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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肠、猪腱肉、白扁豆炖煮到酥烂可口的豆焖肉;
还有配上了洋葱、胡萝卜、西芹菜、加入蘑菇、黄油、土豆精炖而成的白汁炖牛肉…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望着满桌的美味佳肴,黑发巫师尽可能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女伯爵,而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两边……
“怎么?”夏洛特冷冷一挑眉:“不喜欢?不喜欢就撤了,让厨房重新做!”
“没有不喜欢。”洛伦勉强一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怎么就我们两个?”黑发巫师的微笑有些僵硬“其他人呢?”
一边说着,洛伦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了长桌两侧空空如也的椅子上;偌大的一个宴会厅居然只有他和夏洛特两个人;不要说其他人,就连查尔斯甚至是宫廷里的仆人都看不到。
再加上女伯爵那冰冷到零下的表情,温暖舒适的宴会厅气氛弄得就像午夜密林中孤零零的坟堆似的……
“其他人?”
女伯爵先是冷哼一声,随即没好气的开口问道:“你是说艾因·兰德巫师,还是你的那个埃博登来的小情人?”
“呃…你先等等!我和艾莉儿真的是什么关系都没……”
“如果是那位科罗纳家的小姐,她现在就在自己房间里用餐。”阴沉着脸的夏洛特,冷哼着露出了轻蔑挖苦的笑:“想让人家一口一口喂最好还是赶紧去吧,省的让我打扰你们二位!”
银光闪烁的餐刀在盘子上飞舞,眨眼间一整截香肠已经变成了肉泥,血肉模糊,无比的惨烈。
黑发巫师的嘴角莫名抽搐了一下。
“至于艾因·兰德阁下…为了照顾你,他(她)可是整整七天七夜没有合眼,在你好转之前几乎滴水未进,最近两天才刚刚回到巫师协会休息;”
面若冰霜的夏洛特一刀将盘子里的牛肉整齐的切成两半,隔着桌子都能让洛伦察觉到她有多不爽:“似你这般的家伙,居然也能拥有对你如此关怀之至的朋友…不知道是你的幸运,还是艾因·兰德的不幸!”
说话的同时,夏洛特反手用刀插住一块牛肉送到口中,优雅至极的动作却依旧能让人感受到咬牙切齿般的森森杀意。
刚想说些什么的洛伦欲言又止,微微颔首叹了口气。
看来查尔斯说的没错,她心情确实不怎么样,而且是相当的不怎么样。
至于缘由嘛;嗯,其实一点儿都不难猜…不是吗?
“查尔斯告诉我,你今天下午的时候去见那些拜恩各地的骑士领主们了。”洛伦微微一笑,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平缓柔和些:
“我听说,他们……”
“怎么,你还想邀请他们一起来吗?!”夏洛特骤然间剑眉竖立,肩膀剧烈的起伏着:“好啊,就由你来告诉他们,我是怎么让大教堂在我眼前被一群暴徒毁掉还能够无动于衷的!”
话音未落,气得面色涨红的她便突然端起满满一杯赤血葡萄酒,仰头间便一饮而尽,看的洛伦心惊肉跳。
盛烈的酒浆顺喉而下,让夏洛特的面色更鲜艳了几分;嫣红的嘴角剧烈的喘息着,却丝毫不能让那颗躁动的心平静下来,反倒更加的失落。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看着缳首低垂,死死咬着下唇的女伯爵,微微扬起嘴角的洛伦叹息一声,吃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她走了过去。
“洛伦,你……”
察觉到越来越近的黑发巫师,微微一惊的夏洛特猛地抬头,刚想说什么就被他伸手挡了下来,颇有些突兀的看着他在自己身旁坐下。
“不要问,不要说,也别回答。”
黑发巫师平静的拿过酒瓶,又重新为她和自己斟满,然后将酒杯送到夏洛特面前:“喝酒,就可以了。”
“你、你不是还不能喝酒吗?”
“今晚例外。”洛伦翘了翘嘴角,漆黑的目光和女伯爵四目对视着。
看着那双略带挑衅的眼睛,颇有些不服气的夏洛特冷哼一声,夺过酒杯便一饮而尽;耸耸肩的黑发巫师也扬起脖子灌了下去。
嗯…今晚过后自己大概会疼死吧?
鲜红如血的酒浆,火一般的灼热;面颊嫣红的女伯爵没有更加意气风发,反而更落寞了几分,猛地将酒杯敲在桌子上:“再来一杯!”
洛伦一饮而尽,又为她斟了满满一杯:“还敢喝吗?”
“谁怕谁?!”空杯落下,伯爵毫不退让。
“喝多了明天可能会丢脸哟。”
“怎么,这就怕了?!”
“我这是在担心你。”
“先担心你自己吧!”
黑发巫师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又为她斟满。
“你今天过的很艰难。”
“我……?!”
“你今天过的很艰难。”洛伦平静的打断了呼吸急促的女伯爵,温和的凝视着她的眉心…在夏洛特看来却像是在凝视着自己的眼睛,下意识想要躲避,却怎么也躲不开。
“明天,还会有更多的骑士领主和贵族们抵达赤血堡,你会过的更艰难,比今天艰难一百倍。”黑发巫师目光灼灼:
“没有人会体谅你,没有人能理解你,没有人会知道你有多少难处和说不出口的苦…他们只能看到你的过失,你的失职;你丢脸了,犯错了。”
面颊涨红的夏洛特紧咬着下唇,几次想要扭过头去却又有些不服气,死死地盯着黑发巫师的脸。
“我猜…整个会议全程他们都在忽视你的想法,一直都在厉声指责你的过失,帝国的不公,以及拜恩应该独立,应该重新恢复往日的荣光,应该重新选举一位新的骑士王……”
“够了!”
气势汹汹的夏洛特猛地站起来,呼吸越来越急促:“没错,就是这样,全都被你说中了,满意吧?你总该满意了吧?!”
“我的话没有人理会,我在全拜恩面前丢尽了都灵家族的尊严,我让赤血堡颜面扫地,高兴了吧?!满意了吧?!我……”
话停在嘴边,夏洛特愣住了。
起身的黑发巫师就站在她面前,近在咫尺,瞳孔对着瞳孔,二人的鼻尖只剩毫厘之距。
“不,我一点儿都不满意,真的。”
洛伦十分认真的盯着她看。
不知所措的夏洛特紧张到想要向后躲闪,却被黑发巫师猛地一把按住了右手;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手腕下刺出的袖剑就被他硬生生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那个在学院里,用这把剑顶着我脖子的夏洛特·都灵去哪了?”
“那个能大声呵斥帝国皇子,能在自己被逼到只剩下一座宫殿也敢不择手段反击的伯爵,去哪了?”
“我……”
“我的伯爵,你是赤血堡之主,都灵之主;他们在你的地盘上肆意撒野,你还准备纵容这些顶着骑士头衔的混蛋吗?”洛伦紧紧攥着夏洛特的右手,将袖剑放在二人中间:
“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见识见识都灵家族的手腕;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知道我们的厉害!”
恍惚之间,被黑发巫师松开的右手缓缓落下,察觉到自己失态的夏洛特猛然一僵;刚想要“夺回尊严”,洛伦却已经拄着魔杖站在宴会厅门前,回首朝自己微笑:
“夜里太凉,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放心,一切有我。”
第二百一十七章 盛夏前的安宁(上)()
“真是的…不能喝就不要喝酒啊。”
带着些无奈的语气,神色疲惫的小个子巫师在堆满了瓶瓶罐罐和羊皮纸卷轴的房间里忙碌着,看她身上长袍的污渍怕是已经一两个星期没有换过了。
“不是都说喝酒能让伤口好的更快吗?”自嘲的笑了笑,黑发巫师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全身上下的关节疼到嘴角抽搐:“而且有时候不是不能喝就不喝嘶…这是…尊严问题…啊——!”
“硬逞强的笨蛋……”摇了摇头,小个子巫师无奈的长长叹了口气:“不许动,就在那儿躺好,我找找看有没有可以暂时止疼的东西。”
“就算你让我动我也…嘶…啊——!”
“安静点,大笨蛋!”
呵斥一声,低头翻书的艾茵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布满血丝的眼角流露出一丝无法隐藏的喜悦。
这个让人替他担心的大笨蛋…终于醒过来了,总算自己白白替他提心吊胆这么久。
手中的羊皮纸卷轴不断的翻动着,蓝宝石般的湛蓝的瞳孔中倒影着的,却还是自己在大教堂废墟中发现他时的模样。
全身上下都被烧焦了,头发、面颊、手臂和每一个露出来的地方都被凝固的血与灰烬混合的某种物质包裹着,身上甲胄破破烂烂像是被撕碎的布娃娃,双眼翻白,脖颈、额头和太阳穴的青筋暴露,四肢和躯干都在剧烈痉挛……
从头到尾,几乎没有一处完好无损的地方。
青葱般的手指停在了书卷的页脚,眼角的余光还能看到那个躺在椅子上的家伙在悠哉悠哉的发着呆,嘴里哼着古怪的歌。
它们是猎物我们是猎人…我的太阳…这个世界需要更多英雄…反正都是自己没听过的。
若无其事的离开,伤痕累累的回来,最后一脸无所谓的重新爬起来…周而复始,一次次的重复着这个过程;类似的情景艾茵都不记得自己究竟看到过多少次了。
一切都是从维姆帕尔,不…是从野狗村开始的,从那个被强盗抓起来还胆大包天,想拉上自己一起逃出强盗的魔爪,然后反戈一击的小侍从开始的。
目光从止痛药水的标签上扫过,熟练的打开了药剂瓶然后倒在了烧瓶里;几分钟后,湛蓝色的液体开始沸腾。
“那个…可以加点儿蜂蜜吗,我想吃甜的,我现在是病人。”某个恬不知耻的声音飘过来:“病人,是需要呵护的。”
“少啰嗦,不爱喝就继续忍着吧!”
虽然嘴上不饶人,犹豫了一下的艾茵还是有些心疼的倒了些蜂蜜花粉进去——这些是古木森林的精灵长老送给她的饯别礼,用一点就少一点。
“既然都加糖了,能不能再顺便来一碗牛奶燕麦粥和碳烤的硬面包?黄油和果酱分开放,点心我要……”
“闭嘴!”
就不该体谅这个得寸进尺,总是白白让人替他操心的混蛋!
“唔……”刚从坩埚上拿下的药剂瓶让艾茵直接朝他嘴上一按,被吓一跳的黑发巫师差点儿连瓶子一起吐了出去;没等他吐出来,一双柔夷便粗暴的按住他的脑袋,硬生生仰起来。
滚烫的药剂顺着喉咙流入身体,在彻底将黑发巫师烤熟之前便开始发挥效果,全身上下的剧痛犹如潮水般退去,身体甚至比刚刚醒来时感觉更加轻盈了,效果简直好的惊人。
“这、这个药剂的名字是……”
“哦,你问名字啊?”微微一愣,艾茵的脸上突然多出了一丝坏坏的笑,晃了晃手中的试剂瓶:
“这是我的新作品,强力迷幻剂。”
“迷、迷幻剂?”
“对,可以止痛所以也算是麻药的一种吧,能够让人产生相当强烈的幻觉同时麻醉大脑。”小个子巫师故意唉声叹气了下:“因为有一定的成瘾性而且用完了会头痛欲裂,所协会的巫师很苦恼要不要把这些卖给赤血堡的贵族呢。”