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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涌出。
下一秒,那个骑士突然将战旗高举,洛伦才终于看清了上面的标志。
两柄弯刀交错下,是一匹跃起前蹄的红色骏马。
“以瓦尔纳的名义……
杀光四蹄人——!!!!”
第五章 驻扎(上)()
就和没有任何预兆的开始一样,也没有人察觉到这场突如其来的厮杀究竟是在何时结束的。
一切都悄无声息的被淹没在了滚滚烟尘与铁骑下的草地之中。
落日的光芒下,一面又一面的旗帜在战场上挥舞着,厮杀和咆哮的声响渐隐渐息;脚下的草地上到处都是倒地的伏尸,断裂的兵刃与旗帜。
和洛伦开始时所料想的一样——刻意将半人马放进两百步之内,并不是拜恩骑士们的过于自负,而是为了不留活口的全歼敌人。
拜恩骑士们的优势在于突破和爆发力,一次完美的冲锋甚至能正面击溃重步兵方阵;但相对的,长距离的奔袭和敏捷性就要逊色很多了。
在这种没有遮挡的大平原上,一旦半人马利用他们的敏捷优势一次次骚扰,围而不攻,除了坚守阵地,步步推进外其实也没有太多选择。
所以特里斯·艾克特果断散开阵线吸引敌人,将突袭的敌人放到两百步内,用拜恩骑士的冲锋优势一口气击溃他们;再由游骑兵们负责扫荡残敌,一个不留。
这不是什么“骑士精神”,这是基于经验对眼前局势的冷静判断,还有对拜恩骑士实力的绝对信心。
即便散阵冲锋,也能只用一轮就将敌人彻底击溃。
烈日西垂,万里无云的晴空下,一望无垠的草原被染成了血一样鲜红的颜色。
拜恩的重装骑士们已经开始归队,只剩下翘望峰的游骑兵们还在打扫战场,顺便将重伤垂死的半人马送去见他们的祖先。
另一边,不知从何处出现,举着瓦尔纳家族旗帜的波伊骠骑兵们,也在解决了逃散的半人马残余之后,浩浩荡荡的前来与拜恩的本部军阵汇合。
他们穿着样式十分统一的皮甲和罩衣,皮甲下是十分简易单薄的锁子甲;右手举着短枪,马鞍上还挂着一柄弯刀和四五柄投枪。
而那位举旗的骑兵和几个走在最前面,军官打扮的骠骑兵们,马鞍左侧还多了一副角弓和满满一壶的箭矢;甲胄也明显精良一些,多了护肩和大氅。
和恨不得连战马也披上甲胄,全副武装的拜恩骑士相比,这些波伊骠骑兵们的打扮明显更适应在大草原上的战斗;他们的战马虽然稍微稍矮一头,却也比拜恩战马更灵活。
在进入战场之后,这些骠骑兵们并没有冒失的直接突进到战场中央,或者说拜恩骑士们的冲锋面前;而是游弋在混战的边缘地带,不断的用投枪和弓箭击杀落单的半人马。
直至半人马的主力被彻底击溃,他们才终于拔出马刀和短矛,与游骑兵一道从四面八方加入了战斗当中,散而不乱的阵列犹如一阵狂风,迅速将战场“清扫一空”。
如果不是因为有他们的出现,这场突袭战恐怕也不可能这么快,在临近傍晚前就结束掉。
但这些都不是洛伦眼下最关心的问题。
勒住缰绳,微微松了口气的洛伦眯着眼睛;就在不远处,浑身浸满血污的博西瓦尔伯爵正与那个举旗的骠骑兵对峙,彼此冷眼相视。
“怎么回事?”
“那位…好像是瓦尔纳家的旁支,布拉哈家的家主赛特伯爵。”艾克特靠上前来,轻轻叹了口气:“也是博西瓦尔伯爵的舅哥和姐夫。”
“舅哥和…姐夫?”洛伦一脸的困惑。
“过程很复杂,但…大致就是博西瓦尔伯爵和赛特的姐姐私奔;后来赛特伯爵也趁着他不在的时候,讨好了翘望峰的长辈,把博西瓦尔的姐姐也娶了回去。”
艾克特无奈的摇摇头:“从那以后,他们俩就互为舅哥和姐夫了。”
“不过公爵您无需为此担心,这两个人都很怕自己的姐姐…所以不会因为这种私下交恶就影响到我们和波伊关系的。”
“……”洛伦·都灵。
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但并不想干预封臣“家务事”的洛伦还是就此打住,将话题转到了一旁:
“这位赛特伯爵,他在波伊公国的地位很高吗?”
“他是瓦尔纳大公的心腹,也是最支持瓦尔纳家族连任公爵的小波伊领主。”艾克特微微颔首,他听出了洛伦话里的意思:
“所以,他出现在这里的确很奇怪——如果情势真的危机到了瓦尔纳大公所形容的那样,这位伯爵应该出现在战场上,而不是波伊与拜恩的交界地。”
“还有刚刚突袭我们的半人马……”洛伦微微皱眉:“他们就像是料到会有人在这里出现一样,只不过没想到会是我们。”
“或者说不是千余人的巡逻队,而是一支编制完整的军团。”艾克特伯爵沉声道,目光偏移的瞥向就快和博西瓦尔拔刀相向的骠骑兵首领:
“我猜…赛特·布拉哈伯爵一定有您想知道的答案,公爵。”
洛伦点点头:“先让士兵们扎营吧,我们有的是时间和这些波伊的‘好兄弟’们聊一聊关于这场战争的事情。”
他总有种预感,不论是天穹宫还是那位瓦尔纳大公…关于这场战争,他们都没有完全说实话。
而且…还有法内西斯;如果他真的朝东方而来,这场战争是否也和他密不可分?
如果是真的,那么自己是不是除了半人马,还会再像埃博登或者断界山时那样面对成千上万,浩浩荡荡无边无际的突变怪物;还有被他“召唤”而来的,坠落的邪神?
埃博登一战已经足以说明问题——面对邪神哪怕只是“躯壳”,没有巨龙的情况下军队的数量根本毫无意义,只能被一边倒的蹂躏。
缓缓回首,洛伦看着远处逐渐清扫一空的战场,只剩下接连成片的伏尸和浸透了草地的血水。
冰冷的尸骨,干涸的血浆…有半人马的,有波伊人的,也有拜恩人的。
或是完整,或是残缺,或是只剩下一“滩”看不出形状的“东西”……
这场半人马战争,才刚刚拉开帷幕一角而已。
…………………………………………………………
直至入夜前,士兵们才终于放松了警惕,开始驻扎营地。
和萨克兰人相比,拜恩人的营地要“简易”很多;没有临时搭建的木墙栅栏和哨塔(在草原上,这种东西也不可能建得起来),也看不到里三层外三层,填满了尖木桩和火油的陷马坑。
整个营地就是用辎重车围成一圈,再沿着营地边缘挖一条长长的壕沟就算完成了;士兵们的帐篷围绕着一个个篝火堆,排列成整齐的棋盘形状——就连这些,也是在受了萨克兰人影响之后才出现的。
这让曾经到访断界山,亲眼见到过萨克兰军团营地的洛伦一阵蹙眉;虽然拜恩的军队也称得上纪律严明,但在后勤方面显然没有帝国来的严谨。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虽然营地十分简易,加上远途至此并没有准备太多后勤,拜恩的骑士们依旧热情的欢迎了波伊的兄弟们;
不过这些豪爽的骠骑兵们甚至比拜恩人还热情,丝毫不把对方当成外人。哪怕双方还只是第一次见面,却亲近的像是一家人似的;
洛伦也就在这样热闹的气氛中,接见了博西瓦尔的“姐夫和舅哥”,瓦尔纳大公的亲信赛特·布拉哈伯爵。
这位赛特伯爵甚至比他的部下们更加“豪爽”而且不拘小节,根本没等传召就直接冲进营帐,站在洛伦面前直接开口就问:
“拜恩公爵,您这次带了多少人过来?!”
第六章 驻扎(下)()
看着一脸激动,双瞳死死盯着自己的赛特伯爵,洛伦微微皱起眉头。
营帐之内,面颊张红的赛特·布拉哈全然不在乎周围的目光,牙关紧咬等待着拜恩公爵的答复。
他按着剑柄的右手不停的在颤抖,像在竭力遏制着自己的情绪;皴裂的嘴角和满眼血丝,显然也已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波伊的战况,已经恶劣到这种地步了吗?
出发之前,洛伦就曾已经对波伊的局势做过一个大概的估计;能够让一个大公,而且是十分好面子的大公主动写信求援,证明波伊的确是在半人马的入侵中遭受了惨败。
但就算败的何等惨烈,也不至于急切成这个样子——单论领土面积,波伊公国并不比拜恩逊色几分;或许称不上富饶,但若论兵力,恐怕还没有几个公国能和波伊相提并论。
第六世代“贤者”布兰登一世北上远征血骸谷之时,波伊公国就肩负了所有侦查,扫荡,通讯,乃至后勤保卫和拱卫阵线两翼的工作,十万骠骑遍布断界山南北!
本土作战保卫家园集结十万军团,对各个公国而言都不算难事;但想要让十万人,而且是十万骑兵远征万里…那就是另一种概念了。
这样强盛的公国哪怕是遭遇入侵也不可能一战就被击垮,又是本土作战,顶多是暂时受挫;请求援兵多半也是需要恢复一下信心和士气,同时补充损失的精锐核心力量而已。
但看这位赛特伯爵的表情分明已经是救兵如救火,绝非自己想象中的“暂时受挫”那么简单。
“赛特·布拉哈,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说话?!”
没等到暴躁的安格特开口,一脸气愤的博西瓦尔就先站了出来,对着布拉哈伯爵怒目而视:“看清楚,你现在在哪儿;再看给我看清楚,你眼前的人是谁!”
“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和拜恩公爵说话?!”
双眼猩红的布拉哈根本不想回答他,但却不得不转过头辩解道:“我之前不就和你说过了吗,我们是来……”
“我管你是来干什么的!”博西瓦尔粗暴的直接打断了他,义正辞严的大发雷霆:“这里是拜恩人的营地,你当着我们的面对拜恩公爵无礼,那就不可原……”
“博西瓦尔!”
冷静而又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惊怒的博西瓦尔伯爵一回头,洛伦·都灵已经站在了他面前,冷冷的开口道:“坐下。”
“公爵,我……”
“我说……”洛伦毫不客气的打断他,右手按住了博西瓦尔的肩膀,目光冰冷:“坐下!”
寂静的营帐中落针可闻,还想说什么的博西瓦尔直接被洛伦“按”在了席位上,惊愕的看着眼前自己的公爵。
营帐内其他人一脸茫然,还未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有坐在洛伦一侧的艾克特伯爵微微侧目,瞥了安格特伯爵一眼。
他刚刚是故意没有站出来喝止博西瓦尔的;第一,这位瓦尔纳大公的亲信的确需要敲打敲打,不能让他们把拜恩的支援当成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其次,就是针对洛伦——拜恩的公爵,光是能对外赢取威望和战争经验是不够的,还要能震慑公国之内的伯爵们,不让他们太把自己当回事。
现在嘛…面对艾克特的目光,冷哼一声的安格特翻个白眼,直接把头扭了过去。
不愧是能在圆桌议会上和西境统帅当庭对峙,还把他逼到口不择言的…都灵家的公爵。
“刚才的事情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博西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