,在黑发巫师的脑海中响起:
“这…就是我最后的复仇。”
微微一震,恍惚间恢复清醒的黑发巫师站在原地。
通往教堂圣殿的断崖上,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的身影。
第三百九十九章 敲成稀烂()
“……我一直在等待;”
圣殿深处,站在圣十字雕塑下的黑十字凝视着一步一步向大门走来的洛伦。
低喃的,完全不像是从胸腔与喉咙中发出的,刺骨般冰寒的声音彻底违背常理,随着那微动的嘴唇,在洛伦脑海中回响。
“自你出现的那一刻起,日复一日;”
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巨大压迫感,洛伦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蒸发和燃烧,仿佛随时都会被对方的力量所扭曲,变成看不出形状的一滩血肉。
“将一切安排,静候着这一刻;”
实事求是…即便到现在对塞廖尔,洛伦依旧没有必胜的把握这已经不是小心谨慎就能弥补的实力差距,已经不再是力量强弱差别,而是双方并非站在对等的层面上。
唯一“公平”的地方,大概就是自己手里也有一个九芒星圣杯,并且是对方同时需要两只圣杯,才能完成他的计划。
问题在于,自己也需要得到两只圣杯才能阻止塞廖尔,否则也只是让一切回到起点。
在守护圣杯的同时,还要夺取被黑十字控制的圣杯,这样的战斗……
货真价实的“难如登天”。
“因为一切早已注定,无论发生什么,你…必会亲手将圣杯…送到我的面前;”
凝视着黑发巫师的黑十字,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无论你愿意或不愿意,这就是你的使命。”
正面一对一的战斗,自己几乎没有任何的胜算;最后一丝破绽的法内西斯已经在艾克哈特的战斗中被杀死,并且也用事实证明了那个破绽其实更像是陷阱。
如果没有艾克哈特德萨利昂,自己大概也会掉进那个陷阱,在误以为胜利的情况下被塞廖尔像捏臭虫似的“反杀”。
所以…该怎么办?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在这样无比绝望的战斗中赢得一丝生机,才能击败一个为此时此刻准备了上千年,甚至还有可能为了这千年计划而演练重复了上万年,准备充足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心思比自己更缜密,冷静而且谨慎的敌人?
表面冷静的洛伦,内心深处一团乱麻。
“天空轰鸣作响,大地颤栗哀鸣…此世,已经走到了尽头,即将迎来它的第一次终结之时;”
冰冷的话语,终于显露除了不可抑制的机动:
“此世终将落入我手,在我的掌心…安享永恒。”
一字一句每一个音节,都在洛伦脑海中清晰无比的响起;敲击着灵魂的最深处,稳稳的卡着他踏入圣殿的每一个步伐。
“洛伦都灵,至于你…你这不和谐的小小音符。”
死寂而充斥着黑暗的大厅内,塞廖尔的表情中充满了不屑:“你终将以失败者的身份,以象征着旧世界诸多反抗者毁灭的标志,倒在我的脚下。”
“高歌吧,赞美吧,区区一介异乡人,你将以自己的死亡为一切的悲剧画上尾声…是何等的光荣,何等的荣幸!”
“铛!”
一声脆响在圣殿内回荡,砸落在地的“曙光”大剑碰撞的火花,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黑十字,塞廖尔你……”
凝视着那双足以杀人的眼睛,洛伦深深吸了口气:“没什么朋友,对吧?”
表情冰冷的黑十字,并没有予以理会。
“因为只有没什么朋友的家伙,才会在见到一个外人,陌生人甚至敌人的时候,那么喜欢巴拉巴拉巴拉…巴拉个没完。”
“因为你们有太多想说的事情了,但很可惜没什么人想听你们说这些;能被你控制的蠢货完全无法理解你在说些什么啊,和土豆聊天是何等痛苦的一件事情,我的一个朋友可是深有体会。”
颇有感慨的黑发巫师一边驱散周围席卷而来的黑雾,灰蓝色的九芒星魔法阵在脚下张开,同时左手随着步伐在空中不停划动,犹如乐队的指挥者般,操纵着溢散的虚空之力。
“所以你只能和你的敌人聊这些,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你的伟大计划,一次又一次的说‘没想到吧,这才是真相,你被骗了’,或者‘你只是个不值一提的蝼蚁,我用指甲盖就能碾死你,挫骨扬灰’,真是……”
“容我提个意见放狠话威胁人这种事情一边就够,类似‘我几天就干掉你,挫骨扬灰’之类的,说多就变成梗了明白吗?”
倒拖在地的大剑随洛伦的步伐划过地面,在身后留下一串火花将周围的黑雾逼退,就像被分开的海浪,在黑暗中开辟出一条道路。
面若冰霜的黑十字站在圣十字雕塑下,没有任何动手的打算。
根本无需理会,因为一切都早已成为定局。
在大漩涡之下,在这圣殿之内,洛伦都灵根本没有任何的胜算,因为……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