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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内西斯。
缓缓抬起左手,洛伦轻轻打了个响指,一闪而过的“都灵之火”犹如水滴般,从他的指尖坠下,精准的落到了那摊“液体”的正中央。
下一秒,艾克特和萨莉卡同时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地上的液体没有燃烧起来,反倒是像被冰冻了似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可怕的气味,闻起来就像是……
就像是在消化…洛伦双眼眯成一条缝,表情沉重到了极点。
虚空力量遵循一个原则,既强大的碾压弱小的——在更加强大的虚空力量面前,弱小的会毫无反应,或者被强大者的规则扭曲成另一种形式的存在。
火焰可以变成液体,燃烧可以凝固成冰…诸如此类。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目瞪口呆的萨莉卡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发抖,死死咬着下唇:“毒药吗?”
一旁的怒火堡伯爵虽然没说话,但同样是面沉如水,表情凝重到了极点。
“这是…比毒药还要可怕一万倍的东西。”
长长叹了口气,表情冷漠的洛伦一边回忆着,一边不吝嘲讽的开口道:“喝了它,你就能永生不死,任何伤口——哪怕是致命伤,哪怕被斩成碎肉,都能在眨眼的功夫恢复原状。”
“代价是什么?”眉头紧蹙的艾克特,死死盯着自己的公爵。
“你的意识、灵魂…会被它彻底撕成碎片。”洛伦眼神沉重:“你会变成行尸走肉,变成怪物乃至…某种‘更可怕存在’的祭品。”
萨莉卡毛骨悚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萨莉卡!”
“唉?!”少女一愣。
“除了这瓶之外,剩下的还有多少?!”回过神来的洛伦猛地按住她的肩膀,大大咧咧的少女此刻却惊恐的像是受伤的猫咪般“乖巧”:
“除了你拿来的这瓶之外,剩下的还有多少?都在哪儿了,有没有被人动过?!”
“我、我…这是我的几个侍卫先发现的,就想着先给你个惊喜……”萨莉卡手足无措:“他、他们可能已经开始分掉了……”
“那就赶紧把他们喊回来,去找艾因!”几乎是脸贴着脸,洛伦朝她厉声喝道:“任何人!都!不准!再碰这个东西!明白了吗?!”
“明、明白——!”
慌慌张张,手足无措的萨莉卡几乎是从营帐里“逃”了出去。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紧闭着眼睛的洛伦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
“来不及的。”艾克特默默开口道:
“就算萨莉卡小姐能够及时赶到,那些侍卫们恐怕也早就已经……”
“我也知道,来不及。”洛伦摇摇头,表情十分的无奈:“但总归要试试看,能救下一个是一个。”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这东西在军营里扩散——否则,就全完了!”
艾克特低下头,沉重的目光从黑发巫师的表情上扫过。
这不是什么夸张的修辞,在看到洛伦脸色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的公爵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在圆桌会议的时候,他也曾调查过洛伦·都灵的底细…虽然帝国及时封锁了消息,但毕竟涉及到一个公国的都城;想完全保密是不可能的。
那场“埃博登之灾”究竟是怎么回事,时至今日,在各地的领主们当中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
如果说“巫师之城”还太过遥远,那赤血堡和所谓的“鲜血教派”可是历历在目,就发生在拜恩自己的土地上!
这些装在精致的水晶瓶中,颜色艳丽,味道诱人的琼浆;却可以的掀起一场异端暴动,可以轻易的摧毁半座城市。
绝对,不能让它存在于拜恩的军队当中…不,是绝对不能让它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异想天开到制造出这么可怕的东西?”艾克特摇摇头,疑虑的凝视着地上已经凝固的液体:“他们对这个世界,对信仰…就没有半点敬畏之心吗?”
“……大概吧。”
想起艾萨克对圣十字和教会的评价,洛伦很勉强的扯了扯嘴角:“但往往让怪物诞生于世的人们,只是怀揣着某种很单纯,或者说想当然的愿望。”
“但应该被我们所警惕的,是那些懂得利用怪物,并且毫不在意后果的那些人;那些人…他们才是真正的怪物。”
“利刃不值得畏惧,需要畏惧的是那只握剑的手。”艾克特微微颔首,眼神中露出了几分了然:“所以半人马战争只是无关紧要的表面…我们真正要与之作战的,是个令人畏惧的怪物?”
洛伦咬紧了牙关,眼神中闪过某个披着黑袍的身影:“不,不仅仅是个怪物而已。”
是超越了怪物,能让邪神也闻风丧胆的存在。
艾克特抬起头,他隐隐察觉到洛伦…似乎还知道更多的事情。
就在他准备开口问的时候,一个匆忙的身影突然闯进了营帐——萨莉卡·约拿的亲信,银甲骁骑的指挥官,表情十分的难看:
“公爵,人…已经找到了。”
面色凝重的洛伦默默回首和艾克特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同时跟着指挥官冲出了营帐。
…………………………………………
空旷的营地中央,十几个银甲骁骑们被铁链绑在刑柱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痛苦到狰狞的表情,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甚至有很多人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当看到那些惨叫的骑士们痛苦的咬烂了自己的舌头和嘴唇,挣扎着扭断了自己的骨头,面部和脖颈的血管完全凸出,清晰可见,布满血丝的眼珠从眼眶中掉出来的时候……
所有目瞪口呆,不明就里的人们都安静下来了。
默不吭声,满脸泪痕的萨莉卡·约拿拦住了洛伦和身后的侍卫长,一手夺过火把和火油,亲自点燃了那些还在拼命挣扎,嚎叫声越来越不像人类的袍泽们。
火光冲天,熊熊烈焰中的银甲骁骑们还在死命的挣扎——哪怕血肉融化,骨头化作焦炭,圣血药剂的力量也能让他们不会立刻死去。
背对着冲天的烈火,少女将雪亮的刀刃按在右手,银牙紧咬,一点一点的割开掌心,暗红色的血顺着刀刃流淌到地上。
下一秒,她将手掌张开,深可见骨的伤口对准了所有人:
“以圣十字,以约拿之血,我在此起誓:
不论究竟是谁,有何等可怕的力量,有多少吓人权柄;
我会找到他,杀了他
不论付出多少代价,以何种手段,
我会找到他,杀了他!”
猛地攥拳,少女浑身上下都在不停的发抖…但那不是恐惧,不是颤栗。
森然冰冷的言语,包裹着怒不可遏,翻涌沸腾的烈火:
“我会找到他……
杀了他!”
第七十四章 “辎重”(下)()
午夜,小个子巫师的帐篷内,面无表情的洛伦坐在实验桌的对面,注视着艾茵手中的圣血药剂。
神情严肃的小个子巫师全神贯注,小心翼翼的将瓶中的药剂滴在实验台的器皿槽,纯银的槽口上篆刻六个相叠相连的符文。
鲜红的液体瞬间将符文浸满,散发着令人极度不安的灰蓝色光芒。
“怎么样?”
看着如临大敌的艾茵,洛伦抬头问道。
“你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洛伦。”头也不抬的小个子巫师紧抿着嘴角,眼睛一眨也不眨:“这已经不是最初的‘圣血药剂’了…至少它的构成已经完全不再是艾萨克那个自大狂的设计的那种。”
“是效果更强了,还是完全不一样了?”
“都不是。”
艾茵警惕的看着符文上的液体,湛蓝的瞳孔在不自觉的颤栗,本能的攥紧了粉拳:“更像是…发生了变异。”
“这种全新的‘圣血药剂’里面有一种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物质…不像是物质世界的存在,更像是…我、我说不上来。”
小个子巫师的表情十分的挣扎,眼底透着不自然的恐慌:“我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但哪怕只是接触一点点,它都好像在尝试着撕裂我的精神殿堂。”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虚空反应——痛苦,侵蚀,短暂的不适感…不,这种力量更让人想要作呕,还有…恐惧。就像某种东西突然有了意识,并且在盯着你看一样!”
洛伦点点头,那是邪神的力量。
塞廖尔…或者说“黑十字”,阿斯瑞尔曾经不止一次提到过它,但每次都是欲言又止;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能让这家伙吓得不敢露头的存在,又是巨龙王国毁灭的奠基者。
“这种全新的圣血药剂,在摧毁使用者的意识同时,还会彻底改造他们的身体…不再是恢复或者复原,而是完全的重新解构。”小个子巫师微微蹙眉:
“我可以尝试着结合自大狂的笔记进行一些逆向实验,找找看里面的核心部分——说不定能找到它可以让使用者身体发生变异的原因,弄清这种物质的特性。”
“小心一些。”洛伦微微蹙眉,不论如何,艾茵的安全都是第一位的:“这种实验完全可以交给其他炼金术师们,没必要亲力亲为的。”
小个子巫师笑了,不以为意的摇摇头:“还是我来吧…我接触过这种药剂,也和它的使用者战斗过,在埃博登的时候还曾经解剖过一具受害者的尸体。”
“放心吧,洛伦,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东西有多危险。”
看着艾茵那副信心满满,笑的一双眼睛都眯成月牙的模样,洛伦忍不住叹了口气——印象中,好像小个子巫师就没有哪一次是被自己主动说服的。
不过有艾茵在,圣血药剂的事情自己就不需要再担心了…剩下的,就是那个在幕后操纵了矮人叛乱和半人马入侵的黑手,法内西斯。
这已经是第几次,自己挡了这位“主教大人”的路了?
“接下来会怎么样?”
“嗯?”洛伦楞了一下。
“萨莉卡…她那个样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对吧?”小个子巫师的表情十分忧虑:“我们接下来是要去和矮人打仗了吗?”
听到她这么问,洛伦同样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然抓到的俘虏们不肯松口,但我们还是在那些辎重箱上面找到了纹章标记——这些物资,全部都是从云岭王国的银盔山发来的。”黑发巫师沉声道:
“那里是矮人王国的边境要塞,一个重要的拜恩,波伊和矮人的贸易集散地…也是这次矮人内战的大本营。”
咬了咬牙,洛伦紧抿着嘴角。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不愿意和矮人正式开战的——且不谈两线作战本就是大忌,眼下自己的兵力又有一半以上都是骑兵,根本不适合进攻要塞。
更何况他本来并不打算参与矮人的内战,自尊心过剩的矮人也绝不会把他当成平叛的友军,最后的结果恐怕还会激化矮人和拜恩的关系,引起两国的矛盾。
对于正在赤血堡竭力维护双方关系和公国稳定的夏洛特,这会是让她所有心血付诸东流的噩耗;尚且刚刚开始备战的拜恩,将要同时面对两场战争!
就连眼下的军营当中也正有一场矛盾正在爆发,拜恩领主和骑士们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各执一词争吵不休;
一边说要举兵围攻银盔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